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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书香牵线(7)

 

***

为什麽要在这种时候阻挠她呢?他们不是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吗?平时也没有多闻问,何必在这时候绑住她?

庄夏花的脑子里满是气愤的疑问,也没打算听从,戴上手套就准备出去,却被梅茵拦了下来。

「小姐……」梅茵摇摇头,yu言又止。

「梅茵。」庄夏花挣脱她的手。「我一定得去,你之前不是也支持我的吗?」

她以为这次也能像以往一样顺利,没料到梅茵竟再次攀上她的手,扯着她不让她出去。

「梅茵,放手,别闹了」她加重了语气,也加大了把对方的守甩开的力道,但梅茵施的力气更大。

「小姐才是,别闹了!」她大喊,把庄夏花吓了一跳。「你没听到老爷那天说的吗?他让你别出去了,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什麽意思?有没有想过老爷的心情,还有我们的心情……」

还没把话说完,梅茵便大哭起来。

「我一直想说的,但是顾虑到小姐的心情,就一直没说。我知道小姐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可能想和他多留些回忆,也想着和我们这些人的相处已经够多了,可是,正因为一直在小姐身边,我们才更害怕小姐离开啊!小姐的手已经这麽黑了,如果在这次出门的时候就花葬了怎麽办?我们甚至不会接到任何通知,只能提心吊胆的等待。老爷到现在还是会在夫人花葬的那天回来,看着她种下的花哀悼,小姐不也是知道的吗?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小姐啊!我也是,想着要让小姐快乐,但还是不想看你去离我们太远的地方,小姐就不能多替我们想想吗……」

庄下愣愣地看着情绪崩溃的梅茵。

她也知道,最近的自己十分任x,只是没人对她说什麽,她也就这麽继续了。

从小到大,这个家里的人都让她三分,她也不曾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仅是一次的任x,应该无所谓吧?但,她没想到会伤他们这麽深。

近日,仆役们看自己的眼光好像也不太一样了,她看着他们想说什麽,却又什麽都没说的样子,原以为是要对她说教的,现在想来,或许是想和她告别,却又找不到话语吧。

她低下身,抱住哭得要断气的梅茵,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轻抚着她的头。

「我知道了,对不起。」在梅茵看不到的背後,她也悄悄地流下泪水。「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好吗?之後我就不出去了,不会去你们找不着的地方,会好好和你们道别的。」

「好消息!」张雷一看见庄夏花远远走来的身影,便兴奋地和她报喜。「对方说明天就能送到了,b预定的日子早了三天呢!」

「嗯,太好了。」

他以为庄夏花会很开心的,但她却是一脸平静,一反平时的焦急,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回话。

「为什麽会是绿se的呢?」他脱口而出。如果不一定要这个颜se,他可以更早给她的。

庄夏花愣愣地望着他,神情里没有反感,却有些空洞。「因为他喜欢《罗宾汉》,cha画里的罗宾汉都穿得一身绿,还有,他工作的制服也是绿se的。」

「绿se的制服……」不就是邮差吗?他刚好认识一个邮差,那人还和庄夏花有交集。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他还是问道:「你要送礼的人,是茂树吗?」

「……你认识他?」庄夏花的脸se明显起了变化,激动的朝张雷前进几步。

「对,我和茂树是朋友。」张雷被她吓得後退,站稳了脚步才继续说:「其实他有和我提过你的事,所以你法的按着外面的孔洞,吹出了七零八落的音符。

「停!你这是在做什麽?哪来的陶笛?」实在听不下去,徐透打断了这宛如炼狱一般的「悠扬」笛声。

「这个啊……」徐音暂时停下了新的兴趣,举高了手上的宝物。「是我刚刚在外面买的,怎麽样?很不错吧?我听到陶笛声就忍不住跟出去了!」

徐透注意到了别的重点。「你出去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出去吗?」

察觉到哥哥话里的责怪,徐音仍旧不以为意。「整天闷在家也不是办法啊,放心,我没有走远,就在家门口而已。隔壁的王阿姨看到我出来,也牵着我的手帮我带路和替老板g0u通,没事的。」

徐透没被说服,眉头紧锁。「你──」

「与其说那个,你快来听听我的演奏嘛!」徐音摆明了不想听说教,嘴巴对上陶笛就是一段演奏。「如何?我是不是还挺有天份?过不了几天,或许就能开街头演奏会了!」

「很烂。」见妹妹不打算听他的「提醒」,徐透也不客气了。「所以说你买这东西根本是浪费啊,又不会吹,和人家凑什麽热闹。」

徐音的脸垮了下来。哥哥说话就是这样,惹人厌。

深知这点,她很快就转换了心情,撒娇的说:「可是我没什麽娱乐啊,不然你说,我还能做什麽?」

「总有些安静的活动吧,b如读──」话说到一半,徐透便自动闭嘴了。

差点忘了,就算徐音现在能和自己像没事一样斗嘴,她看不见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在她身旁有张买陶笛附赠的使用教学,她肯定是很想把陶笛学好的,但她根本就没有方法。

声音,就是她最好的玩伴。

听徐透过了半晌都没发出声音,徐音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麽,0索着到了哥哥身边,缠住他的手。

「不然,哥哥朗读故事给我听,好吗?我自己不能看,一直觉得好可惜呢!」

***

徐透很烦恼。

「哇,透哥你真知x,空档就那麽一点点时间,你居然也捧着书在读。真是人不可──」

「人不可什麽?你这小子给我说清楚喔!」

徐透从书本里抬头,眼神对上了难得抓到前辈把柄,想戏弄他一下的後辈。

「没、没事。我的信都整理好了,那我就先出发罗!透哥加油!」发现自己踩到地雷,也不是不会看脸se,项茂树一溜烟的就跑了。

「唉!」徐透叹了口气,又回到书本中。

老实说,这件事根本就不合他的x格,他向来都是室外派,要他好好读完一本书,他还宁可被派去无人岛出差。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妹妹说她想听故事了,那他就得想办法读给他听。

nv孩子都喜欢看什麽样的故事呢?他从来没研究过,去了书店就把ai情类排行榜的进度。

「……那今天就先读到这吧!」

一阖上书,他便看见徐音那张埋怨的脸。

「居然停在最jg采的地方,不能再多读一点吗?反正你一定先偷看了对不对?不守约!」

「对啊,我是先看了。」被戳破没遵守约定,徐透毫不心虚,回得大大方方。「说书人也是要先准备的嘛,卖关子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啊!」

「……小气鬼。」徐音不服气的小声嘀咕,接着又向徐透问道:「哥,你知道我为什麽喜欢这个故事吗?」

徐透正在把书收好,漫不经心的回:「为什麽?」

「因为我看不到啊,也哪里都去不了,听了这个故事後,我就可以假装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旅程。我最近睡前的时候,都会刻意一直回想故事的内容,看看能不能在梦里t验一样的事。梦里的我可以看得见呢,真好啊。」

徐音垂下头,捏紧了衣摆。

看着这样的她,徐透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让自己和坐着的她齐高。

原本是想握住她的手,却又觉得有些别扭,他并不擅长安慰人。

「你是不是想骗我再多念一点?那之前那本言情呢?这麽快就喜新厌旧了?」

最後,他故意用开朗的语调说,彷佛这样,那些他们所无法控制、无法掌握的事情,就能烟消云散了。

徐音抬起头,虽然她看不见,但声音往往能传达更多容易让人忽略的讯息。她从欢快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逞强。

於是,她也让自己翘起嘴角。

「那个啊……其实我不喜欢,只是透哥念得结结巴巴的太好笑了,我才没有阻止你念完,哈哈哈!」

「你这家伙!」

徐透边喊边伸手过去r0u乱了妹妹的头发,让徐音笑着骂他:「别闹了!」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很好。

徐透不知道这是祈求还是奢望,只知道在徐音用和他一样的语气回应他时,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直到他发现,妹妹的指甲边缘,似乎漫着一点点的黑se斑点。

那是不祥的徵兆。

***

「……哥!透哥!」

徐透被近在耳边的大吼给吓了一跳,回头过去看罪魁祸首时,表情还有些恍惚。

看他这样,身为方才把人吼晕的人,项茂树也有点心虚,辩解道:「因为我喊了很多遍你都没反应,我才叫那麽大声的,真的喊了很多遍!」他强调。

原以为会遭到一顿数落,徐透却不像他预期中的那样对他有意见,他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什麽,只是把本来要说的话重复一遍:「今天分信的时候,透哥那里的好几封都分到我这来啦!因为都在附近,我就顺便去送了。我没有回报给上面,但如果下次再没注意的话,可能就会被发现了,要小心喔!」看徐透似乎还没回神,他又关心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心不在焉啊?发生什麽了吗?」

「……没事。」愣了一会儿,徐透才回道。他整个人宛如行屍走r0u。「说完的话,我就走了。」

看着徐透走远的背影,项茂树喃喃道:「……怎麽看都不像没事。」

很多同事都在讨论,最近的徐透有点奇怪。

以往总是最快把信件送完赶回家的人,最近却总是拖拖拉拉的,还有人见到他在路边纳凉,明摆着不是做不完,是在偷懒。这事传到上头耳里,不少人都开始对这位以往工作绩效最好的优良邮差有微词了。

这些,徐透都不在乎。

「哥,你怎麽突然不念了呢?刚刚句子才念到一半呢?」

徐音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说了声「抱歉」後又念了下去,却再度被徐音打断,指出他念到前一句了。

「哥,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也总是回来的好晚,是工作上出了什麽事吗?」徐音忍不住问道。

徐透看着她,目光不自觉的移到她的手上。

这样恶化的速度算快吗?几天前就是一些黑点而已,现在已经有三根手指都是黑se的了。

他闭上眼,不忍再看下去。

「抱歉。」他说,最近的他总是在说这句话,却从不解释理由。

徐音从他的话里也知道他今天大概是不能再继续读下去了,没有勉强他,而是伸手拿来了陶笛,嘴巴对上,试着吹了一个小节的音乐。

「是不是稍微吹得好一些了?」她向哥哥邀功。

徐透看着这样的她,用手臂粗鲁的擦了擦快流出眼眶的泪水。在旁边的镜子里,他的双眼早已通红,幸好这些妹妹都看不见,他唯有此刻庆幸。

「怎麽样呢?」迟迟没等到回覆,徐音再问道。

徐透x1了x1鼻子。「……还是很烂。」

「真的吗?我明明很努力练习了。」

虽然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和刚买回来时相b,确实已经进步不少了。

只是徐透没办法夸奖她,只要一想到花葬可能会在她完美的练完一首曲子之前发生,他就无法好好夸奖她。

徐透低着头,无数次的庆幸着还好徐音看不见,所以不用感受到害怕,却也埋怨她看不见,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甚至无法接上徐音的话,怕说得越多,语气里的动摇就越明显,也尽量减少在家里的时间。

他曾经因为没有看到爸妈最後一面而後悔,但再来一次,他却发现,自己竟懦弱的无法面对。

失去徐音後,他每天送信的人生还有意义吗?还需要读完《环游世界八十天》吗?主角究竟有没有达成任务,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

蓦地,他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拂过自己的眼角,那人继续0索着,最後握住了他的手。

「哥,你在哭吗?」徐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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