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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咬一口

 

少年的身体挺拔坚实,肩膀宽阔,小臂有力,眉眼轮廓渐深,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幼时的柔软。

唐念安茫茫然地像是要溺进严子轶的眼瞳中,伸手扶着他的肩膀,不知不觉慢吞吞地抚摸了下去。

手底是肌肉用力时绷起的弧度,杂糅了青涩与成熟,裹挟着蓬勃的朝气,唐念安感受着那柔韧有弹性的起伏,脑袋里一片晕乎乎。

梦中的三头身小严还历历在目,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软颊一戳一个坑,总是绷着的小脸因为反差而更加可爱。

唐念安分明记得,那时候葛菁阿姨每次一喊他“严小宝”,就会把人逗得鼓起腮帮子,奶声奶气地严肃纠正“妈妈不许这么喊我”,可葛菁总乐此不疲。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葛菁不再喊“严小宝”了呢?

唐念安一口咬住严子轶的肩头,发出闷闷的哼吟。

严子轶偏头亲吻他汗湿的鬓角,咬着他腮边软肉用舌尖轻轻舔舐:“还要再重一点吗?”

修长灵活的手指圈住肉茎上下起伏,一边撸动一边旋转着安抚肿胀的龟头,裂口处溢出汩汩清液,顺着浅沟直往下流,把指缝浸得湿漉漉,水渍飞溅,裤子里一片黏腻腥膻。

“哼……嗯——!!!”

唐念安眼皮都泛了粉,把滚烫的脸埋进严子轶的颈窝,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身体里情潮奔涌,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要被翻腾不息的快感抛起甩飞。

“严子轶……呜……”他咬着严子轶的锁骨,手指痉挛地揪着他后背的衣服。

“嗯。”

严子轶低低地应他,指尖捻弄着细嫩的马眼,又把整个龟头包进掌心搓揉。

唐念安整个人越滩越软,呼吸沉重。

严子轶含着他的耳垂咬,轻声问他:“要不要拿出来?”

“不要!呜——”唐念安死死地闭着眼睛,羞愤地往他怀里钻,性器却勃然跳动着,几乎隔着布料戳到他的小腹上,“我不要看,呜呜……”

“好,不看。”严子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吻了下他的耳根,“裤子弄脏了怎么办?”

射精感愈发浓重,唐念安忍不住扭腰挺胯往他手心里撞,抬起头,眼尾都被快感逼得通红,他恶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严子轶的嘴唇。

“嘶——”严子轶轻轻抽气。

下一秒,烫红的性器捺不住地抖动起来,他了然地用力在手中挤压套弄,微凉的液体顿时溅满了手心。

唐念安气喘吁吁地吮着他被咬破的唇角,明明是在泄愤,尾音却像是甩出了一枚小钩子,甜得要命。

“脏了你给我洗呐!!!”

严子轶抬眸看他,他的眸色特别深,深得仿佛没有一点杂念,认真看着人的时候会有一种专注到吓人的威迫。

可是唐念安没有这种感觉,他的视线迷蒙模糊,严子轶深邃的目光反而会让他有很微妙的安全感。

于是两人又吻到一起去了。

唐念安搂着严子轶的脖子,手指插在他的发间,咬着他的下唇吸,舔刚刚咬破的那个小口子,涩涩的。

他心里有点别扭了,小声问:“疼吗?”

严子轶哑声开口:“你再咬一口看看?”

唐念安噘嘴哼了声,从他的唇角吻到颌线,软软的嘴唇蹭着少年青涩凸起的喉结,撒娇似的,很轻地咬了一下。

“咬就咬。”

临近傍晚,一天的暑气渐渐消退。

葛菁结课回家。

推开门就是沁人的空调凉气,她不由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换鞋扔包,转眼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坐在沙发上,捧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

臭小子,老妈回来了都不笑一下的。

她哼了一声,刚准备问唐小贝人呢,就看见l型的沙发上,严子轶靠坐着一条,唐念安躺着另一条、枕着严子轶的大腿,睡得恬静安稳。

葛菁一下子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蹲下看着唐念安的睡颜。

小胖墩愈发抽条,落进看着他长大的家长眼中,简直已经瘦到可怜了,只有两颊上还有一点珍贵的软肉,唇瓣翘翘的,天然带笑的模样。

葛菁用手戳了戳他的小肉脸,一脸迷之慈祥。

再抬头看她儿子,还是一脸没什么表情的冷淡。

葛菁叹了口气,非常遗憾。

“贝崽要是我们家的就好了。”

而后起身,懒得问她儿子晚上想吃什么了,老娘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吧。

严子轶偏头垂眸。

唐念安睡得小脸粉润,呼吸绵长,睫毛在面上投下一点扇形的阴影。

他伸手,很轻地摸了下他的睫毛。

唐念安睡得沉,颤都没颤一下。

严子轶安静地看了他很久,忽然轻轻地“嗯”了一下。

像是在应和什么。

又像是在承诺什么。

八月下旬。

阳光眩目,芙蓉团簇。

林月雅给唐念安整理着行李,忧心忡忡:“这么大太阳,军训一个星期,不把你皮给晒塌了啊?”

唐念安趴在阳台上看妈妈早上收进家里避日浇水的盆栽,不甚在意地哼了一声。

“哪有那么娇气。”唐驰大手招招,“儿啊,过来。”

唐念安一个飞扑,咣叽砸进老爸怀里。

唐驰毫不客气地捧着儿子的小脸一顿蹭:“好!老爸的皮糙肉厚借你两天!”

唐念安被他隐隐的胡渣刮得龇牙咧嘴,殷殷问:“老爸,我军训回来你还在家吗?”

“必须在。”唐驰捏了捏他的小肉脸,还是忍不住坏笑起来,“得看看我们宝贝肉肉被晒成个什么黑炭样哈哈哈哈哈!”

唐念安很不满地大声哼了下,却还是咧开了个笑。

他嫌弃地推开老爸的脸,又回阳台看妈咪养的花了。

楼房这角的构造呈现一个“凹”字,他的卧室窗户在凹进去的地方,左边是严子轶的卧室窗户,右边就是妈咪养花的阳台一侧。

所以站在阳台,他能直看进对面严子轶的卧室。

——虽然还隔着窗帘。

对面大概也在收拾行李,他好像听见了葛菁阿姨的声音。

于是打开窗户,热气腾得一下熏进了家里,他大声喊:“严——子——轶——”

几秒过后,对面拉开了隔热窗帘,严子轶看见了一张在阳光下热粉粉的小脸。

他打开窗户,微蹙眉:“你热不热?”

唐念安嘻嘻一笑,小手向他一挥。

一道红色的影子凌空划过,但没什么重量,飘飘悠悠地从半空落了下去。

火红的一朵木芙蓉。

“可恶!”唐念安握拳,偷偷摸摸地又揪了一朵花苞,蓄力往对面一扔。

“唐念安!!!”

林月雅的声音蓦然从他卧室飘出来,漂亮妈咪的眼睛里燃了熊熊烈火。

“你糟蹋我的花是不是好歹也避着我一点!!”

“啊啊啊啊我忘啦!”

唐念安吓得一声尖叫,“哐当”一声关上窗户,反身嚎:“老爸救命——”

严子轶看着对面的热闹,连葛菁也凑在他身后直笑。

然后再一次感叹:“贝贝要是我们家的就好了。”

严子轶抬眼望着对面台架上的盆栽。

热烈的木芙蓉丰姿艳冶,摇曳生辉。

他幽黑的瞳孔里不知什么时候泛了笑,很轻地又应了一声。

“嗯。”

附中每年军训都固定拉去郊区的励学基地,先在学校集合,公告栏上贴出了军训的连队分配,等在操场上集合完毕,就坐大巴一队一队拉走。

早在暑假同学们就已经又是论坛又是qq群加了一大把好友,现下简直就是大型网友面基现场,同一个集团初中分部、相熟课外补习班、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的,热热闹闹地早就打成了一片。

唐念安也在这片热闹的海潮里,像是小鱼儿一样钻来钻去,谁来都能搭上两句,如鱼得水。

只不过最后总归还是晃晃悠悠地往他所在的连队后排去。

碧茵草坪,蓝天白云。

两个同款行李箱边上,男生挺拔的身影悠然站立,简单宽松的白t黑裤,额前压着白色棒球帽,干净俊秀。

像是在沸腾砂砾间的一捧清凉水钻,不觉之间吸引了好多若有似无的目光。

唐念安也在这一众目光中,忍不住多看了严子轶两眼,才两步迈到他身边,“锵锵”,把手中的盐汽水贴在了他的脸上。

严子轶看了他一眼,接过盐汽水,伸手拧开,又递回给他。

唐念安摇了摇手:“给你买的,热不热?”

严子轶看着他微微有些干燥的唇瓣,握着汽水,依然凑到他唇边。

站在他们前面的男生嚼着泡泡糖,忍不住瞥过来一眼两眼,看了他们好几次,暗自嘀咕。

这戴帽子的兄弟端着高冷范儿在这儿站这么半天,人好帅,气质好逼,他还以为是在钓妹子呢。

结果竟然凑上来了个男的?

于是唐念安在那男生自以为很隐晦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并没有地微微抬起头,就着严子轶的手抿了一口盐汽水。

柠檬清凉,碳酸涌动。

是夏天的味道。

到了励学基地,先分配整理宿舍,换好迷彩服,然后再去食堂用午饭。

宿舍挺大的,一屋子八个人,四架双人床,都贴着墙排列,中间是一片儿空地。

唐念安还是第一次看集体宿舍,新奇地要命,拽着严子轶的手说要选他上铺的床,严子轶淡声道:“嗯,别睡塌了砸到我就行。”

把唐念安气得跺脚,他又悠悠然去洗了抹布,把上下床沿、唐念安爬上床铺要踩的栏杆,都擦得干干净净。

嚼泡泡糖的男生也一个宿舍,在一旁看他们斗嘴,一边铺自己的床一边默默心道。

哦……原来帽子哥叫严子轶。

帅哥好像又不逼王了,跟他朋友在一起时,两人都跟小学鸡一样。

唐念安去宿舍门边拿扫把,路过男生的时候,男生刚好吹了一个泡泡,“噗”的一下炸开,给唐念安惊了一个小激灵,下意识望向男生,而后向他弯眼笑了下。

“你吹得好大哦~”

他从小就嘴甜,跟人打招呼都带着笑,看上去甜滋滋的。

泡泡糖炸开在嘴边,梁昕愣了下,唐念安却已经“蹬蹬”去拿了扫把开始清理地面,好像只是一句顺嘴溜,半点没放心上的样子。

梁昕舔了舔嘴唇,把泡泡糖又卷进了口中,抬眼却对上了帽子哥没什么情绪望过来的眼神。

他有些没看懂这个眼神,却想着刚才那个弯弯的笑眼,看的人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真是个性格好好的同学啊。

难怪帽子哥对他都不会板着脸。

他这么想着,然后礼貌地也给严子轶回了个爽朗的笑回去。

发的迷彩服摸上去有点糙,暗绿纹路的布料,外套裤子帽子俱全,质量就堪堪说得过去,鞋子倒是可以直接穿自己的。

换迷彩服的时候,一屋子的男生,都不客气地脱了自己的衣服,直接套上外套。

唐念安刚打算掀衣服,就被严子轶按住了手。

“干嘛。”他撅了噘嘴,还有点赌气。

“披外面,别空穿。”严子轶道。

“我就不。”唐念安作势又要掀衣角,纯跟他对着干。

严子轶的声音却冷了下来:“唐念安。”

宿舍里其他舍友都没忍住偷偷看他们。

梁昕咬着泡泡糖愣是把一口气憋了回去。

唐念安一个激灵。

就是,多年以来的心得告诉他,当严子轶喊他大名的时候,他最好乖一点……

“哦……”他憋屈地小声咕哝,“你凶我干嘛……穿两件不热死我啊……”

见他乖乖地在短袖内衬外披上了迷彩服,严子轶才终于软了点神色,安抚似的按了按他的脑袋,缓声道:“衣服摸上去太粗了,又没洗过,你会过敏。”

唐念安腮帮子鼓了鼓,不说话了。

午后正式开始军训。

教官们让他们按身高站好阵队,从最简单的站军姿开始,而后就是报数、看齐、稍息立正。

都是一群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崽子,教官下手也不狠,半个多小时就整体挪到树荫下休息一会儿,对男生的要求比对女生的要求严格些。

但哪怕这样,隔壁场地还有女生喊了报告,声音弱弱地说头晕。

那边带女生阵队的教官头痛,无奈地挥了挥手:“边上休息。”

动静传到男生队列这里,教官看着他们的眼神更不善了。

唐念安从小皮肤就细嫩,小胖子一身白白软软的,林月雅一边说外婆怎么这么惯孩子、一边又忍不住在他藕节似的胳膊上又亲又捏,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也确实敏感了点,太阳一晒就红,但凡哪儿磕一下,青紫起来都吓人得厉害。

他刚在宿舍里糊了满脸满脖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防晒霜,现下热是热,倒没什么晒疼的感觉。

这在太阳下寡站着,还没他大夏天跟严子轶小晨他们在小公园里撒欢来得野呢。

他小声在心里嘀咕,军训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结果,说什么来什么。

稍作休整后教官喊着口号带他们训练正步踏步,在这片小广场上反反复复踏了几个来回。

硬邦邦的水泥地,一脚跺下去脚底板都是麻的,没踏几步,唐念安就感觉后脚脖疼得要命。

他偷偷扭过身子低下脑袋一看。

“四排五号!”教官一声厉喝,“做什么小动作!不知道打报告吗!”

严子轶站在最后第六排,闻声眼帘轻抬,动作沉稳静止,只清凌凌的眼眸望向唐念安。

唐念安绝望地一闭眼,大喊:“报告!”

“说!”

“报告教官!我受伤了!”

他们的教官也开始头痛了。

夏天袜子沿口不高,刚刚好掐在踝骨上,轻轻勒了一圈,往上卷起裤脚,就露出了一截白生生的脚腕。

正常走路的时候当然没什么问题,正步一踏,袜子就被刮下去了,包不住皮肤,后脚脖在鞋帮上磨塌了一层皮,正红红肿肿地渗出血丝。

唐念安心虚,仿佛都能看见教官脸上的无语。

“还能走吗?”教官粗声粗气的,但到底不磋磨人,“从训练场南口出去,沿着路一直走就是医务室。”

天气炎热,磨破的位置不好,总不免在行动中被蹭到,愈发火辣,唐念安把袜子边卷下去不压着伤口,还想直接把鞋帮踩下去,然而林月雅给他准备的这双运动鞋很硬挺,后帮专为保护脚踝防崴伤的,根本按都按不动。

教官看他疼得汗都出来了,后脚脖又一片血糊淋拉,看着吓人的不得了,头愈发痛了。

这到底怎么长得这么细皮嫩肉。

“报告!”队伍里传来一道声音。

“说!”

“我申请陪同学去医务室。”

教官转身看进队列。

站在最后一排的高个子男生,身高腿长的,把这软踏踏的布料都撑出了宽阔的肩线,腰间皮带一扎,劲实的腰也勒了出来,被迷彩服衬得更英挺了。

少年的身体里正渐渐蕴发着蓬勃的力量。

教官挑了下眉。

林荫道上,唐念安趴在严子轶的背上,脚尖勾着鞋子晃晃悠悠。

到底在大太阳下操练了一阵,两人身上都热汗蒸腾,男孩子的身体更是燥哄哄的,只偶尔一道微风吹过,抚着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腕,能带来少许凉意。

唐念安抿了抿唇:“你干嘛答应他?”

教官说去医务室是好差事,如果要送同学的话,回来要多做50个俯卧撑。

其实但凡教官提出这种要求,那大多就是在逗小孩儿,看他们的反应好玩儿。

但这群小孩儿哪能晓得啊,严子轶就听见前排那个在宿舍里、被唐念安夸了吹泡泡的男生,悄悄抽了一口惊恐的凉气。

他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又应了一声“是”。

“不然呢?”严子轶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反问,“你现在爬的有乌龟快吗?”

唐念安磨牙。

严子轶真讨厌!!!

医务室里果然舒服,凉风飕飕,校医无聊地刷着剧,看见人来了还挺高兴。

“来来,进来歇会儿,坐啊坐啊。”

伤口磨破的创面挺大,校医拿碘伏涂了消毒,上了一点药膏,就要给他贴个创可贴。

严子轶微蹙眉,伸手轻拦了一下:“您好,可以用绷带吗?他对贴剂的黏胶过敏。”

“啊?”校医愣了下,看向唐念安,“你对创可贴都过敏?”

唐念安也愣住了,看向严子轶:“我对创可贴都过敏?”

严子轶:……

最后还是换了绷带,在脚踝上缠了两圈,校医动作利索,缠得很细致,绷带刚好垫在了后脚脖,被鞋帮固定地牢牢的。

唐念安站起来跳了两下,只隐隐还有一点疼,于是就道:“走吧?”

严子轶拉住他:“你去哪儿?”

“回去军训啊。”唐念安理所当然道。

“脚都这样了还训啊?”校医嗑着瓜子,“在这儿歇会儿吧,别回去了,陪我聊聊天。”

唐念安迷茫地抬眼看严子轶。

严子轶:“听到了吗?”

唐念安有点不高兴了,抓着严子轶的手腕。

严子轶手腕上有一条运动腕环,他的手腕上也有条一模一样的。

是避蚊虫叮咬的,葛菁准备了好几条,让他记得和严子轶两天就一换。

他俩从小起,明明就什么事都在一起做的。

这个励学基地怎么回事啊?

怎么刚一来,就要把俩人分开啊。

严子轶回到训练场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唐念安坐在校医室病床上、蔫蔫的小模样。

直到喊了一声“报告”,教官让他归队,也有些心绪微乱。

他根本就没想什么别的,也没等教官发话,直接站到队列边上,趴下去就摆出了俯卧撑的标准姿势,一个接着一个地做了起来。

队列里微微躁动了起来,梁昕没忍住轻“嘶”了一声。

这——么帅。

教官“嘿”了一声,也来兴趣了,没管队列里探头探脑的小动作,直接蹲在严子轶边上,亲自帮他计数。

严子轶是不爱出汗的体质,但这天热起来跟蒸桑拿一样,还在做着俯卧撑,额前很快就蓄了一层细汗。

迷彩帽吸不了那么多水分,就在他起伏的动作中,顺着颊侧滚落,洇进领口的布料浸出一团深色,几颗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溅起一点灰尘。

有点想喝盐汽水了。

严子轶舔了舔干燥的唇,想,要唐念安给他拧盖子。

做到最后,严子轶冷色的颊上也涌了些绯红,鼻翼翕动,胸口的起伏大了,队列里忽然窜出一道不大却很激动的男声。

“严子轶加油!”

教官笑着瞪了队伍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于是男生们就小幅度地闹腾了起来。

“——41、42……!!”

“兄弟牛逼!”

“加油!”

50个俯卧撑一到,严子轶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沾的细小沙粒,神色没怎么变,平静地望向教官,军姿挺拔,呼吸粗重了许些。

教官朗声笑了,大手一挥:“休息10分钟!”

“喔耶——!!!”

严子轶手指微蜷。

迷彩服袖口的运动腕环下,他的手腕上缠了一截医用绷带。

松松地绕了两圈,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手指骨节与晃悠悠的绷带交错一瞬。

他指腹很轻地捻了捻。

有点痒。

一下午枯燥又艰难的军训过去,临近解散时分,队伍里都微微有些躁动。

教官也不拘着他们了,直接让他们去场边拿自己的随身物品。

严子轶到树荫下放水杯的地方,把唐念安忘在这儿的水杯一起拿了走。

这时,余光注意到边上两个坐着休息的女生。

有一位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坐在路边台阶上,脸色不太好。

另一位陪在她身边,撕开一个包装凑到她嘴边:“先吃点巧克力吧,一会儿解散我陪你去医务室开点葡萄糖。”

低血糖的那个女生声音有些没力气:“巧克力都化了……”

“哎没办法,天太热啦!我在小卖部买来的时候就是软踏踏的了……你就当吃巧克力酱了嘛。”

严子轶偏头望过去了一眼,若有所思。

整队最后带到食堂前的路上解了散,到处都是乌央乌央的人。

梁昕放慢了两步,等了下后排的严子轶。

帽子哥下午那一出太帅了,他没忍住冲动喊了声加油,现下哪还觉得人家什么高冷不高冷的,邀请人一块儿去吃饭。

严子轶没想到他会和自己搭话,心思也不在这里,只应道:“抱歉,我要去趟医务室。”

啊,应该的应该的,能理解能理解,只是……

梁昕疑惑:“可能他已经趁着解散前人少吃过饭回宿舍了?”

不会的。

严子轶想,有人还在闹脾气,就等人去哄呢。

不过他倒是跟梁昕一起走进食堂,去了一趟角落的小卖部。

医务室和食堂离得不远,中间只隔了一片草坪。

严子轶去接人的时候,就看见这会儿的医务室比下午那会儿热闹多了,好多人围在校医边上,又是要创可贴又是要藿香正气水的,里面几道病床也拉上了帘子。

大概是为了不妨碍别人,唐念安这会儿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抱着膝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脚踝上的绷带。

看上去憋憋屈屈的,小可怜。

严子轶走到他身边,单膝蹲下在他面前,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脚踝:“还疼吗?”

唐念安吓了一小跳,看清人后嘴就撅起来了,手指却立刻紧紧勾住他手腕上的运动腕环,不说话。

人声喧嚣,严子轶竟然很淡地笑了下,抬手捏着他头上的迷彩帽帽檐向下一压。

“走吧,先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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