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五回
金陵的冬天十分寒冷,但在颜柏昶的房里绝不会感到丝毫的寒意。一大箱一大箱上好的木炭源源不断送进他的院子,摆放各处经过jg巧设计的暖炉不但能保证屋内的温暖也不会散发出任何呛人的气味来。
把顾盈心「赶走」後不久,他身t的真实状况终於被大哥和五弟发现了。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不是责备,而是更糟的下场——喝不完的汤药和扎不完的针灸。
整整两个月他几乎都在床上度过,最远只被允许走到窗户边——每当他说想透透气的时候。甚至连看书的时间也被严格控制,因为颜柏韬说他ai看的那些书都太伤神了。
对大哥忠心耿耿的几班人马每天轮流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不给他任何「不听话」的机会。他不是二十五岁,拥有的自由b一个五岁孩子都不如,却没有一点抗辩的空间,因为他之前隐瞒了那个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这就是後果。
「四少爷,传书来了。」颜柏昶的贴身随伺将自己刚从一只飞鸽脚上解下来的纸卷递到主子手中。
这是颜柏昶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方式,虽然他人不在广州却从未中断过对那边状况的关心。当然一只鸽子是不可能飞这麽远的,这些消息全是从他安排的诸多眼线那里通过一个个驿站层层传递而来,也因此总是不够及时,但起码能让他掌握大概也好,否则他会更不知道该如何挨过这种空虚到叫人发慌的日子。
纸卷上的内容已经是年前的事了,而今天是大年初五。不过寥寥几行字却让他拿在手里久久没有抬头,连脸上早已布满y翳的神se也不自知。
「四少爷…」随伺小心翼翼轻唤了一声,不确定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惹祸上身,因为主子的脸se是真的非常不好,难道是什麽不得了的坏消息?「要小的再去吩咐什麽吗?」之前几次都是看完便又很快发出新的指示传回去。
「先不用。」b屋檐下冻结的冰柱还冷的语调传来,「你下去吧。」
最讨厌被要求躺回床上的颜柏昶这次却是主动靠回了垫得高高的靠枕上,双目一闭企图将所有情绪全部关上,可很快又不甘心的睁了开来。
「近十数天来顾小姐日日出门游玩,身边始终有一名身份不详的翩翩公子作陪。」
为什麽盈心有机会认识这样一个人?她ai出去玩却从来不理会任何陌生人,个x虽不内向却也并不擅长交际,又怎麽会天天与一个男子共游?既然身份不详必然不是家中安排,那这男人又是如何会找上她的?
没错,他的确希望顾盈心可以很快另嫁良人,但这种莫名其妙凭空出现的对象怎能让他放心得下?而她的娘家又仍是老样子,对她的一切根本漠不关心,只要安全无虞便不会再在她身上投注半分注意。
「这个笨蛋!」颜柏昶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不会分辨好人坏人,对这种刻意接近的人更不可能有招架之功。如果他安排的那些眼线都查不出对方身份背景的话,只能说明那人非常高明,而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会主动接近盈心也绝不会安什麽好心。
可恶!气愤的在床板上捶了一拳,困在这里动弹不得的他什麽也做不了。
他该怎麽办呢?
「站住!」通往大门的小花园里顾承荣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顾盈心,「你又要去哪?」
「不用你管。」顾盈心半转过身子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
「以前你装疯卖傻的时候我确实懒得管你,」顾承荣自那晚拂袖而去之後一直没有再跟家里人说话,此时依然带着一脸的不快走到小妹面前道:「但既然你恢复正常了,那总该对兄长有点基本的礼貌吧?」
「要我礼貌之前你又做得像个哥哥的样子吗?」顾盈心的确不再是过去那个糊涂傻气的大小姐了,所以面对这个对她一次次展现敌意的二哥时又岂会任他欺负。
要说顾家这两位公子都是在母亲的jg心呵护下长大的,从小被寄予厚望的兄弟俩自然也染上了不少富家子弟的惯有习气,而b大哥高又b大哥俊美的顾承荣更加自负一些,生意场上脾气也更y。
「别以为爹娘会偏袒你一辈子,」显然他那晚的气还没有消,语中颇带威胁意味的说:「我劝你早点接受爹娘为你安排的下一门亲事,否则留在家里太久我会觉得很碍眼。」
「他们说过不勉强我。」知州大人的侄儿在妻子难产过世之後有意续弦,但也并非是父母眼中理想的归宿,所以一听到nv儿拒绝便也没有再多劝说。
「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顾承荣有备而来的接着说:「城东h家你知道吧?整个广州府制香的头把交椅,他家长公子与我是多年好友,听了我的拜托之後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好心接纳你,虽然是二房但以你这样的条件也不算委屈了,你自己选吧。」
「爹娘知道吗?」给他面子?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正要去跟他们说,而且我肯定他们会同意。」
「那你只管去讲好了,」顾盈心不甚在意的回道:「你们忙你们的,我要出门了。」
要不是三哥交代她还不能告诉家里她会继续做颜家媳妇这件事,早就可以让父母兄长都闭嘴了,不过这也不会对她造成什麽困扰,对於x情变得十分奇怪的这个自家二哥她没有太多想法,反正很快就不需要跟他相处了又何必在意那麽多呢?
「秋凤,让轿夫们走快点,我们今天有点迟了。」她每天最在意的就只有三哥又要带她去哪里玩,明明不是这里的人却知道那麽多她连听都没听过的地方而且都很有意思,真不愧是四海为家惯了的人。
「是,小姐。」
气派的顾府大门前顾盈心的轿子前脚刚走,顾倩倩的轿子後脚就到了,今日是母亲特地招她回来的。
「少夫人,当心脚下。」已经嫁为人妇的她在丫头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步出轿门,一身雍容华贵的打扮显示出夫家不俗的财力,做了十多年低人一等的庶出小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富商之家的正室夫人自然是扬眉吐气意气风发。
「权伯,带他们下去喝茶休息不要怠慢了。」顾倩倩一边往府里走一边交代着迎上来的管家,「午饭也不得随便打发知道吗?」
「二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办妥。」在顾家待了大半辈子的老管家点头哈腰的应承着这位如今地位已今时不同往日的主子,哪敢有半个不字。
而另一头准备去找父母的顾承荣却在回房更衣时被妻子留住。
「相公,你最近为何总是对小妹那麽凶啊?」顺娘嫁进顾家没多久顾盈心便出嫁了,姑嫂二人没有太多的相处时间彼此熟悉,虽然那时的顾盈心也不可能跟谁正常相处,包括更早嫁进来的大嫂也几乎没有跟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单独说过话,但年长好几岁的丈夫又何必那样对她?
顾承荣抬着双臂让妻子伺候自己换衣裳,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说:「你啊,成天只知道埋头过自己的小日子,咱们家要变天了都察觉不出来。」
「什麽意思?」顺娘赶紧抬头看了一眼丈夫,手上也跟着停了一下。
「这几个月来我在外面走动,越来越觉得大哥有意在生意场上暗自布局,不仅刻意撇开了我甚至连爹从前打下的那些根基都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已经多久了。」
「这代表什麽呢?」同样出身商贾世家的顺娘低下头继续为丈夫绑好内衫的衣带,「大哥他不像那种人啊。」
「哼,」顾承荣打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道:「他城府之深恐怕连爹都b不了,再说这一年来爹的身子已大不如前,光最近这三个月就病了好几回,要说他会有任何为自己打算的动作都不足为奇。」
「那这又与小妹有何g系?」
「本来是跟她没关系,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问题就出在她现在回来了。」
「相公是担心公公婆婆会…」这种话她实在不敢随便说出口。
「如果分家产的时候只有我跟老大还好说,谁让他命好生在了我前面,只要不是太不公平我也都认了。」他料想一直对他偏ai有加的母亲介时也肯定会为他争取更多。
「但你也看到爹娘对小妹是什麽态度了,再加上她如果坚持不再嫁出去,为了她後半辈子的保障分到她头上的也肯定不会少。」从小在家屈居背不好就整天都不能吃饭喝水,我和二姊好怕她,怕到几乎要恨起来。」
「但是人人见到你们都会夸你们啊,像我有什麽好,处处都不能去,还被别人在背後骂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