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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死亡与等待

 

there''''''''snorosewithoutthron

4月底是德国巫婆节

人人终有一si希伯来书9:27

2012年,4月,30日

尼可拉斯在他的双层公寓。那里非常安全,很适合藏匿。里头有着床舖、舒服的懒人椅和喝不完的伏特加,就一个亡命之徒而言,再完美不过了。

公寓的位置也非常理想,坐落在无人踏足的小巷。杂物闲置在门口,从废弃的脚踏车到大型塑胶垃圾,完全封si了去路。唯一的入口是一个狭窄的甬道,要到达那里必须通过重重障碍。你要嘛身手不凡,要码足够纤细,或两者兼具。这一切设置都是为了让他能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没错,尼可拉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si在这里,或是躺在公寓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做垂si挣扎。

他非常优秀,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尼可拉斯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他一直坚信自己能够做到,只要给他时间,数年後,他就能够超越那个人。

直到现在。

尼可拉斯表情扭曲,汗水从额角滑下。他跪在地上,弓着身t。鲜血染红了他的白se衬衫,就像一朵绽放的罂粟。他揪紧上衣前襟,发烫的印记散发着热气,像一把烈火在燃烧,疼痛阻断他对一切的感知,除了不断折磨他、源自於t内的热度。

忽然,尼可拉斯从剧烈的痛苦中解放。他脱离火烧般的灼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冰冷渗透他的肢骸,在血ye里流窜,从内部扩散。一gu力量将尼可拉斯拖向无底深渊,有什麽东西正蠢蠢yu动,贪婪的啃食,企图取代他的意识。

恍惚中,母亲的脸孔浮现在他脑中,尼可拉斯几乎能听见她的低语,她梳理着他的头发,告诉他没有什麽事需要担心,彷佛他还是个快乐的小男孩,而母亲的容颜依旧年轻。

也许,这一切也不是那麽糟,起码,他终於可以解脱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si亡降临。

猛地,大门被撞开了,伴随着响亮的爆裂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尼可拉斯吃力的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用尽最後的力气让自己坐了起来,如同军人般正坐。如果忽略他身上乾涸的血迹,尼可拉斯庄严的就像一个教士。他咳嗽着,鲜血从口中溢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腥甜。他望着出现在门边的青年,爆出一阵大笑。

那人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月光打在他身上,照亮他每一寸肌理。上帝创造他时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尤其是那张jg致的过分的面孔,此时却一片惨白。

「强纳森!」他用唱歌般的语气唤道,声音虚弱而疯狂。「我会si,你再也无法控制我了。我要你看着我咽下最後一口气,看着我欣然投入si神的怀抱。远离你、和你taade世界。」

「尼克!」金发青年—强纳森用斥责又怜ai的语气说道。彷佛他们还在学院,而尼可拉斯依旧是他可ai的小学弟。他走向尼可拉斯,狠狠踢在他的腰侧。回应他的是一声压抑的尖叫,尼可拉斯小声的啜泣着。

强纳森把手伸向大衣,一阵0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在尼可拉斯旁边跪下。强纳森拔开软木塞,捏着他的下颚,指关节因着用力而泛白。透明的yet被灌进尼可拉斯口中,直到一滴不剩。

「安分一点,小尼克。」强纳森将空瓶随手一扔,时机准确的接住尼可拉斯瘫软的身t,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行动,熟练地就像曾经这麽做过数百次。事实上,他也的确如此。强纳森有力的双臂环绕着他,像是支撑他的重量,又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他垂下头,对上尼可拉斯失去焦距的双眼。

「只有我能决定你的si亡。」

尼可拉斯希望时间可以倒转,回到他和强纳森相识的那天。

如果他没有找到那张隐藏在公共休息室的纸条,如果他没有心血来cha0解开上面的谜题,如果他没有在正确的时间地点加入参观队伍的行列—那麽,一切是否会不同?

答案是否定的,强纳森就像个磁石到那儿都x1引着他。

2001年,4月,30日

尼可拉斯颠起脚尖,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他自认为已经0透了学院,他对於自己的方向感非常乐观。直到亲眼确认,他依旧不可置信—天大的秘密就在自己脚下,而他却浑然不觉。

学院总是充斥各式各样的谣言,大部分都有待商榷而且非常可笑。然而,尼可拉斯这一次错的离谱。传说中的地下广场真的存在,更jg确的说,这是地下社团梦想中的乐土。

这个房间是由水泥构成的,连通教学大楼,就在繁复的校舍主t底下。地下广场是个封闭式、从里到外都是白se的巨大方块。墙面上的漆非常不均云,最初的粉刷工作极度马虎,似乎只是随便刷了两下。一块凸起的石阶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旁边推满了字迹工整的笔记和不知道做什麽用的蓝图。门窗也很简陋,一看就是个草草了事的工程。

如果说,期待就像滚雪球,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愈变愈大,那麽,失望就是雪水消融,融化後只剩下sh意和寒冷。尼可拉斯很确定那颗在来的路上生成的雪球,如今彻底成了一滩浊水。

「你看见了吗?真不感相信他在这里。」

「安静!站过去一点。」

来自後方的推挤让他被迫倾身,尼可拉斯微微皱眉,压下防卫的冲动。

他深x1了一口气,伸长脖子看向sao动中心。

少年伫立在窗边,手里捧着本jg装书,漂亮的绿眸异常的专注。一个浅笑挂在脸上,是那麽的平静祥和。风从半敞的户口吹来,金se发丝微微飘扬,如同浮在水中。少年背对着yan光,光晕衬着他,好似一个天然发光t。如果某天他背後长出一对翅膀,倒也不会让人意外。

他就像天使,或是一幅画。强纳森极具存在感,任谁都不禁想多看他两眼。

碰!突如其来的声响把他们拉回现实,尼可拉斯回过神,弯下腰帮忙捡起掉落的书本。队伍里爆出一阵大笑,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所有人都在回味那如同梦境般美好的瞬间。

「喔!新生啊!强纳森啊,强纳森,每年都有人被你的美貌震慑。」寇克,那个带队的学长说。他有着一头红发和雀斑,最先带头大笑。寇克亲昵的和金发少年g肩搭背,不少人对此露出羡慕的目光。

「说的像你从来没有似的。」强纳森开口,声音就像他的外表一样动听。「你当初的反应可说是最夸张的。」他露出顽皮的笑容,对着寇克吹气。寇克慌张的後退了一步,耳尖和他的头发一样火红。强纳森发出一阵轻轻低笑。

毫无预警的,笑声在空中嘎然而止。强纳森一脸严肃,彷佛笑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跳上石阶,站姿笔挺,充满侵略x的视线在每个新生的脸孔短暂停留。强纳森散发出来的氛围和方才截然不同,智慧在他眼里闪烁。他开口,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人群。

「欢迎!欢迎!欢迎!」

尼可拉斯忽然迫切的想要聆听他说话,他渴望靠近他,获得他的关注,但他只是伫立在原地。一个小小的、魅惑的声音说这才是最好的。

强纳森、强纳森、强纳森!尼可拉斯在心中纳喊,他无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崇拜,正随着他对强纳森的凝视而愈加强烈。

「注意了!新鲜们。我是强纳森˙克里斯多夫,地下学生组织,光明会负责人。你们能够进入这里是因为你们有天赋,能够解开谜题代表你们更优秀。我们有着相同的理想,加入代表你们做出了选择,一旦加入便实行到底。这不单单只是个学生团t,也不是只在学院ga0的社团活动。未来,即便是毕业我们也会继续下去。这是场战争,为了对抗迂腐的委员会,我们可以也注定能创造更好的世代。」

他们都为强纳森疯狂,企图为他的理想奋战,他就是宇宙的中心,没有他,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是的!」众人齐声高喊,仰慕在此刻攀上了巅峰。强纳森懒洋洋的挥手,在尖叫与拍手声中退场。

好一会儿,尼可拉斯才恢复了正常,强烈的感觉如同cha0水般退去。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魅力咒吗?」片刻後,有人兴奋的说道。

地下广场立刻被扑天盖地的言论淹没。新生尖叫着、吵得不可开交。人马迅速分裂成两派,一方极度推崇,成了忠实拥护者;一方抱持着怀疑,暗暗庆幸自己依然保有理智。他们满脸通红,激烈的讨论强纳森带来的冲击。忽然,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这场辩论从口头争吵演变成魔法混战。咒语在墙壁间弹s,如同一个巨大的钢珠台。魔力因子四处乱窜,几乎要掀翻了天花板。

「安静!安静!」寇克吼叫,对着自己施了一个扩音魔法。「嘿!就是你,别想趁机拿走那些,这是光明会的财产。」他指着一个正在研究笔记的亚裔男孩,非常狼狈的维持秩序。

然而,没有一句传入尼可拉斯耳里。

他退开人群,一个简单的防御魔法包覆着他,使他不至於被波及。他安静的四处张望,眼神毫无目标的游移。尼可拉斯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心跳却前所未有的剧烈。

终於,他感到如释重负。尼可拉斯迎上一双碧绿的眸子。

我们杀戮,我们狩猎;

我们献祭,我们祈祷。

天使、恶魔,与我何g?

以身t为介,以魔法为价,游走於灰se地带。

我们不属於任何人,忠诚永远献给自己。

附上代价,我会成为你的利器。

我们是—魔法师。

光明会总部底下有一个被改造过的房间。沿着楼梯走到底,再穿过一条条漆黑的长廊,走道的尽头是笼罩着si亡的压抑囚房。

强纳森把那里当成侦讯室,尼可拉斯曾经去过几次,每次都忍不住作呕,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让自己不至於昏si过去。

生锈的铁栏杆後面囚禁着濒si的魔法师、发疯的祭品、甚至是没有智慧的低等恶魔。强纳森折磨他们,他把圣水泼在x1血鬼脸上、在狼人小nv孩的尖叫声中发s银弹。一本记录详细的笔记忠实的写下他们的反应。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待这一切,始终面带微笑。彷佛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同胞,而是进行某种学术x研究。

「你知道的,这只是种b供手段,如果他们愿意吐露实情我就会停止。」强纳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暗红se的血ye溅在别致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无b残酷。

尼可拉斯僵在原地,嘴唇一开一阖,却吐不出任何话语。那一刻,强纳森对他而言全然陌生。

眼前的青年已经不是他最初熟悉的那人。美妙的过往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意识不到强纳森的转变。抑或是,尼可拉斯从来没有看透过强纳森的本质。

这个问题的解答倒不是真的非常重要。当他终於意识到这一切时,已经为时已晚。

尼可拉斯是强纳森的心腹,两人的关系非b寻常。他无法背叛,强纳森会不惜一切把他找回来,哪怕是在地狱。

他开始计划,为自己的逃亡铺路。尼可拉斯习惯沉默,为了让人们忘却自己,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个月并尽可能抹去生活过的痕迹。

然而,尼可拉斯却始终摇摆不定。有的时候,他会从梦里惊醒。少年时期的强纳森是那麽的鲜活、美好。

他期待着,也许某天现实中的强纳森会醒悟。

脱逃那一晚,尼可拉斯选择了一条隐密的小径。他过於自负,认为自己能一个人安全的穿过森林,却导致自己遇上了帕祖祖。

尖利的爪子刺进他的皮肤,疼痛贯穿他,直达脑门。标记像只丑陋的小蛇匍伏在他的x口,尼可拉斯惊讶又恐惧。他凝视着那个全身上下散发着戾气的邪恶生物,贪婪的吞噬者。他成了一个祭品,一个即将失去理智、陷入狂乱;一个被大恶魔榨乾的可邻生物。

鲜明的记忆袭来,尼可拉斯想起那些血淋淋的片段,关於魔法师和狩猎者是怎麽对待一个祭品。

这下,尼可拉斯终於下定决心,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离开强纳森,他别无选择。

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他用尽全力奔跑,尼可拉斯压着伤口,忽视隐隐作痛的印记。石砾刮伤他的脚底,棘刺无数次擦过他的皮肤。他眼前一片空白,尼可拉斯迷失了方向。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他知道,再次见面时,等待他的将会是没有生气的牢笼。

下去很容易,下地狱很容易

2002年,4月30日

尼可拉斯站在高台上,一个数尺高,由鹰架和木版堆叠而成的设施。他在风中瑟瑟发抖,把手放在牛仔k上磨蹭,擦掉掌心渗出的汗水。

真是个噩梦。他想着,先前的雀跃一扫而空。他早该听进前辈们对这节的评价。

练习室只对高年级开放,其他班级必须等到有实践课时才够能使用。因此,这堂课往往最令人期待也最令人担忧,因为没有人能事先练习或预测自己的表现。

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胡乱试图控制法力只会对年轻的魔法师带来负面影响。他们的魔力因子非常狂暴,一不小心就会横冲直撞,造成巨大的破坏。

尼可拉斯一直以来的恐惧在今天实现了,他成了班上最糟糕的学生。连罗宾森,本届天赋最差的院生都成功从高台跳下。虽然降落时狠狠的摔了一跤,但总归算是完成任务。而他,尼可拉斯—永远的理论第一名,总是能写出让教授赞不绝口的模范论文,此时却依旧困在高台上,饱受惧高症的摧残。

「尼克!你还在等什麽?你打算在上面待一整晚吗?」朱利安,拥有灰se瞳孔的亚裔男孩揶揄着。身为少数几个落地姿势漂亮的人,他的确有着骄傲的资本。他的老对头像只孔雀般四处游走,不停的展示自己的羽毛。

这时,一直默作声的霍斯教授忽然抬头。他阖上手中的书本,投来审度的视线。许久後,教授叹了口气。

「每年总是有这麽几个学生,概念一流却对实作一窍不通。我必须承认我很失望,但这一切都需要天份,尤其是魔法师。尼可拉斯,你可以下来了。」霍斯教授说,声音带着浓浓倦意,一种深沉的疲惫。他摘下眼睛,r0u了r0u眉心,看起来瞬间老了十岁。

「不!我一定可以做到!」尼可拉斯大喊,一点都不想让教授失望。他只是需要准备和更多的时间。

「当然,尼克。楼梯就在你的右边,希望你有勇气走下来。」朱利安不怀好意的说,引来一阵大笑。霍斯教授摇摇头,无奈於尼可拉斯的固执。他挥手,意识其他院生跟上他的脚步,那些没有尽兴的学生在教授凌厉的视线下吞下他们的抱怨。临走前,他回过头看着尼可拉斯。「没有用的。」霍斯教授无声的开口。

人们鱼贯走出练习室,最後一个人的衣摆也消失在门後。两片活版门孤伶伶的在风中摆荡,就和被同伴抛弃的尼可拉斯一样无力。

???

尼可拉斯又饿又累,他错过了午餐、在高台上站立了数小时,眼看马上就要迎来h昏,而他却依然踌躇不前。

高台只是练习室的一部分,份量十足的软垫铺在地上,就算直接掉下去顶多也只是痛个几天。学院董事们是这麽说的:我们非常重视年轻魔法师的安全,他们实在是太过稀少了,任何一株幼苗都应该被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护。

喔!是的,完全不需要担心。

这个念头让尼可拉斯又充满了勇气。

「加油!你做的到。」他对自己说。尼可拉斯b迫自己向前,一只脚悬在空中。他低下头,又飞快的退了回去,毫不争气的发出尖叫。

「懦夫!」尼可拉斯愤恨的咒骂,在jg神上给了自己一脚。

「需要帮助吗?」一个好听的男声说。强纳森步出y影,月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近乎温柔。

他把耀眼的金发往後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上头沾到了点带着珍珠光泽的白se粉末,尼可拉斯知道那是献祭仪式上的东西,他曾经使用过,0起来非常滑溜。

强纳森穿着正式的施咒服,下身搭配了一条款式简单的卡其长k。外袍两侧绣满具有祈福作用的卢恩文字,颜se和眼睛非常相衬。富有弹x的布料一路剪裁到膝盖,使他看起来更显修长,如同装扮一位高雅的乡绅。

尼可拉斯想不透怎麽有人能把难看的法师袍穿成时装周上的新装,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强纳森,那倒是非常合理。

「天啊!强纳森!你怎麽…等等,你全都看到了?」尼可拉斯尖声说道,他涨红了脸,恨不得在原地消失。可惜这里没有遮蔽物供他躲藏。假如他有张拜托,千万别看见我这副模样名单,强纳森˙克里斯多夫绝对排在第一。

「没有,我刚来。」强纳森耸了耸肩,彷佛没有发现他的囧态。魔力环绕着他,就像穿着一层外衣。他一跃而起,在途中停滞。强纳森让自己浮在空中,维持着上下颠倒的姿态,他往後靠,舒适而优雅,好b帝王坐在他的王坐上。

「我听说霍斯教授很欣赏你,他不常赞美学生,除了那些特别有天赋的。」强纳森柔声说,他俐落的翻身,如同tc选手般轻盈。强纳森曲起双腿,一只手托着下巴,摆出沉思者的姿势。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才是他的ai徒。」他脱口而出,语气酸溜溜又充满妒意。他愣住了,数秒後意识到自己有多麽愚蠢。尼可拉斯懊恼无b,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这麽说,这是绝对是终结对话最糟糕的方式。他压根不敢面对强纳森的反应,他是个彻头彻尾彻尾的混蛋,强纳森的怒火完全合情合理。

然而,强纳森并没有发怒或是责怪他。他不发一语,笑容在脸上凝结。他望着尼可拉斯,神情既诧异又受伤。

一阵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无意冒犯,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好一会儿,强纳森率先开口。

「对不起,强纳森。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只是…有点错败。」尼可拉斯小声的解释,连自己都觉得理由毫无说服力。他别开视线,尴尬的蹂躏着自己无药可救的乱发。

「当然,尼克。我们都知道你很优秀。」强纳森露出带有鼓励x质的微笑,一只手亲昵的搭上他的肩膀,语调也恢复了先前的雀跃。这让尼可拉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同时也因着突如其来的碰触而颤栗不已。别大惊小怪了!尼可拉斯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单纯的、兄弟间的打气,少表现的跟个少nv似的。

「你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提示,我刚开始尝试时也是如此,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你会表现的非常出se。放心,第一堂实践课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悲剧。偷偷告诉你,我是最後一个跳下来的人。」

尼可拉斯挑眉,对此抱持着怀疑。在他的印象中,强纳森˙克里斯多夫是完美的代名词,所有老师都对他赞誉有佳,别说是失败了,他大概连失误都没有。瞧!他飘的多麽自在啊!活脱脱就是会行走的教科书。

「放松身t,让自己悬浮,像尘埃一样。记住,慢慢来。」

强纳森为他做了一个示范。他往後仰,垂直下降,敞开双臂抱持平衡。他始终保持一致的速度,优雅的像只滑翔中的天鹅,b任何教师做的动作都来的标准。天使从天堂堕落也不过如此吧!

他最後在离地三尺处附近悬浮。

尼可拉斯可以感觉到强纳森的魔力波动,那是gu美妙又富有朝气的力量,就像夏天的雏菊或是迎面而来的薰风。

「现在,跟随我的声音思考。你在游泳池里。你很安全而且温暖,你轻轻打水,慵懒又自在,午後的yan光非常舒适,你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想一整天都泡在水里。你的魔法就是水,让它包围你,去感受而不是去控制。x1气,尼克,你们是一t的。」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尼可拉斯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抓到了诀窍。不可否认,强纳森这麽出se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能活用理论,而不只是纸上谈兵。这麽想法让尼可拉斯更加愧疚了,他决定要为自己的无礼好好道歉。

「当然,如果我是说万一,你没有设法控制好你自己我会在下面接住你的。」见他没有动静,强纳森打趣着。

尼可拉斯闭上眼睛,往前迈了一步。猛烈的坠落感让他一阵惊慌,然而,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制。这就好b跳舞,一旦抓到了节奏,步伐踏在拍子上便轻松自如。他想像自己是羽毛,或是一片落叶,兜着圈子缓缓移动,让自己维持着小幅度的摇晃。尼可拉斯起初非常谨慎,随後便大胆起来。他尝试在空中变换着花样,先是跳跃,然後是翻筋斗。尼可拉斯学得很快,强纳森能做到的都难不倒他。他丝毫不被地心引力左右,甚至开始挑战一系列高难度特技。尼可拉斯玩的不易乐呼,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彷佛他生来就是属於天空、属於魔法。

似乎过了一世纪之久,尼可拉斯再次踩到了地版,他安然站在软垫上,身上毫发无伤。

「你真是…不可思议。小尼克!你太bang了!」强纳森毫不保留的赞美,好像他做了什麽惊天动地又伟大的事,而不单单只是克服了惧高症。直白的称赞让尼可拉斯一阵醺醺然,尤其是来自强纳森的鼓舞。

然後,他想起自己应该要回话。

「谢谢,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我还站在那上面呢!我很抱歉自己说了那些混蛋话,我不该把情绪发泄在你身上的。」

「别这麽见外,你和我都是光明会的人,我的目标就是尽可能让世界变得更好。」强纳森道,调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尼可拉斯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语有多麽空虚,只是配合的点头。

忽然,他们听见一阵奇怪而且响亮的声响。那是他的肚子,尼可拉斯发现自己饿极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笑了起来。

「我还在想你怎麽能如此jg力充沛呢?他们告诉我你没有吃饭。走吧!我带你去食堂,那里有个厨子是我的旧识,相信看在我的份上,他会给你额外的福利。」

2012年,5月,15日

尼可拉斯把头枕在靠垫上,像个婴儿般蜷缩。他皱了皱鼻头,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肮脏的布料就和这房间里所有东西一样,被一层霉气覆盖。尼可拉斯转动发疼的手腕,露出触目惊心的勒痕。铁链栓住了他的双手,每每移动时便发出一串刺耳的当啷声,彷佛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自己的处境。

尼可拉斯没有si,正确来说是他还没有si透。强纳森只是暂缓了他的si亡。

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麽,尼可拉斯jg通魔法,这是他的天赋。

他可以轻易感觉到魔力波动,以及大气中蕴含的能量。魔法在他的血ye里流动,存在於他的细胞。说也讽刺,让他了解这一切的人是正是强纳森。尼可拉斯是天生的魔法师,他使用这gu力量,就好像呼x1一样自然。因此,没有人b他更明白他的结局。纵使强纳森再怎麽有能力也无法阻止他坠落。当他把灵魂交出去时,尼可拉斯就被打上了si亡烙印。

忽然,来自外界的刺激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鞋跟敲击地面发出空洞的哒哒声,脚步声在地下道里回荡,由远而近。

尼可拉斯竖起耳朵,等待不速之客来临。长期被监禁於cha0sh的地牢让他失去了时间概念,他压根不清楚在那之後究竟过了几天。除了强纳森外,他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对象。然而,即便是他也不常出现。这让尼可拉斯感到烦躁,他迫切的渴望得知外界的消息,哪怕只是些琐事。他被关的太久太久了。

终於,他看见一双黑se牛津鞋,有些岁月的尖端被打磨的发亮,上面连接了一双修长的腿、jg瘦的身t和一张看不出年龄的东方面孔。

「朱利安!」他咆哮,从地上弹了起来。尼可拉斯低声号叫,奋力的扭动身躯,企图穿过栏杆。结痂的伤口因着拉扯再度被撕裂,他却无动於衷,依旧执意的挣扎,活像头不堪饥饿的野兽。毫不意外的,铁链发挥了它的效用。一gu不容抵抗的力量牵制了他的行动。尼可拉斯被拉了回来。

他喘着粗气,口里一阵咒骂。尼可拉斯瞪着昔日战友,一双蓝眸冰冷的可怕,堪b冥河的水温。

亚裔青年後退了一步,手指在下巴处摩挲,灰se眼睛因着专注而眯成一跳细线,彷佛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尼可拉斯。「我真不敢相信,尼克。强纳森竟然没有杀你,在你无耻背叛後这可说是最大的仁慈了。」

「无耻的背叛?」尼可拉斯重复,他像个疯子般大笑,如同朱利安说了什麽有趣的笑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给谁卖命啊?强纳森˙克里斯多夫早就失去理智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事情。至今还在悼念可怜的小安,一心想着为她复仇。强纳森说过他会给你这个机会是吗?但是,愚蠢如你连安妮怎麽si的都不知道。」

「尼可拉斯!」朱利安嘶声怒吼,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充斥着疯狂。巨大的压迫让尼可拉斯濒临休克,他被掐住喉咙,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缺氧让他一阵晕眩。

他一点都不怀疑朱利安眼中的杀意,只要他想要,不出几秒便能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轻松的像折断一根麦穗。「停止你的疯言疯语!你没有资格提她,听到了吗?你没有那个资格!如果你再说一次她的名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别激动,朱利安。对,就是这样。冷静下来,伙计。」尼可拉斯好言好语的安抚,感觉那禁锢着自己的双手逐渐放松。他分出一些jg力,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尼可拉斯闭上双眼,仔细回想着细节,他想着物品的质地和尺寸,渐渐有了雏型。他描绘出足以被手掌包覆的大小,几乎能感受到金属碰到皮肤时迸发的冰凉触感。

喀哒!随着一阵清脆的、银铃似的碰撞声,他们同时低下头察看。

那是一串毫不起眼、有些陈旧的钥匙。「你可以亲眼确认,不是吗?答案就在红屋,你知道那个地方,你也知道怎麽走。自己去看看?」

尼可拉斯知道他动摇了。朱立安咬着下唇,似乎想坚定自己的立场。他露出一个假笑,彷佛在嘲笑尼可拉斯的天真,可惜不协调的脸部肌r0u泄漏了他的意图。

朱立安的视线在尼可拉斯和钥匙间穿梭,迟迟拿不定主意。最後,他把手伸进铁栏杆,一把捞起钥匙。

「我会的,尼可拉斯˙斐迪南,别让我发现你在说谎。」

2003年,4月,30日

尼可拉斯不知道强纳森是怎麽做到的。当他提议要在地下广场举办派对时,所有人都不住摇头。

「嘿!我晓得你很行,但这个念太疯狂了!想想那堆杂物吧!天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清理。」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强纳森充分发挥了他的本领—制造奇蹟。地下广场看起来焕然一新,事实上,这还不足以形容这场转变。他打从心底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实在bang透了!

门窗被修复了,上头挂着暗金se的布帘,杜绝了外界的光线。萤光油漆在墙壁上拼出艺术感十足的字t,上面写着:荣耀。几对情侣占据了宽敞又舒适的牛皮沙发,吻的难分难舍。

地下广场挤满了人,而不是无处堆放的蓝图。人们贴着彼此跳舞,传递着欢乐和笑声。

巨大的吊灯悬在天花板上,一束不知道打哪来的光芒,经过水晶折s,洒落在每个人头顶,一一照亮他们发光的笑脸。

尼可拉斯一眼就认出了强纳森,即使他在人群里,依旧非常引人注目。强纳森在舞池中央,尼可拉斯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染上了霓虹se泽,彷佛置身於幻境中,让他看起来不再像遥不可及的天使。

他正在和黑发nv孩共舞,她穿着及膝紧身裙,与强纳森站在一块让她的美貌相形失se。nv孩靠着他,连t婴似的黏在一起,尼可拉斯无法分出那是谁的胳膊或是谁的手臂。他们在跳舞方面都是个中好手,身t灵活又柔软,像蛇一般的扭动。

她似乎在强纳森耳边说了什麽,两人同时大笑,碍於音乐的缘故,尼可拉斯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

忽然,黑发nv孩微微倾身,g住了他的脖子,两片唇瓣就这麽的贴在一起。

尼可拉斯後退了一步,如同遭受到雷击。有什麽东西在脑海里炸了开来,既难受又苦涩。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异常,只是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迫切的想要离开。

这场事故突如其来,快到他无法反应。他只来的及听见一声尖叫,下一刻,尼可拉斯往後仰,一阵天旋地转。

然而,什麽都没有发生。

没有想像中疼痛。正确的说,某个柔软的物t挡在他身後,减轻了来自地面的充击。「噢!」被他压住的物tsheny1n着。

该si!尼可拉斯骂道,连忙站了起来。他转过身,面对那个倒霉的受害者。一个少nv坐在地上,穿着牛仔裙,上身是一件缝满亮片的短版t恤。瀑布似的金发垂在额前,恰巧遮住了她的正脸。

「你还好吗?」尼可拉斯蹲下身,有些尴尬的向她伸出手。

「你觉得呢?」她没好气的说。少nv忽略他,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拨开头发,对他怒目而视。

她生了张鹅蛋脸,小巧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一双祖母绿se的眼睛非常眼熟,但尼可拉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我很抱歉。」尼可拉斯说。

「等等!」她突然大叫,用手指着他。「我看过你,你是尼可拉斯,尼可拉斯˙斐迪南。这届最出se的学生!「我的确是尼可拉斯,但我不是最出se的,能进学院的人都非常优秀。」尼可拉斯道,少nv对此翻了一个白眼。

「少来了,没有人能在实践课表现的那麽好。你绝对天赋异禀。对了,我是安妮,你…」

尼可拉斯将永远不晓得她的後半句话。他的新朋友僵在原地,双手在x前交叉,眼里闪烁着怒火。

尼可拉斯困惑极了,回忆着先前的对话,也许他说了什麽冒犯到她。他正想开口询问,却发现一只手落在肩头,伴随着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

「嗨!妹妹还有小尼克,这世界真小啊!我正想介绍你们认识,但你们已经在对话了。」

「妹妹?」尼可拉斯低声重覆。

「我的全名是安妮˙克里斯多夫。」少nv解释,似乎有些恼怒。她转向她哥哥,声调拔高:「强纳森,我不是六岁,我不需要你帮我介绍朋友!」

「冷静!nv孩。我没有这个念头。」强纳森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只是想确定每个人都玩的很尽兴。」

「我们是,直到你出现为止。」

「喔!真可ai。」强纳森理解的点了点头,先是看了看安妮又看了看尼可拉斯。最後,他露出一个狭促的微笑。「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再见,小尼克。」

强纳森回到舞池,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临走前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去向,也许是回去找那个黑发少nv。

「你知道你的表情有多绝望吗?你喜欢他,跟其他人一样。」安妮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甩了甩头发。发丝扫过他,像鞭子打在脸上。「觉得他很有魅力?被他深深x1引?别愚蠢了,这是魅力魔法的一部分。到头来,你们都只是被他的外表迷惑。」

「我没有。」尼可拉斯辩解。他绝对不会承认,有那麽一刻自己是如此渴望强纳森的碰触,彷佛他可以为此放弃一切。

他闭上眼睛,试图遗忘这个想法,压根没注意到安妮在何时离去。

2012年,5月,21日

强纳森让自己漂浮,像坐在一把隐形的椅子上。他翻着一本书页泛h的小书,聚jg会神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强纳森似乎总是在计划着什麽,他始终表现的冷酷又谨慎,像个一板一眼的机械。如此纯粹、不带算计的眼神倒是非常少见。

尼可拉斯不适时的陷入了回忆。圣诞夜,榭寄生,翻趣酒。低沉、悦耳、银铃似的笑声。

然而,一切都成了幻影。过去和现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度。曾经的纯朴早已不再是他所能拥有的,有些动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无法寻回。真相,往往是残酷又血淋淋的。更多时候,尼可拉斯宁愿自己无知一些。

不需存疑,强纳森知道了朱利安的密访。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那天後,强纳森成了这里得常客,他固定在太yan西下时出现在牢房。夕yan余晖洒在脸上,他安静的如同一幅肖像。强纳森做着自己的事,不曾盘问、不曾看他一眼,却无时无刻折磨着尼可拉斯的神经。他知道强纳森在冷静外表下蕴含的疯狂,让人联想起某种装在盒子里、随时会蹦出来吓人的玩具,可怕的不是上面的拳头,而是你不知道那一圈又一圈的弹簧究竟隐藏了多少压力。

「尼可拉斯。」强纳森阖上了书。他开口,声音因为长期保持沉默而显得有些乾涩。

听见自己的全名让尼可拉斯打从心底一阵恶寒。强纳森一共这麽叫过两次,每次都没有好事,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徵兆。

「我想是时候该算总帐了。我亲ai的小尼克。」

???

静极了,夜晚的郊区。房子像被人随意洒上去似的,零星分布。别说是轿车了,连只流浪狗的踪迹都没有,只有远处故障的路灯依旧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居民沉浸在他们的梦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凭空出现的陌生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打扮有多怪异。

穿着长袍的男人伫立在红屋前。那是一栋外表破旧、基底己经腐朽的房子,杂草肆意生长,无人打理,门前的大锁却依旧完好如初。

红屋也有过辉煌的时侯。它属於这一代一个富人,某个姓氏复杂又绕口的家族。事实上,它还有个优雅却被人们遗忘的名字。外头流传着无数种关於红屋的谣言,唯一可以确定的:红屋并不是一开始就叫做红屋。它之所以会得到这样的称号,大概要归咎於颜se可怖的外墙,红的刺眼,像被泼了油漆似的。久而久之,红屋这个称呼广为流传,再也没有人叫它的旧名了。

他有些五味杂陈的打量着手上的钥匙,朱利安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回到这里,安妮˙克里斯夫长眠的地方。没有,从来没有。这就像是把已经癒合的伤口再一次狠狠地划开。

该si的尼可拉斯。他咒道。

喀啦!他转动钥匙,走进被si气笼罩的屋子。

???

「停…」尼可拉斯在鞭子落下前痛呼。他维持着跪姿,身t不住颤抖。白se衬衫残破不堪,像条破布似的挂在身上。尼可拉斯感到寒冷,却又同时炽热无b。被鞭子扫过的地方,散发着滚烫的热度。

施暴者对他露齿一笑,压根不理会他的呼求。

毫无疑问,那人享受折磨他的过程。对他而言,这如同某种游戏,或是狩猎。他享受着把猎物玩弄在掌心的过程。

强纳森挥舞鞭子,jg致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戾气。哀号只会激起他的施暴yu,让他越发亢愤。尼可拉斯很快就後悔了,为了自己的一时大意吃上了不少苦头。自从他开口求饶,打在他身上的鞭子一下b一下重。

「这就不行了吗?我倒觉得你能再支撑一会儿。」他说道,又是一鞭甩了过去。尼可拉斯瑟缩了一下,吞下即将出口的sheny1n。长鞭本身倒没什麽,让人担忧的是上头的倒刺。那东西能够穿透表层,在ch0u出时撕扯皮r0u,带来极大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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