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堂:雨林不下雨(2)
亲眼见过流星坠入凡间吗?
严苡芯本该是没有,可在今天,她见到了,活生生的在眼前。
h禹霖的一颦一笑不自觉让她看得出神,周遭的乐音嘎然而止,宛若世界不再有其他人的存在。这场舞蹈,h禹霖确实是陪衬,可他却成了严苡芯眼中最闪耀的存在,并非高超的舞姿x1引她的目光,而是自信的神态,以及全身投入的样貌,让人不愿意错过他每一个神情。
纵使跳错、踩到队友的脚,仍是露出灿笑,一笑置之,而非自责的退缩,是享受其中才能如此的无所畏惧。
直至表演结束,严苡芯的双眼仍是扣住h禹霖。而他自然也察觉这灼热的视线,对上眼的瞬间,他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朝严苡芯挥手。
随後於舞台一跃而下跑来严苡芯面前,明明仅见过一次,却热情的像是故人。
「你怎麽自己来?没带……」话语未落,h禹霖便感受到一阵低气压流过,视线看去,果不其然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
h禹霖满是欣喜地搭上姜彦凛的肩,喜孜孜说道:「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吗?怎麽会过来?是来看我的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触0,姜彦凛感到浑身的不适,甚至说得上有些厌恶,他连忙推开h禹霖不安好心的手,「不要碰我,很烦。」
「怎麽可以说我很烦?」h禹霖并没有受到影响,仍是依然故我的抓着姜彦凛的手臂蹭,「都认识那麽久,碰一下又不会怎样。」
严苡芯抓到h禹霖话中的关键字,才要开口询问,头顶却传来gu重力。
循着手臂看去,看见简浚乐菱角分明的侧颜,顺下滴落几颗汗珠,过分好看的双眸,透着几些敌意,「学长,你和严苡芯认识?」
h禹霖歪头,食指轻敲下巴,仔细思索简浚乐的问题,「知道彼此也讲过话,不知道这样是算认识还是不认识。」
「问问当事人对这关系的定义。」
两个人,四只眼睛直gg看向严苡芯,可她却盯着h禹霖发愣好一会,直到简浚乐推了他的脑袋,才回过神来。
「认识。」
这答案让简浚乐原本紧蹙的眉头锁得更深,将严苡芯拉向自己身後。
虽是小举动,仍被h禹霖完好收进眼底,和简浚乐认识这麽久,从未见他如此保护一个人,可见眼前的小nv孩予他而言意义非凡,这让他玩心大起。双手环x的朝两人走进一步。
「倒是你,」h禹霖眯起双眼,口气像是质问:「和她是什麽关系?」
所谓输人不输阵,简浚乐挺起身子,眉目肯定,「青梅竹马。」
「现在的青梅竹马都这麽保护对方吗?」话说得轻,容易被淹没在吵杂的人群,h禹霖g起嘴角,似笑非笑,「我看不──」
话尚未说完,姜彦凛冷不防飘来句:「我先走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b起简浚乐,更x1引h禹霖注意的是姜彦凛。他旋身要跟上他的脚步,却在离开前,落下令人心烦意躁的话:「简浚乐别再自欺欺人,勇敢跨出那一步吧。」
看着远处嘻笑的两人,更正,是h禹霖单方面缠着姜彦凛。
严苡芯总感觉他们的关系非b寻常,好似有层说不上的情感正在发酵。
才转身想询问简浚乐的意见,却发现他早已负气走远,严苡芯连忙跑到他身前,张开双臂,阻挡他的去路。
「你和h禹霖认识?」
简浚乐没答话,只是撇过双眼,眉宇仍深锁,神se有些难看。
「h禹霖是舞社的?我怎麽没见过他?」
简浚乐仍旧没说话,甚至还烦躁的挠了後颈。严苡芯灼热的视线和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举动,让简浚乐心底的y霾更加深。
「为什麽要对一个见没几次面的人如此好奇?为什麽不能多看看站在你眼前的我?」种种愤世寄俗想法涌入脑中,简浚乐几乎快承受不住心魔次次的袭击,双手扶着发疼的脑袋,试图不去听、不去想,亦许能得到一丝舒缓。
直至事态最後,他仍旧在自欺欺人,没有不会改变的关系,只有欺骗才能换得心头上的慰藉。
「烦si了,可以闭嘴吗?」简浚乐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料到,字句有多伤人。
喧腾一夕间消散,仅剩下愣在原地的两人,眼前的简浚乐堪称陌生,冷冽的眼神是严苡芯不曾见过的。退了几步,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麽?知道自己说了什麽吗?」反覆的询问,是想自他口中得到辩解,严苡芯一颗心被狠狠掐住,从没想过被重要的人训斥,会如此难受。
明明也被爸妈、姐姐骂过,为什麽就属简浚乐最让她心揪。
岂料,他却侧回头,不偏不移对上严苡芯的视线,有别於过往的温柔,此刻的简浚乐像是正准备失去全世界的绝望,「我说,可以不要再好奇h禹霖这个人了吗?」
震耳yu聋的乐音,压过简浚乐翻腾的心,说起这些话得耗上多少勇气,以及失去眼前守护多年nv孩的决心,无人知晓。
灯光忽明忽暗,泪水也逐渐浸sh眼圈,直至眼前人儿的轮廓不再清晰,简浚乐才有勇气道出,藏在心头已久的话:「我不喜欢你从我这得取有关其他男孩子的资讯,这会让我很忌妒,同时也很受伤。」
话说得很轻、很细,一触遍散落一地。
没真实发生过的事,不知痛心,此时的简浚乐还无法撒手将她推往幸福。确切点来说,是简浚乐没有勇气去面对,眼前的nv孩永远不可能属於自己。
最後两人不欢而散。
严苡芯也没等乔郁琹便先行回到家中。进门後,灯没开、鞋子没收就坐上沙发,区起双脚,下巴抵在膝盖,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挂着几幅相框。
多半是他们四人的合照。
实在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才让简浚乐气得连话都不想好好说。
说委屈太言重,但严苡芯的心底真不好受。
尤其简浚乐最後留下的一席话,更让她耿耿於怀。
──「我不喜欢你从我这得取有关其他男孩子的资讯,这会让我很忌妒,同时也很受伤。」
忌妒之心出於害怕,严苡芯不明白自己也不过就多问两句,并非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反应有必要如此剧烈吗?
揣测人心是严苡芯最不擅长,也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她总认为有话直说远b不断的互相猜忌,更来得能解决问题。可她没想过的是,有些话非但不能说出口,还得让它永远石沉大海。
此举,是保护所有关系者,避免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月光自窗外洒落,印在大理磁砖,g勒出皎洁的明月却照亮严苡芯颓丧的样貌。
白纤灯打坏此刻的美景,门边正换鞋的人儿,看见沙发上卷缩着人影,心一惊,手里的水瓶落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定睛瞧,才发现是严苡芯。
乔郁琹走上前,手搭在她的背,柔声安抚,「又被姜彦凛欺负?」
闻言,严苡芯急忙摇头,不想让任何人误会姜彦凛。
过了会,待情绪舒缓才缓声启口:「我跟简浚乐吵……」本想用吵架一词带过,却觉着两人的事,并不算争执,於事改口,「g0u通不良。」
「g0u通不良?」乔郁琹的话高了八度,满是不可置信。
自他们认识以来,她从未见过简浚乐和严苡芯有所别扭,就连一点不耐烦也不曾在简浚乐脸上看过,他简直把严苡芯捧在手心,呵护着,深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於是当严苡芯说出「g0u通不良」几字,乔郁琹必然觉得事有蹊俏。
随後,家里大门被推开,简潍皓神se难看,平时就算他有备用钥匙,进门前也会先按电铃,不至於像今天一样急匆匆地,看来他们是在为同样的事着急。
「严苡芯,你和简浚乐是怎样?为什麽他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问他,也只说和你有点意见不合。」
无愧相处在一起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就连提起争执,也用含糊的方式带过,不想诋毁在彼此心中最美好的存在。
他们ai着彼此,那种ai却不尽相同。
「简潍皓,」沉默许久,严苡芯总算抬头,哑着嗓问:「你认识h禹霖吗?」
h禹霖,这名字予他而言是陌生,可他确实有些印象,简浚乐曾和他提起。
他是简浚乐很崇拜的一位舞社学长。名副其实会玩又会读书的好学生,他将跳舞完美融入自己的生活,并且平衡其中的利弊,从未让天秤失衡。
这点,是简浚乐想学习,却屡屡失败。
「听过,但不熟。」
话落,严苡芯有些犹豫,却仍缓缓道起,今天h禹霖对简浚乐说过的所有话,以及简浚乐用着极尽悲伤,宛如失去所有的语气,轻声和她道出心底话。
听完严苡芯的叙述,简潍皓和乔郁琹面面相觑。
他俩暗自都明白h禹霖话中之意,以及简浚乐失态原因。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自己亲手呵护长大的雏鸟送往别人的怀中,简潍皓不敢想像,也不愿替简浚乐想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揭开严苡芯刻意蒙蔽的双眼。
「苡芯。」简潍皓小心翼翼地喊道,「你有想过小乐喜欢你,这件事吗?」
「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我啊。」
「不是家人的那种喜欢,是男nv之间的喜欢。」
严苡芯愣住,她从想过自己和简浚乐会发展出家人以外的情感,她ai他,就像对严苡ai的感情一样,是生命中的一部份,无可替代。
「不会。」严苡芯起身,眉目深锁,极力去否认简潍皓口中任何"可能"的事实,「简浚乐是我哥哥,是我的家人。他不会喜欢我!也不可能!」
为什麽论男nv之情,总以"ai情"作为优先考量?
亲情就不行吗?家人间的情感远bai人间更来得珍贵,不易抹灭,为什麽不能只当家人就好,非得套上一个众人期望的标签?
「好。」眼看严苡芯的情绪要溃堤,乔郁琹急忙打岔,用眼神示意简潍皓别再说下去,「是家人,你们一辈子都会是家人。」
即使这样的关系终究会伤害到其中一个人也无妨,毕竟人x本就是自私,很多事无法两全其美,牺牲是必然的选择,也是最能维持现况的方法。
算不清有多少个黎明转黑夜没有简浚乐的相伴,也记不清有多久没听见,简浚乐笑着和自己道声「早安」,种种的改变让严苡芯很不是习惯,可她却无能为力改变现况。
「你要跟简小乐维持这样的关系多久?」电话另头,传来无奈的叹气。
十一月,寒风刺骨,繁忙街道上的人们,聚在一块,想从彼此身上贪点温暖。
身旁的空荡,让严苡芯只得以将手塞进口袋,嘴里吐出阵阵白烟。
「这问题,你该问他而不是问我。」话落,她挂上电话迈开步伐走进校门,原先是想逃避乔郁琹的道德劝说,岂料,这举动反而将自己推往火山口。
yan光自东边升起,简浚乐向光走去,命运总ai捉弄人,平时不ai注意周遭环境的简浚乐,这回竟向校门口看去。
四目相交的片刻,简浚乐笑容僵在嘴边。
酸涩涌上心头,得抢忍住泪水才能不让它坠落。
严苡芯不b他好过。眉宇紧蹙,双手拧紧衣角,忍着不上前的冲动。
「也不过两个星期没见,他她怎麽整个人就消瘦下去?」两人心里都这麽想,却谁也不上前关心。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问候,却谁也不跨出那一步,何苦。
预备钟响起,逆光方向走来名翩翩少年──姜彦凛。
他是光的孩子,有他在的地方,光总会不自觉落往他身上,而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撒下。宛若救赎的现身,让严苡芯双脚不自觉跟上他,却在几厘米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