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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他们与我们的2016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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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站在离人群有些远的地方,看着在灰蒙蒙的空气里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鲜yan。一些人与我们错身而过,我淡淡瞥了眼人群,接着继续往後头的路口走,缓慢流动进他们习以为常的日子。对事情关心与不关心,该是很普通的风景,那天看着却特别灰。

天不冷,也不算cha0sh,我却仍然红了鼻子,过敏一样。我没去看他的脸,但清楚他肯定正朝着我笑,一脸拿我这不争气的家伙没办法的表情。

我也明白,认识这些年自己还是没什麽长进,除了年岁,所以总被只年长一个月他当孩子看。被那样的眼神打量,平时会不服气地回几句嘴的我,那天却没有心情,只一直想掉眼泪。

身後又几个人经过我们,往人群走。很普通的他与她、很普通的中x样貌的他或她。

那边一个青年大约是听见了动静,回头朝我们招手,又转过去要了几张小旗,往他们手里递。我还在踌躇,他已经走到我近前,把那不太jg致的旗放进我空着的那手里。

「看你在这边待很久了,应该是伙伴吧,给你。」那头褪成金棕的短发还看得出叛逆的绿,笑弯的眼却很温柔。注意到我的视线,青年搔搔脸,有些腼腆地解释,「我在发廊实习,自己试染的,可是这个月太忙就放到变稻草。」

我不擅长攀谈,却还是下意识接着他的话问:「忙些什麽?学校?」

青年摇头,「忙今天的事。我在校门口宣导,和我那几个朋友一起。」他bb走过来的方向,顺着看去,有好几个发se同样亮眼的大男孩,笑得自信,在发光一样的。

「他们说想做点什麽送给大家,有人提议送彩虹,就跑去印这个布自己剪。」

「请问。」我转回来看着青年,「你们都是同志吗?」

「我不是,但我有几个朋友是同志。」青年摇摇手中的旗帜,「虽然我是异x恋,没办法真的感同身受,至少还能来帮他们做点什麽。」

我注意到自己好像笑了,「那很好。真的。」我想一想,又说:「可以再给我一只旗吗?」

青年说好,把手中那只递给我,白se的胶杆上,还有残余的t温。来不及道谢,一个金发的nv孩喊他,於是青年朝我摆摆手,大步往前奔去。

只有我们停在原地。

我低下头看着他笑,一面笑,一面着掉眼泪。

我还有向前走的机会,他却没办法跟我同行。我想,过不了几年,现在牵着的这张、他留给我唯一的真挚笑容也会失去颜se。

曾经在球场上谁也不让谁,曾经为了考卷上仅差的分数大吵,却不曾为哪个nv孩坏了情谊。我以为不过是他ai兄弟胜过情人,从没有想过他将自己锁在柜子里。而他也不曾知道,我竟是同样开不了柜门的人。

大学的最後一年,我们的第六年,他开始变了。除了他不再驰骋球场,不再ai笑,不再快乐,其他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告诉我,毕业後要去外地工作,我说要保持联络、要过得好,他说他明白。

我们认识的第七年他离开了。

我收到一封讯息和一封信。

必须和你说再见了。信的最开始,便这样写着。强制看jg神科与强制接受宗教辅导的日子他受够了,他受够父母y郁的脸,彷佛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他。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少数的存在,即使在多数决的世界被否定,也能光明磊落活下去的存在,但他渐渐不明白了,或许,其实是自始至终都不该存在也说不定。

最後他和我道歉。他写:後悔没有早点依赖你、如果鼓起勇气相信你就好了,但到现在,我还是害怕见到你的反应,还因为明白自己没有机会见到你的表情而安心,抱歉。我看着,感觉身t与那行字迹一样颤抖。

我疯狂地打他的手机,没有人接听,依然执拗地不愿放弃。最後是他父亲接起来,说他不方便接电话,请别再打了。那语气平淡得令我感到恐怖。我深x1一口气追问,起初男人除了入院疗养什麽也不肯多说,直到我捺不住急躁,说我收到他寄给我的信,看来很不乐观。

他父亲沈默许久,在我以为我们的僵持会是永远的时候,男人开了口,说他si了。和对话最开始同样的平淡。他因病过世,我们不想麻烦他人,谢谢你打来关心。男人说完,迳自挂上了电话。

断线之後我没有哭。我只是紧紧抓着手机,明白再怎样打,这支号码也不会接通了。

他上一次把毛巾甩上我的肩是什麽时候?上一次双载去夜市坐在人cha0汹涌的路旁抢食物吃是什麽时候?上一次g上我的脖子对我开朗地笑,又是什麽时候?

我都记得,可那一刻我有种想统统忘掉的冲动。如果不记得,是不是就不会怀念了?

他的交友页面停在那一页,不再被书写。有人以为他只是离开了社群,也有人私下来问,我选择假装不清楚。说多会被追问,而在其他人的好奇与他留下的对我的依赖之间,我选了後者。但我明白,他是永远离开了。

我没来得及说我不可能放他独自面对。

也没来得及说其实我喜欢他。

人群还在眼前沸腾。我将那张多出来的旗和他的笑容一起收进口袋。风把云刮开一些,yan光洒在我身上,口袋被那光给暖得发热。

那条讯息依然躺在我的手机里。

——我的世界没有天空,又怎麽会有彩虹。

「喂。」我低声喊他,「你现在是天空了,等我,我会替你挂上彩虹。」

我抹了抹眼泪,握紧手中的旗,缓缓往前走去。

和公车有关,但和几何论的《公车》不相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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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反向座》

「人生何处不相逢,又岂在朝朝暮暮。」

「雷哥你国文好烂。」搁下笔,少年满脸鄙夷,「欧yan修和秦观都要哭了,我一定是傻了才期待你能帮忙解题。当学生真倒楣,要替你这种老师背黑锅。」

「靠。」从桌面拔起脸颊,青年秀出直挺挺的中指,拉过对方面前的题库本,「数学系背错一两句情有可原吧。而且我只是家教,还是数学家教,肯理你够义气了好不,你再这麽嚣张,我……」

少年x1着焦糖玛奇朵,「你什麽?」

林睿廷抬眼,从那明亮的笑弯的眼睛看进去,确认少年那聪明脑袋现在满是邪恶混乱,决定拿出大人的气度,不和他强强碰头。他低头扫视题本,地毯式搜寻三次,靠,有没有这麽完美,连数学符号都写得b自己漂亮。

「接森。」他扔下笔,正经八百地问:「n1taa到底为什麽要请家教?」

「是jan。不愧是雷哥,英文发音还是仄0bang。」高杰森靠上椅背,送他一句配着嘲讽的恭维,「先不管他妈是谁的妈,我妈替我请家教,是因为你妈是她的多年好友。至於我个人是觉得没必要。」

「说得好像你段考数学都满分,这次不是滑铁卢了吗。」

抓起高杰森的成绩单,像有不共戴天之仇势必雪恨一样,林睿廷用红笔在数学945上圈了又圈,再举到对方眼前晃。少年倒是雷打不动,只看着那张纸的下半部扬起优越的笑。

他这才注意到下面有行字。班均标437。

妈的,跩什麽跩,虽然还真的有点跩。

「……没满分就是逊,我看肯定是这题出错吧。」嘴pa0是他仅存的尊严,「背详解只能打杂怪,融会贯通才能打王。没关系这不丢脸,有个陷阱一出手学生分数几乎全没有,睿哥现在教你破解。」

「陷阱是指这个?」高杰森改掉详解上的某行算式,补上过程答案,错得十足标准,「我知道老师想钓人,就顺水推舟地咬饵了。」说完,他怜悯地看着家教男那被打得si透、碎了满地的垂si挣扎。

「你故意的?」

「嗯,考太高後面的人会没空间调分。结果这次也没给调。」

「……」

「所以我才说我自认不用家教,但既然我妈很想让你赚零用钱,那就照她意思。反正雷哥你很会讲笑话,刚好调剂一下考生郁闷。」

林睿廷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妈的,姓林的你这吃人手软的si大学生。

高杰森看看表,收拾桌上散乱的讲义,起身离开的时候不忘潇洒一笑:「勒挺何时不ga0笑,又岂在朝朝暮暮?掰啦雷哥。」

靠!高接森你给老子记着!

他叫林睿廷。睿智的睿,朝廷的廷,好个才子登科的名字,从高杰森嘴里喊出来,却变成雷哥,十足流氓风格。

虽然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两人的妈是二十几年好友,高杰森有个姐姐高思琳和他同年,但男nv有别,顶多被人传传两小无猜,没能变成穿同条k子长大的好交情。所以当小五岁的高杰森出生,他乐到连作梦都在笑,能有个随他调教的乾弟,这完全激发出小林睿廷的劣根x。

谁晓得十六年後被调教的根本是自己。妈的,十年风水轮流转根本不是谚语,那叫乌鸦嘴。

高杰森从小就非常聪明。

知道归知道,可他们差五岁,即使小乾弟从幼幼班长到国小低年级,在他心中,依然是毫无杀伤力的小白兔。国中生的自以为是,让他完全忽略小白兔天真无邪的外表下迅速累积的修为。

林睿廷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高杰森到美语补习班cha班考的日子。他下课出来,高妈在柜台问课程,而写完试卷的高杰森在接待区看书,抬头见到是他,便往墙边挪挪pgu给他坐。

「你考哪个级数?」呃,手上那是空英?不是大家说英语?

「k1。」

靠。林睿廷差点咳血,正打算换话题就听高杰森说:因为妈说跟你同班,有认识的b较好。他在心底哀号,我就是不想听见我们差五岁却同个程度的事实好吗。

怒火攻心,他决定使出国中必修的嘴pa0学。对方听不懂,嘴再贱也无效,但以这小子的脑袋肯定能懂,哼哼,你看看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摆出过来人架式,说:「上课只喊英文名字耶,我先帮你取好了,就叫接森吧,免得你听到不晓得在叫你。」话说得适应课程和进热带雨林探险一样难。

高杰森瞥他一眼:「你发音好烂,是jan。」

现在是我被反呛的意思?林睿廷ch0u了ch0u嘴角,又听见那稚neng童音说:「那哥你英文名字怎麽取,lightng?」

「li、勒什麽?」

小二生怜悯地看着国一生,「我只是学你发音。杰森你念接森,那睿廷就念成雷霆,lightng。但看起来你是不知道这个字,叫勒挺吧。」

想他林睿廷甫进国中就风靡全校,数学金头脑,辩才无碍花美男,t育不在行那是瑕疵不掩蛞蝓,怎会落得被小鬼压着打的处境?

他急忙反驳,「我只是一时没想到。」好一招万用太极。

他冷静戳破,「不知道的人都会用没想到当藉口,勒挺。」对手却直捣h龙。

「……靠北,你好歹叫我哥吧,我大你五岁。」

「哦,好啊。」高杰森笑得天真灿烂。

那天起,他一个登科才子便成了雷哥,十数年如一日。

望着扬长而去的公车,林睿廷一面喘,一面怒火攻心地b了中指。

枉费他用跑百米的速度冲过斑马线,十八相送一样猛招手,那车就是不给面子,车门关得飒爽,起步,还刮起风吹了他一脸沙。

好吧,是他途中拐错弯,折返回原路浪费不少时间。都是高杰森那si小鬼,嘴巴这麽贱,害他气到路都走错。他不住在心里迁怒,那班跑掉,又快到交通尖峰期,等等的车肯定不会那麽舒适。

果不其然。

下班车不是沙丁鱼罐头,却也几乎坐满。他往後走,偷踮了两下脚,瞄到最後排靠窗的地方似乎空着。可是,是反向座。

妈的。

他喜欢搭公车,因为不用转乘,更不会在捷运站里迷路。可是他痛恨反向座。

到底是哪个奇才想出这种让人投车钱兼投呕吐物的设计?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没骨气地踩上台阶,把後背包甩到正面抱好,缩进座位,准备闭紧眼睛,和百分之百能把自己弄得一脸惨的晕车抗战。

但才一抬头他便决定这趟车他不闭了。

闭什麽闭,连眨眼都嫌浪费好吗。看着正对面座位上英挺的男人,他第一次感受到反向座的美好,好得他心里开趴,烟火齐放。

男人没发觉他的视线,睡得很沉,呼x1吹上了玻璃,凝成浅浅的雾。抓过的短发有点塌,但还是好看,侧脸到颈子的线条也很诱人,深灰se西装搭直纹衬衫,加上黑se拼接皮鞋,完全是低调的流行。

嗯,够帅,满分十分可以给到八分,如果是弯的加一分,床上够行就再加一分。趁人之睡,林睿廷不客气地看了个够,评论完不忘传le和高杰森分享他的yan遇。

「你那不叫yan遇。」来自jankao的回覆。

「歪?」懒得切换英文的reil。

「麻烦google:视j。然後我没想到你行情这麽差,曾几何时,雷哥沦落至此。」

「靠,当然只能远看不能泻丸啊,再说你b我更外貌协会吧,好意思说。」

「是亵玩,四声玩。」

「随便啦。」

「再来,根据你的回答,我合理推论你认罪了,视j嫌疑犯。」

「你少说两句会si吗?」

「最後,你要下车没?」

「再三站吧,怎?」

「没,只是刚才帮你点咖啡之後,我顺手把你的皮夹塞进我包里。」

「靠北!糕结森!」

原本悠闲歪在椅子里的林睿廷瞬间坐直,还差点手滑把背包摔上走道。

虽然自己顾看帅哥看得半点戒心也没,但谁想得到托人点餐会托到皮夹被绑架、靠还真的没有!那小王八蛋就只有这种时候不会开玩笑!妈的还有空计较我打你名字没选对字!

将手机摔进背包,从一团乱的夹层里抬眼,林睿廷转过头,再转回来,绝望得脑袋都要当机。

不久前还挺拥挤的车厢,现在乾净得冷清,连空调都凉了几分。他第一次t会到,自己家果然不在最密集的住宅区,而是依山傍水,对,就是高杰森说的荒郊野外。乘客除了另个看来就不好商量的中年男子,就只剩他、和眼前的帅哥。

再两站。看着窗外快速流动的街景,他咬咬牙,怀着好丢脸抱歉不好意思的情绪、顺便偷渡一些小鹿乱撞,伸手拍了对方的肩。

「嗯?」男人蹙眉,微微睁开眼,「有什麽事吗?」

要命,连刚睡醒的样子都帅。林睿廷深呼x1,压下脑中不合时宜的妄想,支支吾吾地答:「呃、不好意思,请问能和你借零钱吗?学弟闹我把我皮夹拿走了,我现在没钱也没悠游卡可以刷」

这什麽可以拿金酸莓的烂剧情,太像诈骗集团了吧。他说着都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出乎意料的,男人乾脆地从西装口袋掏出皮夹,翻出y币递给他。

「谢、谢谢。」分不出对方究竟是沉着还是面无表情,总之先道谢,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有礼貌的笑脸应该更不容易被打。

「不会。」

哦,看来没有生气。莫名被鼓舞的林睿廷鼓起勇气,试探x地问:「可以留电话给我、呃我不是要搭讪,只是之後还钱才联络得到你。」

「车钱不是什麽大数目,不必了。」

「不行,有借有还是我的原则。」顺便证明自己不是诈骗集团。

他正说得义正词严,原本没什麽表情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得超好看,好看到林睿廷心跳漏拍。

「那好吧,上面这支号码是私人的,直接打就行了。」说着,他递上名片,瞥了眼窗外的景se後顺口问:「你要在哪站下车?」

「在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司机先生我要下车!真的很谢谢你我再打给你拜托不要拒接!」

看着背包拉链都来不及关,说完一串绕口令後便跳下座位,往前门狂奔而去的青年背影,男人扬起好心情的笑,慢条斯理地收起公事包。

两天後,中午,商业大楼林立的街区。

站在十字路口,林睿廷把手机左旋九十度,再右旋一百八十度,试了好半天,才在google地图的指引下找到目标建筑。

跳回主画面,十二点,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提早半小时出门果然是正确的决定。他暗自松口气,那些说棋盘式道路不会迷路的家伙,肯定都没遇过真正的方向痴。

昨天傍晚他传了讯息给男人。最开始打算直接拨过去,但担心对方加班,好吧,最主要是担心和自己的菜通电话太刺激,一阵天人交战後,他用你好作为发语词,传讯问对方今天中午方不方便在公司附近见面,想请他喝杯咖啡。

妈的简直像把妹,虽然他不ai妹。

他很快就收到回信,说有空,如果不赶时间,要不要一起吃顿午餐。等他脑袋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不仅打完回信还按下了送出。

根本被雷打到,还花痴得非常明显。林睿廷可以客观地评价自己,问题在於,遇上之前你不会想像得到程度有多夸张,即使意识到,一旦对象出现在眼前,那些自知之明也会全部被挤到脑袋角落生灰尘。

「等很久吗?抱歉收拾东西花了点时间。」

b如现在。

走到他面前的宋培谦,只一句话又让他心里的鹿开始脱缰。他慢了几拍才回神否认,说刚到没多久、而且是自己给人添麻烦。男人只是笑,说先找个地方坐吧,带着他抄捷径,赶在客满前抵达一间美式风格的餐厅。

「拜托不要真的请我喝咖啡,否则我会直接把帐单拿去结。」

收下青年椅子都没坐热就急着递来的y币,早决定要点些什麽的宋培谦往椅背一靠,欣赏起对方的犹豫,瞥了他手上的菜单,很不给面子地一语戳破。

林睿廷举起双手,作势投降,「好好好不请客,我点自己的份就是。啧,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逗你的。」宋培谦笑得狡黠,「不过,这麽容易相信人,肯定不会是诈骗集团。你信我一次,我信你一次,扯平了。」

「试探别人有点过分啊,宋先生。」偏偏男人不坏我不ai。

「好说。开始上班之後你就懂,人群里混久了,自然而然会变成老油条。」

「你看起来不老啊。」是成熟帅。

「我以为对大学生来说,二十六岁应该够老了。不是都很ai说自己老pgu吗。」

「哪这麽夸张,老pgu的相反就小大一啊,你最好会不知道。」林睿廷翻个大白眼,口气满满的不以为然,「二六我顶多喊声学长而已。」

慢条斯理地吞下n油炒蛋,宋培谦扬起嘴角,对开启认真模式的青年说:「你是该喊我学长没错。」

「嗯?」刚咬下汉堡的他发出糊成一团的疑惑。

「t大数学系,很优秀啊小学弟。」

「尼种0知道窝四速协系?」

「刚才你忙着掏零钱,我只好也忙着看你的学生证。虽然我应该算校友才是。」

「咳嗯,补充一下,我是数学双修资工。」好不容易解决满嘴的食物,林睿廷清清喉咙,说:「然後宋学长,这种行为很像私偷卡还是变态大叔耶。」

「它就晾在那里,用不着我跟踪,所以私偷卡这说法零分。然後你说我不老,所以大叔这说法也零分。」他看着青年语塞,心情大好,「建议你可以说我观察入微。」

「我还是觉得你有点变态,顶多是细心的变态。」至於引起天菜观察的兴趣让他爽到想去路上狂奔三圈这事,他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即使你学弟前面加上优秀两个字也靠!」

「怎麽了?」

「你说我优秀,你又是系上学长,这不是变相自夸吗!」优菜也不能这麽、好吧人长得帅又在大公司上班,确实很有自恋的本钱。

「逻辑挺好的啊,真不愧是数学系。」反应还特别可ai。宋培谦想,嘴角g起邪恶又好看的弧度,「不过容我修正一点,我不是数学系。」

啧。林睿廷不住懊恼,果然数学就是冷门,这样就少一个好发挥的话题了,不幸中的大幸是,至少有还有学校可聊。x1着剩下半杯的红茶,他继续问:「所以学长读什麽?」能进大企业,八成是财金或管院吧。

面对这个提问,宋培谦笑得灿烂,灿烂到林睿廷脑中浮出一gu不祥的预感。

「你双主修的系。现在在公司资讯部门负责系统维护。」

妈的!不就是他想进却因为国文太烂分数不够最後只能拚si申请双主修的第一志愿吗!

「所以?全垒打了?」

「不好意思,还在牛棚热身。」说实话,有被排进追求者二军就该开香槟了,何况截至目前都只是单箭头,「这话题儿童不宜,快算你的数学吧高噘森小弟弟。」

「发音还是者0烂。」高杰森白他一眼,连假装怜悯都嫌烦,「我说,一有空就约吃饭,还假借回学校探望教授之名行校园约会之实,挺火热的热身呢。」

是没错,但吃几顿饭就说是全垒打,要是真有机会红不让,他不就没词可用。

於是他抓过高杰森面前的纸,试图从数字符号堆里挑错,转移焦点,结果仍是失败告终。答案正确就算了,式子乾净俐落得想简化都无法,他猛然想起高杰森说过:这种程度的题目写算式会跟不上脑袋运算的速度。

妈的。想到高接森那嘴脸他又是一gu鸟气往上冲。

他忙着忧郁,高杰森倒一派悠闲,继续扮演恋ai键盘大师,「陷得超快,我们雷哥果然天真可ai啊。」

林睿廷差点没把原子笔cha进拿铁的n泡里,「我还没有陷下去好吗,就,他是我菜。」这反击很虚,他知道,但躺着挨打向来不是他的风格。躺着讨打才是。

「不要这时候才突然开窍用文言文。」

「哪来的文言文。」

「菜。」高杰森脸上出现他再熟悉不过的混乱邪恶,「这词翻译成白话就是:一看到他我脑子里的yu火就像火山爆发。这不是陷下去什麽才是。」

「靠。」反驳不能的他只能回以单字和中指,加上脸红。

大概真的是被雷劈到吧,脑袋当机、还有走运的程度,同时命中那几万分之一的机率。

那顿午餐,他还了零钱、没有多点咖啡、甚至没有为自己的蘑菇起司牛r0u堡掏一毛钱。男人拿起帐单,到柜台刷卡,在走神的他出声阻止前,一切就那样流畅优雅地完成了。

喂,我不要又欠你人情。并肩走回公司大楼的途中,他这麽说,一面打开皮夹。男人笑着回了句两不相欠,只是很久没聊得这麽开心才请你吃饭。接着怎麽也不肯收下那三张百元钞。

面对他的执拗,宋培谦最後提议:不然下次吃饭换你付帐吧。

听起来似乎可行。林睿廷还在思考,两人已经走到大楼近前。没理由拦阻对方赶一点半前回公司,他被迫妥协,看着男人步进玻璃门的帅气背影,觉得耳根烧得b太yan更炽热。

後来他们见了第二次、第三次面。

最常约的时间地点,是周四午休。而从某个他记不清的日子开始,在男人不用加班、他课又排得挺松的周五,两人会约在他公司附近吃晚餐。宋培谦带着他,几乎要吃遍那附近的优质早午餐和咖啡馆,还有几间小面摊。

能聊的琐事,b想像中多了太多太多,而且总是很凑巧,在该结帐的时候开上新的话题。到後来,他们的分别问候从「有机会再约吗」换成了「什麽时候有空」。

迟钝如林睿廷都感受到了,他们确实进展飞快。

大约是看出他对资工的热情,宋培谦也不藏私,学科、专题、到现在的工作内容,能交流的范围内有问必答。

所以真的是因为考不上资工才选数学系?某一次,林睿廷正神采飞扬聊着最近的专题进度,宋培谦突然问上这麽一句。

青年摇摇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否认了。其实我都喜欢,他说,只是多事的长辈总ai问:读数学怎麽找工作?相较之下,资工就像超完美的堡垒。不过,他其实不认为数学没有未来。计量或资讯统计不也都是数学吗?有数学底子,很多事情做起来更轻松。

认真起来的那gu自信也好、平时少根筋的模样也好,都单纯得讨人喜欢。

於是宋培谦笑了,恢复好听众的身分,静静欣赏眼前的青年说到兴头时,腮边牵起的两个酒窝,直到林睿廷回神,要他收起诡异的笑容为止。

又有一次,他嘴里塞满青酱炖饭的时候,宋培谦突然问:「学弟,山穷水尽疑无路的下句是什麽?」

「呃。」他吞下食物,「牧童遥指杏花村?」

男人愣了愣,接着完全不给面子大笑出声,要他自己google找解答。好不容易查到正确答案,他红着脸抗议:「找不到路为什麽不能问路啊,根本歧视不会用地图也没有路感的人!」委屈的模样再次逗笑宋培谦。

「你果然很适合数学系。」总算止住笑的男人下了结论。

「就国文不好。高杰森讲到我都听腻了啦。」

「不是那样。」他说:「是因为你会在不疑处有疑。」

妈的,为什麽同样被笑,感受却是天壤之别。瞬间消了气的林睿廷思考良久,不想承认自己因美se而好哄,决定把问题归咎於高杰森,机歪人所以说甚麽都机歪。

後来,男人约他了吃第一顿晚餐。

宋培谦点了两大杯生啤酒,邀他乾杯。林睿廷忍不住出言调侃,说自己不过是个穷到要对高杰森卖ga0笑的si大学生,染set还是xy,要财要se都没有,学长这样灌酒是没有投资报酬率的。

哪里知道宋培谦竟然爽快地回:男的也好,学长是双。

林睿廷自b才子登科的脑袋瞬间当机了。甚至ga0不清楚是被这直球打到断线、还是被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电到短路。

被他的反应逗笑,宋培谦又补上一句:不过别担心,双x恋同x恋不会传染,直掰弯也不是学长的兴趣。

才不用你掰。还在重开机的他就这麽脱口而出,替自己挖了陨石坑。

「呵,那还需要热身吗,我们雷哥哪这麽矜持,直接上了吧。」听完他的一见锺情流水帐,少年抬抬眉,再补一刀,「我修正一下,直接去被上吧。」

「不劳你这个毛没长齐的家伙费心。」虽然宋培谦确实怎麽看都像壹。

「我说雷哥,有免费助攻你还嫌?让你吐出更多名言佳句,不疑中有疑,宋先生大概会更ai你。」

「闭嘴。」

赏他後脑一掌,林睿廷低下头收起背包。今天和宋培谦约了晚餐,还是观望很久的知名麻辣锅店,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嘴pa0,要是等下塞车迟到那该多丢脸。

默默看着他动作的高杰森突然开口:「星垂平野阔。」

「海什麽的」反sx接了话,他才惊觉自己已在陷阱旁游走,「反正大学都是选择题,万事有头好解决。」希望这煞车踩得不会太

「月涌大江流。」煞得真他妈超级迟。

「靠这根本不合逻辑啊,月球哪来的水资源!」没发觉自己实践着所谓不疑中有疑,林睿廷起身,抓住滚到桌边的铅笔,扔进笔袋,「没空跟你垃圾话,回去把题库三算一算,有问题下次再说。」

「嗯,等你跟姐夫好消息。」高杰森一本正经地把右手食指戳进左手拇指和食指组成的圈里。

「姐你老师!」

「确实都是你啊,你是我数学家教老师。」

林睿廷忍无可忍,压低音量,凑近少年耳边恐吓,「这麽想要姐教你,下次我和林睿婷换班,让她来指导一下你的历史地理。」和他同校外文系的双胞胎姐姐,大概是唯一能治高杰森的人,够凶、反应够快、最重要的是强项正好是这小鬼的弱点。

王牌既出,效果立现。高杰森举起双手,不是很诚恳地道歉:「雷哥我错了,占用您宝贵的时间,还请快赶去赴约。」

扔下「算你识相」的眼神,确认手机和皮夹都安稳躺在夹层里,林睿廷拉好背包拉链,往肩上一甩,自认潇洒地步出星巴克。

「睿。」

正打算奔往公车站的林睿廷一回头,就对上宋培谦的微笑。

那声睿喊得实在亲昵,他顿时成了行人们的焦点。小跑步到男人身边,林睿廷耳廓泛红,半带着埋怨问:「不是说约在店门口吗?」

「这时间容易塞,公车肯定很多人,不是没位置就是剩下反向座。假日没事,所以我想乾脆提早出门来载你。」他bb身後的银sehonda,「上车。」

身t反应b脑袋快上好几拍,林睿廷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才想起自己还没说出口的疑惑,「你有车为什麽还要搭公车?」

「家里的车,只是今天刚好没人开。」

「哦。」他调着冷气钮嘟囔,一脸羡慕,「偶尔能开也很好啊,我没驾照,就算有驾照也没车可以开。」父母都是大众交通运输的si忠支持者。

宋培谦俐落地起步换档,一面微笑,「去考啊,之後买车就借你开,只是要等我存够头期款。」

「你真的买了再说。」

口是心非呢。看着那张脸上藏不住的兴奋,宋培谦觉得自己的心情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你先考起来也不会有损失,先不论能不能开到我的车,赌你工作後就算没什麽钱也会想买台二手的来开。」他用余光扫过青年的表情,「毕竟你那麽讨厌反向座。」

「对啊,讨厌到极点。」讨厌到只要聊到公车相关的事情都要顺便骂上十句,「根本脑子坏掉的设计,想要人晕车晕到si吗!公车又不像火车有提供那种塑胶袋、不对,应该说如果是正向座根本不会想吐,不想吐那没袋子也无所谓。」

光说他都觉得火冒三丈。看来他真的需要车,就算只有避开反向座这个好处,也称得上超值的选择。

「所以我才说你肯定会需要车。」像是猜到他在盘算什麽,宋培谦笑得了然於心。

「超需要。可是我双主修铁定延毕的,只能拜托学长你快升官加薪,在我还买不起之前借我开。」

「好啊。考到照之前也欢迎找我当免钱司机,只要我有空。」

「真的假的!」林睿廷侧过脸,双眼几乎呈现完美的正圆。这麽好的天菜找不到第二个了吧,自己是不是真的该直接被上、不对,是采取主动攻势了?

见他夸张的反应,宋培谦忍不住笑着说:「随便寻人开心不是学长的风格。想搭就问吧,反正我也不想要你再坐到反向座了。」

honda转进火锅店附近的巷子,刚好就有个空停车格。宋培谦目测了动线,打倒车档,车子便一气呵成滑进白线格,停得近乎完美的正。

低头解着安全带,林睿廷一面锲而不舍地问:「所以为什麽不想要我坐反向座?」

「怕你会晕。」

「我很会忍好不好,目前为止还没在车上吐过。」他忍不住转向男人,大声地抗议,「还是你根本就借题发挥,其实是在计较我和你借车钱的事啊,那是高杰森」

「更怕你晕的不是车,而是别的东西。」

「什麽?」

「b如说开在海上的。」在林睿廷反应过来前,宋培谦倾身,在青年的唇上印了一吻,「那种东西,晕一次就够了。」

《所以说,那个反向座》的小後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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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第十分》

林睿廷是被心跳声叫醒的。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男人好看的笑,接着才意识到那习惯的t温,暖暖的,烘得他又想眯起眼。他r0u了r0u脸,再蹭两下,不太清醒地道了声早,旋即感觉到身t被拥紧了些。

「早。」

单音节也藏不住那低哑嗓音里的笑意。他埋在男人的x前嘟囔:「一大早笑什麽。」

「不早了。」已经是速食店都换上午餐菜单的时间,「然後笑你可ai。」

「刚起床很丑好不好」迷迷糊糊地回着话,林睿廷却隐约觉得不寻常。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试着想,但迟迟没开机的大脑根本无法执行那些解码任务。

「我说可ai就可ai。」抚着那光滑的背脊,宋培谦凑近他耳边,低声笑了,「什麽都没穿更是一百分的可ai。」

嗯?

呃靠!

总算清醒的林睿廷扯过被子,在两秒内卷成个黏在墙上的蛹。

「睿睿,我这样会感冒。」这麽说着,男人上扬的语尾却听不出丝毫担心。

「你可以穿衣服啊!」

「要下床的时候自然会穿,但我想再躺一下。」伸手捞过蛹,宋培谦没费什麽力气就把大床上的一切恢复成五分钟前的模样。把青年抱个满怀、盖同条棉被、用手绕着他柔软的短发,唯一的不同,是林睿廷煮熟的虾一样的耳朵。

怀里人扭动挣扎好半天,好不容易安分了些。成功安抚青年的宋培谦笑了笑,低头亲吻对方浏海,一面那壶不开提那壶,「怎麽这麽害羞?昨天不是说」

林睿廷伸手摀住男人的嘴,面红耳赤地自暴自弃:「谁规定做过就不能害羞!看到天菜的0t接着被天菜做了三次是不能害羞哦!」

「可以啊。」挣脱那只没什麽魄力的手,他答得大方,「你负责害羞,我负责欣赏,挺好的。」

「好你大头!」

「嗯,所言甚是。」

「宋培谦你讲中文。」

「你说得对的意思。」他拉着青年的手往自己跨下去,「毕竟你几个小时前确实说过我的大头挺好。」

厚哩雪特!这男人真的不是高杰森的表兄弟吗!

「怎麽不说话?不喜欢?有什麽不满意都可以反应的。」

不,很喜欢,超ai的,ai到都快升天这样可以了吧?在心底第不知几次自暴自弃,林睿廷用力封住男人那张嘴──用他自己的嘴。被强吻的男人只是闭起眼,收下恼羞成怒的示好,欣赏青年因为别扭不肯分开、亲到快缺氧的模样。

直到那张脸胀得通红,他才主动结束这吻,趁着林睿廷还迷蒙着的时候问:「所以你给我几分?」

「十分。」气息紊乱的反s回应。

「满分十分?」

「嗯,最开始给你八分。」脑袋还没补足氧气的反s回应。

「哦?剩下的两分什麽时候加上来的。」

「是弯的加一分。」瞥了眼男人的表情,林睿廷先声夺人,「更正,可以ai男的加一分,双也算。」

反应越来越快了呢。宋培谦想,笑着说原来如此,那最後一分是?但这次,他没等到青年的答案,却等到他又扯过棉被缩成面壁的蛹。

「睿睿?」

正打算伸手捞人,他就听见小到不能更小声的一句:

「最後一分,昨天晚上帮你加上去了啦!」

《所以说,那个反向座》、《所以说,那个第十分》

再一点後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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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一瞬间》

他是个x格很差劲的男人。

在资讯部门工作,今年迈入第四年。以能力证明自己并非只懂理论的优等生,他深得长官信任、同事依赖、及一票nv职员的仰慕。最後一项似乎和能力没什麽关联,但总之位置坐得稳、人长得帅、前途看好,完全是旁人眼中的赢家。

但他们不明白的,是他的x格真的很差劲。这玩意有证照可考的话,那大约是完全不准备也能直上甲级的程度。

我造口业他人担。这是他的名言,没为什麽,只因为他并不想造口业,是那些烂人烂事b得他不得不造口业。

私底下的他就是如此自我中心又x格差劲的男人。

但他掩饰得非常好,游刃有余的笑容,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优质青年的身分。凭着那得t又优雅的假象,他从不缺男人缘nv人缘──以及因为前景看好做人也太好,导致被交付给他挑战自我或各种撒娇请托的,工作缘。

「妈的。」

月底结帐日的倒数两天,他黑着一张脸走进办公室。

昨晚他加班至凌晨,才回到家倒shang,又被急call回公司处理突发的系统障碍。他借了车钥匙急奔公司,也做好弄到天亮的准备,结果却是个新人小记帐员不熟c作,误认系统坏了。

他妈什麽鸟新进人员,录取标准是什麽,智商五十以下吗。他微笑着说没事就好,却巴不得掐si那个一脸抱歉的小nv生。

这个月底太令人火大,再持续下去,自己大概会理智断线露出真面目吧。下午四点半,他伸展僵y的肩颈,用力坐进办公椅,一面思考。撑过两天、或偶尔任x地准时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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