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即使已经选择走向妥协,但越是在乎的人或事,越容易患得患失。
“那有什么对错,阿青的人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做父母的总是会有必须放手的那一天。”江梅柔声的安抚着这个脆弱的男人。
赵振用力握紧了妻子的手,看向窗外,努力咽下喉咙里的酸涩。
“陪我去趟墓园,好吗?”良久,赵振红着眼眶朝妻子请求。
“好”
赵振和江梅走后,赵青被激起的情绪逐渐平复,躺在床上盯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滴下,再一滴一滴的进入身体,刺痛与冰凉在手背上狂欢。
药水在过滤器管口凝聚,直到抵抗不了重力的召唤,终是滴下,然后又重新聚集,再滴下。
心里想着姜欣怎么还不回来,眼皮和坠落的药水一般,被睡意诱惑的沉重。
透过透明玻璃,姜欣看到赵青仰躺在床上睡姿别扭的样子。
收着力转动门把手,轻手轻脚的将刚买的水果放在桌上,这紧张的阵势比小偷还要小心翼翼。
她没去吃早饭,只是去医院外面买了赵青爱吃的甜橙。
买完之后就坐在医院大厅,看形形色色的人来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赵青的病房。
赵振的本意应该也不是真正意义的让她去吃饭,而是需要她暂时回避父女两的个人空间。
再加上也吃不下。
方才在女友父亲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除了是对长辈的坦白,也是希望减少自我怀疑的一支安定剂。
可能没有人能无时无刻都能活在确定中吧。
虽然对赵青和她们之间的化学反应无比的确信,但生活中的其他变量,譬如她的原生家庭,譬如世俗对逆主流群体的苛刻,很难让人不陷入不确信的泥沼。
不让父母知道赵青的存在,意味着要在越来越强烈的家庭压力下,面对被催婚和逼婚的现实,这对另一半来说不公平。
可现在的姜欣确实无法打破自我壁垒,如果说出来了,会不会和出生时的境遇如出一辙,难逃被选择抛弃的命运。
说到底,是她内心的恐惧在作祟。
赵振的诘问在心里不停的叩响,她是赵青值得选择的那一个吗?
刚醒的迷茫在聚焦到头顶上的药水时被驱散。
吊瓶显然已经不知道更换了几次新的了,原本只搭在腰间的被子被提高到了胸口的位置,病床也被设置成了合适的高度。
沙发上的人腰背还算直挺,头侧向了扶手一侧,双手交叉攥紧胳膊大臂处的奶白色毛衣。头发与透过窗户的阳光做对抗,尽心的保护着主人的睡眠,高挺的鼻子在发丝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