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页
沉默片刻后,陆宴忽然勾起嘴角,眸中含着一股渗人的笑意,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沈甄,可以啊,才分开几天,就知道为别人哭了啊。
杨宗咽了咽唾沫,低声道:“主子,咱……”
“回府。”
陆宴放下了幔帐。
暮色沉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戛然而止。
“主子,到了。”杨宗低声道。
斜靠在车沿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旋即,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进来镇国公府的大门。
天色已暗,陆宴早早入了净室,热气缭绕间,男人的额边青筋凸起,眼底尽是愠怒与挫败,幽静中混杂着他一声比一声重的呼吸声。
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了随钰说的那句话——正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人家青梅竹马回来了,你慌不慌?
他忽然嗤笑一声,自己劳心劳力想着让她父亲重回朝堂,可她呢?
对着另外一个男人掉眼泪?
怎么着,久别重逢喜不自胜吗?
熄灯后,男人在暗暗磨牙,说到底,就是惯的她。
翌日一早,薄雾散去,日头升起。
陆宴用过早膳,停箸,起身,低声对着杨宗道:“来信了吗?”
杨宗咽了口唾沫,捏了把汗道:“属下尚未收到。”天知道,杨宗这两日看天看得脖子都木了,可就是,一隻白鸽都瞧不见。
闻言,陆宴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成,甚好。
陆宴拿起乌纱,向外阔步走去,杨宗对着那个阴沉无比的背影,用手撸了一把脸。
近来的日子,想必是不太好过……
——
元庆十七年,六月初一,长安西市。
沈甄一早便敞开了百香阁的大门。
夏日是香粉脂粉之类的物件卖的最好的时候,因时间紧迫,沈甄隻调了三十余瓶香粉,便开了张。
清溪一边摆弄着陈设,一边道:“姑娘,左边一侧的柜子都还空着,可是要把库房里的存货拿来摆?”
沈甄摇了摇头,“不了,库房里的那些香粉时间有些久了,味道也不及原先浓厚,这儿我打算养些花卉来卖。”
“花卉?”
“是啊,在扬州时我就发现,时下花卉大热,利润极高,一株木兰花稍稍理个模样出来就可以卖到三千钱,我算了下,若是在长安城卖牡丹,兴许能卖到五千钱。”
清溪笑道:“没想到,姑娘还有经商之才。”
沈甄托腮,叹了口气。
若不是因为去年那八千贯,她差点被逼到签了卖身契,如今的她,也不会天天琢磨赚钱。
说起来,自打沈甄拒绝了那场“鸿门宴”,便一直惴惴不安,右眼皮,都跟着跳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