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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为报君恩弃尔幼字顺尔成德

 

周栾回了不见山。

他要去找老师问药,顺便想要了断些事情。他话是这样说的,也并没有多解释,魏延也没有问,也没有挽留。

他说完,便如同下山时一般,粗衣布鞋,双目绑着黑色宽带,系在脑后,背着老刀,非常潇洒地走了。

玉祁臣伴帝身侧,见他默然,是有些思绪的样子。又加上前面那一遭,便有些郁郁的气,小声嘟囔:“陛下”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剩下的却又没有说,拖了尖的饴糖,要散不散的。

魏延扫他一眼,浅笑道:“这是作什么呢?”

玉祁臣往他身边贴了贴,问道:“陛下是担心他的安危么?还是担心他不能回来,是他自己硬不要陛下半个人。”

魏延想,玉九还是有些年轻,这么小的儿郎,还需要再长大些呢,他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哎呀,你忧心他的做什么,不如将心思放在你自己的成年礼上,这才是大事呢。”

玉祁臣将头枕在他腿上,还有些不敢卸力:“陛下不用忧心,都安妥好了的。臣主要是想着,待办了礼,臣便可以正式任官,为陛下效力了。”

少年说这话时,鬓角乌的发青,面容洁白,睫翼颤动,颊侧还有一点未消散的软肉,一如春末新结的槐花。魏延轻抚他鬓发,抬目将目光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宫殿外的天际,此刻是整片翻涌的云霞,微云红,馀霞绮。这天下,到底还是很大的。

举行冠礼的那一天,也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日晒却并不过分热烈,翻阅黄历,是宜设宴,宜礼宾,宜行房的日子。

玉家到底还撑着一个光彩的门户,冠礼于宗庙中举行,宾客自四方而来,堂中仆人如云,检查着三冠、礼服、酒器。听说玉九郎简在帝心,就连天子,也会光顾这一场隆重的冠礼,亲为他加冠,这是荣宠啊。客人面上喜色浓厚。

可玉家上下面对着来人的恭贺,尤其是年纪大的几个,心中都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可实在也是得了好处,便笑出褶子来,嘻嘻哈哈过去了。

玉九郎在庙中,与他的父亲站在一起。玉晖已经老了,纵使还能看出些年少时的余晖,也不过一张带点风流影子的松弛面皮,玉祁臣比他要高些,没有加冠,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旁边的老者高喊:“易服——”,他便张开双臂,由人脱下身上的外裳,披上礼服,以玉带束腰,那些唱词,又响起来了,在香烛燃烧的味道之中,每一个字都像是有些变了调,玉祁臣跪下来,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占据他的全部头脑。

天子由人拥着,进入宗庙,他已经着了隆重的礼服,一身玄色,层层叠叠,因着是天子,到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上面便绣了蜿蜒的金纹,于光下是腾飞流转的金龙玄凤。三加冠,一加缁布冠,次授皮弁,最后授以爵弁。每次加冠毕,大宾便高读祝辞,首说:‘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再加则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三加便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玉祁臣眼中,是魏延的下摆和步履,很方正地稳稳站在他身前,每一冠,都是很轻的,那是很微妙的一点质量,比不过那些字,一个个叫他的大脑发热,双额鼓胀。

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他能“眉寿万年”么?他能“永受胡福”么?他能,“受天之庆”么?恍恍惚惚的,他也要真以为自己要飘起来了。他想,陛下,你且等等我呢,我不会叫您失望的。我定然不会叫您失望的。

玉祁臣起身,行礼,然后承冠,去为他的母亲行礼,一方牌位,本说还是要加上继母的,不然叫人议论玉家,可玉祁臣不肯。比较之前,他庆幸自己已有这样的能耐。

大宾为他取字,取了“蘩之”,应当是摘的“春日迟迟,采蘩祁祁”。他在脑中计算着一个个环节,不知道结束后能不能还与陛下见面,得了这样的字,没深思什么意思,想着还好不是迟之,面上仍是感激。玉晖带着他送大宾至庙门外,敬酒,以束帛俪皮作报酬,又馈赠牲肉。都是些古礼,意义比实际的作用要大,争一个吉祥的意思。

他很快又改服礼帽礼服,玄色绣有暗纹的衣裳,佩了红色的红缨,去拜见君,又执礼贽拜见宾客等。祭后又拜见伯、叔,然后飨食直到酉时末,才堪堪结束。此时里衣都已全叫汗浸湿了。

一天都叫人盯着,他压根找不到机会去和陛下搭话,颇有些失落。

玉祁臣坐下来,由人帮着解冠除靴,额角覆着薄薄的一层汗,贴了些许松散的鬓发,低声问贴身的小厮:“天色这样晚,陛下早去了罢?可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他们叫张全嘱托过,一个机灵的便先说到:“陛下并未留话。”

玉祁臣听得如此,果真眉目又耷拉下来些,只垂着眼睫看着地上。

旁边有人等不及,忙接道:“公子,陛下虽未留话,可今遭却是歇在了咱们府内呢!”

玉祁臣叫他们一惊一乍,已是有些茫然,因着着实是累了,愣了半晌,片刻便皱眉喝道:“你们几个今日怎么如此嬉皮?胆子大了敢耍爷了?到底在不在?”

房内众人才应道,原是今日早就有御内的大太监来传过话,若是他如此问,便如此答。总之是要捉弄他一回的。

玉祁臣懈了力气,往后一躺,笑道:“也只有陛下才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快些,我要沐浴更衣,你们想必是领过赏了,今日便再疼你们一回,再去库房次,只说爷的令。”

众仆俱是谢赏,院内喜色团团。

桐阴转午,晚凉新浴。

玉祁臣取了簪,躺在魏延膝赏,由着魏延一下一下玩着他洗过后微凉的发。魏延靠在榻上,只觉十分的闲适。

“九郎行了冠礼,之后便要领实职老师的意思么是先把你放到翰林院去,修习个两三年,再出来,之后要么送到礼部,要么是做御史,这样的路子稳,你觉着呢?”

这样的法子,是太平世里最清正的法子,修得了清誉,再步步爬上去,不会叫人诟病。玉祁臣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景,今听到了,还是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问道:“陛下不将臣派出京么?”他因着疲累,声音便有些软。加上靠着魏延的整片脊背也是松弛地弯着,从牙色的寝衣里露出一截玉白的颈子,扑着绒绒的发,便像只懒了的乳猫。

魏延觉着有趣,揪一揪他颈子,还真想试试看还真能不能叼起他一片后颈肉来:“你倒是舍得离开朕?”

玉祁臣听得这话,慢悠悠转了个脑袋,露出素净的一张小脸,拖着长长的发,真有些“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的意味,偏他目光又极正派,微微放着一点光,声音也定了些,像玉佩,脆生生的,急道:“怎么能够不想呢?可是我可是要做陛下的忠良臣子的,不能只做您的宠臣。”他咬了咬嘴唇:“感谢令君的好意,我却实在不甘只走这样的路子。陛下您容许么?”他忐忑地看向默默注视着他的魏延,他的陛下。

一时室内俱静,两人默默对视,只闻烛火偶然的裂声。

魏延的面上是一种很陌生的神情,他确实是在审视,但其他的情绪,又仿佛都被他有意地藏了起来,只有那双眼,沉静的神色里染上一点烛光落帐的温情。他更像一个帝王了。可是帝王的心,有时候是连枕边人都摸不着的。

片刻后,魏延笑了。玉祁臣瞧得紧了,便也连忙跟着微微地笑,这孩子这样瞧着,有点可怜巴巴的,很惹人爱。

皇帝的笑声清澈,只听他朗笑三声,拍掌道:“好九郎,为什么不容许?朕一直在等你长大呀。”

这声音很大,连外面值夜的侍卫,都能听到些许。

房内。

魏延抚上他的脸颊,有隐隐的力道,玉祁臣便随着他的动作支起来,烛火晃动的影子中,能见到他们二人拥吻的剪影。今夜,青丝交缠,好个贪欢。

早晨,宫外的鸟叫的很厉害,叽叽喳喳的,又是一年过去,今朝春已到。去岁金龙殿的赵女官辞别,顶上她位置的是一个年轻的宫娥,春山。

春山是南边来的姑娘,年纪小,长得却比她的年纪还要瘦小,衣裳还好,将她裹成一颗小豆芽,而宫女的发髻梳在她头上,就显得不伦不类的,像个梳了大人发髻的孩子。连魏延也被她逗笑,亲自开了口,让她拢一个双环就好,不必强按着制式来。

此刻天子早已苏醒,漱了口,散发坐于镜前,众人便围绕着为他梳拢。昨日玉郎中前来宫殿内,很早便走了,陛下现在便困乏的有些厉害,忍了片刻,都是叽叽喳喳的,便闭目叱道:“什么东西叫的这样烦!”

年长些的女官柔声劝了一两句,春山年纪小,调皮道:“陛下,寅时,燕子叫,这是福兆,是说会有喜事!”

魏延抬起一只眼,颇有些半信半疑:“你这丫头还这么小,就知道什么福兆不福兆的了?”

不过,春山说的倒确实对了一桩。

周栾是忽然回来的。风尘仆仆,脸上却看不出太多的痕迹,许久不见,他似乎是又微微黑了一些,脸上没像之前那样紧着了,挂着很松的笑容。魏延扯开他蒙目的带子,周栾那对招子,便转了转,朝他呼吸的方向转了转,眨了眨,那样的青黄,待笑起来,便几乎化成一片由风吹过而轻轻飘荡的草原,青黄交加,吟唱着簌簌的歌声,美艳而不失自由,周郎,到底是从外面的风,从外面的天地回来的啊。

魏延于是终于也憋不住笑。他今日下朝下的仓促,因着周栾回来了!本来还有许多的疑问的,可是这时候倒全部都像水面上的泡泡,全部由风吹皱了,破了,他的那些忧思,也短暂地沉下去,只余一泓潋滟湖水,涤荡着他的心。

“陛下的身体还好么?”他柔声问他:“栾去许久了,不知陛下可有想念?半年的光阴,竟然这样消逝而过,栾是思念着陛下的。”

魏延哼笑一声:“不错的,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那蛊怕是已经好了罢。至于想念么,谈何想念不想念的?你走的么,挺远,朕么,也不乏人相伴。你且说来,这一遭都做了甚么?”

周栾坐下来,饮了一杯宫娥倒好的茶,却偏不顺着他的话说,而是继续执拗问道:“我知道,陛下是神仙人物嘛,自然不缺人相伴的。栾年长,无甚么才干,偏巧又有眼疾,我这样的人,得陛下宠幸过几遭,此后走到哪里,却都是牵系着您的。今朝来,只是问一句,陛下思慕栾否?”

他说的话古古怪怪,魏延有些想不通这是在干什么,便也正了神色,喝道:“好你个周栾,去一趟不见山,怎么的学来了这么多的油嘴滑舌。”

周栾不笑了,垂一垂眉,那对过分漂亮的眼珠子嵌在他眼眶之中,没甚么鲜活的神色,偏偏眼睫纤长,也垂了下去。他这张脸实在是长得妙,很精巧,可神情未见丝毫的轻浮,甚至因着双目失明,那对眼正如纤巧的彩颇黎,很奇妙的色彩,空空地坐落在那里,成为一种永恒的美丽的伤口。甚至因着他不大清楚自己的美丽,常年蒙着那样一条粗布带,戴着笠帽跑马,脸部皮肤有些沙沙的粗糙,长得很好的眉,看出来没修了,有些画不出来的野意,肉唇此刻叫茶水润过,又轻轻舔了一舔,下唇那有一颗微微的小青点,叫他舌尖无意扫过,遮蔽了一刹。现下嘴角微微向下,很柔软很柔软地抿着。

魏延散漫地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瞧着他,十分有兴致地想着,他伤过他,救过他,喜欢他,可却还没叫这样美丽的一双眼睛为他流过泪。眼下却不是说这样话的时机。明知他看不到,魏延还是敛了笑容,下了高座,轻轻将他那双有些变形的手握着了,贴上自己的脸颊,以唇吻了。老师往日一旦不开心了,魏延亲一亲他,他也有些忍不住笑一笑,登时便好些。他便知道用这样的法子哄郎君,大抵是十分有效的了。

周栾那足有他两倍长的眼睫,厉害地颤了一颤。

魏延这下没办法压住自己脸上的笑意了,他抬手叫众人下去,皇帝不是喜好叫宫人看他调戏男人的人。余光里众人皆散了,他便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弯着腰压下去轻吻他的唇,舔了一舔,尝出一点茶水的清香。

周栾乖顺地张了口,魏延便顺势将舌也渡进去,轻轻与他戏弄,两人呼吸交融,比春初拂动的柳芽还要嫩生生,晃成一片动人的春雾。

红攀上了两人的脸颊,魏延这般站着,亲了片刻呼吸都有些不稳,便按着桌松了口,两人生红的肉舌交缠,又怯生生地分开,扯出一点粘连的银丝。

魏延干脆坐在他身上,将人下巴挑弄起来,酣然笑道:“好六儿,六哥哥,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朕想你的很,你信也不信?”

周栾平复了下气息,眨了眨眼:“陛下说了,我自然就是信的。”

后来,他们才得知大抵情形。那徐长年失了一桩生意,而周栾回去后,与他交代了诸多情形,包括魏瑾拿同他要的药,来亲对付他。引得徐长年十分不快,而招摇国的人察觉出不对来,同他商议,两拨人却起了争端,竟是闹得十分难看。周栾安置完这一遭,却又是被他老师逼问了许多风流细节,他虽是不肯,但那徐长年是何等的人物,正着反着问,观察这小徒弟的面色,竟然是将他床榻之上叫人抄了底的事情看了个完全,好生嘲笑一番。周栾恐慌中不缺羞恼,想起答应了谢隐的事情来,便正色向他乞求这淫蛊的解药,徐长年饶有兴趣地问他:“只求这个么?小六就不求求其他的?”

周栾坚定地摇摇头。

徐长年笑道:“好徒儿!你这是坠了情劫了!被人算计完,还想着替人家解决这最后一遭的牵连?睡皇帝,多么大的兴头,你居然也能拒绝?为师来猜一猜,你不求皇帝那生来自带的毒的解,也不求帮帮谢隐那厮,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已经滚做一遭了吧!”

周栾当即便面现菜色。徐长年察他脸色,笑得几乎要断了气。

这些细节,肯定是没有同魏延说的。魏延听罢,绞了眉,问他:“这样倒也是阴差阳错,可你还要回不见山么?”

周栾洗漱闭,发乖顺地散在脑后,轻轻摇了摇头。

魏延喜道:“这样好?你又是如何叫你那老师答应了的?又是要去哪里?索性留在朕的身旁罢?”他将人拥进怀里,几乎立刻就要亲下去。

周栾由着他胡乱啃了一会儿,唇瓣愈发鲜红,小媳妇似的低下脑袋:“老师说,我与他师徒一场,也算缘分。他不杀我,我动了凡心,再用也是生了锈的一把刀,他让我自去留,说久了,陛下便会变心,我伤了心,就自然又会回去,做他的徒弟了。”

这番话,静静地落下来,却一时没人能接住。魏延听了,顿了片刻,才狞笑道:“真是放屁,就是因为这个,你开始才同我说那样一番交、”他刚想吐口“矫情”,但怕还真是周栾的心里话,便又险险刹了车,改口道:“交心的话,便是这个意思?”

他揉了揉周栾的发:“你听完了我当时的答复,你自己又是什么意思?朕身边确实不缺人,老师与小玉,都是落了的。你要走,我是不拦的。”他这样说,心里却想:“傻子,你哪里还能走,我生平头次见你这样的人,就是迷了也要给你再多迷奸几遭。”

周栾柔声答道:“我想来下山这一遭,竟是天地颠覆一般的造化,我坑害过陛下,陛下也坑害过我,我救过陛下,陛下也救过我。纵使陛下到时候厌我好,弃我也罢,我也会陪着陛下过这一遭的。只不过,栾不仅想陪着陛下,栾还想去看看天地,去游荡一番。”

他浅笑道:“从前,没有这样的心思。现下,才有的。”

魏延定定瞧他片刻,才沉声道:“这很好啊,你知道么?今早有燕子鸣叫,宫女说是有喜事要发生。没成想今日你便真的回来了。”

周栾将他拥入怀中,呢喃道:“燕冬往南,春归北,到底还是要回来的,栾愿意做陛下的燕子。”

魏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也许是脑袋贴在他胸膛上的缘故:“营巢燕子逞翱翔,微志在雕梁。碧云举翮千里,其奈有鸾皇你们都是有志向的人啊,只坐燕子,未免有些折损了。”

周栾知道,这个“你们”,不一定只是指他,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其他的讨厌人哩他轻轻哼道:“谁要做鸾皇呀?谁愿意做便做去吧,栾志向便是这么微小,无论去了什么方向栾到底还是要回到陛下身侧的。”

魏延何尝不知道他夹枪带棒地骂谁呢?心下只怕这几个又折腾出些水花来,只怕要去了他半条命,便忙悠悠转了个话题,只道凉州弯月,论吴地新雪只是谈着谈着,免不了,最后又落到这滚滚红尘里的儿女情长里边去。

今日的金龙殿很是热闹。

三月初三,花朝节,是有情人欢度的日子,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鱼龙夜舞。女娘娇美,儿郎俊俏,盈盈笑语并不辍息。皇帝的几位情郎,也都在今朝整整齐齐地相聚了。

酒宴,在常常动辄盛筵满座的皇宫里。今朝是陛下的家宴。只有几人罢了。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今夕饮的是醽醁酒,其色碧味醇,盛于绛红玉兰杯中,端的是红绿交织,十分的华贵雅致。去年豫章康乐冬日水枯,酃湖水质有变,有些变味。是以今年献上来的并不十分之多,魏延最喜这酒,是以众人并未多饮,一杯一杯,下的是魏延的肚。

他一双肉唇,到了后面,已经叫酒液浸润的柔软而水润,看起来十分好亲。又因为喝多了酒,他的冠仍正,神却有些乱了,两颊绯红,笑个不停,轻佻,风流,勾人。也许是因着这个缘故,连老师也没有出令叫他不要再喝了。他们四人于宴中低声交谈,偶尔望一眼外面的天色,估量着与夜晚的距离。更多的是魏延在说话,几人中是周栾姗姗来迟,魏延与他相处的时间便最少,他便总是问他。人醉了,说的话便有些漫无目的起来,翻来覆去地问,周栾并不嫌弃,很耐心地一遍遍回复他。一时间倒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玉祁臣挑眉,往帝师瞧去,见到谢隐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着,他是下了朝便直接过来的,一袭最艳丽端正的绛袍,这般看,像赴的是甚么风雅集会似的。

玉祁臣忍不住想到自己那套官服,比不上他威风咧,一时间倒有点羡艳,方这般想了片刻,陛下吃了酒后那些幼稚而黏糊糊的话语便又灌进他耳朵里,不就是些累不累,辛苦不辛苦么?真是好笑!也不知道再问问他!【其实魏延早在他刚回来那阵就已经问过了】他取帕子擦一擦嘴,便起身来,弯腰,将座上隐隐有些东倒西歪趋势的陛下扶到自己身上。

“陛下醉了。”

他这样说。

重重寝帐背后,是天子休憩的居所,晚风幽凉,送来几声默不可闻的呜咽。

天子上身躺在老师的怀中,长发落下,织成一张华美的网,两人唇齿相依,红艳艳的舌,勾出来,叫师长爱昵地吮着,那些涎液,不自控地从唇边流出来,最里面绣着金纹的里衣领口打的很开,裸露出他高鼓的胸膛,漫上一片情欲的绯色,两粒不小的乳头动情挺立,也将衣裳撑起微弱的弧度。他们二人双手是紧扣的。那双手微凉,有茧,笔茧,从小便握着他的手教他磨墨拿笔的,此刻带了力度将他反按在床褥上,如同绿酒一般,遗留他一片甜蜜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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