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贼寇的聚居地偏离城镇,饥肠辘辘的程郁背着个拖油瓶,全靠那点意志,终于在中午时分遇上一对上山砍柴的夫妻,差点没痛哭流涕,吓得两夫妻还以为他遇上什么糟心事。
四肢无力的程郁吃了两口馒头才缓过劲,救他们的夫妻在村里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一家五口就三间屋子,如今程郁和那个无名男住的是这户人家儿子的房间。整个村子都姓吴,这样的村子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现代都挺常见。
出门在外,程郁颇有防备,谎称家中长辈生病,需要以百年人参为药引,他们两兄弟为了找这东西,这才进山寻药,哪知自家弟弟从山坡滚落,至今昏迷不醒。吴家对他们的遭遇颇为同情,也多了几分照顾。
闲来无聊,程郁同这家的孩子玩闹,家里有个五岁的程锦,对付八岁大的孩子可谓手到擒来,不过一下午,就把人收的服服帖帖,直到晚饭时分,神经大条的程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救出来的那个男的,两天都没苏醒。
“大夫,怎么样?”
此处远离城镇,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程郁拜托吴家婶子请人,偏偏这人速度似龟,诊脉诊了大半天都不说话,把程郁急的不行。
“嗯。”
老大夫摸着胡子,只是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一旁的程郁想催不敢催,一旁的吴阿满拉着程郁的衣袖小声道,“吴大夫就是这样的,程哥哥再等等。”
再等,黄花菜都快凉了。程郁抿着唇等待,终于在几个呼吸之后,吴大夫好似从梦中惊醒,“这位公子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程郁探头看了看男人的脸,在河岸边,他好心的把那张熏黑的脸洗干净,如今瞧着与寻常人无疑,完全看不出有中毒迹象,“大夫,不会是诊错了吧?”
话落,老大夫喘了口气,在程郁的注视下又搭了上去。程郁见状扶着额头坐下,得,接着等吧。
不知过了多久,程郁都困得打瞌睡之际,老大夫终于开口,“是中毒,只是老朽的医术有限,解不了这毒,只能开一些清毒的草药。”
“那行,劳烦老大夫帮我弟弟开些药。”
程郁对一旁的吴阿满使眼色,让他把老大夫先领出去开药,回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郁闷的说道,“你说我头一回大发慈悲,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一个麻烦精,现在是又出钱又出力。”
说着话,程郁解开捆绑的腰带,昏暗的房间内,灯火摇曳,微弱的光芒照亮程郁挺翘白皙的屁股上,而他正提着里裤翻找。
临出发前,他担心外面不安全,在里裤上缝了个小兜,在里头藏了两百两银票,大小面额都有,本来以为用不上,没想到遇上劫船的。如今倒是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要不然他和躺床上的这家伙,别说看病,连馒头都吃不上。
人在外地混,程郁也怕遇上黑吃黑的,索性他们两个经过昨夜一晚的折腾,一副破破烂烂看着不像有钱人,加上程郁故意磨磨蹭蹭摸出五两的银票,又心疼又不得不给的模样,倒是让这户人家觉得这两兄弟家庭并不好。
这钱找不开,正好明日阿满的爹要出门,程郁托人带了些肉和衣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吴家也能分一杯羹。吴叔连忙回绝,可看见阿满放光的眼睛,最终还是厚脸皮的接受。
给人喂了药,程郁守了一上午不见对方苏醒,便让吴阿满带着他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吴家村离附近的城镇约莫二十里地,平日村民基本是依靠村里的农作物为生,今年涨了税,村民脸上皆是些苦色,虽不至于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但多少有生活压力。
不过,这些对孩子们没什么影响,阿满年纪不大,生性活泼好玩,带着程郁逛了一圈,就迫不及待拉着人往芦苇丛跑。村里同岁几个孩子都在那处等着,见阿满带来一个年纪稍大的哥哥颇为好奇。
仗着皮厚,程郁很快就跟一群孩子混成一片,下河捞鱼,上树掏鸟蛋,实际已经三十几岁的他玩得不亦乐乎,果然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躺在草地看夕阳的程郁终于体会到那一丝孤独,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孤独感。
原来他也有这么让人无措,让人烦躁的心情,平日程锦和老胡在身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如今身边没这两人,这种感觉像是春季的笋,牟足了劲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