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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小满暑期初临,大淳国边境陷入了阵阵战乱不平,待八百里加急传到淳于君王耳畔之时,敌国已然攻下一城。

边境之称民不聊生,叫苦连连,伤亡甚多。

为此淳于君王烦乱不已,立即派出镇国将军阚飞渊出征,三万三伏军仅齐随后,高声喊着护国的誓言。

小殿下作为大淳国的小皇子,消息肯定是最先到达的,却不曾想收到消息之时,阚飞渊已经准备出发了。

淳于烁闻言就跑去找了阚飞渊,阚飞渊一身戎装威风至极,看得淳于烁眼睛都直了,语气却是万般不舍,“阿渔不要去好不好?乐乐舍不得你……”

他抱着阚飞渊结实的腰,贪婪闻着阚飞渊独有的味道,硬是把“舍不得”说了成千上万次。

阚飞渊娴熟地揉着淳于烁的头,安静了一瞬,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递出震动,提醒着淳于烁,“这是我的职责,身为将军定然要护大淳国周全。”

淳于烁眉头紧紧皱着,还是不愿放开阚飞渊。

“乐乐乖,听话。待我凯旋归来,我就向皇上请求赐婚,往后余生就只有我们两个。”

阚飞渊的声音很温柔,让淳于烁掉了金豆子。

淳于烁和阚飞渊同为竹马长大,两人面对种种的舆论压力,悄悄在了一起,但是他们在外头也不敢太放肆。

所以淳于烁很听话地松开了阚飞渊,鼻音很重“嗯”了声。

那日淳于烁站在墙门了望台许久,看着步兵骑着万里马远处,眼尾泛起湿润,泪流不止,顺着脸颊,再到冰冷的手心。

明明天热却心冷,国方寸土该由阚飞渊护着才是,但是眼皮突突直跳,倏地涌起了惶然的心,眼泪更为凶猛。

领头的阚飞渊频频回头,淳于烁拇指轻轻摩挲,也不顾什么皇室礼仪,大声喊道:

“阚渔!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娶我!你说要娶我的!”

“平安归来,郎君!”

也不知道阚飞渊听见没有,他喉咙有些哑了就没说话,静静看着大群兵离开视线,控制不住的抱头哭。

总算明白情为何物,是不愿让对方受到伤害。

时间过了一月有余,战争的信息不减反增,淳于烁便日日夜夜跑到寺庙里祈求,愿老天爷不要埋葬了他少年郎。

方丈看了他一眼,叹息着摇头,“小殿下姻缘线杂又乱,未来注定是要吃大苦的。但是历经艰苦方能尝到糖,还望小殿下保持初心。”

淳于烁不解其中奥妙,便没有记在心上,继续双手合十祈祷,额头上的密汗都遭受不住,滴在了衣领上。

跪到深夜膝盖已然麻木,他用尽全力才勉强立直身体,不料没站稳身子,整个人向前倾失去了平衡。

在他以为脸快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忽然有道声音‘咯吱’引起悚然,吓得他心脏一缩大喊,就见眼前快速来了个黑影。

那人脸颊红得骇人,身上的酒气不算熏人,却让他感到不适。

“闭嘴,与我合欢。”嗓音低沉且有力气。

事情太突然也太快了,淳于烁还没来得及反应些什么,就在神圣的寺庙递出深深浅浅的喘息。

顶上佛祖在看,底下醉酒之人暴力的捅破那狭窄的地方,极快的抽插像极了军人持刀打仗似的猛进十足,令人疼得发指。

佛祖好似在看,也好似在闭眼。

突如其来的被强暴,淳于烁想跳河的心都有了,却在次次递进的高潮迷失了自我,一味的只想要合欢。

事后,当他再次睁眼之时身侧已无人,天还未亮,寺庙大门还是紧闭着的。

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占了他便宜,但是他对对方的颜值惊艳到,无法忘记。在那几天,他吩咐侍卫于亥去调查,无一结果。

除了气愤也是内疚,他觉得他不干净了,配不上阚将军了。

一周后,淳于烁如往常的上早朝,听着大臣们发闷的说辞,在后头偷偷摸摸打了哈欠,嘀咕着不善言论的话。

一道熟悉的影子经过他身边,一步步的走向淳于国君那头,周遭的气压倏地变得寒酷,他不由打了个冷颤,眼皮使劲的在跳动。

“明国国主大驾光临,又为何事?”太子站了出来,率先替父皇问话。

明国国主嵇憬琛似乎在寻找些什么,眼神忽然对视了一下,轻笑道:“朕与小殿下已有夫妻之事,看在小殿下娘家上……”

“许你们成为附属国,然后把淳于烁献给朕。”

话说的很猖狂,似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尤其是类似施舍的语气,愣是把淳于烁气得咬牙切齿。

父皇气得胡子颤抖,却不肯应了嵇憬琛的话。

“想要大淳国安然无恙,就交上淳于小皇子作为和亲者,做朕的妃子。”嵇憬琛也不恼,脾气很好给出了建议。

父皇不肯,大臣们却开始煽动了。

“臣认为,牺牲一人换大淳国安全是值得的。”

“臣附议。”

……

所以他不得不背负大淳国,远嫁明国。

戌时,帝王生辰初烟火,举国同庆,满城喧嚣至极。

一束烟花猛蹿升入夜空,随即‘砰’了声绽放开来,如花如画的闪烁艳丽,零星点点如同漫天飞霜洒落,又是一道烟花使人影止步,仰头观望。

如此热闹的日子,每家每户定然不会错过,都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烟花明亮如同神明,许愿不过为了家庭和睦。

同时还有和尚背诵经文,敲着木鱼的声音,好似在为帝王祈福。

马蹄声被迫掩盖住,无人察觉一辆悠悠晃晃的马车停在入口处。

身穿深蓝色衣裳的侍卫于亥弓腰且掀开车帘,对上主子浅色琉璃瞳,愣了半响,错开眼睛提醒道:“小殿下,明国燕城到了。”

燕城属于明国重要城区,类似他们大淳国的长安。

淳于烁眉目微垂,为自己披上狐裘大氅,淡淡“嗯”了下,从轿内阴影处走出,面容见了光明略显疲惫,桃花眼深深浅浅流淌出犯困的眼泪。

忽然间,夜空夹杂着烟火余尘以及白色的东西,他扬了杨唇角,梨涡浅浅挂起,原来是十一月份的初雪降落。

于亥撑开油纸伞,淳于烁的精神似乎在回升,拢在袖中的手抽出,拒绝了油纸伞的伺候,眸中明媚了瞬,擒着于亥的肩膀就走。

以前在长安城可没有这等轻松的待遇,让他起了玩味的心,在异国他乡的燕城搜罗不曾见过的东西。

不多时,淳于烁手上就多了一串用草莓表皮做的糖葫芦,尖锐的牙齿咬下一口脆糖,酸甜可口,又见不远处热乎乎的馄饨,手上的糖葫芦就不香了。

于亥自幼跟在淳于烁身后,一看就看破淳于烁的想法,努力板着一张脸,“小殿下,浪费粮食为大不敬。”

淳于烁扯了扯于亥的衣袖,趁着于亥张嘴不注意之时,把糖葫芦塞进于亥的嘴巴,勾起一声轻笑,手负在身后,不顾及形象大摇大摆走着。

“本殿下赏你的。”他回眸一笑,微微抬眼直视于亥身后的男人,笑容一僵,没了下文。

男人一袭黑袍,边角绣着栩栩如生的龙角金丝纹,腰间的环带勾勒出腰身,更是把男人衬托的高大。约高两尺,面容充满着攻击性,压低的眉毛显得凤眸凌冽如鹰。

这样的一个男人,却是他三个月前的噩梦。

那个扰乱大淳国平稳生活的男人,在要攻打长安城的时候停止了战争,并且对父皇出言不逊,一张口便是,“想要大淳国安然无恙,就交上淳于小皇子作为和亲者,做朕的妃子。”

作为皇子需要与公主一样和亲,可谓是折磨他的尊严。

当时他的取向已经确认为男生,还在苦等心心念念的竹马,怎料日过三更,人等不到,反倒被他人帝王给拐了,还失去了清白。

尽管他在不愿意都好,都要看在大淳国的百姓选择接下此姻缘,况且他被人玷污了。

对于嵇憬琛,他恨极了。

一炷香的烟花停下,层层飘雪落在发梢,他搓了搓发寒的掌心,就听见隔壁的于亥好像在自言自语,没看见他的异常,说着他的不是。

“小殿下总是这样不妥,会让君王看笑话的。在咱们大淳国倒是无所谓,但是小殿下是要入明国宫的,小殿下所有的行为就代表了大淳国,往后万不能再浪费粮食了。还有听闻君王常常阴晴不定,要有个以防之心,小殿下还是将爱玩的性子都收着些,免得遭罪……”

闻言关切的声音有着训斥之意,淳于烁没有任何预兆与嵇憬琛四目相对,视线掠过嵇憬琛眉眼,后面的话逐渐成了雪海茫茫,听不进去。

淳于烁强撑镇定,有些嗔怪之意,微微恼怒道:“知晓了知晓了!父皇都不曾似你啰嗦,途程以来,本殿下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于亥哑然失笑,话音也没了。

爱玩是人的天性,而且淳于烁是大淳国最小的皇子,自是备受皇兄皇姐们的宠爱,也造就他如今性格不稳重又爱玩。

忆起大淳国的氛围,同父异母的皇兄皇姐们,淳于烁是怀念的。

人潮密密麻麻,沿着街有摊贩的吆喝声,他握紧拳头又松开,佯装漫不经心的扫过,回首莞尔一笑,调整好心态。

初到燕城一片繁华,雪落之时还升起了发着光明的孔明灯,一盏盏飘在夜空,仿佛星星扑朔闪亮,一个个愿望都随风而去。

一愿明日至往后能平平安安,二愿大淳国不再受威胁,三愿不要爱上嵇憬琛。

对他而言,嵇憬琛算是仇人般的存在了。

馄饨摊子临时打了个小木棚子,里头摆放了四五张桌子,椅子却是十来张随意乱放,人来随便一拉就入桌。

大火燃烧得很猛,让摊子周围的温度升高几分,淳于烁双手负在身后,本来想要两碗馄饨,于亥及时制止了他。

也是,他食量属于小猫胃,才造成身材较为苗条。

雪来冷寒,淳于烁手里捧着一碗香喷喷的热馄饨,瞬间寒意消散了几分,没有拘束地寻了个位子入座,身旁于亥抱着剑伫立着,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女子打量的眼神不加掩饰,见淳于烁穿着非富即贵,整理了笑容,端起一碗馄饨走到淳于烁桌前,捋了颊边发丝,整个人写满了风情万种。

“公子皮囊生得俊,不知年芳几何?”女子目光胆大地注视着他,声音酥酥麻麻的倘进耳畔,“观公子面相非燕城人,是从何而来?”

两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于亥重重咳嗽了好几声,里头有这警告之意。淳于烁抬手摆了摆,于亥哑然失了声音。

燕城人大多五官深邃,男子如西域人一样身高直达九头身,女子则是有着异域风情,一点都不含蓄。相比大淳国来说,明国算得上是很前卫开放的国家了。

所以他人一眼识别出非本土人也不例外,因为他长相偏柔和,眉眼弯弯的时候亲和力十足。

这也导致他有长安十大美男之一的称号。

淳于烁蹙眉挑了挑眉尾,见惯他人的阿谀奉承,咽下馅多皮薄的馄饨,弯了弯唇角,问:“姑娘,可知本……我是谁?”

险些“本殿下”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了,还好于亥再次重重清了清嗓子,他才改过来。

女子笑吟吟虚掩嘴唇,“小女子就是不知,才胆大前来结识。”

初雪来时,雪片往往不怎么大,如柳絮随风飘荡,女子背对着狭窄的棚子光影,没察觉到后背来了人,使周遭的声量慢慢安静。

油灯倏地被风吹灭,当桌阴影一片,女子感知到莫名的戾气,侧头见到黑袍男人眉宇间晕染着薄薄的云翳,笑容逐渐消失。

嵇憬琛身上有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气势,不免让淳于烁肩膀微微颤动,忽然没了食欲。

须臾之间,嵇憬琛淡淡扫了淳于烁碗里的馄饨,低嗓音开了口:“朕者,孰非皆可知。”

淳于烁不为所动地喝着汤,桌子底下的另只手早已攥紧,透出层层惶然,不明白嵇憬琛这个恶名远扬的帝王怎么会出宫。

纵然他有再多的疑惑,都不能直接问出口。

虽然嵇憬琛穿得还算朴素,但是一句自称不得已让众人脸色白了一个度,纷纷跪下,参差不齐喊着一句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连那女子也急忙双膝跪地,忐忑不安地低下头。只有淳于烁是坐着的,一点要跪九五之尊的意思都没有。

好在嵇憬琛没有怪罪的意思,眼里划过一抹戏谑,“宫里有大把的珍馐美味,爱妃怎么尽喜欢些不入流的东西呢。”

小棚子约有十几名人,都替淳于烁捏了把汗,但听闻帝王对淳于烁的称呼,才把淳于烁对上了号。

这不就是帝王稀罕得紧的纯妃么。

话里还没怪罪之意,却听得淳于烁浑身不自在。他立即竖起荆棘防卫,扬起笑涡,“您惯了山珍海味,不尝点民间小调,怎么会知道入不入流呢?”

路过跪地的人愈发的多,嵇憬琛好似没发觉,发絮如风轻轻荡漾,眸光晦暗不明,突兀笑了下,又怎么不明白淳于烁话外之音,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爱妃仰头就把馄饨汤给灌下。

白袖擦拭着唇角鲜味的汤汁,淳于烁仍旧是坐在原位,声线蕴有南方国家清澈清晰,同时带有微微上扬的语调,勾的嵇憬琛心里痒痒的。

纵然知道淳于烁是个不可多得的小郎君,他也明白小郎君脾气似乎不太好。

不多时,嵇憬琛斜睨着身后的贴身宦官宋玉德,宋玉德便捏着嗓子眼细声替他回答,“君曰:平身。”

“谢陛下——”

就算被帝王允许立身,众人没一个敢率先离去,都在等淳于烁的行动。

膝盖推开了圆木矮椅,淳于烁掏出钱袋几个明国的铜板,自认为霸气侧漏的放在桌上,“老板再盛一碗馄饨给陛下尝尝鲜。”

话音刚落,淳于烁前方路看被嵇憬琛给挡住,雪还在落,白了二人发顶,好像雪共白头。

突然出现这个想法,他内心惊了一跳,颤抖的睫毛努力撤掉所想,对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似乎在探究些什么所以然来。

虽然他没去看嵇憬琛的表情,也能知道嵇憬琛面上肯定露有嫌弃。顿时,他心里对嵇憬琛的分数又扣除了好几分。

目前只剩下五十分。

约莫饮一杯茶的功夫,嵇憬琛终于出了声:“朕为爱妃撤了宫宴,爱妃就如此敷衍朕么?”

帝王辰定然普天同庆,十里长街映着明灯落雪,馄饨小摊子外的世界就显得热闹,烟花再次高高挂起,在夜空呈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烟花不便宜,但有朝廷支撑就放的很多,一束又一束的点燃绽放,看得淳于烁有些失神,闻言嵇憬琛的话,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眸低垂,噙着嘴角不语。

纵然“爱妃”两字异常的刺耳,他都必须接受“纯妃”的身份。

这个称呼是在父皇答应嵇憬琛的时候,嵇憬琛就大肆宣传他的身份,搞得他有点反感后宫嫔妃的身份。

为了不让民众压力过甚,淳于烁走出馄饨摊位已过亥时,而嵇憬琛递给了宋玉德一个眼神,宋玉德会意颔首。

三人隔了馄饨摊一段距离,宋玉德确定三人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唤出几名暗卫,旋即一道女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但没过多久,声音慢慢虚弱,被热闹轰轰的氛围掩盖住。

然后就没人在意那家馄饨店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当做烟灰尘埃。

街道人群来往多次,不晓得是不是有人故意的,淳于烁走路走得好好的,总会有些不长眼的人撞到他,要不是于亥时时刻刻护着他,否则他将跌入身侧人的怀中了。

几番下来,淳于烁底盘都稳健了许多。

嵇憬琛低下声音,提醒淳于烁回答,“爱妃,朕等你的回答已经很久了。”

淳于烁好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焦躁了不少,有意转移话题,对着于亥道:“我刚替陛下给了馄饨钱,陛下也不食,亏了亏了!”

此话有着欲盖弥彰的意思,他推了推于亥的手肘,想让其回答。

没等到于亥的应声,就听见嵇憬琛无所谓的说:“亏了就亏了,爱妃要多少,朕都能给。”

淳于烁眸中转瞬即逝的笑容,少了几分真心,斟酌回答:“并非不愿伴着陛下,只是……只是……只是……”

后面的自称使他嘴巴装了炮竹似的,只会重复这话,根本不敢将烫嘴的“臣妾”道出口。

对于这个词,他想并不适应他用,因为他是男人。

“只是什么?”

淳于烁察觉出话音里的戏弄,瞳孔微缩,不再顾忌君妾的身份,本性稍微释放出来了些,道:“本……我好歹也是大淳国小皇子,以后臣妾这两字我是不会说的!”

雪降尚浅,随着淳于烁的话惊起了一阵微风,于亥顿时惊涛骇浪地拉住淳于烁的手腕,深怕嵇憬琛会一怒之下,伤害了小殿下。

不久前才说让小殿下收敛点性子,小殿下根本就不听啊!

嵇憬琛脸上有着细微的变化,漫不经心地转动大拇指的翡翠扳指,侧眸见爱妃脸霎时间红了好几分,下腹倏地一股火汹汹燃起,多想当即有间封闭的环境,能让他成为禽兽。

不过他暂时还能忍着,薄凉的雪沾了他高高禁锢住的发冠,凤眸细雪飘扬,“行,朕允了。往后爱妃想怎么自称,朕都不会在意。”

淳于烁嘴唇动了动,迷迷糊糊“嗯”了声,探手接过雪花,白了眼睫,有些意外嵇憬琛的脾气会那么好,便眨了眨眼帘,白雪微垂。

尽管他们是君妾,但是淳于烁还是尽量保持安全的距离。

传闻中的嵇憬琛脾气很差劲,不管在朝堂还是后宫都难以控制脾气,时不时就会成为昏君砍人头。除去被嵇憬琛剥夺清白的那一日,今日的嵇憬琛脾气也不似他们所说的那么可怕。

所以他很好奇嵇憬琛的脾气究竟是什么样的。

走了长长一条街,淳于烁看见什么都想买,奈何帝王在此有些引人注目,便有意无意朝着于亥身边靠,低喃问着:“有什么办法能远离嵇憬琛?”

都说呼唤君王全名是大不敬,轻者皮肉伤,重者诛九族。

于亥连忙捂住淳于烁的嘴唇,“小殿下此话说不得!如今咱是在明国,不是大淳国,没有人会护得了小殿下您的!”

淳于烁怔燃,侧头就那么忽然的与嵇憬琛对视,半响,感觉自己快被吸进眸中涡里之时,红着耳朵,尴尬地挪开眼神。

他自小是备受宠爱长大的,经常会连名带姓喊着兄长们的名字,一时间忘了此情不同,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不在自己身边,还真的会因为嵇憬琛的一句话,自己就没命了。

悄咪咪再看了嵇憬琛一眼,没见任何异常,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须臾间有怅然,内心告诫自己不能随心所欲了。

“无碍,就是……”嵇憬琛神色不免,淡淡看着抓在一起的手,一下骨子里的恶晕染开来,闪过一丝血色,语气却很温常,“你们关系有如此的,情同手足?”

大概是没品出嵇憬琛的言下之意淳于烁歪了歪头,如实回答,“我们从娃娃就结识了,关系自然好。”

“我们?”嵇憬琛加重了这两个字,意味不明笑了下。

为了证明关系极佳,淳于烁搂着于亥的肩膀,递出个骄傲的眼神,“那是,我们都是一个裤兜长大的,亦兄亦友亦主仆。”

嵇憬琛眸色骤深,嗤笑了声,“确实,遇此良师义友可谓是难得。”

淳于烁皱了皱眉,始终没再回话。

回到宫里已经是子时,帝王生辰已过,幽鸣钟声回音很足,一响待半炷香,敲了足足二十五下。

也意味着嵇憬琛二十五岁了。

大概是搁了一日的奏折需要处理,嵇憬琛唤停路过的太监,吩咐太监把淳于烁待会寝宫歇息。

俩人跟随在太监身后,冷嗖嗖的寒风刺骨,脸都被冻僵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市集的热气与后宫竟然呈现如此巨大的对比,像是再说后宫无情。

后宫寂静无声,像是有千丝万缕的飘雪如潮水凶猛,纷纷扬扬落下,夜空下白茫茫一片,彻底让人白了头发。

走过弯弯绕绕,淳于烁已经记不清所有的路线,见太监停下脚步,推开朱红色带有鼓点的门,咯吱一声,对着他说:“纯妃娘娘请进,这是陛下亲自打点布置的。”

还未踏入宫门之时,他仰头看着牌匾上陛下亲笔写上【淳安殿】的时候,本能的不相信太监说的话。

毕竟传闻中嵇憬琛后宫佳丽三千人,怎会为他费心思呢。

他轻轻道了声谢,见太监的身影消失在雪茫茫中,才与于亥走近宫殿端详了好一番。

正殿布置得古香古色,有着大淳国儒雅的韵味,墙上有着几副名人画作,袅袅升起的檀香弥漫着寝宫,主位右侧走几步路便是被红色帷幕遮挡住的床,好像在说成亲快乐。

淳于烁掀开帘布坐在床上,估计是一晚上玩累了,闭上眼睛就有重重的困意出现,好似要带走他的精神。

不管精不精神,他都好困。

“小殿下天冷,我先去备水。”于亥温声说着,还捏了捏淳于烁的脸颊,“小殿下撑着别睡,当心脏了床。”

此时的寒气还没完全消散,淳于烁扯过被子一盖,有些精神恍惚“啊”了下,就睡了过去。

到最后,淳于烁是被冷醒的。

初到燕城皇宫总有种种不适,天气颇为凌冽干燥,汩汩沸腾的热水总是不到一炷香时间冷却。

这也导致惧寒的淳于烁洗个澡都极其的艰辛,一到木桶的水有结冰迹象就马上喊于亥添热水。

一趟澡洗下来,于亥也数不清去烧了多少的热水。

夜里总是低气温,淳于烁欲立于澡桶,冷空气接触到薄嫩的肌肤瞬间冻得红彤彤,惊得只好安于澡桶,把渐冷的水埋过肩膀。

狭窄的澡桶只好让他膝盖过肩,两条胳膊要倚着边缘之时,彻底被冰冷的澡桶吓得没了睡意,忽然很怀念大淳国的冬天。

毕竟明国靠北,大淳国最为南边。

忽然窗沿惊过一个黑影,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没太能看清,加上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他以为是自己看差了,便没太在意。

与此同时,夜影树下站着两名男子,其中约高两尺的帝王手负在身后,眼睛直勾勾盯着窗户的黑影。而另一名较为矮的男人正低下头,手里抱着拂尘,静静的陪着帝王。

直到黑影站站蹲蹲多次,嵇憬琛喉咙像是被木头给堵哑,张口发出了个音调,也像是再清清嗓子,浑身的欲火简直是难以控制。

好在他可以等,等爱妃洗完澡他在进去,干净。

“那女的怎么样了?”嵇憬琛偏过头,轻轻捏了扳指,“死了么?”

宋玉德弓腰道:“死了。”

“嗯,那个于亥,多派点人去多多关照。”嵇憬琛加重后两个字,下腹的灼热实在夸张,“淳于烁是属于朕的,明白吗?”

宋玉德拂尘一哆嗦,连忙恭敬道:“明白。”

“当初将他拐了非朕本愿,但尝了一次,朕能明白皇兄为何偏爱男色了。”嵇憬琛勾起几分调侃的笑,对宋玉德说:“你说,朕要是把他关起来,他会原谅朕吗?”

“会的。陛下乃一国之君……”

“别给朕说美言,就说纯妃为朕妾,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承担住,对吧?”

宋玉德顿时为纯妃娘娘升起了怜悯之心,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颔首不语,就见陛下离自己远去,推入那扇门,叹了口气。

但愿纯妃能扛得住今夜。

雪也称之为薄情,如同帝王的心,是冷的。

那扇木门被缓缓推开,淳于烁听见动静回首看去,有些惊讶嵇憬琛怎会大半夜出现在此,正要起身的时候,冷空气使他一个哆嗦,重回澡桶。

嵇憬琛走进澡桶笑了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水里清澈的事物,白嫩的肌肤被冻红了,好像是被他施虐过的痕迹,惹人竖起了阴茎。

有点凹陷粉嫩的乳尖会滴水似的,顺势往下看就看不到什么了,因为蹲下的姿势把重要部位遮挡住了。

估计是看淳于烁讶异至不语,他淡声解释,“新婚之夜,理应共度的是花烛之夜。”

自从与淳于烁有肌肤之亲后,他等待淳于烁入宫的过程就显得十分漫长,好不容易等到了,肯定要把他所喜欢的用上。

淳于烁下意识捂住胸前春光,话语也没那么多深思熟虑,“入宫非新婚,毕竟我就连一个仪式都没有!”

以前他是想过嫁给竹马为正妻的,就万万没想到会嫁到大明国为妾。妻妾的规范不同,他很不喜欢。

须臾间,嵇憬琛低低笑了下,直接把淳于烁的头压入水里,欣赏淳于烁挣扎的动作,心情很好地摸摸淳于烁的头。

如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阴寒且骇人,说:

“虽然妃算是小妾没有仪式,但是爱妃要同皇后一般,也不是不可,就得看今日爱妃如何伺候朕了。”

门虚掩渗进一缕轻悠悠的寒风,案上烛火摇曳如同歌舞,一长一短交合着,融入了虚影,红漆蜡烛余温滴到了案上。

寒风萧瑟,好似在述说明国君王无情,冷得水中都布了一层很薄的冰霜。

随后冰霜‘噗通’散开来,水也跟着溅了出来,澡桶少了将近八分之一的水,洒在黑袍君王身上,胯部的位置湿了。

淳于烁没有预兆的失去呼吸,澡桶本就狭窄,脑袋被人强制按入水中之时,额头重重撞击到了双膝上,顿时眼冒金星的挣扎。

水花泛起的时候,他口鼻便入了水呛至难以咳嗽,眼睛酸涩倏地合上,本能的想摆脱束缚,却听到了头顶上传来阴森森的话。

耳朵进了水也听不太清,但模模糊糊的能猜出个大概。

肺里的空气逐渐稀薄,自然过度的空气就受到了阻碍,他挣扎的更加激烈,试图从嵇憬琛手里逃出,奈何力量的悬殊,根本抬不起头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在他眼里像是过了三载,头才被嵇憬琛猛地拉扯出水面,嘴巴张开大口大口的呼吸,得到了喘息。

嵇憬琛就站在他身后,头往后仰的霎那间,嵇憬琛恶鬼般的俊颜倏地出现在他眸底,呼吸一滞,双眸骤然紧缩,翕动的唇不知为何停下了。

须臾,嵇憬琛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声音也从里头递出,“这是大明国的习俗,为了就是给妻妾灭灭威风而已。这本该是老佛爷该做的,奈何老佛爷日久年深久待尼姑院,才由朕来做。”

淳于烁还处于骇然中没回过神,长久地凝视着嵇憬琛,耳畔回荡着嵇憬琛的每一个字,心悸下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话是点到为止的,也给出了莫名其妙行为的解释。他在信与不信中抉择,倒也没说些什么,捶着胸口咳嗽,把好似要把肺里的积水给咳出来。

由于他没有接触过且不了解明国,许多事情他都不能轻易下判断,就怕嵇憬琛会诳语。

不多时,脚步声匆匆由远而近,敲了敲虚掩的门,于亥的声音从门外传递进来,“小殿下,热水烧好了,需要再添些么?”

门外人话音刚落,嵇憬琛便触碰着淳于烁的千千玉手,十指相扣的时候,门外人再次敲着门,估计是见淳于烁没有回应,捎着担忧重复了话。

嵇憬琛眸低的笑不见底,好像结了一层冰雹,成心用气音滋生淳于烁的紧张,“爱妃是喜欢被人围观吗?”

春宫图的某些页面涌入脑海,尤其是三人行的那一页深深映在心里,脸上的红晕更甚,不惜一切捏着自己的腰,倒洗了口凉气。

那双手继续踅摸着身上的一些敏感点,他惊颤地眨了眨眼睛,就听见嵇憬琛小声噱了下,断定说:“你在怕朕。”

废话!他要是在大淳国,他还会怕么?

吐出一口浊气,淳于烁虚晃了瞬,撑着澡桶边缘立身,门外的于亥轻轻推开门,把他吓得破了音,嗓音进了水有些沙哑,听起来特别奇怪,“不必!你不要进来!”

其实他也不晓得在害怕什么,总觉得他现在这幅模样不宜于亥看见。不为了什么,就是嵇憬琛还在房内,床笫之欢要是撞见,他与于亥的脑袋恐怕就不存在了,还是万不得得罪好。

处在异国他乡,只能小心翼翼如临深渊。

好在于亥也没有怀疑什么,简单嘱咐他不要着凉后就离去了。

深夜恢复了一片寂静,淳于烁察觉出对方欲望燃烧的眼神,后退几步,腰间抵到了案边,变得无处可逃,双手紧紧攥着案边。

嵇憬琛步步逼紧,双手圈住他的身边,手掌放在案上,低头埋在他的肩颈,犬齿尖尖咬了一圈牙印,疼得他生出生理性眼泪。

像是在惩罚性的咬也像是野兽在标记猎物。

“别、别咬了!”脖子向后仰形成了个美丽的弧度,淳于烁又疼又痒的发出难以隐住启齿的声音,下身当即勃起了。

眼前人胸腔震动笑了下,单手划过他腹部下来到神秘的三角区域,狠狠擒着他脆弱的阳具,发紧力气缩,一下子,他粗涩吐出床笫叫声。

偏偏那阳具是男人最为薄弱的地方,嵇憬琛还像是要折断般,叫得他小小的哀鸣。

嵇憬琛很满意淳于烁痛苦的表情,另一只手摸到了淳于烁脖子,猛地把淳于烁往后放,“很疼吗?爱妃怎么哭了?”

明知故问。

淳于烁后脑勺撞到了红墙,窗户也被撞开,头发散乱地散在窗户外,寒风吹进惹得他震颤。

好在嵇憬琛手心温度很高,路过的每片区域都带有余温,他渴望得到更多的温度,却没什么力气抓住嵇憬琛的手。

此刻嵇憬琛是高高在上,进贤冠没有任何松散的样子,俨如怪异的物种,天边的神明与地狱的恶鬼,融合在一起便是摸不透心思。

“说话。”嵇憬琛倏地掐着他的脖子,眸色深深犹如暗火,充斥着满满的戾气,“你不说话,朕就当你不疼了。”

不是不疼,而是声音发不出来。淳于烁再次感受到窒息边缘,双手蓄力试图拿开嵇憬琛的手,翕张嘴唇,用尽全力,挤出了几个字,“疼……我、疼……”

嵇憬琛却没有再回话,一手的力气就足以钳着他,另一手的手指猝然进入了干涩的后穴。

他脚趾绷紧,藏不住疼的哭了。

好痛,好疼啊!

由于疼的太突然,淳于烁企图逃离嵇憬琛的手掌心,手肘挪了几寸,整个头都伸出了窗外,凉风嗖嗖,面色发寒。

见人逃跑,嵇憬琛便把人抓了回来。

“疼才能听话。”嵇憬琛话音很温润,手上的动作却很粗暴,像是不耐烦地不断进攻狭窄的穴口,进进出出。

淳于烁流着泪摇头,嵇憬琛补充道:“窗是开着的,要是爱妃想让他人听见,就使劲的喊吧。”

语落,淳于烁紧紧抿着嘴唇,眼里的泪倘进耳廓,听觉渐渐的听不清风声,只有嵇憬琛用口水啧啧的声音。

大概玉臀扩张差不多,嵇憬琛终于松开了擒着脖子的手,掏出了惊为天人的阳具,不管淳于烁有多么的疼,猝尔把阳具放进后穴。

后穴褶皱瞬间被抚平,主人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微张吸着冷空气,后背也不知觉弓了起来,“疼……”

尽管不是。

他瞥了于还欲言又止的表情,敛起思忖的样子,缓声说:“历来后宫都是得宠者娇,失宠者老,想要保命就必须得宠。这个道理在咱大淳国也有,只是不常见而已。”

语气还算轻快,好似忘了昨日种种一切。

明明是最年小的皇子,却能品出久居深宫的滋味。于亥沉下神色,蹙眉瞧着镜中人,目光多了份深意。

“小殿下,这一切本该是错局。”

淳于烁回首勾起唇角,再次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鼻音重重说:“那又如何?我与阿渔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还不如早早就想好后路!”

晓得于亥是担心自己,他也不好吐出苦莲。

整理好衣襟,铜镜朝着案面搁下,淳于烁膝盖推椅立身,抬头挺胸拿起了玉佩挂在腰间,臀部的灼热感迟迟未散,险些站不稳脚。

嘶,后穴的异物感还特别明显,总感觉穴口都没来得及合上。

于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迟疑了好一会儿,违心夸赞:“小殿下果然聪慧,早早就想立足脚跟了。”

尽管于亥再怎么夸他都好,薄脸皮的他早已透红了耳尖,轻咳一声道:“阿亥,卯时已接近尾声,走罢。”

在不去坤宁宫,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初冬降雪为异常,踏出寝宫就感受到寒风凌冽刺骨,刮在脸皮仿佛能刺穿肌肤,疼得淳于烁抬手虚掩着口鼻,眼睛微眯,

原来越靠北的国家,天气就越极端恶劣,换做南方的国家也才凉了些许,还不至于要穿上狐裘大氅避寒。

经过长长红墙走廊,几名太监较为懒散的扫着雪,嘴里也不知道咀嚼了什么,吐出来的种子立着,就走开了。

于亥没有注意前方情况,专注于为淳于烁撑伞,脚尖踢到那种子不慎站不稳脚,朝着前方摔了过去,脸朝着雪地,‘噗通’一声埋在了雪中。

说是埋,其实是半身陷入了而已。

油纸伞蹦了好几尺远,淳于烁眼睁睁看着于亥倒下却没去扶,先是眼观四周无人,便敞开的大笑,还蹲下身观察于亥。

倒地人久久没有动静,他伸手探了探于亥耳垂,笑声止不住,“哈哈哈哈哈!于亥你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底盘怎么比我还不稳呢?”

至交都用来嘲笑先的。

随后他撩动雪堆积在于亥脸颊旁,一掌握紧雪,如同飞舞的洒落在于亥头顶,雪白如头,好似相伴到老。

于亥倏地扣住他的手腕,侧过脸瘪了瘪嘴,轻叹一声:“小殿下只会笑话在下,实在是让在下心寒啊!”

虽然话是那么说的,但是于亥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稍作怔愣,习武多年的经验足以察觉出周遭的环境,竖起一根手指,让小殿下稍微安静。

看似空旷的红墙走路无人,却能感受到一丝外人的气息,很隐蔽也很隐秘,实在抓不到大概的方位。

半响笑声勉强止住,于亥起身拍了拍膝盖的雪尘,抱起了怨道:“小殿下您是不知,今日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倒霉运,路上频频摔倒,吃东西还会被呛着!要不是没见着人,否则我肯定会认为我得罪了谁!”

为了不让人察觉不对劲,他抱怨的语气特别小心肠。

自天还未亮之时,他取柴火被柴房的柴木绊倒,左看右看黑漆漆一片寂静。再来是回宫殿路上踩雪滑倒,漆黑一片也看不清什么。食块小馒头都能被噎到,喝水都能被呛到,这不就是上天瞧他不顺眼么。

尽管清早有多么的不顺,他还是得为小殿下做好准备。

淳于烁沉了心,稍稍弯腰捡起雪地上的油纸伞,抖了抖余雪,重新举高于头顶,心不在焉似的笑着。

玩归玩,闹归闹,于亥的。你说这该不该罚?有没有错?”

“我没有——错!”淳于烁还是那句话,摸着手腕绳子的痕迹,对待这桩婚事心如死灰,“不分青红皂白就乱诬陷他人,原来是明国帝君的作为,长见识了。”

就在此时,养心殿飘出食粮的香味,淳于烁食欲不争气地被勾的咕噜咕噜叫了几声,手肘撑起上肢,浑身传来剧烈的疼痛。

是骨头都快散架,内脏都快移位的那种。

晌午正值阳光最灿烂之时,雪不尽且无云,才把养心殿的温度升高许多,火炉内的火苗渐小,映出微弱的光度,很快被太阳给灭了。

宋玉德站在垂帘外,指关节有规律地敲着木横,微微躬腰,谨慎地说:“陛下,午膳已备好。”

脚步声渐近,很快垂帘被掀宋玉德开了一角,嵇憬琛横抱着淳于烁走出,立在小圆桌前端详菜色,眉头紧缩,幽幽瞥向宋玉德。

火炉旁叠着小垫子,宋玉德心里咯噔了一下,假装没看见嵇憬琛的幽怨,连忙查看小垫子的余温,放在小圆桌周围,弯腰退了三步。

紧接着,宋玉德退出了养心殿。

把人放下来后,嵇憬琛调整了淳于烁坐姿,见淳于烁食欲不振的样子,更是烦心道:“你是朕的纯妃,朕要怎么对待你都是正常的。”

桌上的菜肴不算多,却样样都是精品,这让淳于烁有了万分胃口,但气势不能输,筷子勉强扒拉了两口饭,脸颊的疼痛使他不方面咀嚼,甚至是生咽饭。

淳于烁视线一滞,沉默须臾,嘴角噙着嘲讽道:“……是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才叫正常?”

嵇憬琛拧眉,“朕不是这个意思。”

无论什么是正常的,淳于烁也没心思去纠结,只感叹自己嫁错了人,来到异国他乡,只有自己能护着自己。

给自己盛了碗鸡汤,他小口喝着鲜美的热汤,未有抬眸,也能察觉出嵇憬琛的阴翳,气压瞬间回到了房外,使他一个哆嗦。

君王阴晴不定实在难猜,伴君更是煎熬。

静默一刻,宋玉德推门而进,小心翼翼睨了淳于烁一眼,欲言又止地翕动嘴唇,“陛下……”

淳于烁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二者有话要说,整理了下碗筷,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被嵇憬琛给拉住了手腕。

力气过猛,淳于烁倒在了嵇憬琛怀里,闻着淡淡的甘甜冷冽香味,像是雨后甘露,也像是雪霜津冷。

这是他第一次闻见味道,怔怔了半响,下意识的想起身,很快嵇憬琛就把他给禁锢住了。

嵇憬琛放下筷子,大掌搂淳于烁的腰,表情带笑,语气却很冷,“乐乐不是旁人,但说无妨。”

这句话受了惊吓瞪大双眼,淳于烁甚至是怀疑聋了耳朵没听清,稍侧首看着嵇憬琛的下颌,心缭乱了几分。

宋玉德疑窦地看看淳于烁,怎料嵇憬琛敌视般的眼神射过来,他一个激灵,眨了眨眼睛,道:“宰相联合几名官臣在议论那女子之事,如今在殿外候着,要求陛下给个说法,为何草芥人命。”

怀中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推开了嵇憬琛一丁点,坐正身子,藏下了算计与好奇。

嵇憬琛脑子搜罗了一遍,从犄角戛纳处揪出了女子是何人,冷冷一笑,“宣。宣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他们玩的是什么把戏!一天两天的,尽是扰朕清净!”

入了个皇宫,不管是朝廷还是后宫,又有谁能一辈子清净的呢。

宋玉德听命走出,淳于烁微蹙眉,按下心中所疑,只道:“你既要谈私事,我还是出去的好。”

“不必。”嵇憬琛攥着他的袖子,“乐乐啊乐乐,你要成为祸国一世的妖妃才行,助我把这群人理清后,明国才能国泰民安。”

“圣上又是怎么认为,我一定会助圣上呢?”淳于烁讥笑道:“不过入宫几日,瞧瞧我身上的伤,倘若不是圣上造出来的,或许我还能协助圣上。”

掀开袖子露出叠加交错的鞭痕,扯下领口的位置红印颇为明显,乍看都触目惊心。

明国国君阴晴不定的传闻是真,时而好时而坏,就连他都不确定嵇憬琛‘发病’的时间。一旦‘发病’,他就会被捆绑住,任由嵇憬琛处置,他除了恨就没办法做什么了。

嵇憬琛自知理亏,斟酌了好一会儿,问:“你想要什么?”

淳于烁低笑,“陛下果然聪颖。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就两个。”比了个二,补充道:“第一,陛下你要护我周全,不管什么场合什么事情。第二,不许再对我用粗。”

嵇憬琛审视着淳于烁的话,不言应不应,最终唤了门外的太监收拾碗筷。

火炉里的火苗终归还是灭了火,太监见状赶紧添了柴火,点燃之时袅袅烟灰氤氲着房中,窗外的门很快就将其吹走。

不出一会儿,养心殿多了几名身穿官服的大臣,嘴里囔囔要替女子讨回公道,实际想做些什么,淳于烁相当有数。

毕竟他也生在皇家,又怎么不知道他们是想削弱嵇憬琛的权力呢。

臣叩见君王需下跪,但是嵇憬琛没这个闲事与他们周旋,在他们跪着的时候挑了挑眉,尽量让淳于烁倚在自己怀里,坐实了美色当前的‘昏君’。

而淳于烁也拿出了戏子般的演技,打了个哈欠,倚在嵇憬琛怀里笑了下,“郎君啊,他们要找你麻烦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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