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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见面

 

流光溢彩的婆罗金莲宫灯在风中轻轻摇曳。夏佑靠坐在一间黑暗潮湿的小房间里,望着窗外发呆。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那宫灯的淡金色光芒勉强照亮屋里的陈设。

他茫然无措的跟着那个叫岑敏之的中年男人上了飞机,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座金色的恢宏宫殿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枫州,龙鳞台,南嵘家主宅。

他小时候没少跟着父亲在西苑的禁卫演武场那边玩耍,还偷偷摘过莲花池里的金莲。当然,后来被父亲打肿了手心。那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他。

第二次打他,是他跟着珏哥哥跑到了山里那次。父亲说珏哥哥是主子,是他们夏家效忠守护的主子。

这十几年的磋磨,让他早已经没了曾经的模样。就连年少的美好都只能深藏在心底,包括他的珏哥哥。

对于五六岁的他来说,并不懂父亲说得那些话,也不明白珏哥哥为什么是他们夏家的主子。

当年夏家突然生变,懵懂的他和弟妹从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一朝沦为奴隶,他甚至至今都还没有弄明白夏家到底犯了什么罪?他们兄妹犯了什么罪?

隔壁屋子又传出了一阵阵压抑的痛哭之声,叫喊的凄惨无比。夏佑忍不住抱紧了自己,身子却是不受控制地细微发着抖。

踏进这座灰色大院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是训诫局了。遍布天下的训诫所总部,专门调教主家奴隶的地狱。

他猜不透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或许是主人把他给转送给了债主,他有可能又要换主人了。

他在这屋子里关了一整夜了,那些一阵比一阵凄惨的叫喊声,在黑夜里格外瘆人。就连空气中都弥散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当晨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映照在夏佑身上。听到门口的响动,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心跟着剧烈跳动了起来。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很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进了屋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夏佑。

夏佑平静的垂着眼睛,任由他的打量。该来的总会来,他不过是只小小的蝼蚁,毫无反抗的余地,又何必去做无谓的挣扎呢。

也许,他很快就能见到父母和妹妹了吧。

————

龙鳞台太大了,大到从训诫局到东边的启明殿,夏佑整整走了有近一个小时。

一路上走来的建筑越来越奢华宏伟,夏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不安。他想不明白自己一个低等的罪奴会被带到哪里去?难道是要他去伺候哪位主家的大人?

带路的管事除了提醒他一句行止需得谨慎小心,不要冒犯了贵人外什么都不肯说。

启明殿是除了起云殿外最大的宫殿,雕梁画柱,奇石流泉,布局巧妙的曲径溪渠里盛开着朵朵婆罗金莲。进了前院后,管事把夏佑交给了一位气质出尘的俊美青年。

正翻着资料伤脑筋定主人午餐菜谱的季墨北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睿智的眼神仔细打量了夏佑一番。他摘了眼镜插进左边胸口的衣兜里,朝夏佑淡淡点了点头:“随我来吧。”

夏佑看着季墨北俊逸的容颜,和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大气,自惭形秽的低下了脑袋。他两只手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跟着季墨北穿过两进院子,进了主殿大堂。

————

南嵘川听到季墨北的通报,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刚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重新坐回了书房里那张真皮靠椅上。

“让他进来。”南嵘川快速收敛了脸上的喜色。

季墨北轻轻推开了书房门,就退开一步,示意夏佑进去。他恭敬地低垂着眉眼,不敢有丝毫造次。主人说的是让夏佑进去,不是他。

夏佑在听到那声音时,心里一阵狂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听到主人的声音呢?这么奢华的宫殿应该是某位极尊贵的主子的居所才对。

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就按耐不住抬眼望去。宽大的中式书桌后,一个朗如星月的美男子端坐在那儿。一身繁复修身的衣着将他衬得宛若王子,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蕴含着令人敬畏的威压,让人心生臣服。

那是——他的主人!

夏佑直接呆愣在了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若不是那声音也跟主人的一模一样,他是万万不敢相信那人会是他的主人的。毕竟他的主人不是一直跟穷吗?

季墨北余光瞥见夏佑放肆打量主人的举动时眉头皱了起来。想到这个夏佑毕竟不是训诫局调教出来的,他不得不好意小声提醒一句:“不得直视主人尊颜。”

夏佑一征,这才瞬间回过神来,赶紧伏低身子请罪:“贱奴该死。”

他真是忘乎所以了,怎么忘了这里是龙鳞台?而他的主人竟然会是主家的一位主子吗?那先前主人又为何住在坤州?

心里的困惑太多,但那些都不是他一个低贱的奴隶可以过问的。眼下他最担忧的是主人既然回归了主家,有了那么多优秀能干的奴仆,自己是不是又要被送走了?又或者是直接处理掉?

电光火石之间,他思绪万千。原本得见主人的那点喜悦已经被浓浓的担心害怕所取代,主人召自己来是要发落自己吗?

南嵘川本来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他冷冷瞪了季墨北一眼,方才对夏佑说:“进来伺候。”

季墨北被主人的目光瞪得身子一凛,也吓得伏低身子磕头请罪:“下奴僭越了。”

那夏佑毕竟是主人在外亲自收下的奴隶,听说养了一段时间了,自然是他这个刚认主的后辈不能相比的。

夏佑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膝盖。才一动就发觉自己已经因为紧张害怕吓得腿软,差点摔跤。

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惶恐,小心地挪着膝盖进了屋子,离书桌还远远得便再次磕头。

南嵘川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是以前伤害的多深?才让他如此害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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