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他
江汀不再说话,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睛里的情绪。他难过的是贺川如此爱她,而这样的爱如果能分给自己十分之一,心床或许都不至于如此贫瘠。江汀像一个在太平洋边渴求淡水的旅人,眼前奔涌的爱并不能安慰到他分毫,反倒让他更加口干舌燥。
贺川见他沉默有点着急,这是贺川第一次把心意说得这么明白,对方居然一点回应都没。贺川清了清嗓子问:“你呢?”
江汀抬头疑惑:“我什么?”
“留在北京,也是因为谁吗?”贺川说。
江汀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它跟变成猫一样狼狈,甚至比这更甚。江汀咬着牙,说:“不算吧。他早就不在北京了。”
贺川自然而然把这个人跟“学姐”联系到一起,捏紧的拳头终于放松了些,随后又很快搭上裤腿重新攥紧,“……还喜欢她吗。”
江汀好像被迎头打了一巴掌,满脸火辣辣的,却仍要昂着并不威严的头颅,将这个时隔四年的谎言编得圆满又得体。
“喜欢的吧。”江汀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落寞,带着破釜沉舟的孤勇,“不过没什么意义,我们很久没见了。”
贺川听完,久久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淡淡应了一句“嗯”,好像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在江汀看不见的暗处,贺川的手掌心内布满了因为用力隐忍而深陷掐出的指痕。
“这么久没联系,还喜欢。”贺川忍着心里的酸,咬牙吐出这句话,“挺不容易的。”
“嗯。”江汀趴着,语气有点悲伤,“所以现在不想喜欢了。”
贺川的表情明显有松动:“嗯?”
江汀犹豫了,但还是决定开口:“每天猜测他在哪里、看到了什么真的很累,我不想这么累。”
江汀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嘴巴干得很,最后颠三倒四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最后很坚决地告诉自己:“我不想再喜欢他了。”
贺川是哥哥,是老师,是爱而不得,更是这辈子抹不去的人,不喜欢贺川几乎是不可能的。江汀试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或者说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可一见到贺川才知道努力全白搭——但他努力一定要做,好像只要言语上暗示、激励了自己,这件事就一定能成一样。
贺川看着小猫,自嘲地想,自己居然可以跟他感同身受。
贺川蹲下来,心疼地点点小猫因为委屈而湿润的眼睛,嘴上是安慰,心里却有点恶劣狠毒的暗喜:“那就不喜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那个人的损失。”
江汀“嗯”了声,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不喜欢贺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邵明辉回来时,一人一猫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贺川。他本来就生得凶,眉毛再拧起来,整个人都透着种狮子圈地似的低气压。
邵明辉虽然比他们俩状态高点儿,但表情也没多好看,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了?”
贺川自然不可能跟他明说,回了句“没事”,反问道:“你的小朋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