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云层盘踞在夜空上,如同一层黑幕压下,张开漆黑的獠牙。
而月是不灭的灯火,在雾色朦胧间摇曳。
韩文清自从得知线报起,便没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他负手立在廊下,将纸条收拢在掌心,微微溢出一声太息。
“出来吧。”
隐匿在夜色中的人影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快被察觉,确认韩文清说的是自己后,认命地走出来:“哥……”
“你怎么进来的?”
陆时逸没接话,垂着眸子。若玉鼎真人在这儿,定会讶异于此刻他一反常态的唯唯诺诺。
“兄长,我全听说了。”他又上前半步,斟酌辞藻,试图说服眼前之人,“即便不回草原也好,我们一块寻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定居,或者浪迹天涯也不错。”
韩文清深深看他一眼,摇头拒绝:“阿逸,你以为,是什么支撑我走过这般长远的路?我要复仇,既是为你我,亦是为娘亲。”
提起娘亲,陆时逸目光发散,露出相同的痛色来。
母亲的死,仍是兄弟俩心中那道过不去的坎。
“当然,我更要乌戈尔为我们多年来受的苦楚付出代价,最好是血债血偿。”
他无法猜透兄长真正的计划,亦不知他未来的打算。分别多年,二人之间早已变得陌生。
陆时逸隐约产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没等他询问,身前的兄长突然捂住嘴,弓起身子,殷红的血透过指缝,在地上留下大滩刺眼印记。
陆时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蒙,脑袋一片空白。
风起又止,树叶发出阵阵沙沙声响,他才如梦初醒般,扶住韩文清的肩,失声喊道:“哥!怎么会这样?!”
风波起(下)
“哥!怎么会这样?!”
韩文清面色惨白,细看甚至隐隐发灰,可他依旧满不在乎地抹去嘴边血迹,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状况:“无碍。当初与你走散以后,他们的人很快将我抓到,以你的安危逼我入宫为质,替他们做事、传递消息。怕我逃跑,又命南疆人给我下蛊。倘若我不自量力毁约,就会暴毙于逃跑的路上,若我一直安分守己,也只能靠药吊着半条命。这蛊一日不除,我的身子便会日渐孱弱,终日手脚冰冷,如同冰窖。”
轻描淡写的一段话,落在陆时逸耳中,却字字锥心。他垂下头,手指渐渐攥紧:“哥……都怪我。”
韩文清摇头:“阿逸,我先前就同你说过,你没有错,娘亲亦没有错,错的始终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