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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妈伟大的母亲(上)

 

在那些生活的小事里,每个人,靳夏的父母,靳夏老公的父母,靳夏的老公,靳夏周围的所有人,他们各自站在各自的角度,一个个振振有词,个个都有自己的大道理,即使靳夏努力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没有人愿意聆听。

即使无法理解,聆听依然也很重要,连聆听都做不到,又谈什么理解。

莫说靳夏,简安就算是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在那些小事的折磨中疯掉的。

更不必说,靳夏同时还得面对许多人的“否定”。

换上干净的尿不湿,那个小屁孩安静了一阵。简安陪着靳夏坐在沙发上,一直抱着她,没有松开手。靳夏待在简安的怀里,说着自己的委屈。她说了一会儿,孩子又哭了起来,靳夏的眼眶立时红了,指着孩子再度濒临崩溃:“他怎么又哭了……”

简安忙将靳夏的头按在怀里,没有让靳夏及时去看孩子,她自己也没有。她耐心地哄着哭泣的靳夏,轻抚后她的后背,口气温柔,倒很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哄着难过的孩子。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孩子,先前的同情不复存在,眼中闪过一瞬的冷漠。

她忽然间明白,为什么父母都更喜欢听话的孩子。

工作生活的压力已经足够大,无知无畏的孩子更是给大人增添了无尽的烦恼,如果一个孩子足够懂事听话,那么父母们不知能省去多少精力。

想来当初简妈照顾她一定不轻松,因为她从来就不是叫人省心的孩子。这样想着,她忽地想起了顾遇,想起小时候大人们都称赞他懂事。

不知道他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地上的那个孩子那样那么麻烦,还是说,他从出生起,就是那副懂事的模子,懂得在合适的时间哭起来,用适当音量的哭声表达自己想要饿了,还是排泄。

但这样的念头是不合时宜的,简安也明白,于是压下了心中的猜想。

靳夏在简安的怀里又哭过一轮,这才去查看孩子的情况。孩子是饿了,靳夏脱了衣服,也不再考虑在简安面前的形象,反正经此一遭,她狼狈的样子都被简安看了去,也就没什么形象好在乎的。

靳夏露出半边的乳房,抱着孩子喂起了奶。她露出了乳房,简安陪着她,坐在她的身边,清晰看到了靳夏乳上的伤痕,那是孩子留下的。喂奶时,靳夏不时皱眉,疼得直抽凉气。

婴儿懵懂无知,吃奶时便没轻没重,他吃得痛快,可他的母亲便需要忍受许多痛苦。

简安皱眉看着喂奶的靳夏,问:“怎么不喂奶粉?”

“喂母乳比喂奶粉好呀,”靳夏认为理所当然,“母乳会让宝宝更健康。”

“大家都这样。”靳夏补上一句。

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约等于无,简安拧着眉,没有再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靳夏哺乳,和她怀中的孩子。

凭心而论,她对这个孩子除了一开始的同情,再没有别的多余的感情。她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把她的同学折磨成什么样子——简安的记忆里,靳夏还是那个和好友并肩走在校园快乐地说话,抑或是依偎在男朋友的怀中,眉眼尽是甜蜜的女孩。那时候的靳夏天真单纯,成天烦恼的是学业,和恋爱。可眨眼间,竟被孩子折磨得——那个扑闪着大眼睛,待在寝室和她们说起恋爱烦恼的女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可仔细一想,连她都觉得那样的想法太恶劣。她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一个孩子的头上,可刚出生的婴儿懂什么呢?把靳夏推到那样无望的境地的,明明另有其人。

靳夏不是没有家人,只是那些家人各自都找了借口,避开了面对正在崩溃哀嚎的靳夏。

人们总是会说,母亲是伟大的。

是啊,母亲是何等的伟大,所以人人歌颂母亲,他们手拉着手,围绕着母亲,眼睛盯着母亲的肚子,他们都知道,那肚子关系着社会、家族、家庭的延续,他们称颂母亲的伟大,铸作成一顶冠冕,将这顶冠冕按在母亲的头上,强行让母亲戴上它,以此彰显人人都知道感谢母亲。

看见了吗?母亲头上戴着一顶华丽的冠冕。

那顶冠冕何其璀璨,冠冕上点缀着珍珠,镶满了宝石,璀璨夺目,耀眼无比,世界上鲜少有珠宝能与之媲美。

啊——

那顶冠冕是何其美丽,何其耀眼。

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人人赞美那顶冠冕,不吝溢美之词。

但是,那顶冠冕对于母亲来说,会不会太过沉重了呢?

社会歌颂母亲,以伟大的名义,为女人戴上耀眼无比的冠冕,如此,母亲成了无价的奴隶,心甘情愿为之驱使,献身。

也因为如此,所有的苦难都躲在伟大的后面,借着伟大的名义,一股脑地压在了母亲的头顶。

那顶冠冕由此变得越来越沉重,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

在那顶冠冕之下,母亲在哭泣,母亲在悲鸣,有人听见吗?有人看见吗?人人转过头去,装作听不见,装作看不见,要不就是说生育不过是小事,女人都是那样过来的,有什么不能熬的?

真是矛盾,因为倘若一件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怎么担当得起“伟大”的名义?

看见了吗?母亲头上戴着一顶华丽的冠冕。

那顶冠冕何其璀璨,冠冕上点缀着珍珠,镶满了宝石,璀璨夺目,耀眼无比,世界上鲜少有珠宝能与之媲美。

啊——

那顶冠冕是何其美丽,何其耀眼。

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人人赞美那顶冠冕,不吝溢美之词。

但是,那顶冠冕对于母亲来说,会不会太过沉重了呢?

社会歌颂母亲,以伟大的名义,为女人戴上耀眼无比的冠冕,如此,母亲成了无价的奴隶,心甘情愿为之驱使,献身。

也因为如此,所有的苦难都躲在伟大的后面,借着伟大的名义,一股脑地压在了母亲的头顶。

那顶冠冕由此变得越来越沉重,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

在那顶冠冕之下,母亲在哭泣,母亲在悲鸣,有人听见吗?有人看见吗?人人转过头去,装作听不见,装作看不见,要不就是说生育不过是小事,女人都是那样过来的,有什么不能熬的?

真是矛盾,因为倘若一件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怎么担当得起“伟大”的名义?

看见了吗?那顶冠冕,上面华贵的珍珠与宝石,那是母亲的血与泪。

可在很多人眼中,那些眼泪不过是廉价的宝石,那些痛苦也不过是矫揉造作,故意博取注意力的姿态。人们一边歌颂,一边又将母亲的尊严统统踩在脚下。

真是矛盾。

人人都说,母亲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可是,不是这样的,母亲不是钢铁般无坚不摧的超人,不是全知全能无痛无喜的机器,母亲是活生生的,甚至是脆弱的——“人类”。

只不过,社会需要母亲,不需要女人。

靳夏不是简安的好朋友,她们只是大学时代的室友,她们的关系从以前,到后来,都不能说有多亲近。

简安只是,在那个下午听见了靳夏的哭声,为哭泣中的靳夏送上了她的肩膀。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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