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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暗c汹涌(一)

 

胡志威进去病房後,任圆圆和霍祖信在一直守在病房外,虽然很想拒绝胡志威的探望请求,但毕竟是林亦权亲自开口要见他前老友,他们也没办法阻止。

任圆圆用手机发了几条讯息出去,向家人和公众饭堂的员工们交代了林亦权的情况,大家虽然心里有数,但在她面前也不敢说太悲观的话,只能安慰她往好的方向去想,林亦权一定可以吉人天相。

但在她身边的霍祖信可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霍祖信心烦到不行,抓了一下头发,缓缓说,「如果他真的走了,那你们怎麽办?」

他说的「你们」自然是指任圆圆和文仔。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任圆圆竟出奇地冷静,「我一定会继续经营公众饭堂,即使我不在,强哥也可以帮忙看着帐目,我相信材叔和梅婶也会选择做下去,再不行我们便再请新人,对了你外甥会继续g的吧?」

见她扯开话题,霍祖信忍着心里的浮躁不安,柔声说:「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文仔你就更不担心了,即使他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而来都当他是我的亲儿子来照顾。」任圆圆眼圈红了,强忍着鼻子传来的酸意,「我的爸妈也很ai他,想必他们不会介意我不会生孩子了,都不会再另嫁他人。」

霍祖信见到她的这副模样也不好受,但现在不论外面还是里面也是非常恶劣的情况,他们除了见步行步,接受现实,承受悲痛外,所有能力范围以内的事他们也尽力地做好了,可惜仍然无法扭转结果,而现实却继续残忍下去……

霍祖信强行咽下难受的感觉,喉咙发乾,说:「上面不会对丰城现在发生的事视若无睹。」

任圆圆杏眼一瞪,问:「你想说什麽?」

「上面的权力不是分成两大派吗?蒋派有什麽计划我不清楚,但掌权的派系已经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了。」霍祖信说,「领导人不是坐视不管,他一定会向张染扬政府施压,严惩他给大家交代,顶多一个月,我保证张染扬一定无法再安然坐在他的市长位置上,这次sao乱影响太大了,压不住的民怨可能会反向冲回国内,令到三十年前的事si灰复燃,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丰城回复平静安稳。」

「想不到你对这个政府还存在一丝侥幸之心。」任圆圆冷嘲热讽地道,「我们不会计较你刚才阻止我们冲入行政总部的事,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你的立场了,也晓得你对国家忠心耿耿,绝不会公然反对政府的行事方针,但有一件事你始终不懂,民怨的产生绝不只是单纯的反对政策,而是长久累积、无视和打压。」

「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这些事。」霍祖信皱着眉头,换了个姿势坐,「你觉得现在的y闯是有效的?张染扬会顺你们的意撤下地下城计划?明明就是行不通的。」

「像你这样依赖中央出手就有用了?霍祖信,这不过是你天真的妄想而已。」任圆圆暂时把林亦权抛在脑後,理x地跟面前的人说,「现在正是考验丰城市民的时候,我们前进一步肯定会牺牲一些人,但我们後退一步便会牺牲全部人,现在的境况已经不是你我能阻止得了,所有丰城人都在用实际行动来投票,选择我们想要的政府和未来。」

霍祖信被她窒得一时无话可说,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希望牺牲任何一个人来换取不确定的未来,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他无奈地说:「无论如何,我希望牺牲的不是你,也不是林亦权,更不是我认识的人,你们喜欢怎样做就怎样做,但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去阻止你作出危害社会、自我毁灭的事。」

他最後一句话说得非常严肃正经,神态更像一位真正的国安,但任圆圆根本不会受他吓唬,只是瞄了他一眼便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同路人,何苦非要费尽唇舌说服对方?如果撇开政治因素,或者他们真的能成为毫无芥蒂的好朋友。

如果他们不是在丰城的话。

晚上八时半,丰城大学外。

下水道忽然有大量水流从上头被打开的排水口涌下来,郝守行和明治都被眼前的情况吓坏了,赶忙把钟裘安提高,不让水浸到他。

两人加快速度疾跑,但因为水流已经盖过他们的大腿,所以迈每一步路都非常困难。

郝守行让明治帮忙扶着钟裘安,自己则是闭一口气蹲下身,在脏水中睁开眼睛,用手拨开了浮起来的杂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疑似是另一个小型的排水口。

他马上半游半走地过去,用手敲击和拉扯着上面的盖子,但不知道它是什麽构造的,用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松动分毫,想让它分薄一些水流也不行。

「我来帮你。」明治非常狼狈,刚对付了一只爬上钟裘安脸上的蟑螂,把它扯下来扔在水里,现在又得赶忙去帮水底的郝守行。

水已经淹至肚子,没有人有思考的时间,只凭着直觉做事,再细微的举动都可能让他们获救。

明治只能拍醒昏睡的钟裘安,「你先扶住墙,我去帮郝守行!」说罢,便冲上前沉下身t,迅速入水半游半走过去。

钟裘安感觉脑袋懵懵的,意识模糊,但还能坚持靠着墙撑起自己,只觉得全身好热,但开始有点凉了……

凉?

他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水包围了,源源不绝的水流从四方八面向他袭来,他一个不稳往後摔了一下,头往下沉,喝了几口水。

钟裘安没由来地感到恐慌,害怕郝守行和明治出事了,不停地喊着他们的名字,但没有回应。

直到见到两个头同时露出水面,他才马上停止,郝守行的全身sh透了,头发上的水滴往下淌,朝他说:「你喊得好像没有老公一样,都把我吓坏了,来,给老公抱抱。」

钟裘安想挪开,但还是被郝守行紧紧抱住了,在一旁扭着自己的sh衣服的明治也感觉自己的眼睛快瞎了。

虽然周围的环境是如此恶劣,还是挡不住情话大师的日常运作,钟裘安的脑袋虽然快烧得傻了,但还是很快理清情况:「我们被水淹了?」

「虽然下面有一个小型的排水口能帮助疏导一些水流。」明治正se道,「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真ga0不懂上面怎麽忽然打开了储水系统,令平日装着雨水和脏水的水沿着大型水管通过排水口涌过来下水道,现在怎麽办?我们再不出去的话,不是被水淹si就是被冻si了。」

郝守行看着头顶上一排排坑渠的缝隙,这些空隙他平日是以俯视的角度看的,现在竟然是以仰视的角度,真难以置信。

他们被赶到这里,都已经是非常离奇荒诞的事了。

三人合力将所有能打开的排水口都打开了,将水流尽量疏导到外面,但有些排水口反而会涌入水,所以一旦发现是「反面倒水」的口都马上找东西盖上。

因为身t被浸sh了,所以三人走路的速度都很慢,明治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打鼓声,令他一阵脸红。

郝守行很艰难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面包,明治嫌弃地说:「都淋sh了,出去再吃吧,我们连能不能平安出去都未知呢。」

钟裘安努力聚jg会神地注视着前方,抬了抬下巴,有气无力地说:「快到了。」

眼前已经走到了尽头,整条下水道只有这一个出口能出去,但要打开上面的渠盖可没有那麽容易。

「这个垃圾盖怎麽那麽难开?」明治向上推了一下,想把连接上面马路边的渠盖推开,但怎样弄也是纹丝不动。

水流越来越急促了,钟裘安闪避不及被一个水浪推倒,差点顺着水流倒游回去,还好被郝守行及时拉回来。

郝守行再次搂着钟裘安,虽然两人都冷得瑟瑟发抖时,郝守行竟然感到内心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朝他绽放出一个灿烂无b的笑容。

钟裘安有些错愕,同时有些心慌,问:「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如果我们一起si在这里都不错。」郝守行直接地说,「虽然这个又脏又臭,但至少我们还是在一起,都满浪漫的。」

「都什麽时候了。」可能被冷水冲过脑袋,钟裘安的意识异常清醒,「我们一定能平安出去的,以前是,现在都是。」

郝守行摇摇头,再无说话了,现在这种境况即使他再不熟悉下水道,也知道平安出去有多难了,钟裘安还是个只是y撑着jg神的病人,他也不忍心拖着他的身t走来走去。

「烦si了!」明治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无法推动渠盖,「我们不会真的要被淹si在这里吧!妈的!」

郝守行帮忙用尽全力地推,依然毫无反应,再加上一个病员钟裘安,合三人之力也无法冲这道被锁着的出口。

最後关头竟然被卡在这里了,三人都有些气馁。

明治虽然想说什麽,但见到水流已经冲到他们的脖项上了,不想说话让嘴巴进水。

郝守行朝他使了个眼神,放弃了对渠盖的冲撞,反而用手指g着离自己的脸颊只有不足五十厘米的坑渠缝隙,伸着几只手指,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看见。

明治马上领会意思,用尽力量朝外面大叫:「有没有人啦!救命啊!」

这条坑渠并合下水道的通道不是人人知晓的,而且出口开在通往隐蔽树木的侧边,所以几乎没有人来这里,更没有人听见。

「有没有人啦!求求你们了!我不想si在这!」明治知道现在想回去也是没可能了,水位高度已经升至他的头顶了,他的嘴巴贴着坑渠缝隙大声叫嚷着。

希望真的能有好心人路过救他们一把,那个人更不能是警察或白蓝党的人……

叫喊了十几分钟,明治有点累了,眼睛都急出泪水了,半放弃地抓着缝隙,喘着气。

水位上升到无法站立的地步,郝守行闭了一口气沉入水中,马上拉出又晕过去的钟裘安,拍了拍他sh润的脸庞,声音有些沙哑地喊道:「醒醒!陈立海!你给我醒过来!」

他都直接叫他的本名了,但钟裘安歪着脑袋没有反应,郝守行一边抓着墙边,一边把手探着他的鼻息,幸好还有呼x1,但他的身t冷得异常,再拖下去可能会患上低温症。

郝守行转过头望着明治,见对方都是一脸绝望,一个拳头挥过去:「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早没电了。」明治哽咽着,眼睛发红,「我们的运气怎麽这麽衰啊,做坏事的人都是长命百岁的,想做好事却难过登天,你说上天是不是没眼睛,看不见我们在这里苦苦挣扎只为了能生存下去……」

他的话语无论次,但郝守行一秒能理解他的意思,他虽然常常被嘲弄为没有感情的木头,但凡遇到生si关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把生si置身事外。

但郝守行不能表现出一丝崩溃的神情,他忽然想起以前的陈立海是什麽感受,面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连自己都背负着一条无法逆转的罪行,他的心情大概跟直面si亡差不多。

他自认不怕别人怎样攻击他,连被t0ng过一刀都不怕,但这一刻真的怕了,他害怕钟裘安真的会si在这里,他害怕始终无法活着离开这里跟霍祖信见面。

怎麽办?怎麽办?

钟裘安已经没有意识了,暂时只靠着他的手牢牢地被抱紧,免得被水流冲走,但眼看着水快掩过他们的口鼻了,即使他们已经贴着缝隙还是……

突然一道「格格」的敲击声音如同幻觉似的钻进他们的耳朵,郝守行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只见一个被黑暗笼罩的人影在他们附近用工具钻开坑渠盖!

他背着光看不清,直到他的脸朝他们靠近,他们才看清楚何人。

风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郝守行说:「当我情敌你不够格,但看在你人还不算讨人厌份上,就帮你那麽一次吧。」

南区,卓溪别墅。

一辆计程车缓缓地停在豪华的别墅大闸外,叶博云的神情严肃,一入门连管家朝他开口打招呼的时间都不管,直接上二楼的会议室。

叶柏仁跟一名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得正欢,见叶博云闯进来也没有丝毫转变脸se,只是微笑让管家叫车送了那个男人离开。

叶博云一直站着,直到把来客送出门口,只留下单独两人待在会议室时,叶柏仁连个眼se也没有给他,自然地接过管家给他的两包高级茶叶,继续自顾自地泡茶。

平日叶博云被无视到习惯了,当收到对方的拒绝讯号时都会自动自觉地离开,但今次危急关门,关系着金门甚至整个丰城的命运,他作为前任副会长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你打算怎样处理这次大型n捕?」叶博云虽然心里有些生气,但有求於人又无法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忍着,「有这麽多人被捕了,还有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谁?跟你一样不求上进的朋友吧?」叶柏仁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後坐,呈现一个最慵懒舒适的状态。

「卓迎风和张丝思,她们是金门的成员,你该认识吧?」叶博云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注视着叶柏仁,「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ga0ga0震的年轻人,但是他们是真心希望丰城会变好的。」

「那又怎样?」叶柏仁自顾自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年轻人犯了错就该承担後果,没有人b他不自量力地强出头,用这一些自以为能b人就范的手段,注定只有失败。」

叶博云凝视了他一阵,说:「如果他们不用这种激烈的手段,你觉得张染扬会听吗?」

「即使你们这样做也是无补於事。」叶柏仁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我一直看不顺眼张染扬好久,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优秀的对手,你们那些小朋友再铤而走险也只不过给司法机构送人头而已,抓三百人跟抓三千人对政府是没分别的,还不如收拾心情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了,自然要报复社会就容易多了。」

他早就知道叔叔的立场,但叶博云还是觉得跟他g0u通很吃力,他要怎样解释社会运动不等於报复社会,读书能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学历而不是社会环境。

毕竟「民主自由、追求公义」,也不过是一个最虚无的词,在现实的人眼中,还不如赚更多的钱重要。

但没有完善的社会环境和福利制度,赚到再多的钱又有什麽意义?那些钱是真正属於你的吗?还不是要交税给不顾民意的政府?最後结果也是一样。

没有自由就没有所有。

叶博云深呼x1一口气,认真地对叶柏仁说:「我希望你能救我的朋友,你手上有警务局高层们的把柄,要救人应该难不倒你。」

叶柏仁听罢笑了一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反问:「我为什麽要帮你?萧浩的事你不是一样视若无睹吗?」

叶博云的心多跳了一下,马上沉下脸,「si去的人是无法复活的,卓迎风他们还活着,自然要救。」

叶柏仁耐心耗尽,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把领带脱下来,站起来转身便走。叶博云打算向前拦住他,马上收到了对方用最不满和凶狠的神情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寒。

「你要不是我的侄子,我早就踢你出门了,出去外国读书花的是家里的钱,结果什麽成绩都没有就回家,简直连垃圾都不如。」叶柏仁冷漠的言语如同针刺入心,「这麽喜欢管别人,为什麽不管好自己先?你跟陈立海差太远了,不论是待人处事和做人的胆量,难怪人家现在跟你闹翻了,你只能像只si狗般回家,除了四处求人帮你外你还会做什麽?」

直到他离开後,叶博云站在原地好久,身旁的管家和佣人纷纷懂事地装没听见,做着自己的事。

这座风雅清新的别墅透着阵阵凉风,但叶博云只觉得如坠冰窖。

虽然明知道叔叔的说话难听,故意用陈立海来贬低他,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评价。叶博云一出身就是贵公子,从小到大也成绩优越,还习得多种乐器,条件b小康家庭出身的陈立海更好,但学业成绩和课外活动总b他压一头。

没想到在现实社会中叶博云的表现同样b陈立海更胆小,在一切事情恶化之後他选择了离开丰城,而他的si党却选择继续留在原地承担责任。

说到五年前的立法会跟现在的总部如出一彻的爆炸案,叶博云不由自地想到当年跟他问起陈立海的马仲然,那张知道答案後挂满失落的脸孔和背影,即使过了五年他仍然历历在目。

如果马仲然在天之灵看到如今发生在丰城的一切,他会怎麽想?

或许会怪责,他没有尽力支持陈立海吧。

离丰城大学不远处的树林处。

郝守行和明治获救後,他想笑,但笑容的弧度牵动了伤口,所以只能发出难听的乾咳声。

那名狱警飞快地蹲下去捡回被抢走的警徽,顺便踹了对方一脚,让郝守行躺在地上。

「你要真的不想待在黑房也行,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狱警回复理智,像拖着si屍般拉住郝守行的手一路磨着地板向前走,郝守行正好没有了力气,就闭上眼睛假寐,任由对方拖着自己走路。

映入眼帘的两盏大灯同时向他投来了无法忽视的光芒,他的双手很快被熟练地绑起来,那个锁扣的y度把他手上的皮肤都磨破了,拳头的周围布满是血印。

郝守行正面朝下被摔在地上,那个人放下他便离开了。他好不容易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情况,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是训练步c用的大型c场上,但眼前的景象却异常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四面铁丝网包围下,有十几名男nv青年跟他一样被锁上手扣,双脚屈曲跪在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务人员面前,有人保持沉默;有人低下头不知道在呢喃什麽,嘴角上有血迹;有人不忿地跟站起来跟狱警理论,竟然被对方抓着他的脑袋里地上磕,头也被几名狱警踹出了脑震荡的地步……

那些被抓出来「公审」的人都没有穿上半身的衣服或者只穿一件单薄的内衣,手脚皆布满了伤痕,有些甚至是鞭痕。他们的神情大多是呆滞──或许被无限痛苦折磨过後,褪开了痛苦与绝望,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茫然才是最真实的情绪吧。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b之前的火车站恐袭事件有过之与无不及。

上次明显是收了钱的黑社会ga0事,而现在却是一堆n用权力的怪物,它们甚至连最基本的良知也没有,只剩下肮脏的、凌辱弱者的yuwang。

他想起新闻上好像曾经报导过一些偏远地区的集中营,他们被该市政府严密监控,平日吃饭出门回家的时间都被纪录和有一定的规限,就连生育权都受到限制,妇nv不能超生,怀孕时会被抓去强制绝育……总之任何违规定的行为一律被禁止,市民的人权和自由归零,但他们除了麻木地跟随着极权者的命令外,却毫无能力反抗,因为反抗的下场往往只有一条si路。

监狱,曾经是他待过三年的地方,但没有一次b今次更令他心寒。

心寒是对於人x的丑恶,如果当年霍祖信没有护住他,为他暗中打点一切,大概他会跟萧浩有一样的下场吧。

不是「被自杀」si在某个厕所角落里,就是被某些发疯的n权怪物发泄私慾而si。

人人也渴望拥有权力,而权力的背後又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有谁能为那些被垫在脚下的屍t说话?

「你们真是猪狗不如的垃圾。」郝守行轻轻地扔下一句,身上的痛楚b得他不得不转身朝天,用背面挡住背上隐约流出来的血,「我们还未被定罪,你们就当我们是罪犯来看待,不对,即使我们是杀人犯,你们也无权这样对待我们。」

他被扯住头发,一只「怪物」正凝视着他,眼神充满了疯狂,但语气却非常平静,「你有什麽权利跟我说话?你在山上纵火袭警,保护一群窝藏在大学的罪犯,你本来就该受重刑受折磨,你没资格提我怎样当警察。」

郝守行懒得跟他说话,直接把卡在喉咙的浓痰咳出来,jg准地吐在怪物的脸上,惹来了怪物的不悦,随即怪物招来了其他围观的怪物,对他实践了明副其实的私刑制裁。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个乾脆,下t也被某只重力的皮鞋磨着,他的额头上满是血ye,滚烫地划过他的脸庞和耳际,再划落在地上,形成一朵朵深se的血晕。郝守行已经痛得无法再开口说话了,连张着的嘴巴也在颤抖,脚不断地挣扎磨擦着地下,但很快就被折起来向後弯,咔一声,好像骨头断了似的,他感到一阵更猛烈的痛楚从脚部攻向头部,令他本来晕眩的状态再次强行清醒。

在这种情况,他好像出现了幻听──他竟然听到明治呼叫他的声音,不会吧,他怎麽会在这里?如果他真的在这里,他想朝他微笑,告诉自己没事,但连抬头的力量也没有,只有任由那些怪物不断地蹂躏他的身t,集中火力地对付他,无暇对付其他跟他一样的受害者。

一瞬间,郝守行心想糟了,他要si了,他有很多事未做,他首先想跟霍祖信认真地说句对不起,受你照顾了这麽久,但最後还是一次次地给你带来麻烦,或者直到他入地狱还是会受到他口沫横飞式、夹带关心的责怪吧。以他的x格,他最後还是无法忍下去,无法当作什麽事也没发生,无法去听你的话,再去上学念书,毕业後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重新做人,对不起。

对於生si未卜还躺在医院昏迷的姚雪盈,他同样充满内疚,希望她平安康复,早日忘了他,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

而金如兰和风尹,看起来只能下辈子再当朋友了,下一次一定会再次参演你们的剧集,当个路人甲也好,打杂也好,至少能有机会认识。

郝守行不禁笑了一下,想这些东西也太r0u麻了,他一个习惯只动手动脚从不开口说ai的人,其实心里最在乎的人他从来没有说出口,那个无时无刻在忧国忧民、从不正回应他的感情的怯懦青年,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走入他的视野,走入他的内心,最後被他的理念打动,开始积极地思考怎样可以改变社会,让我们生活的地方变得更美好。

「郝守行!」明治的声音再次在他身边响起,他无法抬头,但也能想像出明治一个大男生哭成泪人的丑样,呵,真没出息。

其实最没出息的是他,多少人像他一样,面对警暴无力反抗,最终从一个人活成大众心中的一个名字。

「瘫了,走吧。」不知道哪只怪物发出了不屑地发出嗤声,在一片血迹中拖起了一只无力的脚踝,郝守行的手扣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声。

他不知道自己被拖住带到哪里,只觉得下巴一直磨着不平的地面,嘴唇很乾同时感到sh润的血ye往下流,半失去意识的脑海里只剩下听觉和嗅觉尚在运作,眼睛睁开也很难看清。

一阵臭味突然传到他的鼻子里,他好像带到一个单独的禁闭房,房内应该连闭路电视也没有设置,只剩下两只怪物在聊他的处置方法。

「带去哪?」另一只b较年轻的怪物说,轻声地靠近对方说,「张sir,打成这副模样多半活不下去了,像上次一样放到公厕,还是直接扔到外面?」

郝守行脑袋一歪,索x闭着眼睛,耳朵传来了类似白噪音的声响,反而让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完了吧,si了吧,无所谓了,只要那家伙安全就行,反正只要他在,金门就在,丰城还有救。

在郝守行心里,钟裘安大概已经是救世主的存在了,难道不是吗?能豁出去不惜一切换回正常的社会制度,他能做到的,自己也希望替他做到。

即使要以牺牲自己作为代价。

郑sir不再理会地板上的「半生半si」的重伤活人,只坐在办公桌的一头,点了根烟,轻浮地说:「这里五公里外的西岸。」

「真的吗?」那个年轻的怪物听了有点吃惊,「我们之前未试过打那麽重,我怕局长──」

「你是不是傻?」那个郑sir不耐烦地直接开喷,「傻子才会自动送上门,他又没正式被起诉,家人报案不就只当作失踪案处理,他们又哪能把我们怎麽办?就算是局长都管不了那麽多吧,他们都只听大sir他们汇报,我们私底下做的事他都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但你要是自己想上报的话我可拦不住你。」

郝守行脸朝下躺在地上,只觉得地板特别冰冷,稍为让他清醒了一下,还能听清他们正在说什麽,但他真的一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

看着地上被蹂躏得不像人形的人,郑sir踢了几下发泄完後又感到一阵恶心,血腥气味浓得连他一个见惯大场面的警察都受不了,「喂,阿松,快点处理掉,不然大sir见到又要怪我们动静太大害他要帮我们执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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