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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好】一

 

久到箱底被误碰开关的电动牙刷都不再响个不停,紧张到因生理性眨眼动作暂停眼底溢泪,巨大的猎食者最终仰着脖子叹了口气,咂咂嘴调整一下坐姿,让你“过来”。

你倾身,小心靠近一点。

男人拍拍自己大腿说“趴下,体罚”。

因姿态正压着胸肺,导致供血不足心跳的格外碰响;因臀胯垫高正撅着翘着,尴尬羞耻难为情一股脑全涌上来;因被按下趴好,像对待小孩子般打屁股。

他没说话你没抬头。

体位过于微妙两手无处安放,犹豫再三攥着小臂撑起来,你把脑袋藏进去。声音便听不清了,光线也被自己遮去。

怎么想都肯定会拖着长调嘲讽“刚刚不是很厉害嘛,怎么现在抖个不停啊”的对象默不作声,两手分置在你肩背后腰,动作极轻的熨帖,像装腔拿调的王八蛋在演奏前专注校对乐器音准。

或许真的很生气,但也总不至于拿你没办法,这个人显然是能把万事都风轻云淡大事化小的。可刚刚那一出又算什么意思,大包小包都还躺在地上。

你琢磨了一会便犯困。累了一天差点嗝屁,捡条命回来治疗后本来就该静养,现在贴靠着体温热度,被温温柔柔若有若无的摸着,再不合时宜也很难不昏昏沉沉。要不是气氛实在无法忽略,都要觉得自己是正在主人怀里打盹的家养宠物了。

随后情况骤变,咬着小臂还险些叫出声。

被错认作调试的拨弄实则为pedale低音回旋,等变奏陡然响起才认出passacaglia就已经迟了。类比过于造作,但除了突如其来的长短短长十六分,还有什么能更贴切的形容忽然就被一把连外带内的扯下裤子,一声不吭就啪啪啪甩了一串巴掌。

你背刚弓起来就被狠按下去,力道大到肺叶里的气都挤出去。条件反射牙关一松正要喘,又生挨了一下。腕鞘吃劲,抽的极重,腿上的肉都跟着晃起来。迟滞的体感这才反应过来,皮肤火辣辣的,接触到空气都烧疼。呲牙咧嘴的倒抽了几口气,才发觉到睡裤边正勒在屁股下缘,挂在两髋上,配合姿势,大概把肉都挤到高高隆着凸着。

不想还好,意识到的瞬间脸便腾的一下烧起来。相比之下,被连着叫了一个半月全高专公开处刑社死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可是实打实的被当成尿床小孩对待,被按在身上扒了裤子光着屁股掌掴。

就是再想揍人泄愤,可选项也多得是。深蹲拎桶体罚不够解气,那把你吊起来打总可以了吧,何必做到这种程度。

活十几年也再没见过比这家伙更恶劣的人了。被欺侮的耻辱感从眼眶里不受控的渗溢出来,贴着滚烫的两颊往床上坠。男人大概看见了,但也没管,只单手贴着刚猛扇过的皮肉安慰似的抚摸。如果不是现在的状况,被这样爱抚,可能早心蹦跳到不像样了,但挫伤的表层充血的组织受损的毛细血管正滞后诚实的把疼痛反馈回来。常态下温凉的手现在熨烫在痛处,属于火烧火燎的加码施虐。

搞不好嘴唇咬破了,口腔里有股古怪的味道。你硬挨着没吭声,被叼着后颈拎上餐盘的猎物也是有脾气的。

“被猫叼走舌头了?”轻触两下,带起一点风。男人开口,“现在道歉,老师还可以原谅你哦。”

遇险也算你的错?不退学想留下也算错?没错有什么好道歉的,想羞辱人没必要扣帽子。你扭脸朝外,下巴压着肩,只给他看后脑勺。

“快点啦,不然老师可就要认真起来了哦?”指尖并着点了点,像在催促,“机会难得诶,一会再哭着喊疼求饶可不会听哦?”

就是道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对不起因为太弱又差点死掉了,还是真不好意思这就打包滚蛋?心一横闭紧眼,你预感到接下来的巴掌大概会格外重。

做好了心理准备咬紧牙等了阵。臆想中的惩罚没到,只听见男人极刻意的“诶呀”一声,

“你不会其实正高兴的不得了吧臭小鬼,”

你没忍住皱着眉回头看。对方正用刚刚打你屁股的那只手捂着嘴,真就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毕竟哭着喊着几个月了想被老师扒掉内裤玩屁股诶,おしりぺんぺんってさ、思う壶じゃん!”

“五条老师还打不打,不打就——”你翻翻眼睛撑着胳膊作势起身,被两下拍到人都弹起来哭着嚎出声。

要是平常教训体罚用这个力道,小孩一定会被击飞出去撞上墙。疯了么,感觉皮肤都裂开了。压在背上的手卸了些劲,你身子一软原样瘫回去,呲牙咧嘴的抽抽气。

“都说了吧,赶快诚恳道歉啦。”男人歪着头看你,“不然就真的要打了哦?真的真的会打哦?不会再像刚才一样摸摸就算了哦?”

所以都快皮开肉绽了还只是“摸摸”而已么?被叼着后颈拎上餐盘的猎物要什么脾气。你哆嗦一声,喘了半天气,转过头道歉,“对不起五条老师!!应该更努力学习的,这么弱真不配做您的学生,给您丢脸了真对不起!!”

“嗯……”他瘪着嘴角点点头,仰着脸像品对一下,然后随手又一巴掌。差点把你魂都抽到吐出去,“不过感觉好像没有很解气诶……小家伙,你再想想?该说什么比较好。”

“您希望我说什么??”

巴掌声音清脆,迟滞的皮肉晃动和火烧火燎的痛感像还没来得及传进脑子里。你瞪着眼睛问。

“ん…没想好。”对方冲你刚笑一下,唇线立刻又垮回去,“你先试着说说看好啦。”

举手投降还不够,摇白旗的角度频率还得代价极高的自己一个个试错,唯一正解存不存在还两说。不如直接抽死白眼一翻昏过去算了。你空张了张嘴,想了半天,说,

“对不起,我现在就退学……?”

“晚了哦。”

非常干脆,抬手又是一串。

大概确实晚了,还不如早点退学。

刚开始还有心思顾及羞耻害臊,现在连灼烧疼痛层次都不再分明。就是冲头的剧痛,空气压着皮肤都重,疼到像被撕裂了。很难想象是手掌拍出来的,真不是拿刀砍的?一茬一茬的冒汗,啪塔啪塔的掉眼泪,屁股像肿起来了,裤边勒着的部分都像在被锉刀磨。

还能说点什么好。抠心挖肚的想,肠子肚子都掏出来翻腾着找。从该跑没跑逞能到去医务室不够及时,从床单忘了换到任务报告没写完,从作业是抄的到给他背上贴小条,从乱翻漫画到偷吃冰箱里的小蛋糕真对不起。鸡毛蒜皮道歉大赏如果有朝一日有幸出版,第一作者要没挂上你的大名,那绝对是着作权制度的可耻沦丧。

可惜道歉道出一万种花样,结果还是“没有很解气”又是一巴掌。

“ヘェー、就说嘛!明明记得还应该有剩下最后一个。都藏到草莓牛奶后面了怎么还会被翻出来偷吃掉啊!”男人挑挑眉角,这回掌掴两次,“人家可是放了好久都没舍得吃诶……第二下是替芝士挞打的哦。”

再打要出人命了,再也想不出更多的屁事用于道歉了,无论如何应该也差不多消气了。你趴着一时不再动作,被近乎麻木的痛感蚕食自暴自弃。对方正捏着肉逼逼叨叨,确乎感觉心情好了不少,“ヒェー、果然还是能喂胖的吧,小鬼。你屁股变大了啊,胜负下着还塞得进去嘛?”

谢谢关心??如果还有劲,大概能翻白眼到把眼珠翻出去。

“这是什么……??哇你怎么搞的,是不是天天体术课全在摸鱼糊弄事才得痔疮了啊??”说着便硬是两手各捏一边生生扒着人臀瓣掰,不要脸的把眼罩都掀起来看。

这人有病是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种话又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潜能爆发腾的一下人都要弹起来,你瞠目结舌“我我你你”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伸着胳膊就去护,自己刚碰到一点就疼的直抽气。

“现在夹有什么用嘛,看都被看光了。”男人把你手按回去,顺势歪着脑袋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联系我呢。”他问你。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感觉大概是问遇险时为什么没向对方求助。

“五条老师很忙吧。”你想了想说。

男人“ん”的拖着调子鼻子出气哼哼一声,说“也对”,啪唧又给你一巴掌。

“手都累了……”说着活动一下腕鞘,对插十指伸了个懒腰,“疼死了?”

你没说话,把脸上的汗液泪液都偷蹭在床上。

“行啦行啦,不是你满脸都写着‘超——想被老师脱裤裤打屁屁’在前嘛。”男人翻着眼睛,像做了个鬼脸,“给你揉揉,嗯?”

“好意心领了,不必麻烦您。谢谢老师。”你没好气,试着撑胳膊起身跑路。

“哎呀这么害羞干嘛啦,睡都一起睡这么久了,别客气嘛。”自顾自的捏着扒拉揉挤,来回反复,全然无视你绷紧肌肉无用功反抗,“通红哦?完全肿起来了呢,明天你得趴着上课诶。”

倒不是客气。刚被狠揍过一通,就是挨着粒浮尘都要痛到颤。被满握着乱拧,简直堪比刑罚加码。连哭带叫连连婉拒,男人充耳不闻只一个劲的欺负人。疼的心肝都打颤,你呜呜咽咽的扭过头问,结果正撞上对方开口。两句叠在一起,谁也没听清彼此说了什么。反应了一会,你说是“老师该不会是喜欢我吧”,他说是“怎么这都能湿啊小色鬼”。

“您就是对我图谋不轨,老师承认吧。”你抽了口气,挡着脸小声说,决意无视因两边臀瓣正被捏着开合一下一下啪唧啪唧带起的水声和交织其间的剧痛。

“想太多啦你……”男人皱着眉头敷衍完,没忍住瞥你一眼,“没碰到前面吧,怎么那里都肿起来了。”

不提起也就罢了,被直白指出后阴唇充血蹦跳的更起劲。鲜明的记忆冒泡,一致的触感发酵,疼痛与兴奋混糅,想到正被点着戳着碰着看着便受不了,你再说话时就有些恼羞成怒,“明明五条老师什么都不在意,却又生气我出事,又紧张到要逼我走,还介意我没向您求助。老师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就是想和我做,您承认好了。”

他偏着身子垂着眼没看你,随便摆弄了几下像在听阴唇挤水的动静,

“……不是这么回事啦小朋友。”

“那是‘怎么回事’呢!”体感复杂心情混乱,你沥沥啦啦下巴坠着泪,顾不上疼,转着侧过半身逼视对方,“这不是正砰砰跳着顶着我么!您不是也硬的很厉害么!老师喜欢我的话和我做不就好了么!您想做就做好了啊!到底为什么就一定要拒绝我啊!!”

像是感觉这次实在躲不过去了。男人咂咂嘴,叹了口气,“勃起什么的……不管是谁光着屁股在身上扭,都会鸡鸡变硬啦……所以说啊,小家伙,不是这样诶。”

“不想让你死掉,很在意你的安危……”他看着你,眼神温和,调整一下姿势让你斜靠着更舒服些,“就是‘喜欢’了嘛?”

你张张嘴没说出话。泪像滑进嘴角,苦涩从舌根底翻起来,再被疼痛炙烤蒸发提纯。

“大人的‘喜欢’可是很复杂的哦?”男人笑了一下,半搂着你,很轻的触碰抚慰,“经历过更复杂的事、体验过更复杂的情绪、接触过更复杂的人,之后呢,‘喜欢’也就不再是小孩子这种‘在意就是喜欢’‘喜欢就要做这样那样的事’了诶……‘喜欢’的话,至少也要势均力敌差不多才比较好吧?想法不一样阅历不一样心情不一样定义程度都不一样,怎么能算喜欢呢。所以对老师来说呐,不是这么回事诶……简简单单的是很可爱,有超——羡慕哦。”

仰起脸,好像憋着话想了一圈又什么都说不出。额头被嘴唇贴着碰了碰,心噗通噗通蹦跳着喘不上气,像被一把攥紧,比之前肢体上所受的全部痛楚加在一起都还要鲜明。觉得自己一定会害怕听到下一句话,所以慌不择言的打断,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请您和我做吧。因为已经不是处女了。”你说。

果不其然男人打住话头,瞪着眼睛冲你眨了半天,发出一声“えっ”。

感觉能听到对方脑子里正在作出怎样的评价。无法言说不能讲明,眼泪决堤一样无间断的无止无休连着涌。再开口已经说不清话了,一抽一抽的,“所以、不用、感觉……很沉重……如果您想要、就……”

“和喜欢的人呀?”他歪着脑袋轻声问你。你点点头。下一句是,“那不是很好嘛。”

“一点都、不好……超级、疼。”你把眼睛闭起来,选择能说的部分开口,“醉的、迷迷糊糊、还要拉着我、做……明明都不……”

“好啦好啦,不哭了,嗯?”男人叹了口气,把你搂近了些,犹豫了一会手指才钻进阴唇间,插进阴道里拨弄,“这样就很舒服了,对吧?诶如果算援交的话,你现在真的欠老师很多钱啊……等下,不是我,对吧?我不可能喝酒诶……”

你闭着眼摇了摇头。听见如释重负的叹气,动作都松弛下来。

明明都不喜欢我。你想。

“老师是很在意你啊小家伙,”他说,“虽然不是喜欢呢。”

你湿漉漉的哭着趴在床边,独自被疼痛和餍足反复撕扯。男人下床后把自己沾湿的长裤脱掉进了洗手间,和你说明天记得床单要换一下。

你从被子里翻身跌在畳上。

小臂遮着脸,避开房间顶灯刺眼的光,胡乱擦掉满脸的汗水和泪。腰胯屁股疼的像着了火,要把房间都烧着。

“你们俩,出去等会。”听起来钉崎正蹲在旁边,还在调整呼吸。边要求伏黑虎杖离开边眼疾手快拽着被子又把你遮起来。

想必是因为仪态糟糕衣冠不整,所以你刚出锅便又被塞回蒸笼里。

你听见虎杖小声问“为什么没把人藏影子里啊”。

“残秽在,”伏黑可能摇了摇头,“咒力流向又躲不过眼睛。”

“喂,小鬼,”钉崎戳了戳你,“你没事吧?”

三年组跑了没几圈其实就被放过了。

大概扇巴掌扇到解气了。所以嘴里说着明天要回高专了别折腾太晚,便借口自己早困死了,拉着夏油一并离开。你才还能堪堪剩下半条命。

多数巴掌你挨的,伏黑可能也被拍了两下背。

隔着被子下手更狠了,只觉得内脏都要移位,骨头都被拍出缝。疼的出冷汗闷的冒热气,像要把身体里最后一滴水分都流尽似的眼泪也流体液也流,最后掉出来时整个人都像刚被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浴衣湿透了全黏着贴在皮肤上。大概是极不体面,便也顾不上姿势,管不了压着是不是更痛,更无从在意又被盖上会不会热死了。

你遮着脸哭了一会,大口呼吸,把畳特有的味道都灌进身体里,再从肺泡里转一圈吐出去。

和式部屋总在梅雨季无可避免的充斥草木织物腐坏霉变的味道,现在这些衰败的霉菌变成身体里的一部分残存,从呼吸道到肺叶泡再到贴近的组织液细胞,作为某种纪念,作为某样象征,或许会在体内循环轮回很久。

“神经病啊……打这么狠,吓死人了。”听到门的动静后钉崎把被子掀开,看到你泛红到发白的皮肤飞快的肿胀起来,呲着牙抽气,“都拍你身上了?应该是你……刚刚我俩都还没反应过来,等看明白的时候就说要走了……所以这是体罚啊?体罚没错吧??已经在肿起来了绝对受伤了啊!那家伙疯了吧,疯了对吧!!真受不了了……小鬼你还坐得起来吗,去找校长告状好了,真是看不下去……你干嘛啊??”

摆摆手示意钉崎自己一切都好,但实在控制不住。

你憋不住笑。刚开始只是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随即越想嘴便咧的越开,直到笑出声,笑的停都停不下来。顾不上看钉崎诧异的脸,你翻身趴在畳上笑到捶地。

“……二年组的,你也疯了,是吧。”钉崎索性在旁边坐下,“高兴什么呢?”

又笑了一会,你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直到能说出话来为止。

“想起页码了。”你指尖拭泪边试着解释,边把被掌掴的那侧撑离接触面,“突然记起来,之前有本漫画,看到一半……”

“要么……先别和夜蛾校长讲了?感觉你疯的更厉害。”钉崎说。

虽说夜蛾现在管不了也不好管。但你还是点点头,时不时笑出一声。

毕竟总不能把原因如实告诉她。

条件达成束缚解除了,就在刚刚。

“你们……其实是在玩性虐爱吧?”钉崎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们不会全被当成调情用气氛组公共场合助兴的马赛克路人了吧??”

你又没忍住,笑的差点摔趴。边笑边断断续续的道歉解释说完全不是,请前辈千万不要误会。

“下午的时候我听到了。”钉崎继续说。

你瞬间就不笑了。

“不至于吧,反正之前也已经不幸撞到过一次了。”钉崎半个身子都探进壁橱里找,终于翻出件压在被子下的仅剩的大尺码浴衣,“好像是这个学年的事?回廊后面一点,人渣老师抱着谁抵着墙在干嘛……当时没敢多看,怕长针眼。你吧?是你没错吧,不是的话那个淫魔变态就是在堂堂出轨,小孩你赶紧跑路吧。”

“谢谢前辈提醒,劳烦您担心了。”你在洗手间里两手捧着接水洗了把脸,“比较大几率是我。不过姑且确认一下,请问您是否记得发现时老师手臂上有没有挽纸袋呢?如果是在回廊那边,お土産袋子应该会是宫城県、新泻県或石川県的名産物风。如果袋子扔在地上,那前辈见到的是tokyobanana的包装么?或者我拿着,那包装应该是黑色的吧?哦如果没有看到袋子的话,情况可能复杂一点,但您记——”

盥洗室门拉开了一半。三年组的一点红在把干净衣物递给你的同时面目瞬间狰狞,形容刹时枯槁。或许是在洗手间冷光灯下终于看清你敞开领口后露出的痕迹,或许是刚刚的发言已经足够恶心。

“好了别继续了。”钉崎掐着眉心挤了挤,“能肯定了,绝对是你……不是说只是假装一下挂名而已吗!”

你讪笑着道谢接过衣服,边更换边说,“是挂名呀,但亲吻的话……因为初吻给了老师,所以和同一个接吻对象亲一次和亲几次其实区别不……前辈?”

钉崎正在柜橱拉门上一下下撞脑袋,“我真的要报警了啊!!”她喊。

“那边是高专所在的方向么?”你手掌贴着玻璃幕墙,点着夜幕下晦暗山影的指腹边缘聚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水气。

“ん…哪里哪里?”男人刚把手机收起来,锁屏时按键音的咔嚓响还在耳道里残存。

自从一二年天空树建成后,东京塔便结束其作为都内地标建筑的历史使命了。再加上东京ソラマチ配套完备,隅田川花火大会最佳观景地的黄金招牌,天空树已然是青年人聚餐出行约会的首选地。

如果一定要在两栋高塔间选择的话,雷电都不屑劈上这座一九五八年的红白老古董。

来时,你边晃晃悠悠哼哧哼哧的走过狭长的大上坡路,边和约会对象如此抱怨来着。

“无论哪个你都没去过呀,所以都一样啦。”男人两手揣兜,外套下缘掀起了一点点。像正为配合你琐碎缓慢的步调,尝试慢动作前进每次只跨半步,“这可是超——帅的五条老师超——善良的请你约会诶,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抱怨嘛。烤肉都吃去哪里了啊。”

你别着脑袋盯着路旁红白相间的标识牌嘟囔着道谢,忍不住的反驳,“说是‘约会’,您分明是为了自己猎艳吧?一晚上都被逆ナンバ七次了。”

“ヘェー、”一步迈近,对方微微颔首,目光越过镜片阻挡直视过来,“嫉妒嘛?まぁあ、好像你也确实是到这个年纪诶小朋友。虽然暗恋的轰轰烈烈,但连朋友都还一个没有呐……あっ、果然是被评价为太过阴沉一板一眼不好相处的小家伙呢。”

“如果您觉得说人话很困难,其实把嘴闭上也是很好的选项。”你向路肩方向挪了半步,“只是被叽叽喳喳的人类女性们短时间多频次的近距离围追堵截烦到了。”

“んーー、所以刚刚才会挽着人家手臂宣告‘主权’嘛?”男人晃荡着,又走的靠近些,“说‘这可是我的ツレ’时老师都心动了诶!!竟然只是因为嫌烦而已嘛,伤心呐……别驼背,小鬼。”

后背被拍了一巴掌。你抬腿站上路肩,顺势握住还没收回去的手保持平衡,

“不然呢。”仗着位置变化挺胸抬头又踮起脚尖,勉勉强强扭头平视对方,“我又不喜欢五条老师。”

“好哦,那把五条老师的手还我。”他说。

夜晚的东京塔格外漂亮。

不确定当月有活动还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布置。窄小的旧式直梯,多站几人便需两臂前拢缩紧身型。再进人时感觉肩背正被揽着护着,你低着头小声道谢,他说新衣服可是他掏的钱。

塔内处处布置着蓝色的灯轨。或深或浅,冰蓝海蓝,常亮或闪烁,从踢脚线武装到房顶屋檐。被夜幕中墨色的全通透玻璃墙反射折叠延展,像莹亮的海波映射扩散满整个都区,暖色的艳光在深蓝轨迹中闪烁。此间行走于世的众生都只像是深海里渺小无言的浮游鱼兽,被浸泡于此沉默的喧哗。

你盯着渐变闪烁的发光步道,自言自语评价道“心机”,男人弯下腰身子倾过来些“嗯?”的追问。

“您到底把多少女孩子带来过这里啊。”你歪了歪头,瞥了一眼身旁明知故问的虎鲸,“太心机了,非常狡猾。大概只要把人骗过来逛两分钟,就气氛到位水到渠成去ラブホ了吧。”

“过分诶,怎么可以这样想老师啊!是你说人家‘没有性别’‘什么都懒得想’‘谁都不会喜欢’,才勉为其难百忙之中带小鬼头来约会的好不好。”男人冲你眨眨眼,指着自己的脸说,“不过真没有啦。只是想开房的话会直接去哦,用不到这些铺垫诶。”

“差劲。”盥洗室前暖黄色半月形的射灯,从天顶攀附到幕墙边缘水蓝色的光路,你嘟囔着给视线找合适的落点,“作为教师,五条老师刚刚说的话属于严重失格。”

“作为学生,敢这样调侃负责老师也属于被惯坏了。”他问,“还要去天空树嘛?”

你摇摇头,“那种地方适合您自己一个人半夜失眠发骚飞去楼顶站着吃风放术式玩。”

“高专在另一面诶,你方向感为零啊小东西。”男人握住你两肩摆布着人转身时顿了一下,“えっ?又怎么了嘛。方向感差无所谓吧,东南西北不分也没必要哭丧着脸呐。”

“明明看起来完全像大人一样,结果还是毫无存在感。”你瘪着嘴,白眼正翻给不远处站着的人。阻止跃跃欲试打扮精致的女性们冲过来逆ナンパ的,可能只是迟迟没推选出代表,或许都想当又都不好意思?

“如果您身边站着的是家入小姐,大概就不会被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了。”你随口抱怨着,“讨厌极了,难道她们认为我和您是父女关系么。那不是更该收敛点么?还是因为我哪怕穿着高奢洋服还是怎么看都太糟糕,不配走在您旁边啊。”

“ワァー、完全被伤害到了!!”男人夸张的深吸,边叹气边扶着你两肩装作被重创般的垂下头,“心都碎了,人家哪里像是有这——么大女儿的年龄呐!!”

“您重点完全搞错了吧,应该是我——”你转过脸强调,嘴唇正堪堪碰到。

愣了半秒下意识分开。看着男人距离极近被海蓝色光晕勾勒笼罩的唇角唇珠,你转身搂住对方脖子,仰着脸吻上去。片刻迟滞后被托着后颈响应。

“甜的。”他笑着说完,又低下头。

眯起眼睛偷看了一眼玻璃外的深海,想必姿态与夜色光影映出的样子别无二致。

“后来那个人说他差点没想起来该怎么接吻。”没忍住笑了半声。你侧卧在被子上,避免让阵痛中的半个屁股接触畳,继续向钉崎说明,“既然是‘约会’,反正也是意外,就请别太在意了……总之全怪我不好,缠着老师索要‘奖励’。”

祓除顺利需要进步的亲亲,作业完成需要夸奖的亲亲,任务受伤需要安慰的亲亲。这些被放纵的得寸进尺,通通是在毛绒玩具打着“枕头”的旗号大举侵占教师房间后的事了。无人的休息区、建筑物后的死角、空教室、罕有人至的回廊。仗着“反正早亲过了”,你哼哼唧唧着强请过很多次。从刚开始说着“屁理屈じゃん、クソガキ”板着脸半推半就,到无可奈何的“はいはい”,可能没花掉太多时间。

“是不是您还没想起来应该怎么亲?”你喘了两声,像随口问,“接吻的时候应该会摸的吧?为什么您每次都像手被没收了似的要么背后要么插兜碰都不碰我呢?果然还是嫌弃胸太小?其实最近穿胜负下着时感觉到乳房是有变大的!”

“在校园里躲在暗处和女学生接吻已经很过分了好不好,怎么还惦记被老师摸啊!”眼罩下眉头都皱起来,他拍拍你后背,“好了好了奖励完了哦,快上课去。っつか、杰代课没问题嘛?”

“您是认为只要自己没爽到心理负担就会小很多么。”你把湿漉漉的嘴唇在男人前襟蹭干,“我无所谓。不过乙骨前辈目前应该相当焦虑,被他炸碎一条胳膊的诅咒师现在成为高专教师了,大概一时半会不敢结束海外出张。”

“那个人渣完全是乐在其中吧……”钉崎躺在你旁边。裹着大一码的浴衣,正仰面朝天冲着天花板叹气,“无法理解。这不明摆着就是利用身份年龄格差操纵的性剥削吗,我真的认为有报警的必要啊。”

你想了很久才开口,“一二年有部丹麦电影,主演获得了当年戛纳最佳男演员,前辈您看过么?虽然很多方面不同,但这件事确实全是我的错。”

“所以比起‘乐在其中’,老师之前可能更像是在‘饱受折磨’呢。”你轻声说。

“你身上的可不是‘假装挂名’‘接吻而已’了吧,那些乱七八糟的。”钉崎躺着,冲你努努嘴,“就知道温泉酒店是蒙眼笨蛋订的啊,又贵又全是老年人。”

你下意识拉了拉挂け衿,遮住露出来的痕迹,进行似是而非的解释,“是因为我说这次交流会后想和喜欢的人告白,老师才这样安排的。”

“谢谢五条老师一直以来对我任性的包容忍耐,真的非常感谢您。”

你凑过去,贴着男人后背搂住,“这次交流会听说您提议去京都举办呢,想着换个环境应该开口也容易不少……我计划个人赛结束后向喜欢的人表白试试看,即便被拒绝,也可以自我欺骗把尴尬的氛围留在京都。”

房间里灰蒙蒙的。集训累惨了睡的很急,窗帘只拉了一半,深夜的窗外有婆娑的树影。

“ヘェー、”托着调子应了一声。他像要转过身,又犹豫后作罢,扭脸看你时笑嘻嘻的表情已经挂好了,“终于决定了嘛?真好呢,赶快把这个破束缚达成啦,超——级折磨人呐。”

“是的,最近总觉得对方应该是有些在意我了。所以想着试试看,或许能成功呢。”你把额头也抵上后背,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已经努力这么久了,如果这样也还是被拒绝,那就没必要继续耗着浪费时间了。”

“うん…如果被拒绝了怎么办,小家伙。”男人转身躺平,歪着脑袋面向你。无遮挡的眼睛像吸附了室内全部零星的光,“束缚内容可是‘追到为止’都要假装交往诶,如果追不到怎么办呀。”

“非常对不起您,‘追不到’的情况可能还得麻烦五条老师和我维系名义上的关系。但正如您之前所说,如果停止接触,只挂名而已的话,想必很快就会被忘掉吧。毕竟已经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所以假如尽了这么多努力也注定没戏,我便也没理由再像现在这样叨扰老师了。至此为止,感谢您陪我练习了这么久,感谢您宽容的照顾我入睡。以后睡不着也没关系,明天就会收拾东西搬离您这里,提前适应做好准备。”你改为搂住对方手臂,“不过请五条老师放心,我会拼尽全力告白的。计划威胁对方不答应告白立刻交往,我就原地跳楼。”

“……决心很坚定嘛!了不起哦。那就当作老师最后帮你一次吧?近畿地方楼都矮矮的诶,替你们预定去住高一点的温泉酒店好啦。”

听起来情绪饱满分辨不出个中真意。你翻着白眼说他真的很过分。

“小吊车尾没资格讲这种话啦。”男人索性抽出手臂,与你面对面侧躺过来,压叠着一手撑起些脑袋,“那边最高处有五层还是六层来着……就按六层算好啦,じゃあ、质问!小朋友,你在六层跳楼的话,落地摔死需要几秒呀?”

“层高算两米二,g是九点八,还有体重……二十八又零五秒?”你撑起身子在床上用手指列了一会竖式,扭头求证。

这次表情看的分明。男人瘪了瘪嘴把你拦进怀里,沉默了很久才说你还是别算了。

“不过你不是早和那家伙表白过了吗,是为了争取‘挂名’变转正?”钉崎垮着嘴角,像生扛着干呕满足好奇心,“没必要吧,做的事都没差……搞不懂啊真的受不了了!!本来还以为这次撮合一下你和伏黑就修成正果了,谁知道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七七八八啊啊啊!!”

你尴尬的陪笑,目前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想了半天也只能习惯性道歉。

大概因为态度过于谦卑,又或者对方本性单纯善良根本没往心里去。哀嚎了没半分钟,钉崎便改托起下巴半趴着看你,再追问时换了严肃又八卦的脸,“不过说真的,伏黑的事,那家伙和你之间有点什么吧?”

“下午按摩时前辈问过了呢。”心情复杂,你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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