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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迪厅

 

江宁川不知道怎么打,快感一波一波袭来,他像海浪中的浮萍,被冲得濒临崩溃,只有这个名字,只有这个名字能不让他失掉方向。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好像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思索。

江宁川脱口而出:“我……啊,我、因为我爱、我爱你。”

在高强度的操干中,词句都破碎了。

两个人面对面操干,江宁川大张着双腿,迷恋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章途看,后者被他看得有些害羞,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这样的眼神有如实质。他伸手去捂对方的眼:“咱们才认识多久,不要这么快说爱,也不要这么看着我。”

感觉这眼神湿漉漉的,像小狗,像记忆中的某个人。

他抓住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在头晕脑胀中无法思考下去,索性放弃。

两个人做了好几次,床上被弄得一塌糊涂。章途做完,实在挡不住头晕和困倦,沉沉睡了过去,江宁川从对方的额头亲到锁骨,还想往下继续,直到章途不太舒服地挥了挥手才作罢。

精液源源不断地顺着大腿留下,江宁川徒劳地夹了夹,怔怔看着章途,很舍不得离开似的,好半天才从卧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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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途是从太阳穴传来的阵痛中醒来的,他喉咙干渴得厉害,睁开眼发现窗帘外天已大亮,艰难地坐起,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还是温的。

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是他的卧室。

昨天和桑煊锐去了迪厅……是对方把自己送回来的?

走出卧室,客厅里只有饼干迎接他。

“饿着你了吧小家伙,忘记给你添饭了。”摸了摸小狗头,章途去看饼干的食盆,却发现小狗的食盆里狗粮堆出了一个小尖,一看就是新添进去的。

而且客厅的地板好像也拖过了。

章途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说少爷昨天把他送回来,还顺带扮演了一次田螺小子?想象了一下,实在诡异,章途便把这个想法丢出了大脑。不可能,就桑煊锐那个少爷样,倒不如信他家里真的进了个田螺姑娘。

饼干朝着厨房方向汪汪叫了两声,他走过去,发现厨房灶台前站着一人,正专注地看着锅里。

背影倒是熟悉,可不该出现在这儿。

章途一时犹豫:“江宁川?”

难道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有关于昨晚的记忆一片空白,稍加回忆就头痛欲裂,章途还没回忆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转过身子,朝他讨好地笑了笑:“你醒了,我给你熬了粥,就、就快好了。”

话语稍稍停顿,江宁川看章途揉着太阳穴,担心他身体:“厨房开了火,太热了,你先出去休息吧。”

章途确实头脑昏沉,出去静静坐着,饼干又过来求抚摸,尾巴摇得很勤快。

姑姑去表姐那边帮忙照顾孩子,西北太远,路上带着小狗不方便,刚巧章途从宿舍搬出来新租了房子,这小狗顺带也继承给了他。

章途一边逗饼干玩,一边思索着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迪厅,遇到江宁川……后来呢?好像是桑煊锐说送他回家,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他怀着一堆疑问,直到闻见米粥的扑鼻清香,这才回了神,转头看见江宁川端着粥从厨房出来。

“再晾会儿就能吃了,你头还晕吗?”

章途面对江宁川的关切,难得心虚地唔了一声,问:“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江宁川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帮他吹粥。

“昨天晚上……”章途抬眼看到江宁川的动作,把碗抢过来,“我自己来。”

江宁川怕粥洒出来烫到对方,嘱咐道:“慢点。”

有点耳熟。

拿起汤匙的手停在空中,章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混乱疯狂,可始终无法看清对面人的脸,像是误入一场春梦。

或许,就是自己睡懵了的一场梦?章途下意识去回忆有关昨晚的种种细节,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适才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些的眩晕感又卷土重来。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搅动碗里的白粥,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问:“昨天晚上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添麻烦。”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江宁川有些忐忑。昨天的事情不是章途本意,对方甚至一直把他当作其他人,今天醒来看见是自己,说不定会很生气的。毕竟自己也算是冒名顶替,又骗了他一回。

“我对昨晚的事记不太清了,你是怎么送我回来的?”头晕了太久,肚子也空空如也,温暖的米粥正合适当这份慰藉。

“你朋友拦了车,到楼下以后是我送你上来的。”

“原来是这样,”章途不疑有他,随口叹道,“太久没沾酒了,没想到自己成了一杯倒。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煮的粥。”

他看上去对昨晚两个人在床上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江宁川也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落,张嘴否认了章途的自嘲:“不是你酒量不好,是酒里下了药。”

“……药?什么药?”他说怎么自己状态不对,醒来不是嗓子干痛就是头昏眼花,感情是酒里掺了家伙。章途消化完真相,新的不解又浮上心头。

若是迷药把人迷晕好抢掠钱财,和他同去的桑煊锐怎么就没事,还能替他拦车?怎么看都是那位少爷比较阔绰啊。

听到他问,江宁川想到昨晚二人的缠缠绵绵,面上却强装镇定:“不知道是什么药,听你朋友是这么说的。你吃好了?我去洗碗。”

“不用,麻烦你做了这么多事,洗碗我自己来就行。”

他们早就分手,并不是什么需要尽职尽责的关系,可家里狗也喂了地也拖了,昨晚是人家送回来的,今天甚至还给自己熬了粥。这是在自己家,江宁川做了这么多,如果连洗碗这样的小事也要去麻烦人家,未免太过良心不安。

章途端碗走向厨房,路过江宁川时低头瞥了一眼,调侃道:“找对象了?”

单身父亲带着孩子在城市里讨生活,类似的话语听得多了,他很多时候都能一笑了之,但在章途这儿,他就莫名委屈,笨拙地表着对方并不需要的忠心:“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没过找别人。”

他看见章途的表情,后知后觉拉紧领口,遮盖住了昨夜的痕迹。

“蚊子、蚊子咬的,天太热了。”

借口只是徒劳,要真是蚊子咬的,他就不会游离视线,耳朵根也不会泛红。

江宁川不擅长在他面前撒谎,这一点章途心知肚明,于是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

丢下这句话他就去厨房洗碗,水声哗哗,也不管江宁川就在跟自己身后。

那不是春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场旖旎。江宁川说自己被下了药,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但睡了就是睡了,对方为什么留在他家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天杀的,当时他被下了药,保不齐还是自己强迫的对方。他们分手本就不算体面,现在还出了这码子事,简直就是孽缘。

章途边洗碗边生闷气,洗到途,“我……我就是怕你生气。你不喜欢我,我知道。”

半年不通音讯,也许章途身边有了新人,昨晚在床上对方喊的都是另外一人的名字,可能他真的当了途于情于理都该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得软一些,但……之前就是这样,事情坏就坏在自己的心软上。

章途沉吟片刻,有些抱歉地看着江宁川:“那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轻轻巧巧一句征询,江宁川好半天都没能回答。

直到他以为江宁川不会回答了,他才听见对方仓促地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能、我能还你钱了,改天来找你,好不好?”

又在逃避,章途在心里默默叹了声。

“那些钱不用还,你攒着给小满当学费,你也别转移话题。”说到小满,章途忽然意识到昨夜江宁川留宿在了自己家,小丫头岂不是要哭着找爸爸。

“你昨晚没回家,小满呢?”

“托在老师那里了,我过会儿去接她。”江宁川的双手握成拳,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偏偏头去看窝在门边的小狗:“小满——小满很想饼干,总是和我说起它。”

不止是饼干,奶奶、章叔叔、王叔叔和小赵阿姨,小满都想过。

不止是小满想,江宁川也想,他总怕哪天听到章途不回来的消息。

“你那儿方便养狗吗?孩子喜欢,带回去也成。但是,我们之间——”晕眩忽然造访,章途下意识撑住台面,看上去虚弱得紧,话也没接着说下去。

“今天不说这个好不好?”江宁川抢步上前扶住章途,低声恳求,“你先去休息会儿。”

不知道昨天自己吃的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副作用居然这么强烈。

家里药箱里有应急的药,章途指挥江宁川去找,又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喝了,慢慢缓过劲来,没精打采地望了眼满脸写着紧张,寸步不离的江宁川:“不是说要接去小满吗?这都几点了。”

时间其实还早,还远没到跟幼儿园老师约定好的时间。江宁川见章途没继续之前的话题,试探地问:“那我去接她过来,中午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市场买。”

“我不用你管,江宁川。”章途又把自己埋进沙发,声音隔着海绵有些闷闷的。

“等你没事了我就走。”

“你现在走,”顿了顿,章途补充了一句,“我不想看见你。”

身体不舒服,人也跟着情绪化,章途放出话了才发觉自己似乎是在赌气,可是自己跟江宁川赌的哪门子气?下药的人又不是他,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也是受害者。

见章途摆明了不想搭理自己,江宁川沉默一会儿,站起身:“我先走了。”

章途只听到脚步声和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咔哒的轻响,证明大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转眼家里便只剩他一人。

过去常常是江宁川惹得他生气,今天终于反过来一次,被自己气跑了。

“嗷呜。”饼干在门口送走江宁川,又回来蹭章途的腿。

“我这样是不是对他太坏了?”章途在心里问饼干,意料之中地没有收到答复,毕竟小狗从不会置喙主人的决定。

吃了药之后犯困,他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有人在门外敲门,很有规律,每敲三次就停上片刻。章途摇摇晃晃起身去开门,甫一打开,就看见江宁川杵在门口,左手还提着一塑料袋的菜。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刚想赶人,一声“章叔叔”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小姑娘半年没见长高了不少,原本肉嘟嘟的脸也瘦了些,从爸爸身后探出头,朝章途羞涩又天真地笑。

再怎么说,小孩子对大人的世界一无所知,他还不至于连带着苛待小孩,于是也回报了一个微笑:“小满长高啦。”

看见章途笑,小孩儿更高兴了。哎呀,她就说章叔叔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小满连忙把叠好的小纸船献宝似地送到章途手里:“章叔叔,这是小刘老师教我叠的纸船,你一个,爸爸一个。”

章途接过这叠小小纸船,船帆上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冒着点小孩子特有的憨气。

“小满手真巧,我会好好收藏的。”章途收下小纸船,看向一直没作声的江宁川,恰好对方从始至终都在看着他,两个人目光对视,他不得不承认,江宁川也是冒憨气,好赖话听不懂似的,他把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居然转个道又上了门。

章途默默屈服于江宁川的倔强,侧身让两人进来,小满一进门就跑去和饼干玩,他跟着江宁川进厨房,倚着门框,看后者清理塑料袋里买的食材。

“买这么多,等着吃不完浪费啊。”

“慢慢吃。”江宁川洗了手,低声问:“你好些了吗?”

“挺好的,”章途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都生气跑了,却又折回来,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世界上又没有读心术,他不知道江宁川在想什么,江宁川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老老实实答道:“回来做饭。”

“你不舒服,我怕你中午不好好吃饭。”江宁川眼神直白赤忱,别的都不在乎,就在乎章途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中午有没有认真吃饭。

章途本来还想呛两句,被江宁川的眼神一烫,下意识转头去看客厅里跟小满玩得正高兴的饼干。

“随你便。”

说什么都不合时宜,最终只能撇下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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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知青那会儿,江宁川的做饭水平尚属勉强,这几年进步神速,荤素兼备的一桌菜,色香味俱佳。

三个人上桌,小满努力扒饭,江宁川嘱咐她吃慢一点,转过头来期待地看向章途:“合你口味吗?”

“合呀,你这手艺都够开饭店的了。”

章途研究桌上的菜,忽然看出些不对劲:“你做的都是我们这边的口味,吃得习惯吗?”

以前吃大锅饭,南方山里的口味把他们这帮来自北方的年轻人辣得不轻,好多人一顿饭吃得眼泪婆娑。偶尔两个人开小灶,江宁川也都会拿出点辣酱拌饭吃。

江宁川心中一动。

他还记得自己的口味,还关心自己吃不吃得惯。这些菜都是之前住院时问了玉姨学来的,作为章途的姑姑,她当然记得自家侄子爱吃些什么,自己默默听着,把这些菜谱都记在了心里。

“吃得下,”江宁川泛出浅笑,眼睛亮了亮,“这边的口味我能习惯的。”

章途不疑有他,随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吃过饭,小满跑去客厅看电视,江宁川偏头看了女儿一眼:“老师下午有事,不能看小孩,下午我要去工地,天气太热了,带着她我怕她中暑。能不能让她在这里待一下午?我晚上回来接她。”

拒绝江宁川可以,但倘若捎带上小满,章途就不得不考虑得更全面些。夏日炎炎,这么小的孩子细皮嫩肉,跟着大人在外头暴晒确实遭罪,何况刚吃的这顿饭还是人家辛辛苦苦做的……左不过只有今天。

见他颔首应允,江宁川悄悄松了口气。那药的副作用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清楚,有小满陪在章途身边,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小孩还能出去找人帮忙。他是真担心章途一个人在家,身体不舒服情绪也不好,独处在家若是真出了事,他会后悔一辈子。

江宁川收拾了碗筷就去洗碗,章途提出他来洗,被前者以他身体还没好全为理由坚决驳回,并被赶到客厅和小满排排坐吃果果。

工地里的事情赶得急,江宁川洗完碗就匆匆出了门,电视上的频道此时正在播《大闹天宫》,孙悟空挥舞着金箍棒把天庭搅得不得安生,小满看得津津有味,和江宁川说再见的时候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一下。

章途陪着小丫头看了会儿,又有了点困乏之意,虚虚打了个呵欠,小丫头忽然转过脸来,仰头问:“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章途一愣:“我没有不舒服。”

“可是爸爸说你生病了,”小满眼里充满了清澈的担忧,“叔叔你不要逞强,要是不舒服了就躺下噢,小满会照顾你的。”

听着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孩子说着这种照顾人的成熟话,章途不禁失笑:“你还会照顾人啊小满?”

“我当然会!”小满骄傲地挺起胸膛,“之前爸爸发烧,好厉害好好厉害的,我会给爸爸换湿毛巾,还给他倒水喝。”

半年没联系,章途不知道这件事,多问了一嘴:“他还发烧了?有多严重?”

“就是很严重呀,”小孩子对生病的轻重没有具体概念,绞尽脑汁回忆着,“爸爸问我你是不是来过,但是家里明明就没有别人,我还听见爸爸说梦话,边哭边说对不起,后来问爸爸,他说他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小满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叔叔,人生病了就会做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吗?是什么样的噩梦啊?”

小孩儿问得单纯,以为梦里有了不得的大怪物,章途却能猜出江宁川的所谓噩梦是什么,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跟小满说?只好摇摇头道:“每个人会做的梦都不一样,我不知道你爸爸会做什么样的噩梦呀。”

小满有些失望地嘟囔:“连医生都不知道吗。”她总觉得,医生能把爸爸的腿治好,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一定什么都能做到。爸爸也常说,要她以后好好读书,像章叔叔这么聪明。

章途揉了揉小满的头发:“医生只能治病,其实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呢。”

他不知道的事情确实很多。江宁川身上没几个钱,带着孩子在城里无依无靠,这半年来没准是吃了很多苦。

可那人偏偏要留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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