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还好赶上了。”林木榕捂着x口喘气,她前夜在遗嘱的ch0u屉里还发现落了一本厚账册,沉得和板砖一样,她看不懂账,但保持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把它偷了出来,今天在单小雨的掩护下出府交给了尤琇,要是没这本账册,尤琇就没机会了。
单小雨提前包了个品芳楼正对面的厢房,她建议尤琇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一是人言可畏,尤崇和尤明玉在理亏的情况下绝不会无理取闹,二是让她顺理成章接手尤府,成为尤府新的当家。
看今天的情况,单小雨的计划成功了。虽然在送灵路上惹事不太礼貌,但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太太,你要是在天上看着的话,可别怪尤琇…”单小雨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这场闹事已经过了许久,看着天se将昏,尤崇只得松口,让尤琇引道,带着人马先去安葬老太太,之后的事,就等让老太太入土为安后再慢慢谈。
人群稀稀拉拉也散了,鄞都大道马上回到了之前吵嚷热闹的状态,商贩们重新支起摊子,刚才发生的事件,也就在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中被再度提起。
单小雨见他们走远,准备和林木榕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去哪。
“算了下时间,那批人马要是真去了汴城寻我们,一时半会儿估计走不了,汴城虽然b不得鄞都繁华,但在人数上仅次于这,要是一个个查,估计要花上几年。”
单小雨听完林木榕说的话,生出一gu莫名的担忧:“怕就怕出现意外…”
“对了,那个客栈,官府传来消息了吗?”单小雨问道。
林木榕摇头,想到这,她就生气,掌心狠拍了下桌子,哼哼道:“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这么快吗?”
“不知道。”单小雨懵圈摇头。
林木榕撸起袖子,生动形象演起来:“那日,我进了官府,按流程,我应该先向护卫说明来由,再等府衙主事传唤,可问题就来了,我进去时居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连给我开门的那个护卫都不见了踪影。”
“然后我就喊:‘有没有人啊?’你猜怎样?”她眉头一皱,靠近单小雨,放低声音,怪里怪气道:“我刚喊完…谁知!那门就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打开了…一gu寒气冲到我脸上…吼!吓si人!”
她捂着两条胳膊哆嗦,表情诡异恐怖。
单小雨咽口唾沫,轻声问:“然后…你看见了什么…?”
林木榕摇晃脑袋,紧张道:“我看见,一个穿着深绿g0ng袍的男子躺在正中央的案桌上…他没有一点声音…就这么静静地,闭着眼睛…”
“si…了…?”单小雨背后生出冷汗,这房间的温度好像降到了零点,连呼x1声都变得十分恐怖。
林木榕睁大双眼,sisi盯着单小雨,把她盯出一身j皮疙瘩。
“你…你看什么…”
林木榕捂嘴,表情狰狞,颤抖道:“你…你后面…”
“后面…什么?”
“有…有…!”
“有什么?!”单小雨脖子僵y,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sisi看着自己,她怕得快哭出来了。
她机械般慢慢转头,还没等她转过去,林木榕就张牙舞爪一个飞扑到她身前!
“哇!!!”她大叫。
“啊!!!!!!”
单小雨被吓得弹起,下意识一记耳光打在林木榕脸上!
啪!
一个大嘴巴子把林木榕打得眼冒金星,东倒西歪走了几步,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膝盖一软滑跪地面,嘴角被打出几滴口水,命都没了半条。
单小雨心跳如鼓,她粗喘气,看环顾四周确认没脏东西后,才明白过来林木榕刚才是故意吓她的。
“林、木、榕!”单小雨气地又在她pgu上踢了一脚。
“呜呜呜投降投降!我投降!”
林木榕双手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惨兮兮地侧倒在路上,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幽怨地看着单小雨。
刚才那是下意识的反应,单小雨自己也控制不住。她感觉手心都麻木起来,就知道刚才那劲肯定不小。
“林木榕…你没事吧…?”她蹲在林木榕旁边,伸手想看看她的伤势。
林木榕故意把脸撇向一边,眼中荡出水泽,细若蚊y道:“没事…”
脸被她的手捂着,单小雨见她偏要和自己倔,就施力拉住她的手腕,强行掰开她的手,看见那火红的巴掌印,皮下还有猩红的血丝。
单小雨皱眉,心底内疚,怪责她:“谁让你吓我,我最怕鬼了。”
“我哪知道…”林木榕不服气,脸被单小雨碰到,疼得她直x1气,身t左右乱动。
“别动,我给你擦药。”单小雨出门前特意带了瓶跌打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双指沾上药油,轻柔如羽毛般在林木榕红肿的脸颊上涂抹、r0un1e。冰冰凉凉的感觉舒服极了,原先火辣辣的半边脸在双指的r0u弄下退了火气,虽然短时间内好不完全,但总归舒服了点。
单小雨十分小心仔细,她凑得近,眼眸紧紧看着受伤的位置,呼x1出的暖意扑在林木榕脸颊上,痒痒的。林木榕能闻到她身上衣物的香味,是yan光的味道,她喜欢这个味道。
单小雨给她擦完药,又观察了下,确认没事后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说实话,到底怎么样了?”
林木榕拍拍衣服,挥挥手轻松道:“哎呀就是那个主事他自己睡着了,我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白了我一眼,嘴角的口水都没擦,留了一长条恶心si了。”她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说重点…”单小雨打断。
“我和他说了客栈的事情,他说会让人查的,让我等消息,然后…我就出来了。”
“没了?”
“没了。”
单小雨无语凝噎,这几句话的事情非要挨一个巴掌才肯解释清楚?
林木榕心有余悸,她不敢站在单小雨一臂内,生怕自己又被她下意识的反应偷袭。
“没想到你居然怕鬼…”林木榕不敢相信,“难道遇见鬼b杀人可怕?”
单小雨收拾行囊,答道:“人怕的东西多了去了,有的人怕老虎,有的人怕虫子,我怕鬼…挺正常吧…很多人都怕鬼。”
林木榕想笑,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地直呼气。“嘶…哈,你就不怕以前杀过的人变成鬼来找你寻仇?”
收拾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单小雨沉了声音,解释道:“我不怕他们,十恶不赦之人,活着时就与厉鬼无异,si了还怕什么。”
“啊?那你怕的是什么鬼啊?”
单小雨转身,在林木榕好奇的视线下,慢慢开口:“我怕冤魂。”
“冤魂?”林木榕0不着脑袋。
单小雨脑海中浮现出那黝黑的宽阔g0ng殿,百千支红蜡烛环绕在四周,烛光森然,映照出梁柱上盘旋巨龙的凶眸,好像那地府恶兽在睁着红眸紧盯自己,十月的天气,冷得如同坠入千年冰窖,自己抱着一袭白裘,蜷缩在墙角,耳边传来寒风刀削般的沙沙声,不时撞击着紧锁的门窗。
今日又si人了,朝堂上顶撞nv帝,被拉出去五马分尸…连带着全家都si无葬身之地…
前日才有一个因为生病误了上朝,就被nv帝命令着悬梁自尽的人,这段时间,无辜受si之人越来越多,他们不配有坟,尸t扔在乱葬岗里就算t面。这些因为nv帝而枉si的人,日日夜夜都会出现在她身边,告诉她自己的冤屈和不甘,苍白y暗的脸上喷涌出血泪,撒满了墙壁、地板,到处都是血红se。
也许是她长久待在昏暗环境下生出的错觉……李玥仪是这么对她说的。
李玥仪又命人添上了蜡烛,可她还是选择蜷缩在那个昏暗的角落,只有待这里,她才能听见外面自然的细微声音,感受到外头的风从缝隙中打在脸上的冰冷和刺痛。
“雨眠,你就留在这,每日等我下朝,我想永远看见你在守着我。”
那张模糊y柔的脸庞在她耳边说出最残忍的话语,剥夺她的一切。
单小雨无法控制地红了眼,整个身t都在轻颤。
林木榕察觉到她的异常,担心地从后面环住她的肩,“怎么了?”
“啊…”单小雨如梦初醒,x1了下鼻子,含糊道:“没事,走吧。”
她拿起行囊,沉默着打开门,谁知被一伙儿人挡在了前面。
“哟,自己出来了?”门口站着的绿衣男子嘘声说道,单小雨抬头,看见四个持刀的护卫打扮的人围着这个绿衣男子。
林木榕一眼就认出了他,赶忙过来说道:“鄞都府衙主事大人!您来是…?”
那男人冷笑一声,脸上留着胡渣,也就三十几的年纪,皱纹不少,人也不高,很瘦弱,像蒲草一般,周围的护卫与他相b壮得像牛。
单小雨侧身躲到林木榕身后,不想x1引这人的注意。
主事把手藏在袖子里,端了个官方笑脸,说道:“林nv士是吧,之前你报的案我已经派人查过了。”
“哦…但主事今日特意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这个吧…?”林木榕暗自移步把单小雨藏得更后面,果不其然看见主事正不爽地看着自己。
“我派人查过,你说的那地方…没有什么客栈和强盗。”
两人诧异,林木榕晃神道:“怎么可能?!就在鄞都南面的林子里,沿着小路走便是了。”
“对啊,就是洪村北面林子里对吧。”
“对啊…!”林木榕下意识回答,赶忙发觉不对,但为时已晚。
只见男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下三白瞳孔sisi盯着单小雨,发出类似毒蛇一般的嘶哑声:“好找啊…夜雨眠。”
“呵呵呵呵,陛下为了寻你,可是付出了好大、好大的代价呢~”
只听得嗖一声!男人的护卫纷纷拔出别在腰间的宽刀,银光闪烁,瞬息之间劈碎了林木榕周边的门框,将两人宽的门口y生生变成了四人足以通过的大小。
护卫并非等闲之辈,头两名配合默契,一左一右交替向林木榕砍去!
林木榕连连后退,木板被踩得嘎吱巨响,护卫迅速突进,两柄宽刀变着花样袭来!
“弯腰!”单小雨大呵一声,林木榕会意,迅速弯腰后仰,将身t折叠成近乎九十度的形状,两个护卫的刀刃在她腹部上空划过,带出两道锐气,劈在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两道刀痕!
单小雨单脚踢起面前的长木凳,它在半空中翻了个面,被单小雨接下来的一脚踢飞向护卫处!
砰!
两护卫被极速飞来的木凳撞得后退了十来步,后撤右脚,用内劲y顶着才阻止下这木凳,两gu强劲的气流对撞,木凳瞬间爆裂开来,暂时拖住了两人。
“走!”单小雨拉上林木榕从窗口飞出。
“这里不是久战之地,那几个护卫尚可应付,但那个男人,绝对不简单!”单小雨刚看见那绿衣男人时就隐隐有gu感觉,她感受到了杀气,杀气只有江湖中高超习武之人才会拥有,也就是说,那男人的实力至少在江湖中能排上号。
两人使用轻功在墙壁与楼房之间来回穿梭,宛如飞燕展翅,路过之处引来不小的sao乱。
头两人被木板凳g扰了视线,但男人早就命令另外两个护卫守在外面,为的就是捕这螳螂!
两人很快发觉自己被追上,林木榕边跑边拉上弓箭,她们跑到一处高低错落的屋顶上,林木榕在用轻功跃到低处屋檐时,翻身转向跳下来的两个护卫,她拉紧弓弦,整个人在空中如弯弓s日般s出一记强有力的箭矢。
箭尖以雷霆之势划破气流,飞向半空中的护卫,被瞄准的那人无处闪躲,拔出宽刀,用刀面打上林木榕的箭。
铛!
箭没有按预料之中的被打到一旁,而是直接从中间断裂,那没被弹走的红羽箭尾迅速抖动,空气中放出一团红雾,笼罩在了那人脸上。
“啊!”那人哀嚎一声,重重摔到地上,他的脸像是遇水而化的r膏般迅速融化,冒出gugu白烟,恐怖的滋啦声好像在油锅倒入新鲜的蔬菜一般。
那人挣扎几下再没了动静,他整个脸骨都已经被融化成了一坨血泥,粘在地面上,像坨发臭的烂r0u。
林木榕得意一笑:“怎么样,这箭够xia0hun蚀骨吧?”
剩下的一个人短暂看了几眼自己的同伴,就继续追向两人,眼神中的凶狠更增了一分。
林木榕又继续s了几发普通的弓箭,那人轻功不赖,俱都躲了过去。
追逐着的三人来到了一处布料加工铺子的顶上,这地方高悬着许多竹棍,用来晒g染se后的布匹。
两人穿梭在五彩斑斓的布匹里,踪迹变得极其难寻。
那护卫飞步来到一根竹竿顶部,自上而下寻找两人的踪影。
可是看了许久,周围的空气都静了下来,这两人凭空消失,彻底寻不见。
“可恶!”他咬牙怒道。
“蠢货,在你正下面!”绿衣男子飞过他身边提醒,他一个筋斗迅速落地,砸出一个浅坑来。
绿衣男人ch0u出藏在袖子里的软剑,高声道:“苦胆蛇—复竹,有幸与闭血剑一较高下!”
他挥舞着软剑,恍若毒蛇甩尾一般向单小雨袭来!
苦胆蛇,江湖里出了名的y险之徒,总是在意料外ch0u出藏着的软剑取人x命,从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就像那草丛中的毒蛇,潜伏着咬上一口。
如今他又怎会看不到单小雨没有武器,嘴上说着一较高下,不过是想单方面地nve杀。
单小雨冷哼一声,告诉林木榕:“那个护卫交给你,城北后山竹林会合!”
“好!你小心。”林木榕应声,x1引走了护卫。
单小雨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她丝毫不惧,迅速拔出cha在地上的细木棍,目光紧缩。
“那我就好好会会你!”
复竹一把青蛇软剑足有三尺长,剑柄用暗绿se皮革包裹,剑尾还嵌着一个张开獠牙的三角蛇头骨。想将软剑运用到融会贯通的境界极其困难,加之软剑杀人多施以折磨,千刀万剐恍若凌迟一般人才能咽气,因此惹得江湖侠客更加嫌恶。
可这阻挡不了复竹成为李玥仪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
他七拐八扭,踏着奇怪的步伐向单小雨b近。
单小雨背后生出一gu恶寒,木棍被她架在x前,紧盯着复竹。“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他y森笑到:“急什么,你不知道我复竹最ai慢慢折磨猎物吗?看着他们的皮r0u被一点点割下,奋力反抗却又无济于事的可怜样子,呵呵呵呵,真有趣~”
单小雨暗骂了声混蛋,她将木棍持在腰侧,做冲锋状,后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如猎豹般向复竹奔去!
“给过你机会了!”
她跃到半空,木棍从复竹的右上方狠狠劈下!
复竹咧嘴,眼神带着诡异和兴奋,他向自己的左侧方撤步躲闪,整个人像个不倒翁一样将重心转了一个半圆,在单小雨刚落地的一瞬,立马甩动软剑刺去。
叮!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软剑如青蛇般缠住了木棍,复竹右臂爆出青筋,猛地向后拉扯木棍。
木棍被他拉了两个手位,碍于姿势,单小雨不好发力,复竹冷声道:“你的剑很厉害,棍法还欠点火候。”
他加大了力道,只见那软剑越缠越紧,咔哧咔哧,木棍竟然y生生被他绞裂开来。缝隙蔓延一路蔓延向单小雨,若她此时不松手,碎裂开来的竹木片必然要深扎入她手里。
单小雨使出自身强大的内劲,吼口发紧,与软剑相反方向强行扭起木棍,裂纹在离她手十厘米处停止了,反倒是复竹的软剑开始颤抖,发出类似玻璃开裂的响声,复竹一听见这,脸唰一下黑了一个度,急忙ch0u出软剑。
单小雨眸光一亮,迅速向前顶出木棍,狠狠戳在复竹x窝处,打得他心停了片刻,只觉得一gu蛮气在自己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他赶忙撤到五米开外,捂着鼓胀的x口,厉声道:“你…!”
“噗!”一口深红se血喷在地上,复竹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这个nv人,只不过是挨了她这一下,就伤他如此深,这厮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厉害!
单小雨的木棍下半部分裂出了朵花来,已然快废了。
他还不si心,擦g嘴角的血,直起身,嘲讽道:“这江湖的舞蹈,nv人倒是看得极为入迷,嘴角弯起一抹笑意,瞳孔散了神,已然沉浸在了这种莺歌燕舞的氛围中。
黑纱龙袍半遮掩着她优美的身材曲线,那本应端正、庄严的龙椅在她的衬托下,透出邪x和鬼魅来。
李玥仪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鼻子轻哼。
“唉~无聊。”她不屑地止住了这场表演,叹息道:“都是假的…雨眠…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我呢?”
那y戾的面庞吐露出万分可怜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舞nv们等在原地,没有她的指示,谁都不敢乱动。
李玥仪看着她们的背影,与记忆中的身影相b,总是能找到那么一些不同的地方,终究是东施效颦…她神se忽然变得冷漠,目光再无刚才的情愫,看着这四个似像非像的身影,她只觉得内心憋着团火,让自己恨不得把她们撕碎。
舞nv们屏气凝神,但凡多一个动作,触怒了这个y晴不定的nv帝,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恰在众人紧张之时,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寂静的氛围。
“禀告陛下,禁卫抚司罗刹求见!”
李玥仪眼光一闪,这句话仿佛将她从幻境拉回现实,她呼了口气,道:“见。”
吱~
g0ng门被缓慢推开,外头的yan光像支侵袭来的军队,放肆地占据了地盘,将昏暗击碎。
来人背对着日光,在地上投下了一道修长挺拔的黑影。腰后的长刀随着脚步打在金属铠甲上,同她的铃铛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g0ng殿内格外引人注目。
nv人发觉了前面这些舞nv,忽然止住了脚步。
李玥仪冷笑道:“怎么不走了?”
nv人沉默不语,她向后握紧了刀柄,眼中露出凶光。
李玥仪看见她的动作,表情中露出一丝期待和兴奋,继续挑拨道:“我特意选的,她们像雨眠吗~?”
“呀…我忘记了,我只看到她们的背影,不知道她们的正脸长什么样,但是背影都像了七八分的话,正面想来应该也有几分相似吧…你说呢?”
nv人握着刀柄的手嘎吱作响,那黑铁面具在烛光下如恶鬼现身,浑黑的眼神好似冒出红光,恐怖极了。
李玥仪轻点脚尖,轻松道:“杀了她们。”
嗖!
她话音刚落,nv人就迫不及待拔出横刀,身躯如猎豹般左右飞驰,刀气一路打灭了几十根蜡烛,还没等舞nv们发出一个字,她们就已经身首异处,雪白的衣衫飘散在地上,正中心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骨朵,慢慢盛放,好似那冬日寒梅,美yan无双。
躲在暗处的乐师圆睁双目,冷汗如倾盆大雨般落下,颤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x1都变得小心翼翼。
nv人转了个刀花,上面的鲜血随着动作甩到周边,有几滴直接打在了几个乐师脸上,吓得那几人向后一倒,直接晕在了g0ng殿里。
李玥仪从始至终都没往那看一眼,她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问道:“人呢?”
罗刹收起刀,也不行礼,站着回应道:“出手了,但没露脸。”
“呵!”李玥仪咬牙,怒笑道:“好一个没露脸!这么说,你是空手回来的?”
“复竹si了,但不是她的手笔,一定是有人在帮她。并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拿弓的nv人,从没见过。”罗刹回答道。
李玥仪面se一凝,低声道:“她现在要去哪?”
“也许,是雪华g0ng。”
这句话好像触碰到了李玥仪心底的防线,她情急道:“si也要把她带回来,越快越好!”
混蛋…
你去找她…呵呵呵…你怎么敢去找她…?!
李玥仪攥着扶手的指骨发白,额角爆起了细长的青筋,愤怒嫉妒的火焰又一次将她燃烧吞噬。
“明白。”罗刹只是短短地回了句,不等李玥仪下命令,就转身离开了g0ng殿。
望着这人的背影,李玥仪的怒火又变了个方向,转到了这个放肆无礼的黑甲nv人身上。她后躺在龙椅中,用仅她能听见的声音念叨着:“罗刹…她叫你墨儿是吗…”
“你凭什么配她这样叫你?”
李玥仪两眼一眯,嘴角又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场大火没烧si你真是个奇迹…真是同你娘亲一样,命过于‘好’了些。”
“可惜啊可惜,当年的太nv是我,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也是我,我施舍给你的身份和武功,你这辈子都还不上来吧…”
每每看到她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李玥仪就没由来得愤怒,尤其是猜到她用这张脸在雨眠面前卖力讨好时,自己真恨太后只ga0si了她娘,没把她一起送上h泉。但转念一想,她有另外半张被面具覆盖的恐怖面庞,那或许才是她罗刹本来的面目,她又释怀了,在心里嘲笑自己和这怪物生什么气。
“等到把夜雨眠带回来,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认一认你这个‘妹妹’。真不知道雨眠会是什么反应,啊…想想就有趣~”
沧澜山脚下,许家闲庄外。
单小雨和林木榕各自拿着两根挂着树叶的枝桠,蹲着躲在草丛里,观察这个许家闲庄。
“哇~一个避暑用的地方就修得这么大、这么豪华!真是奢侈啊…”林木榕啧啧称奇。
单小雨观察着,忽然鼻子动了一下,她推推林木榕,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啊?”林木榕也鼻子动了动,一开始没闻到,谁知这gu味道忽然更重了,她捂着鼻子道:“这什么…这么难闻!”
不是臭味,是一gu很奇怪的气味。
单小雨环顾四周,立马发现几个侍nv拎着一个个黑罐子走了出来,她们走到一处浅坑里,将罐子里的东西倒了进去,脸上也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表情。
单小雨示意林木榕别出声,她自己一个人0索着靠近,将两根yu盖弥彰的枝桠挡在脸前,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似的。
“天呐,这药闻着就让人泛恶心,小姐她怎么喝得下去的呀。”
“唉~小姐真可怜,请了那么多郎中都没看好病,药都喝了好几轮了,愣是一点好转都没有,眼看着快要成亲了,要是耽误了,可怎么办…”
“你小声点…别被夫人听见了!”
侍nv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倒完了药渣,就重新回到了府里。
单小雨等到她们走远,悄悄靠近她们站的地方,看见了里面黑se的药渣,伸手捻了一点,挡在鼻下轻嗅。
“人参、h芪、当归…嘶,还有些是什么?”
林木榕也跟了上来,好奇道:“这是治什么的呀?”
单小雨摇头:“能分辨出的都是寻常补血的药材,还有一些认不出来,难闻的味道也多半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看来这许府千金得了病,还一直没治好。”
单小雨念叨着,心里琢磨着对策。
一般来说,这许府肯定不好进,自己要另辟蹊径,想点别的法子,不如…就从这病下手?
单小雨心里有了打算,她把林木榕拉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林木榕眼睛慢慢睁大,怀疑道:“这能行?”
单小雨眼神清澈,点头肯定道:“放心,你就照我说得做!”
林木榕半信半疑,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单小雨见她磨磨叽叽的,自己拿了点药渣涂在林木榕嘴角和下巴上,又把她的头发ga0乱了些,让她看起来像在地上爬过一样可怜。
“去吧!”她拍拍林木榕的肩,示意她按照自己说的做。
林木榕清了清嗓子,来到许家闲庄门口,两手握拳,开始心理建设。不久后,她猛敲大门,喊道:“救命啊~!救命…咳咳咳咳…救命~”
她声音嘶哑,像个快断了气的病人。
单小雨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演得真像!
“咳咳咳咳!救命…”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听见她哭天喊地的声音,许府出来人打开了门,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半躺在地上的可怜nv人,害怕道:“你谁啊?”
林木榕见人来了,扑通一下抓住了她的小腿,哀嚎道:“求…求你救救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快si了…咳咳咳咳!”
那个侍nv吓得想把她手拉开,林木榕力气大,愣是没一点松动。
“你…你你你你g嘛吖!这里是许府,你别si我们门口。”
“我…咳咳咳,救救我…救救我…”
林木榕在地上乱动,好像犯了癫痫一样,让在一旁看戏的单小雨憋笑憋得x疼。
那侍nv见这人真要si了,急忙喊道:“夫人!夫人快来!”
“什么事啊!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茜儿在睡觉吗?!”
里面火急火燎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她看见地上的林木榕,也傻了眼,结巴道:“你…你是谁啊?”
林木榕悄咪咪抬眼看了下这妇人,全身的华丽锦络,脚踩着金丝绣鞋,露出的su臂上戴满了金银玉饰,nv人面容姣好,十分富态,没有一点老气,就像那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尊贵美丽。
“啊!我的x好痛…我要si了…咳咳咳!”
单小雨也看见了那妇人,一眼就知道她就是许家家主许杰的夫人,立马提起裙子,一路小跑赶到了林木榕身边。
“哎呀!你看看,你怎么又乱跑呢!”她将林木榕扒到自己怀里,将她嘴挤成一个“o”型,急道:“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都说了多少次了,药不能停。”
说罢,她将腰间那个小瓷瓶倒出粉末,在林木榕震惊的视线下一把塞进了她嘴里。
“唔!”
这药不是刚刚给我涂伤口的吗?!还能口服???
单小雨捂着林木榕的嘴不让她出声,转头对站着的妇人说道:“抱歉抱歉,这人是我一个病人,总ai乱跑,这不今天又忘记吃药了,打扰了夫人,实在抱歉。”
秦鹭看了眼被捂着嘴憋红了脸的林木榕,慢慢问道:“她…没事了?”
“啊?”单小雨反应过来,放开了林木榕。
“我…啊呀!没事啦!真是神清气爽啊,单大夫妙手回春、妙手回春!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原地蹦了起来,张开了四肢手舞足蹈,把众人吓一跳。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会脑子上有点问题吧…秦鹭这么想着。
她将视线投向单小雨处,好奇道:“姑娘年纪轻轻,医术竟这般好?”
“不足挂齿…只是会一些皮毛罢了。”单小雨谦虚道。
林木榕回归了正常,赞道:“哎呀单大夫你就别谦虚了,你可是医圣的入室弟子!天下哪个大夫能b得过你啊!”
单小雨汗颜,她又开始瞎掰了…
秦鹭听见这名号,来了jg神,笑问道:“这竟是真的?”
“那是那是!单大夫妙手回春,不光是我,还救了好多人的命呢。哎呀…唯一可惜的是,医圣招她回去,我想着在她离开前来谢谢她,没想到半路突然犯了病…唉~又麻烦单大夫了。”
林木榕抓起单小雨的手上下摇晃,一把鼻涕一把泪。
秦鹭还没出声,旁边的侍nv先急起来,说道:“求单大夫帮忙,小姐她得了病,可否请大夫出手相助!”
“小莹!怎么这么没礼貌。”秦鹭拦了她,自己拉起单小雨的手,恳切道:“若是单大夫不着急,可否在许府留段时间,小nv得了怪病,请了许多人都看不好…若是单大夫能出手相助,只要许府有的,我都可以给!”
她目光真诚,单小雨假装思考了会儿,才说:“也行,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啊,大夫请说!”秦鹭听见她答应,喜笑颜开。
单小雨看向林木榕,可怜道:“我要把她留在身边,不然她又要忘记吃药了。”
林木榕见她们都在看自己,背着手四处张望,吹起了口哨。
秦鹭看了看,认定了这人可能有点毛病,点点头:“好,那两位就别g站着了,随我来吧。”
计谋得逞,单小雨朝林木榕b了个耶,两人对视一眼,都乐开了花。
两人刚踏入这许家闲庄,恍如那渔人踏入了桃花源般,被眼前的美景迷得神魂颠倒。
“闲庄有三院,两位现在到的是醒春院,院子里种的都是春天盛开的花朵,现在正值春末夏初,这些花开得正好呢。”被秦夫人唤做小莹的年轻侍女介绍道。
醒春院中心有一汪清泉,一块三人高的假山屹立于泉边,石上多孔,造型如笛,风穿过这些空隙时,发出阵阵歌声,好似真有人在轻吹竹笛,时缓时急,时顿时动,就好像这来去自由的风,变幻莫测。
假山下种着成片的虞美人,随着风的吹拂,摇晃腰肢,美艳动人。
院周种着连排的绿树,张开的枝桠织成一张翠绿的大网,遮盖了烈阳,把整个庭院带入了秋日般的凉爽的氛围中去。
“如今小姐病着,吹不得风,夫人就命令把这里装饰成招待客人的地方,将后面的芭蕉院收拾出来给小姐住。”
“那最后一院是干嘛的?”林木榕好奇道。
小莹表情顿了一瞬,下意识望向前面的秦夫人,见她没有阻拦,才继续道:“最后一院平日里没人打理,位置偏远,开始时是有人住的…但最后也都变成了空房…”
她说完后抿了下嘴,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尤其是当着夫人的面。
秦鹭自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开口道:“现下茜儿还在睡觉,小莹,你先去准备些茶点送过来。”
“是。”侍女得了命令,十分懂规矩地离去。
三人坐在凉亭中,单小雨一直在观察这个秦夫人,从她出现到现在,一直在转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单小雨出言问道:“还没请教夫人该如何称呼?”
秦鹭收回思绪,露出笑脸,说道:“叫我秦夫人就行,您是单大夫,我已经知晓了,不知这位是…?”
林木榕回答:“全名林木榕,夫人随意怎么叫都行。”
秦鹭点头,只是浅笑了下,不再言语,她将关注点拉回到眼前这个白衣小姑娘,语气略有探究:“姑娘是我见过年纪最轻的大夫了,果然人不可貌相,那些京都花重金请来的老头,一个个看过我女儿后都摇头说自己治不好,我想着总不能白请吧,就让他们出个药方,试试能不能救,可这药已经喝过几轮了,茜儿她还是同最开始一般,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唉,那些名贵药材可真是打了水漂了。”
说至此,她忽然拉住了单小雨的手,表情真挚:“既然单大夫是医圣的弟子,想必定有好办法治好我的女儿。”
“只是不知单大夫是否同他们一样需要很多名贵药材和器皿…庄里所存已经见底,出去采购怕是也来不及…”
看她低眉失魂落魄的样子,林木榕怕她因为这些原因反悔,立马说道:“夫人放宽心,只要单大夫有一双手在,令千金准能回到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
“那是最好了~”秦夫人弯了眉眼,一切仿佛预料之中。
她左右看了眼,疑惑道:“小莹怎么还没来…我去催催她,二位先歇息着。”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小扇轻晃离去。
林木榕见单小雨表情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单小雨看着她,林木榕的这张称得上野性帅气的脸泛起笨来还挺可爱,不知怎的她就喜欢林木榕这样子,意外宠溺道:“傻~”
“急着去回应人家。”
“刚才一点都没听出来这秦夫人话里的意思?”
林木榕皱眉,“嘶”了一声:“啥意思,不就是让我们救她女儿吗?”
单小雨摇头,解释道:“我刚还怀疑呢,这么大户的人家,居然轻易相信我真是所谓的医圣的徒弟,这场戏不光我们在演,她也在演。”
“刚才她话里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明白别想从这捞到一点好处,许府不是傻子待的地方,她秦夫人也不是傻子。至于我是不是大夫,会不会治病,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自己送上的门,她省了笔请人的费用,没有贵重药材,可能是因为之前有人靠偷药材去倒卖赚钱,她提前帮我们封死了这条路。那么最后就只有两种结果,一,我真是医圣的徒弟,可以妙手回春,但我先前已经说明自己是在行善积德,她也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最多犒劳一些辛苦费就行;二,我根本不会治病,被她发现,以诈骗行窃的名义送我们见官府,搜刮我们身上所有财产,横竖都是她赢。”
林木榕张大嘴巴,突然感觉先前的努力全都白瞎了,原来一直被她捏在掌心里玩弄,难怪感觉她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原来是自己根本不够格与她较量。
她刚刚那眼神绝对是在嫌自己蠢,嗯,没错!
“看来京都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这城府…”
单小雨安慰她:“其实也能理解,她还没慌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不可能轻易相信来路不明的人。”
林木榕揉揉脑袋,郁闷道:“那该怎么办,你有信心治好千金吗?”
“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她,要真是怪病,我就算再努力也比不过那些真正的大夫。”
林木榕瞬间觉得这未来真是可以一眼望到头,要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这么单纯就好了,两人还需要这么累吗?
“我们只是想借宿一晚,怎么事情越搞越复杂了呢?”
“唉~”她长叹一声趴在桌上。
既然没有退路,不妨迎难而上。
单小雨环视了圈院子,每一处花花草草都安排了侍女照料,过道上也不时走过持着棍棒的护卫,比起尤府,这里热闹多了。
但是…好像除了秦夫人,就再没看见许府其他成员了?
一个小侍女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走来,刚放下,单小雨就按住了她的手,问道:“打搅了,秦夫人不在,关于千金的病情,我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可否告知府里还有谁比较了解的?”
“这…”这个小侍女犯了难,只道:“夫人不愿意我们这些下人靠近小姐,庄里能知道小姐近况的怕是只有许…呃,没有。”她说到最后的名字时意外挺住,急忙捂了嘴。
&nb/>“许…家主?”单小雨迷惑,如果是她爹的话,知道病情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要东掩西藏的?
谁知这小侍女听到她怎么说,反而是不解地看着她,疑惑道:“大夫这是指谁?”
“啊?”
难道不是许杰吗?
小侍女慌忙摇手,解释道:“大夫看来您没来过我们这。”
“家主早在四年前就去了,现在庄里的大小适宜都是夫人做主。”
单小雨这才明白,原来许家家主早就死了,自己躲在小村庄里,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看来,五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啊…
“既是如此,那如今许府就剩下夫人和千金在吗?”
“嗯…对…也不对…”小侍女犹犹豫豫,就像之前的小莹说院子一样,有事情压在了心里。
两人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秦鹭就已经带着东西回来了。
小侍女见她来了,兔子似地逃了出去,只留下亭子里的两人干瞪眼。
“真奇怪啊…”林木榕也察觉到她们一个个都藏着秘密。
秦鹭眼睛瞥见那慌张逃跑的小侍女,眸光一沉,侧头轻声对旁边的小莹道:“去问问,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小莹点头,从后方绕离。
“久等了。”她笑着让下人端来茶盏,边倒边说:“雨前龙井,配这苏点,正合适,两位尝尝~”
单小雨吹开水面热气,轻抿了口,浅笑道:“雨前龙井是好茶,夫人能拿出来招待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可想而知夫人平日里也是乐善好施之人,我们两个过路人都能讨来一杯龙井喝,要是遇到了贵人,怕是用明前龙井也不够的。”
秦鹭笑得富有深意,她暗叹这女娃娃说话有几分意思,把我捧上高位,让我在她救下茜儿后拿出更加丰厚的礼来。
不过这“贵人”你究竟担不担得起,就不得而知了。
秦鹭拿出的雨前龙井不算库存里最好的,她若看不起两人,大可拿些普通茶叶应付一下,如今这般做不过也是寄予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万一呢,万一真能救下女儿,她甘愿被嘲笑心机深。
单小雨率先开口,先发制人,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夫人您离开后我还想着从别人那打听一下千金的病症,可没人知道,经过询问才知,原是庄里只剩下了您和千金,无意冒犯…”
“啊…”秦鹭忽然松口气,身体都不那么紧绷了,她说道:“无事,这些事情人尽皆知,大夫第一次来所以没了解,不能怪你。”
“先夫四年前就身染恶疾病故了,当时也是这样,寻遍了名医都治不好,也许是天意吧…”秦鹭摇摇头,虽然敛了笑意,但没见着有多大的悲伤。
“我如今就这一个女儿,眼看着她要成家了,却还发生这种事,着实是…唉…”提及女儿,她又变了副样子,眼底流露出真情。
单小雨在和秦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林木榕闲的无聊,点心被她吃了大半,人家细嚼慢咽,半块点心就能磨一个下午,她囫囵吞枣,一口就大半个,糕点在她肚子里膨胀开来,她撑的难受,坐立不安。
“抱歉啊…我有些难受,你们先聊,我去外面逛逛…嗝。”她立马离开座位,生怕再待下去自己丢人要丢到姥姥家了。
单小雨掩唇藏笑,帮她解释:“夫人别见怪,都是点心太好吃了,她控制不住。”
“能吃是福,但是总归要看着场合不是?”
“是,我之后同她说道说道。”单小雨应下了。
刚还说能吃是福…
秦鹭抽出一条浅紫色绣花手帕,开始擦拭她的镯子,喃喃道:“不过她这样倒是像茜儿小时候,饿急了偷点心吃,结果撑得两天都吃不下东西…”
她笑吟吟的,愉悦又惆怅:“真不知道嫁过去那个女乾还会不会像我一样宠着她…虽然对方是个正人君子,名声也是极佳,但好人家总有好人家的规矩,她要是待得不舒服…大可回自己家住…但…”
“看来千金的良妻夫人是千挑万选过的。”单小雨善意打断。
“那是自然!”秦鹭忽然来了兴致,说话声音都比刚才大了,说道:“那人可是我亲自登门拜访的,确实长得不错,说话间的谈吐、举止都没得挑。”
“结婚就要找一个好人,要是遇到品行恶劣的,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她说着说着,忽然低了声音,揉帕子的手也愣在原地。
“唉~单大夫您看着也不大,我同你说这些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别放在心上。”
她喝了口茶,压下堵在嗓子眼里的话语。
单小雨沉默,是啊,要是遇到坏人,就要后悔一辈子…
只是好人会变坏,坏人也会变好,世界黑白交织,既无绝对的黑,也无绝对的白。人心就像大山,有着阴阳两面。
单小雨不知道秦夫人这般夸赞的女乾到底是谁,她也不想知道,人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自己牵扯进其中不过是徒增因果罢了。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又映红了远方的天空,比起她们刚离开村庄时看到的那片夕阳,这次要更昏暗些,颇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单小雨脑海中浮现出几道人影,命运的枷锁让她们绑到一块,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引来蝴蝶效应。段清和、尤琇、李玥仪、墨儿…林木榕,还有未曾露面但迟早要出现的人物,早早就被推上了棋盘,在这繁杂诡异的天下大局里拼搏、厮杀。
单小雨也曾幻想过要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坤泽,不会武功,安居一隅,会不会也像这秦夫人说的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结果就是,她根本不需要幻想。
既然身边人都会武功,为什么要认为会武功对坤泽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标签。不过都是会困在感情泥沼中的普通人而已,清高如段清和、残忍如李玥仪,哪个不会因为感情而慌乱、纠结。单小雨游离在不同感情中,伤过、痛过、恨过,这些感情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