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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兄弟反目

 

姜肃虽然平白遭了一场牢狱之灾,好在没受太大罪,安全回来。

姜肃问:“所以石闵和鞠唯文拒绝带桃枝和子妍一起走?”

“是。”

“哎,这两个傻丫头。终究是信错了人。”

“我已给了她二人足够的银钱,让她们随疏散百姓一起回豫东了。她们在豫东还有亲人。”

“世子回来若是问起石闵和鞠唯文,你要怎么说?”

“大战在即,他们主动求去。我自然不好阻拦。门客嘛,来去自由。”

“那鞠唯武仍在军中?”

“鞠唯武是兵,走不了。走了便是逃兵。”

姜肃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安敬之说:“我会让人留意他行动。初平放心,他不敢再对你如何。”

“我不担心,我只是希望他知错就改,日后对世子忠心就好。而且,那日鞠唯武来抓我,府里很多人都看见了,我怕是瞒不住。”

“我已经嘱咐过侍卫了。那些下人根本不敢主动跟世子爷说话。”安敬之看了看窗外,岔开话题,“今晚的月色好。初平随我到水榭抚琴可好?”

“好。”

豫东,王爷府。

七王听完元冲所说,眉头紧锁,跟军师策士们商量来商量去,商量了十几日,才终于同意调豫东的兵。

元冲连夜赶路,到驿站换马不歇人,每日只休息两三个时辰,只想快点回到红狼城。

五日后,元冲回到红狼城时,已经黄昏。

他一刻都没停直接回到府宅。刚走到空月水榭院外,就听见古琴和洞箫合奏。

元冲一愣,初平向来不喜欢乐伎舞姬,今日这是……

元冲转过月亮门,对面水榭之上,姜肃端坐抚琴,安敬之旁立吹箫。

以前,他只是听姜肃抚琴。却不知道,丝竹合奏竟然如此美妙。气势和情怀都和独奏都完全不同了。

元冲醋上心头,“是啊,谁让自己不通音律呢。”

安敬之曲调忽变。

姜肃也跟着变,可久病多日指力不济,指尖瞬间被琴弦割破。

安敬之忙放下洞箫,蹲下身把姜肃手指含在嘴里……

“敬之,你!”姜肃抽回手,面有怒容。

“初平,你还不知我心意?”

姜肃起身,“你,回去罢。”

安敬之却攥住他手不放,“我今日定要对你说出心意,当初在学堂时……”

元冲的剑已经到了安敬之身后。

安敬之身前是姜肃,他若闪身躲开,这剑必定会刺到姜肃。他此时手中没有兵器,挡无可挡。

安敬之心一横,只想硬生生挨下这一剑。只要能让姜肃知道自己心意,就当是苦肉计。

元冲剑刺到他后心,却收了力道,只划破衣服,没伤到皮肉。

“你听见我来了,还不躲!”元冲怒道。

其实,元冲走到院门口时,安敬之就已经发觉了。丝竹合奏最讲究心意相合,元冲站到连廊上时,安敬之心里一紧曲调速度忽变,导致姜肃按弦不稳。

若是换作力道大些的人,会崩断琴弦。

可姜肃既没有武功在身,这段时间不是生病就是入狱,又许久不抚琴,手上失了力道,才被琴弦割破手指。

天色已暗,他根本没看到元冲过来。

接着安敬之含住他手指,他注意力更是都在眼前,连元冲到了安敬之身后没有发觉。

安敬之不理身后的元冲,看着姜肃说:“这世间不是只有元冲敬你爱你。还有我……”

元冲收剑换掌,一掌劈过来,“还说!”

安敬之转身接了元冲一掌,两人打在一处。

姜肃只觉得有失体统,太过丢脸,转身回了屋内。

安敬之十三岁被选在世子元冲身边当侍卫。他长元冲一岁,又只是侍卫,自幼就什么都让着元冲,比武从不敢拿出真本事。

这次,他是用了全力,要让元冲知道,自己不是打不过他,只是让着他罢了。

两人过了几十招。元冲右臂被拧脱臼的时候,一脚踢在安敬之膝盖上,两个人各自退到水榭一角。

“还打吗?”元冲扶着右臂,有气无力。

安敬之捂着右膝盖,缓缓坐下,大口喘气,“不打,不打了!”

元冲说:“咱俩从小没生过气,自从姜先生来,打了两架了。今日索性就说开了吧!”

“好!”安敬之今日也是冲动了。他前几天日夜为姜肃的案子忙碌,夜里不敢睡。终于把姜肃从军牢中安全接出。姜肃却只担忧世子安危,心中难免怄气。

“我不会放弃的。”

“我也不会!”

“好啊。那各凭本事吧!”

“慢走不送!”

安敬之反应过来,如果姜肃一直住在这宅子,元冲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公平!你让初平搬出去住!”

“做梦!”元冲语气忽然变得狞恶,说道,“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把初平从我身边带走!”

安敬之也骂他:“疯狗,就是个护食的疯狗!比上阵杀敌不顾自己死活的时候还疯!”

元冲笑笑,“我就是疯狗!”又朝院外看热闹的下人喊道,“来人,送客!”

元冲托着胳膊来到姜肃屋里,颓然坐在榻上。

姜肃过来问:“脱臼了?”

“嗯。”

姜肃把胳膊拿在手里。

元冲刚问:“初平还会上脱臼?”

姜肃突然发力,把元冲胳膊拧了上去。

“啊!”元冲痛得大叫,但紧接着就不疼了。他活动了一下右臂。

姜肃在榻的另一边坐下,说道:“在学堂的时候,那几个武将家的孩子整天打来打去,总是脱臼,先生就让我带他们去医馆,去得多了,看也看会了。”

“初平是真聪明。”

姜肃不理他的嬉皮笑脸,问道:“你父亲同意调兵了?”

“同意了。我学着你的语气,在父亲的军师和策士面前那叫什么来着,对了,‘舌战群儒’!”

姜肃笑,“不要脸。”

“初平怎么骂人?”

“派往匈奴和敕勒的使者去了吗?”

“出发了。还没传回消息。”

姜肃点点头,又嫌弃地看着元冲,“臭死了,快回你自己院子沐浴吧。”

“我一直赶路,还不是为了早点回来见……见……就看见你俩刚才那一幕!”元冲隔着榻桌,一把拉住姜肃的手,“让我看看。”

姜肃右手食指指尖翻起一块皮肉,割得很深,已经止了血。

元冲道:“我怎么觉得先生又瘦了?开战在即,到时候物资紧张,初平得趁着现在多吃点。”

姜肃收回手,“所以你就冲过来打人?”

“怎么是我打人,明明他也打我了!”元冲直接抓住姜肃两只手,“我嫉妒你跟他合奏!”

“不讲道理。”

“初平,我……我心悦你……”

姜肃站起身,“别说了。世子请回罢。”

“初平……”

“执盏,送世子回去。”

小童垂着手进来,又不能撵人,可也不能不听先生的,只好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

姜肃回到卧房,拉上了门。

姜肃当然知道元冲心意,他是敏感而细腻的人,从法地厮打起来。

初平带着执盏走开:“躲开两个疯子,小心溅一身血。”

“嗯嗯。”执盏认真的点着头,紧跟着初平。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给初平,“先生,给。”

初平低头接过来,打开看,“呀,芙蓉花饼。”

“嗯。出发前我让安守备带我去买的。”

初平笑,“真是我的好执盏。”

“先生,吃一个。”

“好。”初平拿出一个掰成两半,“咱俩分一个。”

“好!”

两人在前面边吃边走,身后传来元冲的喊声:“初平!初平你等等我!”

“打啊?跑什么,怕了!”安敬之不依不饶。

“松手啊,初平生气了!”元冲奋力挣脱。

初平拉着执盏又快走了几步,“快,离他们远点。太丢人!”

“嗯嗯,确实有点丢人。”执盏一脸认真,“安守备平时不这样啊?”

几个人一路闹着回到村里的茅屋。

安敬之撇嘴,“你们就住这里?”

“是啊。”

“也太简陋了吧?好歹搬到城里住啊。”

“你懂什么,初平喜静。这里啊,每天都能看见日出日落,眼前没有遮挡,心情也好!”

初平带着执盏到水井边,洗山杏。初平让执盏捧着洗好的杏子,执盏那忍得住,边洗边吃。

“好甜啊。先生,我想留下。”

“这里太苦了,你跟敬之回豫东城住。”

“安守备住军中,他自己都没有家,不用人伺候!”

“你今年都十四了,让安守备送你去学堂!他出钱。你得跟着他,他现在可比我和元冲有钱多了。”

“啊?哦。”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在这破茅屋又吃又喝折腾了一天。

下晌,安敬之还帮着元冲重新铺了屋顶茅草,修了漏风的窗户。

太阳西斜。

安敬之说:“初平,我们该走了。”

执盏依依不舍。

初平朝他挤挤眼睛,“记着我说的。”

执盏点点头,“先生说的我都记着呢!”

“嗯,去吧!”

回城路上,安敬之问:“姜先生都跟你说什么了?”

“先生说,他现在很穷。你有钱。让我跟着你,让你出钱送我去学堂!”

“啊?”安敬之不禁笑出声,“哈哈哈。好,我出钱,送你去学堂!”

又一年。

茅屋外,红袍将军抱臂站立,一条黑鳞巨蟒从院子东边的灶火房缓缓爬出来。

“傻徒儿,住在这黑山口不冷吗?”

“睡在灶火房?真是没出息!还不随我回去吗?”黑鳞巨蟒摇摇头,转身回到灶火房的房梁上。

“初平先生,我知道您在屋内。代天子看重先生,我就不闯屋子了。不过,今天先生不把诗文给我,我是不会走的。”

“…………烦死了,跟硕玄帝说,我以后都不写诗了!”

“代天子说,我今日拿不到先生诗文就不用回去了,让我也搬来黑山口住。”

“…………”

屋内,初平没办法,只好出来说:“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眼下堵在我屋门口也没有用,我一个字也没有。十日后,我一定让你取诗文回去。”

红袍将军把硕玄帝让他带来的墨、毛笔,一大摞各地产的粗细厚薄不同的纸张递给初平,不依不饶,“先生留字据给我。”

初平回屋,裁了一寸宽的纸条,写下:“十日。长诗!”

红袍将军接过纸条,行了礼,消失。

元冲从市集回来。看见初平对着一大堆笔墨纸砚发呆,手里把玩那个把金柄匕首。

元冲问:“那红袍将军又来了?”

初平用匕首刃轻轻划了一下指尖,“你看!”

元冲握住他手,急道:“这是干嘛?!”

“你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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