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
杜若瑶总算咽下那块萝卜，却仍是缄口不言，拿了柠檬红茶喝着，直到那如玉般温润的目光似有似无飘了几飘，她才终于张了口：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后半段杜若瑶没再怎么动筷，只是笑着听李佳音和李佳乐两人说，这倒也十分正常，经常与杜若瑶吃饭的人应该早已经习惯她极小的胃口。
饭毕，杜若瑶去了余音工作室。
到的时候余青云的助理锦礼下楼接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很宽大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颈间挂了大大的银色耳机。
“余老师就在楼上，”锦礼向她问候，然后带她刷卡上楼，“这边。”
她到的有些早了，余青云在录音棚里忙活，她隔着玻璃看了一会，转而坐在一旁默默等。
余青云结束了上一场戏，送走了两个配音演员，喝了几口茶，便听锦礼道杜若瑶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她走过去看了看表：“若瑶，来得挺早？”
“余导。”杜若瑶站起身，恭敬地叫她。来之前她查过词条，余青云，四十九岁，年轻的时候主业是同声传译，在各类国际会议上游刃有余，稍微年纪大了思维跟不上了就做双语广播，最近几年刚从要职上退下来自己开了配音工作室“余音”，承接的工作内容很广，电影、剧集、游戏、广播剧……她其实开工作室前没怎么接触过导演工作，幸而她自己在作双语广播时配过不少，也在各类会议上积攒了很多人脉与资源，一直以来的声音从业也让她很快上手，工作室做得颇有口碑，在行业里鼎鼎有名。
“随意点就好，y公司介绍来试音的哈，”余青云垂着眼皮懒散地翻着她提前发过来的简历，“一般这种试音，我是不参与的，但是他们胡策划，胡婵，跟我特意打了招呼，说这位若瑶，是教育业的，当英语老师，要跨行来配音，因为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让我帮帮你。还说，如果中文不行，也试试英文。”她的目光在catti三级证书上放慢，指尖抚上去，“不过，我们还没拿到英文台词，不如……你拿着中文的稍微自己翻一下，我们呢，就一下子把两个语言都走一遍，试试看，如何？”
从余青云的话里，杜若瑶不难发觉她在为难自己。
如果是提前说好了要试两个语言，那分明可以加紧製作中英文，或者把人设和台本通过微信提前传给杜若瑶，让她熟悉下，顺带自己也可以提前翻译。而现在到了现场才拿出台本，摆明了就是在说，要硬碰硬地看实力，而且她虽然口头上说是要帮她，但内心似乎笃定了杜若瑶什么都不行，也丝毫上不了手。那即使y公司提前打了招呼，该不能用这位杜若瑶，她余青云还是会正经地拒绝——毕竟从没有为配音演员量身打造的角色，只有为了角色磨练出来的配音演员。
杜若瑶本来对于配音也没那么大兴趣，若是余青云直接以随意的态度让她随意配一配，她或许会直接转身走人，但余青云现下最末的要求是让她翻译。
“好的余老师，”骨骼分明的手接过台本，杜若瑶丝毫不惧地和她对视，眼尾上挑，不卑不亢的模样，“不如，我们从英文版开始。”
胡婵接到锦礼电话的时候有些慌。从前和余青云合作，都是她去约配音演员去余音，而从未遇到过锦礼先找她的情况，她敏感地意识到可能是因为杜若瑶的事比较特殊，于是接起来就出口问，是不是已经结束试音了。
锦礼道：“是的，今天我们约了杜若瑶老师来试音。”
已经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方思莘，胡婵本就是拿杜若瑶作饵，让娄夏多留一阵子，她当然不希望一切被搞砸，这样的话“失控世界”的日常维护都会岌岌可危，更别提那些未完成的各项活动了。胡婵知道娄夏的离去并不是针对她，但她若就此离去显而易见必将会对她产生最大的影响。姚友元是出于方思莘的自我意愿和多年来的情面拿方思莘去换了她胡婵，但如果结果是又跟着多走了一个娄夏，那她胡婵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