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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星星糖

 

余迟看到陈杨衣袖上,有一片污渍,男人手捏着湿巾,余迟站在原地,指了指陈杨的袖口:“这是?”

陈杨感觉气氛凝滞,解释说:“我刚才打翻冰咖啡,弄得衣服上都是,尹绪在帮我擦。”

余迟不露声色,望向男人:“你朋友?”

陈杨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漠,微微皱眉。

“你好,我是尹绪。”尹绪主动跟余迟问好时,淡淡的杏花香飘散,是他身上的信息素,他是一个oga。

余迟说:“你好。”

看起来很有礼貌,却连自我介绍都没做。[br]

与陈杨的好相处相比,余迟身上的压迫力让尹绪不适,甚至泛起一阵寒意,这是初次体验。至于陈杨似乎没感觉,他还敢盯着余迟,beta这时候的优势显而易见,尹绪不敢多留,对陈杨说:“我先走了,改天聊吧。”

陈杨道:“好。”

尹绪叫了声“巴克”,巴克听话地跟上。

余迟不甚在意,说陈杨:“你身上咖啡味好重。”

“会吗?”陈杨立马抬起手臂,闻了闻袖口的咖啡渍,又对余迟说,“还好吧,只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还有那个oga留下的信息素,杏花跟咖啡融合的味道令余迟皱眉,他扣住陈杨手腕,阻止他再去嗅。

余迟说:“他怎么送你咖啡?”[br]

他力道大得出奇,陈杨一时难以挣脱,再看余迟脸色,好像在责怪他一般,陈杨瞬间沉下脸,说:“不是。”

“那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

陈杨抽手就走。

余迟追上去说:“你态度怎么这样?”

陈杨瞥他眼:“不高兴了?你态度就如此。”

“没有。”

“你有!”

余迟:“……”

到家后两人都不高兴。[br]

小白无法体会主人的心情,跑去窝里玩,余迟回着信息,没有说话,陈杨也没主动搭理他,房间里有些闷。

陈杨起身往卧室走去,余迟道:“去哪?”

“洗澡。”

“大白天你洗澡。”

“我高兴不行吗?”

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上。

余迟:“……”不高兴的是自己,陈杨怎么还气上。

半小时过去,陈杨没出来,余迟放下书,走到卧室敲门,没有反应。余迟扭动门锁,推门进入,尚未开口,浴室传来咣当一声响,还伴着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

余迟心一紧,喊道:“陈杨,你怎么了?”

此时的陈杨眼前发黑,他穿好浴袍,听到卧室门被余迟打开,急着要去锁门,却脚下一滑,陈杨被摔得七荤八素,碰翻一堆瓶瓶罐罐,手臂还被剃须刀割破。

血一下涌出,伴着胃里翻江倒海,陈杨视线模糊,就在这时,余迟冲进来,抓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说道。

“陈杨,你听得到声音吗?”

陈杨缓了会儿,见余迟面无血色,一脸慌乱:“有撞到头吗?还很晕吗?”说着,余迟摸向他的后脑勺。

“没事,我没撞到头。”陈杨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br]

余迟手指在陈杨后脑勺摸了摸,摸到一块肿包,但没发现别的伤口,余迟稍作放松:“地上冷,先起来。”

他胳膊环住陈杨的腰,慢慢扶起他。

陈杨深吸口气,他膝盖上都是血,一看到鲜红的血,有几秒钟头晕目眩,简直烦死了,他推开余迟自己走。

“别乱动,会扯到伤口。”余迟眉头紧蹙,生怕陈杨再摔倒,干脆拦腰抱起陈杨,大步往卧室走去。

陈杨眼都瞪圆了,马上喊道:“我自己走!”

“血都没止住,你走什么走。”

“我能!”

余迟见他这么横,作势松手。

陈杨吓一跳,搂住他脖子,“你搞什么,别松手。”

浴袍袖口宽松,随着陈杨的动作,从手腕滑下去,余迟瞥见那截线条漂亮的手臂贴上他的后颈,温热而软。

余迟眼眸渐深,空气里气息变换着。

一股清淡的酒香钻进陈杨鼻腔中,连带皮肤碰到的脖子都在发热,陈杨脑子晕沉,道:“你刚才喝酒了?”

余迟:“……”

“你还有心情喝酒!”

余迟把他放到床上,转身就走。[br]

陈杨立马爬起,却先被膝盖上的血弄得恶心,“天哪……”他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无法控制的晕。

没多久,余迟走了进来,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他坐在床边,递了一颗糖给陈杨。

星星糖……

陈杨感到有些熟悉,不自觉接过糖果。

余迟说:“你晕血,过后吃颗糖,休息会好一些。”

“别人的血我不晕吧?”陈杨撕开包装,把糖塞到嘴里,白桃苏打水味,酸酸甜甜的,喜欢。

余迟说:“你晕自己的。”

陈杨道:“这你都知道?”

“……当然。”

谈话间,余迟处理好陈杨手臂上的伤。

膝盖用药棉止血,看到擦破一块皮,有道很深的伤口,余迟找出镊子将磕破的一块皮挑起,再用剪子处理。

陈杨别开头,没看处理过程,只是酒精碰到伤口会抖。

余迟动作一顿,瞟了陈杨一眼:“疼?”他怕疼,怕蜘蛛,怕去医院,余迟放缓力度道,“我轻点。”

“没事,不疼。”

陈杨嘴上这么说,手里紧抓着抱枕不放。[br]

余迟侧眸看到陈杨的手,指节均匀,皮肤干净,从指节到手背的弧度十分优美,可能洗过澡的关系,每一个指甲盖都透着一层粉。余迟无端端,想起这双手按在他健实皮肤上的画面,身体顿时躁热,不再多看。

包扎好伤口。

陈杨扫眼膝盖上的纱布,“谢谢。”

余迟感觉他有点不好意思,他收好药箱,问陈杨:“你先前在想什么,怎么会摔倒在地?”

陈杨说:“不小心罢了。”

余迟默了一下:“不是因为尹绪的关系?”

陈杨莫名其妙,忍不住说:“跟尹绪有什么关系?他住在附近,我这两天喂巴克的关系,他请我喝咖啡。”

余迟豁然开朗,他坐在床沿看着陈杨,语气和缓道:“那先前好好说就行,在公园怎么冲我发脾气?”[br]

余迟不再严厉,像他做错事一般,冷言冷语,陈杨也就不跟余迟硬杠,说出先前跟他发脾气的原因:“是你态度不好,我看到你那么高兴,你怎么对我的?”

余迟:“……”

陈杨不高兴道:“你还盯着尹绪,他长得美吧,可爱吧,但你不能这么看尹绪,他有老公,是个alpha。”

余迟荒唐道:“我没看他,我只在意你。”

“我相信你。”

“那还这么说。”

“我想听你的实话。”

陈杨双手搭在膝盖上,笑眯眯地看余迟。

余迟目不转睛看陈杨,他喜欢陈杨的笑容,只要陈杨一笑,他的心情就变好,余迟摸向陈杨膝盖上的手。

温暖的热度透过手背传来,陈杨抬眸,对上余迟目光,心跳的频率瞬间失速,余迟眼眸黑沉看他:“陈杨。”

陈杨背都酥了:“怎、怎么了?”

“记得吻吗?”

陈杨心跳急促:“怎么突然问这种事?”

余迟:“记得吗?”

他咄咄逼人。

陈杨感受到压力:“我记得吻过男人。”

余迟僵住:“……”

“很帅的男人。”

“笑起来我就……”

余迟忍不住起身时,陈杨当即改口:“那人是你。”

余迟怒气消散。[br]

陈杨额头滑下汗,刚才他感觉空气凝固,是余迟顶尖beta的气势,同性受到的压迫更大,但似乎又不太一样,在陈杨觉得哪不对劲时,余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爱玩火。”

“别生气啊。”

他去拉余迟的手。

余迟突然捏住他下巴,吻住他。

陈杨脑子一空,内心像炸开一朵朵烟花。

余迟的嘴唇比记事本描述的还要软,还要好咬,跟他亲吻像能把理智淹没,这感觉似曾相识,他吻着余迟。

余迟拥抱着陈杨接吻,温热的舌钻进他的口腔。

渐渐地,陈杨被亲得迷糊,闻到余迟身上很好闻的酒香,好像融化的酒心巧克力,让人忍不住去咬一口。

是信息素……

余迟高兴啊。[br]

顶尖beta,是未分化成功的alpha,可对oga永久标记,顶尖beta没有发情期,不需要抑制剂。信息素淡,情绪起伏大时转浓,普通beta能闻到受其影响。

陈杨小时候在父亲身上闻到松木香,在父亲高兴时,扩散在房间里,父亲当时说:“别怕啊,陈杨。”

陈杨难过道:“我身上没有信息素。”

“你是完美的。”父亲抱起陈杨,这么安抚道。[br]

余迟在情绪快要控制不住时,离开陈杨的唇,两人气息有些乱,陈杨似乎舍不得分开,张开手臂抱住他。

余迟笑了,抬手搓搓陈杨后背:“怎么了?”

“没什么。”

大概想起父亲的事,陈杨语气软,听起来像在撒娇。

余迟双手按住陈杨肩膀,亲他一下:“你真可爱。”

陈杨皱眉,但对上余迟视线,身上有些热,不再多言。

余迟松手,望向陈杨的膝盖:“刚才为什么洗澡?”

陈杨一愣,见余迟长睫轻垂,掩不住担忧,他尴尬道:“我身上有咖啡味,你不是不喜欢。”

余迟恍然,他执起陈杨的手,贴在嘴边亲下,说:“没关系。”

又补一句,“等你好些,我们去看电影。”

“电影?”陈杨眼睛发亮:“这是你今天提早回来的原因吗?余迟想约我看电影吗?”

“嗯。”

可惜去不了!

余迟看着他:“别不高兴,还有机会。”

“我没不高兴。”说完,陈杨别过头。

余迟默默看着陈杨,轻声说:“我知道。”

父母过世后,陈杨学会独立,他不依靠谁,不轻易相信别人,一直把自己裹得很紧,然而他却喜欢上余迟。

他把余迟的事记录在记事本。

大多是当时的感受,距离现在没过多久,只要顺着时间线回顾,陈杨能忆起过往,同时看到里面的内容,陈杨也不像当初写的时候难过,特别余迟离开的时候。[br]

临近过年,余迟要到德国出差,陈杨送余迟到机场,在洗手间跟他吻别,那时余迟感觉到他的依恋跟不舍。但陈杨知道他要去德国出差一个月,没有劝阻。

余迟问起原因。

陈杨:“你为工作出差,又不是做别的事。”

余迟微微一笑。

陈杨把家里钥匙给余迟。

“别在德国太久,你回来了,我们同居吧。”

余迟心潮澎湃。

在候车区时,陈杨发信息给余迟:“落地告诉我。”

余迟没回信息。

陈杨立在航站楼,看着飞机起飞,落寞突然席卷上来。[br]

喜欢会这样吗?

他想即便恋爱,也要保持独立,所以余迟离开后,陈杨投入到工作中,忙起来他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但晚上躺床上,听到门外响起钥匙转动声,陈杨就会醒来。

以为余迟来了。

没有,只是邻居。

过年那天,陈杨收到陆匀发的红包,陈杨看到微信,立刻回陆匀一个红包,送上祝福:新年快乐。

陈杨大学念金融,这专业香饽饽,念的人多,分四个班,1班尖子班,学生是alpha,其他三个班被beta攻占,混杂其中的三个oga,似乌漆嘛黑里一抹粉。

陆匀是oga,跟陈杨同班,陈杨对陆匀没印象,出去玩碰到陆匀几次,两人都没搭话。

大学生涯,陈杨过得轻松,他认识不少朋友,经常聚一起吃喝玩乐,回国之后联系渐少,这类朋友就散了。

陈杨在工作中遇到陆匀,陆匀的公司跟他们有合作,陈杨接触后发现,陆匀这样的人,对业务如此熟练。

那次后,两人偶尔出来吃饭,宴会遇到了,相互热络几句,陆匀善于交际,王主编是陆匀介绍给陈杨。[br]

陈杨打开手机,戳了几下,点进陆匀的朋友圈,陆匀发的动态多,大都工作内容,过年都在发,让人莫名同情,盯着陆匀的内容看了会儿,陈杨发了一条信息。

在哪?做什么。

陆匀很快回道:c市,在家过年。

约饭破灭。

外面响起爆竹声,朋友圈纷纷晒起年夜饭。

叔叔发信息道:“小杨,明天来s市过年吧,你要不想开车,我让你大哥过去接你,我们吃一个团圆饭。”

陈杨心里一暖,编辑好信息,确认无误发去:“叔叔新年好,我目前在德国,今年不回去过年。”

叔叔说:“过年怎么去德国,跟朋友吗?”

陈杨不想让叔叔知道自己过年在家,还孤单一人,实在可怜,陈杨又撒谎了:“嗯,我去男友家。”

每一年他都用类似借口推脱,在这层掩护里,叔叔以为他工作稳定,有恋人,过得好,就不再要求他回去。

但每次跟叔叔聊完,陈杨都怅然,他打开余迟的朋友圈,偷窥他行踪,但余迟是个小气鬼,更新从不积极。[br]

初三晚上,他联系余迟。

过了半天,余迟接起电话,他在会所,很吵,显然他过年不是一个人,他的声音在嘈杂德文里模糊不清。

要说的变成质问。

分开时反而变得敏感,因为陈杨发现,余迟不如所想的在意自己,又变成难得听到余迟的声音,也跟余迟闹得不高兴。陈杨认为那时的自己别扭,还很敏感。

今天也是。

为什么要在意身上的咖啡味,余迟不喜欢,更要让他闻,他生气地跑去洗澡,还摔伤了,他自己都嫌笨。

膝盖伤口疼,走动时扯到,要缓会儿,陈杨就不太出门。余迟下班回来,陪陈杨吃完饭,带小白去遛圈。

晚上,陈杨在客厅用笔记本办公,他每天会收到全国各地的创业项目bp,陈杨会对有意向的项目进行接触。

近来参与的b公司在初期阶段,陈杨这两天忙碌,一方面陈杨要跟上级反映创业公司的运营,进展情况,一方面协助所投b公司在业务领域有更好的推进。

b公司资方在德国,发来的报表是德文,晦涩难懂。[br]

余迟德文很好,他遛狗回来后,陈杨拿着平板,问余迟:“这个词什么意思?他想表达什么?”

余迟跟陈杨解释。

陈杨听得认真:“你讲德文好优雅。”

余迟愣了一下,对上陈杨目光:“你有听吗?”

“有。”陈杨心头一跳,回头看着屏幕,又问余迟几处不懂的句子,原本要奋战的内容,很快取得成果。

余迟拿来药物,给陈杨膝盖上药,陈杨尴尬,赶忙说:“我自己擦吧,你帮我看半天资料,休息会儿。”

“没事。”

结痂的伤口挺丑。

这是陈杨不想让余迟帮忙的原因,但余迟没有丝毫嫌弃,给他擦拭伤口的动作,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br]

临睡前,陈杨喝了牛奶,余迟看他上床,钻进被窝。陈杨说:“你知道吗?牛奶有魔力,我喝下去很困。”

余迟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眼睛,低沉说道:“不好吗?这世上有两件事可爱,一种健忘,一种秒睡。”

陈杨无语:“你在变相损我,我不健忘。”

“嗯。”余迟看他狡辩,眼里浮起若有似无笑意。

“我也不困,还能跟你聊。”说着,陈杨睁大眼。

……然后不到两分钟,这个说不困的人,已经睡着。

余迟垂眸,盯着陈杨散在额头的碎发,还有打着卷的乌黑睫毛看了会儿,轻碰下他的脸,“陈杨。”

陈杨蜷被窝里,没有反应。[br]

余迟斜过身子,摸向陈杨后脑勺,那天陈杨在浴室摔倒,他担心陈杨磕到脑袋,不告诉他。

这两天陈杨睡着,余迟检查过一遍,没发现外伤,唯独伤疤附近应该消去的肿块,依旧存在。

“一个月后肿块未消,无论陈杨情况如何,带他来医院复诊,我们商讨二次手术。”

蒋珂的话宛如紧箍咒。

这一个多月,余迟看着陈杨服药后,从病态到精神,记忆逐渐恢复。现肿块未消,如果去医院手术,去除淤血部分,看似利落,但余迟不确定手术后的后遗症。

这让余迟不安。[br]

周末他跟陈杨去看电影。

一部悬疑片《脱离》,故事简单,讲述男主新婚前夕,未婚夫突然失踪,男主不顾一切去找,但在寻找过程中发现惊人真相的故事。扮演未婚夫的演员是柏萧远,一个oga,长得俊秀,看起来明亮的人,却总是神情恍惚,有一股奇特的魅力。从开始到结束,柏萧远的每场戏都吸引观众,直到真相大白,他的过去揭露。

原来男主寻找的未婚夫张启凡,债台高筑,他被标记过,流过孩子。洗脱标记后,张启凡遇到男主,他以为能获得幸福,但最终被高利贷的人控制,变成傀儡。

电影十分写实,结局也以悲剧告终。

放映结束,两人到餐厅吃饭,谈起电影,陈杨说:“我觉得造成未婚夫悲剧的原因是他内向,有社交障碍。”

余迟说:“内向≠社交障碍,有的人能跟外人交流自如,只是没有迫切的交流欲望。”

“话虽如此,身边的人总会有意无意提醒,内向是一种缺陷,要爱说话一点。”陈杨说道。

余迟好奇:“你身边人也是?”

陈杨喝口果汁:“嗯,我小时候内向,妈妈认为我这种性格长大吃亏,让爸爸带我去宴会锻炼胆量,那些宴会对小孩来说没吸引力,只觉大人凶。”

余迟知道陈杨父母早逝,出于尊重,从不提过去,现在听了,余迟关心道:“你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没有,只是一部分,估计我恢复记忆,也不一定清晰,就像去吃自助餐,你过几天问我,那天是否见到谁谁谁,我可能只记得吃过饭,不记得去吃的其他人。非要探究,只会说人多不记得,我这么说明白吗?”

“嗯,有的记忆属于遥远的过去,很难记起原貌。如果那段记忆带有强烈的情绪,我们才会选择性保留。”

“对!”陈杨很有共鸣。

余迟浅浅一笑:“你记得去宴会时几岁吗?”

“三四岁吧。”

“没反抗过?”

“有,但还是去了。”

饭后,两人到附近的超市采购,顺便消消食。

余迟挑了肉类,鱼片,牛奶跟饮品,放到推车中。

陈杨有段日子没来超市,看什么都新鲜。快到中秋,各色月饼摆成擂台,让人眼花缭乱。

一些跟中秋相关的食品热度一般,特别桂花糕这样的糕点,厂家为了拉销量做活动,招了小姑娘做促销。

陈杨跟余迟挑月饼时,促销双眼发光,上前跟陈杨推销道:“帅哥,尝尝我们中秋节推的桂花糕,清甜可口,好吃极了。”说着用牙签插好一块糕点递给陈杨。

陈杨接了。小姑娘递给余迟。

余迟说:“不用,谢谢。”[br]

余迟的脸,近看帅得惊心动魄,且非常有礼貌,直击小姑娘的心脏,可惜帅哥一般都有对象。余迟对象也好看,穿着蓝色衬衫,内搭白t,很普通的穿搭,但被男人穿得简约又不失个性,让人有股想看的魅力。

余迟站在原地,眼都没眨地看陈杨吃糕点。

如果换作小姑娘被帅哥这样盯着,早已心跳失速全身发软跌入情网哪顾得吃,但他对象就能认真试吃。

“味道如何?”

“好吃。”

对话结束,小姑娘没推销,余迟就拿了几盒桂花糕。

今天最轻松的单!小姑高兴,送上盲盒给陈杨:“谢谢先生购买糕点,这个小礼品有节日好运,送给你们。”

陈杨:“借你吉言。”[br]

两人走后,货架前来了几个oga,拿了跟余迟相同口味的桂花糕,小姑娘忙碌一阵,抬眼又看到两人。

还是余迟推车,陈杨跟在旁边,两人在挑水果。

超市人来人往,余迟身形高大,穿搭舒适,英俊得像在发光,有他驻足的地方,别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余迟习以为常,没有在意,低头跟陈杨说话,似乎被逗乐了,纤长的手拿起一盒草莓,又跟陈杨说话。

画面很美好,难怪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追星,小姑娘看着两人,就脑补出alpha跟oga的甜剧。

不过刚才交谈时,没闻到陈杨身上的信息素。难不成用了隔离贴?公众场合内,alpha,oga必须用隔离贴阻拦信息素,以免扰乱秩序。但他们彼此之间有特殊感应,即便隐藏信息素,依旧能在人群中发现彼此。

小姑娘是beta,对信息素比男性beta敏感,但ao用了隔离贴,她就无法区分,只能通过外形来分辨。

她觉得陈杨很像某个流量oga,只是气质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反而不怎么像娇软oga。

难不成是顶尖oga?小姑娘思索陈杨的性别,其他兼职oga就偷看余迟。

余迟跟陈杨买好水果去结账。

离开超市,两人把各自拎的东西放到后备厢。[br]

回到家,余迟把买来的食材放进冰箱,原本空荡荡的冰箱很快被蔬菜牛奶占满。冰箱外层有各种营养剂,可替代主食,不过这类营养剂价格贵,长期吃也会厌食,大部分beta上班期间服用,其他时间还是吃饭。

余迟回到客厅,见陈杨右膝着地,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弯下身子,趴在地上偏着脑袋往沙发下瞅。

余迟问:“怎么了?”

陈杨转头道:“我刚把东西放茶几,小白就把塑料袋咬破,我训了两句,它就叼着一个东西钻到沙发底。”

陈杨说完,又弯腰叫小白。

他穿着白t,衣摆随着动作滑起,露出一截清瘦腰肢。

余迟被那截腰身晃得心痒,脑海浮起燥热画面,他用很大的自制力稳住情绪,才没有做出无理行径。

余迟走过去,在陈杨身边蹲下,低头喊道,“小白”。

声音很沉,有一股震慑力。[br]

须臾,小白叼着盒子跑出来,陈杨意外小白很听余迟的话,还有他刚才的声音好有魄力,这怎么做到的。

不过看到小白嘴里咬着盒子,陈杨又沉下脸,训斥它:“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咬,这个不是球。”

余迟说:“你再凶两句,它又要钻沙发底。”

“……”陈杨闭嘴转过头,他凶了吗?

余迟没理陈杨,揉揉小白毛脑袋,把手放在它嘴边:“来,给我。”

小白乖乖松口。

圆盒落在余迟手上,余迟抽了纸巾,擦去上面的口水,发现是买桂花糕送的一个小礼品,余迟打开盒盖。

陈杨说:“是什么?”

余迟掏出来给陈杨看:“兔子。”

陈杨:“?”

“摆件吗?”[br]

胖墩墩的小兔子装在透明塑料盒里,两只爪子抱着春芽,寓意枯木逢春,垂危的病人或事物重新焕发生机。

“确实好运。”

“你信这个?”

陈杨惊讶,看着余迟把兔子放茶几上。

余迟说:“我信你会好起来。”

陈杨下意识道:“不用信,我也会好。”

余迟转头望向陈杨,见他神色坚定,不带玩笑,余迟一阵心绪翻涌,他倾过身,狠狠吻住陈杨嘴唇。

陈杨心脏猛跳,呼吸里是余迟身上散发的酒香,他感觉喘不过气,反手按住余迟的肩膀,手腕突然被扣住。

余迟深入吻陈杨,夺取他的气息,但在情动前,余迟移开,眼睛看着陈杨,陈杨呼吸急促,脸也红得厉害。

“又忘了呼吸。”余迟轻抚陈杨后背,看到陈杨眼神,又捏着陈杨下巴亲他,气息粗重地说:“你好甜。”

陈杨耳尖热了。

“还会害羞。”

余迟声音低哑。

“更激烈的都做了。”[br]

他们关系那么好!他已实现心中目标!

陈杨简直要疯,他逃回卧室,趴床上缓了半天,精神依然亢奋。为意外得到的信息,心脏狂跳,极为兴奋。

陈杨打开记事本寻找答案。

但记事本的内容快没了,像一个故事走到结局,陈杨无法挑着看,只能顺着余迟去德国出差的时间线查。[br]

那时的他很乖,嘴上跟余迟说:“去吧,我等你回来。”

记事本里真情流露,写了不少对余迟的相思之苦。[br]

“我想念他。”

“陆匀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描述他。”

“我知道不该生气,但我讨厌他去会所。”

“我又对他发脾气,我应该坐幼儿园门口卖气球。”[br]

这类情绪持续到三月,余迟回国,他的心情瞬间飞扬。

“我要把他吻晕。”

……真像他的野心。

按过往他会记录余迟回国以后的事,意料不到的是记录的内容不多,有也是只言片语,什么“我不想跟他讲话”“我这么生气,他竟然若无其事”“他坏透了”最后莫名其妙的,连月亮不够圆,陈杨都能不高兴。[br]

4月13日

我还是妥协了。[br]

他写下六个字,之后随记不再有内容。

这让寻找答案的陈杨蒙圈,无法理解怎么没了,这就像连载追到高潮作者突然留下完结两个字,还看个锤!

陈杨重新设置时间线,从去年二月,到今年六月七月住院,没有记事筛出的随记120条。

多的十条很水,记的是工作内容跟失误。

“考察项目,我没待几分钟就走,尽管办公区破旧,我也不该没了解情况离开。”

他在反省,会反省表明看到自己的缺点,还在成长。

但跟余迟交往后他患得患失,这段恋爱让他笨拙、敏感、善变,但在余迟眼里,他是乐观青年,会把他逗笑又欲罢不能。他也喜欢在余迟面前的自己,因为能看到余迟的笑容。如果余迟不笑,对他冷淡,他心里难过,会对余迟发脾气,过后又后悔,认为自己讨厌。

这些文字化为情绪,在无数个深夜,被陈杨默默记下。

余迟不知道,对于失忆,余迟也没有施加压力,逼陈杨去想。

这一点不错,如果逼他,陈杨会很慌。

电影里主人公失忆,身边人为了让他恢复记忆,会不停问他是否有印象的场景,主人公就抱头情绪失控道,我真的想不起来。当时看陈杨觉得夸张,认为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状况就如此。

如果没有记事本的内容协助。

他不会在短时间内想起这么多事,但过于依赖记事本,让陈杨在看到有疑问的地方,又死活想不起原因。

这时陈杨会再次意识到,自己失忆了。

那些属于他的记忆丢失了,这让人没有安全感。

陈杨缩到被子里,感觉脑袋又有些疼。

不想了。有些事不是他想明白,就能马上弄明白。如果那件事对他无比重要,陈杨觉得他早晚会想起。

所以陈杨翻了个身,刷起短视频,一直到手机电量不足,陈杨戳了退出,看了眼时间,一点半。

……必须睡了。

翌日,陈杨起来洗漱,洗了脸还是脑袋难受,像没睡够似的,走路都有一点飘。

来到客厅,意外余迟还在,这个点他应该上班,怎会坐在客厅玩电脑,陈杨以为出现幻觉,盯着余迟不放。

余迟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说:“看什么?”

“我不能看吗?”

……这是起床气么。

余迟起身把餐盒拆开,让陈杨过来吃早餐。[br]

陈杨走到桌边:“酱肉米粉,你做的?”

“我起晚了,没来得及做,叫了餐送来。”

“你没睡好?还是睡过头了?”陈杨问。

余迟说:“我早上休息,下午去学校上课。”

“哦。”

怎么更不高兴。[br]

余迟坐下,递一份给陈杨,“这家米粉好吃,你尝尝是否喜欢?”

陈杨兴致一般,脑子想的是他为什么要熬夜,为什么要胡思乱想,造成他乱想的人,一看就精神得能冲出去跑马拉松,而他只想吃完睡觉。他端量眼米粉,火气又上来,为什么吃粉不跟他说啊,然后吃了口,眼睛猛地睁大,太好吃了,陈杨吃了两口,食欲就上来。

“还有叉烧包。”余迟把保鲜盒打开,里面是包子,热气腾腾。

“我要。”陈杨怕腻拿一个,这包子比往常店面的小一些,他咬一口,皮薄馅足,又软又香:“好吃。”

“还有不少。”

“一个就够。”

空气里是食物的诱人香气,陈杨越吃越有食欲,一碗米粉下肚没饱,但他不想吃包子。[br]

余迟见他先吃完,就知道没饱,他把自己那碗米粉给陈杨:“我只吃了一口,不介意的话,你吃我这份。”

“你没得吃了。”

“我吃包子就够。”余迟说,“要吗?”

“要!”

陈杨把余迟那碗粉拖过来,将葱花韭菜挑出,但他那碗没有这类讨厌配料,是余迟跟店家要求不加韭菜葱花,他记得自己的喜好啊。

陈杨一脑袋沉闷没了,忍不住笑了。

余迟说:“想什么呢,又高兴起来?”

陈杨道:“有吗?”

余迟说:“刚才都皱着眉,一脸不高兴。”

陈杨默了两秒,垂眸说:“我脾气不好吧。”

余迟意外他能想到这茬,说:“没,很好。”

“你说谎会像匹诺曹掉发变秃。”

不是长鼻子么……

但秃头致命,余迟说了实话:“不好。”

“你没吓跑啊?”

“不至于。”

陈杨眼睛看着余迟。

“我有吓跑你的点,你也没跑。”余迟这么说时,以为陈杨会追问理由,但陈杨像被逗乐了,转移话题。

“你下午几点去学校?我能去吗?”

“一点,”余迟说,“要去跟我出门。”

“好。”

余迟不再多言。[br]

陈杨有时脾气差,可能打小娇生惯养过,哪不顺心,会表现出来。余迟在德国出差,陈杨跟他说话间,会问余迟在哪,想要视频。

他接受视频。

只因陈杨说想他。

后面察觉陈杨通过视频,观察他跟谁聚,要当时的人在陈杨看来不好,陈杨就不挂电话。

来回几次,余迟心情欠佳,两人争吵过。

28岁生日那天,余迟在德国,朋友为他庆生,陈杨打视频通话跟余迟道贺,一些朋友见了陈杨,私下说陈杨明朗,笑起来治愈,认为他容易掌控。那是不了解陈杨,他们不能想象陈杨会发火,揍人凶,但他只在自己面前发小脾气,也只跟他说可爱的情话。[br]

吃完早餐,余迟在书房整理资料。

陈杨在外面跟小白玩,没来打扰。

蒋珂打来电话,余迟把门关上,走到窗边说:“我知道,他最近睡眠不错,换药?嗯,如果有效,不用手术。”

下午,陈杨忙完工作,跟余迟去b大。

余迟把时间掐得准,到了学校,一点半,他把车开去停好,准备会儿就能上课。

他是外聘教授,自由度高,每月到大学上三四次课,其他专业的学生也能旁听。

主任把余迟的课定在生物学院最大的学堂,每次依旧人满为患,现在调整为专业课只能生物系的来上。

余迟走到活动厅。

助教赶来说:“教授,请等下。”

“怎么了?”余迟停下脚步。

助教语速很快道:“生物技术学生下午考试,主任临时调整了,让医学工程跟生物化学的学生来听课。”

余迟说:“他们几个班?”

助教皱眉:“六个班,大都alpha。”

余迟点点头:“我把课程调整下。”

助教歉意道:“真抱歉,我该早点通知您。”

“没事。”余迟不甚在意,“我办公室有一份讲义,适合他们专业,你来办公室跟我过遍内容。”

“麻烦您了。”

“客气。”

明明换别的教授,有些会发脾气,到余迟这是信手拈来的事,他是业内名人,但没有高傲,还好相处,助教把余迟当心目中的男神。[br]

三人往办公室走。

助教注意跟在余迟身边的人是陈杨,他侧过头,朝陈杨挥手道:“好久不见,陈先生。”

陈杨对助教没印象,但对方跟自己打招呼,应该认识他,陈杨也回一句:“好久不见。”

余迟闻言,瞟一眼陈杨,笃定他不记得助教。

助教跟余迟说:“教授,这次专业课,上到三点半,休息十分钟再继续吗?”

“嗯。”余迟应了声。

陈杨跟在旁边,听他们交谈,办公室在学堂后,一条走廊连接学堂,图书馆,行至走廊,不时有学生跟余迟打招呼。预备铃响,学生越来越多,谈话声,笑声,以及用了隔离贴还能溢出的信息素四面八方涌来。

助教作为beta都有些头皮发麻,心里咒骂主任怎么把今天的课都调整给alpha班级。

至于陈杨如临大敌,他没见过这么多alpha,他们来跟余迟说话,每一张面孔都陌生,还会看他,陈杨能感觉他们落在身上的目光各异,打量,猜测,冷嘲。

“是beta。”

“来听课吗?”

“听得懂么。”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陈杨无处可躲,视线所及都是alpha,空气闷得让人难受,陈杨感觉快要窒息。[br]

“教授,这是你朋友吗?”一个alpha问。

“是的。”余迟转头望向陈杨,一怔,陈杨的脸苍白如纸,像被可怕的东西包围着身体,额头都流下汗珠。

“怎么称呼?”另一个alpha问,“你听过教授的课吗?还是学生吗?”

陈杨身体僵直,迎着无数道打探的目光,足足好一会儿,他心跳如擂,嘴唇半张,急于说话却无法出声。

余迟出面解围:“我朋友许久没来学校,有点紧张。”

尴尬的气氛缓解。

余迟说:“你们别围在这,先回教室。”

一群alpha走了。

这时,陈杨才从慌乱的情绪中出来,余迟是能让他有安全感的人,现在周围的alpha散了,陈杨放松下来,四肢也不再僵硬,他默默跟随余迟走到办公室。

余迟将讲义给助教,把陈杨带到休息间,“来这儿。”[br]

休息间安静雅致,外面是小花园,陈杨坐在沙发上。

余迟看了看陈杨的脸色,有些心疼,他摸摸陈杨的脸:“今天的课调整了,一会儿我去上课,你在这等我。”又说,“看书上网都行,饿了抽屉里有零食。”

“嗯。”

陈杨应了声。

余迟倒水给他。

陈杨喝了一大杯,情绪平复下来,手指也不再抖,但想起自己先前的反应,脸就臊热:“我不正常对吗?”

“我没这么想。”

“真的?”

“是的。”

陈杨抬起头,盯着陈杨。

余迟看着他,没有转开视线。

他温柔的目光,让陈杨心中有了暖意。

他伸手抱住余迟的腰,余迟僵了一下,陈杨把脸贴在他的腹部。

接着小声说:“我刚才害怕。”

余迟闭上眼,缓了会儿,抬手轻轻抚摸陈杨的头发,掩藏住眼底的伤感跟痛苦,须臾低声说:“我知道。”

“你知道?”陈杨意外。

余迟沉默几秒,给予答复:“是的。”

陈杨刚才的言行,不是单纯害怕,应该是“恐惧反应。”即使那些alpha没有威胁,陈杨还是本能的感到恐惧并去回避,这不是陈杨认为的讨厌,不想接近。

陈杨松开手:“我以前怕alpha吗?”

“没到这种程度。”余迟垂眸看他,“聚会里有alpha,你也不像今天这么紧张,你能跟他们正常交流。”

陈杨忧心:“还是奇怪吧?”

“没有。”余迟安抚道,“上百个alpha同时出现,信息素一瞬间溢出,助教都会感觉不适。”

陈杨似乎被安慰到了,表情轻松不少。

“今天的课会闷吗?讲台下都是alpha。”

“……我没感觉。”

“差点忘了,你是顶尖beta,”陈杨勾唇一笑,他捏着余迟修长的食指,抬头看余迟,“你不受影响。”

余迟心口发闷。

这时,助教在外面喊:“教授,我们得去教室了。”

“好。”

毕竟要上课,余迟把他安排妥当就走了。[br]

陈杨靠在沙发上,这个沙发角度好,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全景,视线往左能看到走廊上的学生,应该是去上课,见到余迟都在打招呼,余迟跟助教走进学堂里。

他的身影消失。

陈杨略显不舍,他想跟余迟去教室,听余迟授课,这也是陈杨来的目地,但眼下的情况,陈杨不会过去。

b大作为全国知名大学,在国际上站得住脚,吸引来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还都出类拔萃。外面随处可见beta,alpha数量稀缺。但在学校,一个系几百个alpha,也有的专业全是oga,余下的大部分都是beta。

一些史诗级难考专业,包含顶尖alpha,beta,oga,但这类人少,b大五万大学生中,只有十人是顶尖,大半是alpha,有两个生物细胞学专业,也来听课。

余迟的专业课别具一格,从实践深入到理论,轻松中不乏见解,枯燥的神经学都被他讲得有趣。他喜欢科幻电影,自由课讲过宇宙史,当课件突然出现一个电影人物,台下学生懵逼。

余迟说:“这就是突变。”并写下一串神经突变算法。

全场alpha:……

助教只觉牛x,对出现的bug都能完善。[br]

余迟自由课上会讲宇宙,电影,绘画,但专业课就严肃,再加上讲台下都是alpha,无论余迟讲什么,他们都面无表情写笔记,认真到较劲。

alpha之间属性相斥,充满敌意,两百个alpha贴着隔离贴,在封闭空间上一堂课,有的会感到不适,脖子上都跳起青筋,有的就无意间释放信息素压制。

助教嗅到信息素,不知谁的,他不会像oga被诱到发情,但也觉得烦闷。只有余迟不受影响,他沉稳的语调和处事不惊的目光,让人有一种安定的力量,只要余迟开口,室内兵戎相见的紧张感就散去。

一堂课顺利进行。

中途休息,余迟也没离开,有学生围着他讨教问题。

没多久,上课铃响起。

陈杨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大概昨晚没睡好的关系,陈杨在外面都能睡着,还做了梦。

他梦到在学校做测验卷,怎么都做不出,而后就作弊……陈杨看眼手表,三点四十,余迟还有一堂课。

他出去喝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找平板。[br]

余迟来办公室少,抽屉内的东西放得整齐,除了平板,还放着不少零食,巧克力,糖果,薯片,果冻。

助理抱着一摞档案进来,“教授,这类探测仪临床试验的资料全放3号柜吗?”

“是的。”

“上周的分析报告我整理好发你邮箱了。”

“好。”

余迟打开电脑,查看邮箱内容,读到复杂情况时,他用钥匙打开抽屉,翻找相关资料。抽出资料时,余迟看到压在最下方的一个档案袋,他动作一顿。

上面写着陈杨。

陈杨告别尹绪回到家的时候脑子纷乱,想到余迟是alpha,内心受到的冲击让他惊慌。

他不是alpha!

他是顶尖beta!

尹绪肯定误会了!

但抑制贴……

冲进客房时,陈杨顾不上礼貌,拉开抽屉寻找抑制贴这类东西。如果余迟是alpha,肯定有这类物品,但他打开几个抽屉都没找到。

不在这里吗?

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陈杨站起身时,无意间瞥见对面的大楼。

出门时小白跟上他,陈杨牵着狗绳。

出了公寓,穿过绿化带,走进对面大楼,陈杨突然有一些胆怯,然而,怒气淹没了别的情绪,让他没有停。

他要证实余迟是beta,尹绪判断有误。

走进电梯时,暖白的光跟先进的屏幕识别让他愣了下。这栋大楼的设计跟他住的那栋有区别,业主需通过掌纹识别才能搭电梯,陈杨把眼睛定格在屏幕上。

……他来过。

他抬起右手,“滴”一声,扫描通过,屏幕显示三十楼,上行。

两道白色防盗门。

小白站在左手边的门前摇尾巴,陈杨过去,门禁是密码锁,陈杨碰了下电子屏,在界面上选指纹识别,食指压上,“滴”一声解锁。

陈杨拉开门。

记忆有时是一首歌,时间淡忘了,记忆也不会抹去当初的喜欢,是一种味道,时间冲淡不了,只要闻到就会莫名想起那时情景。

陈杨走到客厅,心跳突然加速,相同格局的空间,房子整洁干净,有经常打扫,淡淡酒香在空气里飘散。

是余迟的领地。

过了几秒,他迈步前行,脑子轰地炸开。

酒醉、笑闹、凌乱的脚步、弥散的酒香扑面而来,是他跟余迟。

余迟的眼睛,嘴唇、脖子,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泛着薄红,喝醉的他很性感,江子铭没骗他,他扑倒余迟。

吻了他。

陈杨呼吸加重。

他们紧挨在一起,逐渐攀升的体温让余迟身上的酒香愈加浓郁。

腰上一热。

甩开余迟的手,贪婪地摸他,嗅着他的味道,贴在余迟耳边喊他名字,只觉全身血液奔涌,他要得到余迟,占有他,谁都不能阻止。陈杨深吻余迟,却像被灌了一壶烈酒,热度从脖子到背,急速升温。

他呼吸急促,啃咬余迟脖子,余迟笑了,微仰的下颚弧度优美,手指按在心仪的地方。

他猛地哆嗦。

不要……

挣扎、对峙、衣物被暴力地撕毁,他被掼到地板上,撑着地板要起,弓起的背被按住。

我的。

余迟按着他后颈,放肆揉捏,他想捂住自己脖子,手腕被余迟掐住,非常可怕的力度。

不许跑。

直觉告诉他危险,催促着逃离,身体却动不了,余迟俯身,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脖子。

浓郁的香气。

汹涌地淹没他。

他像一头蜂,一头扎进气味交织的荆棘里,晕头转向。

是信息素……

他是alpha!

他惊恐地想逃,但被失去理性的alpha抓住脚踝,用力扳开。

雷声轰隆隆响,余迟把车停好,已经下起雨,他把档案袋装进公文包,下车。

雨势渐大。

他走进电梯,识别掌纹,到三十楼,出了电梯,余迟把脖子上的两个抑制贴一下揭了。

开锁,进屋,将公文包放下的手停空中。

陈杨。

他拿着抑制贴,站不远处,看着他。

时间仿佛凝固。

外面灰蒙蒙一片,风在疯狂咆哮,雨越下越大,连对面的大楼都看不清楚,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瓢泼大雨中。

室内光线昏暗,两个男人,一个alpha,一个beta,默默对视着。

那一晚……

知道余迟是alpha,他也无处可逃,他被余迟标记了,被迫陷入情动,还被侵犯到求饶。

起因是他。

是他不该招惹。[br]

“你骗了我。”陈杨胸口起伏,怒瞪他,“我一直以为你是beta。”

他知道了。

这个信息让余迟措手不及,紧跟着他怎么知道,知道多少,如何知道,每一个问题都致命,他向来理智,进退得宜,但碰到陈杨的事,大脑就卡顿。

他缓慢地说:“我有打算告诉你,不是有意隐瞒。”

陈杨:“我醒来你就该告诉我,你却不说。”

一切源于他以为余迟是顶尖beta,他调查过余迟,确定他为beta才疯狂追求,余迟知道这些吗,一开始不知道罢了,交往后也没解释,在耍他吗?等他知道这件事,是标记他。

陈杨怒不可歇。

余迟握紧手,唇角紧绷:“这事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陈杨气得发抖,把抑制贴摔地上,“要不是我发现,你准备瞒我多久!”

余迟看着他苍白的脸说:“你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

陈杨眼神凶狠,一口恶气哽胸口,让他情绪难控,“你是alpha,还骗我这么久!”

吼完,陈杨猝然剧咳,扯着太阳穴都跳着疼,他不得不按住头。

余迟飞奔过去,想察看情况,陈杨闻到他信息素的香味,是这个味道,那晚也是,他后腿一步:“别过来!”

“陈杨,”余迟难受的同时,心里有股火在烧,“我们相处两个月了,你现在知道我是alpha都承受不了,如何让我开始就告诉你。”

陈杨艰难地止住咳,道:“我可以忘了。”

这话像把刀刺进心口,余迟瞬间喘不过气。

说喜欢他,喜欢被他拥抱,说恋爱这事,跟他一起做才有意思,但他是alpha,他就讨厌。他真的喜欢他吗?

他失忆后醒来。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他都想重新来过,但陈杨知道自己是alpha,他就受不了。

余迟很难受。

他让对方痛苦。

余迟说:“陈杨,我没想伤害你,你别怕。”

他目光紧盯陈杨,始终用一种沉稳的、安抚口吻,清晰地说。

“这段感情我曾犹豫过,但我被你吸引,不因你性别是beta、oga、alpha,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喜欢……

陈杨看着余迟。

那双凝视他的双眸,深邃而温暖。

陈杨莫名想起跟他在日料店喝酒的夜晚。

“不开心的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清楚你知道我是alpha,还能否接受我。”余迟说。

见他发怔地看着自己,余迟顿感怅然,更多还是不忍:“你要觉得难受,我们暂时分开,我给你时间考虑。”

“考虑?”

“我们做朋友。”

陈杨怔住。

他说的朋友,应该是单纯的普通朋友。

这是发现他是alpha,自己又无法接受时,最好的处理方式。

陈杨没有轻松,心里反而像破了一个洞。

回到家时,雨停了好一会儿,陈杨给小白的食盆里倒了狗粮,他就回床上躺着。

我该怎么办?

他蜷起了身体。

整整三天,他没出门。

余迟看着地图上,停在原地的小红心,食指碰了一下,显示小区坐标,景苑b栋301。

余迟放下手机。

窗外月色朦胧,余迟走过去,倚在墙边。

看着对面大楼。

灯亮着,这么远望去,好像萤火虫的光。

微弱却无法忽视。

陈杨住对面,到家他就习惯性看眼,黑的时候,他起来了,有亮光了,是他回到卧室。

这三天,他在卧室的时间会不会太久。

难不成不舒服?

余迟抽起一根烟。

他那晚离开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是alpha,对陈杨如致命一击,他的神色跟被他标记时一样,当时他失控了,摧毁他的野心,标记了他。

顶尖alpha能对beta进行标记,不过维持时间同样短暂,即便如此,被灌入信息素也会让beta受到剧烈冲击,变得绵软无力。

这不是接受。

像冲击后的虚弱。

陈杨很不舒服。

余迟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浓郁的信息素在陈杨呼吸间逐渐消退,他无法标记他。

陈杨转身踹过来。

余迟诧异他的恢复力,紧握住他的脚踝。

即便不能标记又如何,他只能是他的。

alpha高大的身躯将beta笼罩在身下。

陈杨的身体被他强硬打开,折腾得不轻。

他打心理不愿意接受alpha。

逮到机会就抵抗,但那点反抗不过让他疯狂,一直到喘息,双手攀附着他肩膀,对他的侵入有了强烈反应,他喜欢他,无法隐藏。

哪怕他是alpha。

余迟熄灭烟,目光落在对面的窗户上。

想见他。

想知道怎么回事,如果生气,他宁愿陈杨天天打电话骂他,就像过去一样,把情绪爆发出来,好过闭门不出。

几分钟后,他站陈杨家门口,习惯性掏出钥匙开门,突然尴尬了,他有什么资格,要被陈杨看到不好,但既然来了,就看一眼,如果陈杨没事就回家。

他抬手敲门。

半天没有人开门。

余迟心里有股不好预感,顾不得其他的打开门,直奔卧室,见陈杨躺在床上,他就冲过去,喊了声:“陈杨。”

陈杨没反应。

不过三天,好似瘦了些,他穿着纯棉的短袖上衣跟七分裤,脖子、锁骨、手臂、以及小腿以下的皮肤泛着红。

脸没有血色,嘴唇却润泽得近乎色气。

余迟深吸口气,似乎借此驱散脑中旖念的想法,伸手摸向陈杨额头,很烫,他在发烧。

摸向他脖子时。

陈杨睫毛颤动了一下,像突然被惊扰的薄薄蝉翼,他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余迟……”

“是我。”

眼睫再次垂下。

余迟起身,被什么扯住,转头见衣角被捏着,正要抽回,沙哑的声音响起,“别走……”

余迟怔了两秒,将衣角连同陈杨的手指握在手里,“我不走。”[br]

陈杨这两天不舒服,昨天冲澡出来,咳嗽得厉害,头也很沉,好似重感冒一般,他吃了感冒药,睡了一晚。

今天更不舒服。

浑身肌肉骨骼疼痛,脸热呼气热,又很困,他闭眼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饿得火烧肚肠,难以忍受,他晕乎乎地起来,脑子里除强烈的进食念头,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然而冰箱里的食物跟牛奶都被扫光,只剩外层的一堆营养剂。

营养剂都行……

只要能缓解掏空身体的饥饿感,他服了两粒,给小白喂食,再吞下两颗退烧药就躺下。[br]

睡不着。

对面大楼的点点灯光照进这间没开灯的卧室,晚上了,他打开灯,屋子里安静,他置身其中,只有他一个人。

发抖。

无力说话。

躺床上不想动。

大脑很乱。

他喘息着,精神逐渐恍惚,听到敲门声,脚步声渐近,没过多久,他看到了余迟。

应该是梦里……

连梦里都要走……

别走。

他抓住了他。[br]

很困,无力的双唇被顶开,湿热的物体跟水都侵入进来,苦涩味,但湿软的物体甜。

他舔了上去。

很快被缠住了,像要将他占据般的强势。

意识再次混沌。

隐约感觉很乱的气息,紧贴着他的脖颈。

对方气息热,身上有好闻的香气,他骨头里冷,抬手抱住了他。

他听到叹息声。

下一秒他被抱紧。[br]

星星闪烁。

小狐狸趴窗台看着玫瑰花,写观察日记。

它每天给玫瑰浇水,拔草,观察它的变化,说:“快开花吧,你肯定是全世界最美的花。”

玫瑰开了。

花朵很小,粉粉白白的一团,香味清淡。

小狐狸欢喜极了,夸了玫瑰,拍了很多照片,分享到班级群。

小狐狸被嘲笑了。

“傻瓜。”

“你的是栀子。”

“它不是玫瑰。”

小狐狸很生气,再也不理欺骗它的玫瑰。

被当成玫瑰的栀子花,没有了灌溉、照顾、逐渐凋零,变成枯枝。

小狐狸突然哭了。[br]

七岁的陈杨说:“小狐狸怎么哭了?”

“小狐狸很伤心。”陈爸爸放下书,“栀子骗了它,但它还是栀子,可小狐狸失去了它。”

陈杨懵懂。

“以后你就懂了。”[br]

不知为何,陈杨梦到这些,连不理解小狐狸伤心的心情都真实。

我会失去他吗?

像小狐狸失去栀子。

他说,我们暂时分开,他耳朵嗡一声,险些栽倒,为什么会惶恐,连指尖都透着冷。

明明骗了他。

他现在很失望,甚至有一丝绝望,他触碰到自己底线,理智告诉他不能接受,绝不能。

可,想到他说那些话的样子,他就难受。

好累……

体温莫名升高,他察觉自己又在发烧,一晚上忽冷忽热,有种烧下去要完蛋的错觉。这时令人沉醉的酒香侵入鼻腔,微冷的手心覆在滚烫额头,好似夏日凉风,让他十分舒服。

他被轻轻扶起。

纤长的手碰到后颈时,他抖了下,下意识想要挣开他,随后冰凉的东西贴上那处皮肤。

凉意瞬间袭来。

是退热贴,他眼睫颤了下,混沌视野里看到熟悉的面孔,是他。

同时又觉倦意涌上,无法思考,睡吧。

这次睡得很沉。

第二天,陈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身上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但感冒好了,浑身说不上来的轻松。

卧室里很静,只有他一人,他往被窝缩了下,闻到很淡的酒香。

这是……

摸向后颈,退热贴没了,掀开被子下床,跑出卧室,一个人都没有,昨晚还真做了梦。

他疲惫地坐下。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传来门锁转动声,打破室内安静,来人进来,瞬间闻到烟草味。

室内雾气萦绕。

客厅沙发椅上,陈杨半躺在上面,细长的手指夹着烟,隔着升腾的雾气,愣愣地看他。

余迟没说话,疾步走到桌边,拿起遥控,打开室内的排风系统。

“烧退了就抽烟,”余迟说,“不要命了。”

小白也跑来叫。

陈杨熄灭烟:“我没抽几根,乖啊,别叫。”

又抬头看余迟。

“你带小白出去了?”

“嗯,你冰箱里没有食材,我带小白去便利店采购。”余迟拎着一袋东西走进厨房,“你去洗漱,一会儿来吃早饭。”

“哦……”陈杨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套汗黏黏的睡衣。

他很有形象包袱的冲回浴室,打开花洒。

洗好,赤脚走进衣帽间,特地挑了身好看的衣服,像要洗脱给余迟留下的邋遢印象。

后面反应过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陈杨无力地叹了口气。[br]

余迟煮了瘦肉粥,软糯可口,陈杨没出息地只顾吃,他还买了煎饼果子。余迟说:“这家店生意好,做的煎饼果子出名,我排队买的。”

陈杨震惊,无法想象余迟会排队买早餐。

余迟说:“尝尝。”

“好。”陈杨有点饱,但余迟排队买的煎饼果子吸引力十足,他尝了一口,“好吃。”

他吃相斯文,同余迟说话,也没放下手中食物,一口一口吃着。

见此,余迟微露笑意:“你以前没吃过?”

“没有。”陈杨说,“以前在叔叔家,早餐每天都西餐为主,偶尔一点中餐,我哥不高兴。”

“你好歹能买喜欢的吧。”余迟放下勺子。

陈杨说:“算了,在别人家搞这些不好。”

余迟斟酌了下:“你叔知道你出院了吗?”

“我没跟他说过。”陈杨低头道,“我家那些亲戚,我都不太喜欢。”

余迟沉默下来。

气氛好似刹那间在两人之间凝固。

从刚才到现在,彼此都回避alpha话题,但陈杨家亲戚是alpha,这事余迟知道。

余迟是alpha。

陈杨知道他性别时,极为愤怒,他认为自己被骗了,那时说的每句话都出自本意。

余迟退让了,给他时间考虑,并重新梳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没有轻松下来,反而陷进更难境地。实际上,他前两天都在想这件事。[br]

吃完早饭,余迟说要去上班,起身走到门口时,陈杨跟了过去。

“不用送我。”余迟站在门口,看着他。

陈杨心乱如麻,对上他视线,见他不言不笑,顿感紧张,话到嘴边又成:“昨晚谢谢你。”

余迟闻言脸色没有变好,拉开门走出去。

速度太快了,陈杨在门关上前,始终没把你几点下班这句说出。

明明不是抠唆性格,关键时反而扭捏。

陈杨站窗台边,垂眸就看到余迟出了大楼,走到黑色奔驰前,上车,倒车,驶离视野。[br]

父母过世后,他有很长时间陷入消沉,他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不知如何跟叔叔相处,在校沉默寡言,喜欢独处,他常被认为高冷。

他其实向往被认同,偏偏他不是优等生,周围人又聪明,他从幼儿园,到上小学极少拿过奖状,中学后他在人群里越来越模糊。

时间久了就觉得自己存在感好弱想刷存在,但长久没有融入人群连如何刷存在的能力都丧失,偶尔装活泼一下都突兀,过后想起那些画面都要被蠢哭。

但周围人接受了,叔叔也露出安心神色。

他知道成功了。

或许吧。

他想起跟余迟去聚会时,那种大家都很开心的场合,他其实喜欢。但他想走并且离开了,然而心里又期待有人留他,最后气怎么没人关心他离开,只能告诉自己你没这么重要。

这种矛盾让他独立自主,又自卑渺小。

他过去跟朋友说,要跟普通beta在一起,是认为他身为beta,最佳伴侣是同类,他们不会存在关系不对等。

余迟同为beta,比他优秀,爱慕者多,他能轻易选到比他更好的人,他不是独一无二。

跟他交往后他总想把关系拉近一些。

余迟工作忙。

从德国回来投入到项目中,最高记录连续两天吃住在实验室,他从不为他工作忙碌不能陪他发脾气,他认为那是他的战场,他在属于他的领地中光芒万丈。

想余迟时他经常发信息给他,余迟不会每条回复,过几日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余迟却能将当日信息复述出来。

为此余迟说他讲话前后不一,是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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