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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

 

仇染看他好手好脚站着,立马反应过来给了他手背一巴掌,两道柳眉都锋利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沈流境笑得讨巧卖乖,手掌罩着她饱满的额头轻r0u,也只有反差的身形看着有几分成熟,所行所言均透着孩子气。

仇染对他这幅样子挺没辙的,本来也不是真生气,哪知听他接下来的话头发都要炸起来。

“不早了,我去烧水你泡一泡,睡前再给你按按腿。”

仇染对那种酸胀痛的感觉头皮发麻,眉毛都快皱成了疙瘩,“不是说不用了嘛……”

沈流境直接略过她的话,兀自去灶边添柴加水,固执得像门口的木墩子。

仇染怕殷若芳再撞见,却又不知如何跟沈流境开口,毕竟山中简陋他一个人住着多少有些不便。

沈流境倒自觉,只有仇染在的时候方才活络,属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今日一大早仇染便不在,沈流境在窗台上看到她留下的字条,去哪里做什么没交代,倒是把家里吃喝在哪处都讲明了,又叮嘱他帮忙照看阿婆。

对于她从不把自身当回事沈流境也习惯了,放轻手脚去隔壁屋瞧了一眼,老太太眼盲多年日常生活都已熟悉,大多时候都是在屋子附近做些零碎活计。他见老太太去仇染屋里收拾了她换下来的衣物,便提早打了两桶水放在木盆边,也省得老太太眼盲手颤地去提吊桶。

天气有些沉闷,像是酝酿着大雨,沈流境由不得关注起仇染的动向。

她该不会又是去那个瀑布湖底下了?那古墓里的h金倒是不少,可也不见得她拿来用,也不知道来来回回有什么可看的……

湖下的情形,沈流境也是背地里查看过,对于h金并无兴致,只是由不得对仇染的背景存几分好奇。

沈流境划拉着仇染早上留下的字条,上面的字迹很工整,想来也不是她所说的没上过多少学。这山村偏远,也算不得富裕,村里最有学问的就是当年当过私塾先生的老村长了,仇染也不会师承此处。

再者听她自己说是被阿婆所救扎根在此,想必身份确实另有考究。

说起来她对自己倒是一点不好奇,什么身份且不论,心眼着实没多少,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诚心相待。

沈流境微微仰头,有一丝慨叹。

天se有些y,看不出来到了什么时辰,沈流境估0着仇染出去时间不短了,不禁有点担心她是不是沉在湖底了。

老太太手脚倒快,沈流境看了眼晾出去的一溜衣服,除了绣着兰花的粉白肚兜有点颜se,其余一律灰扑扑的,跟y着的天一样。

不过她穿什么衣裳皮肤倒是一样白,腿不好还成天往外跑,一点晒不黑似的。

沈流境懒洋洋活动身躯,将铁丝上的衣物一件件拿下来挪回屋里,免得一会下雨就淋sh。

天际的运越压越低,好在老天爷还算开眼,y是等到仇染回来才落下瓢泼大雨。

仇染背上压着一捆草,若不是听到她轻重不一的脚步,沈流境都看不到她人在哪儿。

她住的地方简洁,前后连只牲口都不见,沈流境也不明白她起早贪黑的割这些草做什么,看她纤细的身t快被那草压塌了,过去托了一把将草垛从她背上推落在侧。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仇染也顾不得多整理,提着镰刀跑到屋檐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锅里留了饭菜吃过了?”

雨才刚刚下起,沈流境看她却像水里捞出来的,本就陈旧的布衫也刮得毛毛糙糙,0露的小臂全是细小的口子,遂把手里g净的布巾罩在她头上,说了句:“先关心你自己吧。”

仇染擦了把脸,往屋里瞧了眼见阿婆在睡觉,这才有空坐下来舒口气。

沈流境拿了药过来,仇染旋即道:“我这都是些小伤口,不用浪费。”

沈流境没说话,抬眼很轻地瞥了她一眼。

仇染旋即闭了口,只能伸着手臂任他施为,只心里犯嘀咕。

“我还没清洗,现在涂了药一会都要擦掉了……”

“那就再涂一遍。”沈流境一味盯着她手臂上的口子,说话的语调有点像是赌气,仇染越是不想浪费这丁点药,他越要使着劲儿用。

仇染越发觉得他拗,无奈不已,罢了回房看到晾了一屋子的衣裳,虽然床头桌上到处都是,但都扯得平平整整的,显然不会是阿婆所为。

仇染看到藤椅上正大光明搭着的粉白肚兜,不禁一阵尴尬,也不管g没g一把扯下来塞到了柜子里。

沈流境随后跟进来解释:“衣服阿婆给你洗的,我看快下雨了全收了回来。”

仇染含糊应了两声,借着说别的绕开这个话题。

外面雨声嘈杂,沈流境也不必顾及隔壁再压着说话声,他看仇染回来也不是能安静得住的人,趁她换衣的时候将外面的草垛提到了灶台边的篷布底下。

仇染挽着袖子出来,道:“放到那儿就好了,你沾了手去洗洗,那草有毒的。”

沈流境抬眉,“给人吃的给牲口吃的?”

“自然吃不成。”仇染瞥了他一眼,将他赶去一旁,“这是熬成膏专门祛老鼠蟑螂的。”

沈流境觉得就家里这丁点大的地方,老鼠蟑螂怕是也懒得光顾,心知肚明,“又要拿去卖钱?”

仇染嗯了声,兀自拿了口旧锅生火起灶。

沈流境可以理解她的拼命和节俭,但深不赞同,想必上次当怀表的钱她也分文没动,内心不禁有丝急躁。

“你这么攒钱只为给阿婆治病?”

老太太年事已高,久病缠身,沈流境觉得再多吊上两年也只是受罪,治不好的病又何苦强求。

“我的命是阿婆救的,我得保障她晚年能平安舒坦。”

“按你这生活习惯,攒的那些钱怎么也够了。”

沈流境语音轻淡,不太听得出来是不是调侃仇染太过节俭。

不过仇染一直觉得钱多好傍身,似她锦衣玉食转眼也沦落到自力更生了,将来的事情谁又能作保,存多一点钱总是对的。

仇染觉得沈流境身份金贵,大概不会明白她这样的仔细,也没有多说,拿了一包从走货郎那里买来的果仁糖。

“你不是喜欢这个?喏。”

“你真把我当弟弟哄?”沈流境睨着b自己还低一个头的人,微垂的眼皮尚带着流畅的弧度,满是不屑,手指却已经拿了一块糖丢到了嘴里。

他这心口不一的样子让仇染看了只想笑,把糖包塞给他,越发觉得他像个弟弟了。

除了刚开始,两人都几乎不提自己的身世,在一处都是沈流境觉得太安静,非要找什么话题挑起仇染的注意。

沈流境见她把那草熬成膏子密封在罐子里,脱口就道:“怎么老鼠药还得封起来当传家宝?”

仇染心里嘶了一声,觉得这人的嘴巴实在有些损,当即回了一句:“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开出来用。”

“那现在就开。”

仇染觉得再说下去他们都要成了密谋杀人了,撇了下嘴没有继续同他扯皮,将罐子放在炉火一侧烤着上面的红泥。

她洗过手坐在屋檐下绣花样,沈流境看那衣衫也快收尾,问道:“最近还要进城?”

仇染摇头,“这是村里婶子嫁nv儿托我绣的一件,城里的生意暂且不接了,我听刘叔说最近军队戒严,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还是远着些好。”

“军队戒严也不g普通人什么事,倒也没必要惶恐。”

“说是说,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倒霉惹上那些达官贵人?便是走在路上也可能被殃及吃个枪子儿,何况如今南区当家的都说不是省油的灯,心狠手辣独一份,听着便不是什么善人。”

沈流境眼皮没抬,看着她上下翻飞的绣针,忍不住拦上去,差点被戳个血眼。

仇染嫌他捣乱,威胁般拿着针在他手背上隔着距离b了b。

“一问起来连当家的是谁都不知道,倒是尽听信这些。”沈流境捏着她的手指头,把针头垂直戳在布上,多少带了点怨气。

“空x来风,众人都这么说总不会没影子……不过我们信不信的也没多大影响,你也记着看到那些人就离远远的,不然哪天被抓壮丁了我那坛子老鼠药都没着落。”

沈流境看她晶莹的眼眸,忍不住捏了把她腮边的r0u,拇指在她唇上狠狠搓了一下,倒不知这粉润馨香后还有伶牙俐齿。

夜里的雨淅淅沥沥不止,沈流境又是许久未眠。

他跟仇染一起回屋,本以为她歇得早,这会又听到外面有动静,心中纳闷她到底忙什么,听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去关注。

仇染刚把门掩上,沈流境顺手就推开了,差点将她推个狗啃泥。

沈流境看到她拎着的水桶,一时明了,“腿又疼了?”

天凉cha0sh,仇染今天出去一上午,难免带动腿上的旧伤。这些她早已习惯,疼的时候都是用热水泡泡,咬牙忍忍便罢。

沈流境之前给她推拿倒是顶些效用,不过也只减缓一些,并不能根治。大晚上的,她也不能把人叫起来专门给她摁腿,再说终究男nv有别。

沈流境远没她想得多,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暖壶,添了水放到她脚边。

“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你快去睡吧。”

仇染说话沈流境根本没听进去,蹲下身就往盆里伸,仇染一惊就要把脚提出来,被他抓住。

温热的水里他的掌心还要更加热一些,贴在仇染发凉的小腿上,触感清晰。

这情形又不同于之前,仇染觉得怪不自在,些微一挣扎沈流境便在她后腿肚用力一下,疼得她陡地就叫。

“阿染?”隔壁阿婆听到动静,起了疑惑。

仇染咽下吃痛的sheny1n,连忙遮掩,“……有只老鼠跑进来了,吓我一跳,没事阿婆!”

阿婆看不见也便没出来添麻烦,问了几句没再听到仇染叫唤才睡去。

仇染忍得额头都渗出了汗,连连扒拉沈流境的手。

“活该。”沈流境似乎对她瘸着腿还到处跑的行径有些埋怨,手里的劲儿半点不松,“就该把你捆起来,省得你一天不安生。”

仇染被他按麻了,在他收手之际给他邦邦两拳。

沈流境佯装凶狠,撸起袖子又要动手,吓得仇染缩脚抱头。

沈流境笑话她没出息,在她脑门上戳了下,她顺着一边木木地倒下去,还没从刚从那阵疼劲儿中缓过来。

她天生白皙,这么些年的乡下生活也没能蹉跎去她的得天独厚,灰蓝的粗布衬在她白净的小腿边,便有一种出淤泥般的亮眼。

沈流境的眼神落在上面,一时有些挪不开,等回神的时候手已经圈住了那一截纤细,再用力些便能在上面留下印记。

仇染以为他还要推拿,而后才发觉气氛有些不一样,慌忙挣脱他的手掌下地靸着鞋推他出去,“我要睡了你也快些去!”

外面的冷风冷雨顷刻吹散了沈流境身上沾染的暖香,他摩挲了一下有些发痒的指尖,觉得这夜更是难以安眠。

一个晚上,沈流境连睡梦中都是蝴蝶,醒来不觉有种庄周梦蝶的恍惚。

仇染一大早又不见人,也不知真有忙活的还是刻意避开与他见面。

沈流境想起那瀑布湖,打算再去看一下,见仇染匆匆忙忙跑回来,瘸着的腿都起了虚影。

“村里来了帮军队的人到处盘问,会不会是找你?你快上山躲躲,寻着间隙早些脱身!”仇染说罢,跑进屋又拿了个布包塞给他。

沈流境全程都没来得及说话,听到有军队来也没有半分该有的紧张,b起仇染一副心急的样子,他倒是淡然得很。

不过他本来也要走,省得以后再找理由。

沈流境不动声se,知道布包里是什么,被仇染y塞也不要,只顺手ch0u走她绑头发的一条手绢。

“这几个月的伙食费,剩下的以后再给你。”

“你……”仇染还想说什么,见他已经折身往远走了,此刻那伙盘查的人也快要门口,她不敢再将人绊着。

那伙人是拿着照片来找人的,到仇染跟前时她才确信是找沈流境,不禁暗自庆幸提醒得早。

她一口咬定没见过人,那伙人也没为难,须臾便走了。

仇染想起救沈流境之初是殷若芳在照顾,怕她走漏风声,惊觉之后连忙跑去,得知殷若芳进城赶集,如蒙大赦。

此一别,沈流境再无音讯。

仇染去山间的木屋看过,那处没有人打动的痕迹,想来那天他就已经离开了。

对于沈流境,仇染从没多大的好奇,只是偶尔会想想,他这个遭人嫉恨的富家少爷回去了能不能抓着陷害他的人,别跟她一样大仇没的报反伤自身才好。

眨眼入秋,天气也寒凉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那阵沈流境下“黑手”有了效用,仇染的旧伤没有似往常一般隔三差五疼得厉害。只是阿婆染了风寒,一病不起,有些不妙的苗头。

仇染捡回条命来,对生si早已看淡,却唯独无法放下救自己的人。

村里的赤脚大夫也来看过几回,都说阿婆年纪太大,撑不了多久。

仇染不想信这个命,拿出以往所有的积蓄,买了最好的药,却也不过十天半月的用量,她这便想起瀑布湖底下的h金。

那h金本是她母家所有,因为河上形势复杂,一直未得取出。她的继兄夏柏川也知道这h金的事,但因母亲有防心,夏柏川一直不清楚h金的具t去处。

她原本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引夏柏川入瓮,报了当年的血仇,但如今阿婆病重,她便只能铤而走险先行取用。

那h金她已抹了熬煮的毒,取出来沸水煮了许久才得以去除。

以她如今的身份,拿这h金出去买卖显然毫无出路,还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但仇染一心想救阿婆,也顾不了那么多。

河上一直有暗中收h金的贩子,仇染多方打问之下才找到接头的,心想卖一两还是卖十斤将来都是一样的结果,便狠了狠心将墓中的一匣子金条都拿了出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保证一个人一辈子的温饱都不成问题。

换到的钱仇染分了几个银行存进去,以防万一又买了些相对值钱的珠宝,将这些一并打包交给了殷若芳。

殷若芳看到珠宝和兑票吓了一大跳,“你哪儿来这么多珠宝和钱?”她一瞬间都想到仇染是不是出去打劫了,不过看她这身板腿脚也不便,根本就是被打劫的主……

这事情越多人知道越没好处,仇染想让h金的线索断在自己这里,没有多说,一再叮嘱:“你记着这些东西谁也别告诉,听完我的话就当没有这回事。日后我若不在,只能托你照顾阿婆晚年,她用的药我都写在了这里,你每月拿些钱照着买就行,剩余的随你支配,只别太张扬。”

殷若芳看她像交代后事一样,越发担心,“阿染……你别吓我,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去哪儿?”

仇染没说,只让她收好东西。

翌日殷若芳来,便不见了仇染身影,只留了一封书信又交代了一些照应阿婆的事情,让她看完信后记得烧毁。

殷若芳不明因果,一路到村里打问,见过仇染的人都说她一大早就背着包袱走了,说要回锦城老家。

对于仇染的事殷若芳所知甚少,也不知道她是锦城人,当下只觉得纳闷。可找不到仇染的人,她只能将这一堆的不明白和富贵揣进肚子里。

说回仇染那边,她本来是没打算的,想到将来不免惹上h金的是非蹲大牢,不如趁热打铁引来夏柏川的注意。他觊觎那笔h金已久,到时候一定会亲自带人来找,h金只要到了他手里,迟早能要他的命!

只是军方对h金的流通盘查远b仇染预想的要快,她未得到锦城便被抓了起来。想到报仇只差一步,仇染不免心灰意冷。

私自买卖h金在h河算得上重罪,买卖多少决定了刑罚的轻重。仇染想自己那一箱子金条,怎么也够的上杀头了,不用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受罪,倒也走运。

老天爷大抵非要仇家消失个彻底,终不是她一个人可能翻转的。仇染不免想到跟自己际遇相似的沈流境,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若是对上仇家,别像自己这么倒霉才好。

生平头一次蹲大牢,仇染也不是全无担忧。她被抓的时候对方就诧异她是一介nv流,幸而此处监管还b较严格,如若龙蛇混杂,她都想象不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只是牢狱之中,到底不会过得太舒坦,每日冷茶冷饭都算将就,内里y暗cha0sh才是最难受的。

仇染的腿伤频频发作,搅得她夜不能寐,只盼审判的日子再快些能得个痛快。

绝食饿si也不b断头刀来得利落,仇染纵有si志也难以忍受身t的折磨,这几日都是掰些馒头吊着两口气。

外面轮值的士兵换了一批,仇染估算着又到了午后,离这一天夜尽又近了些。她用竹片在墙上添了一笔,刚刚好一个“正”字,她被关押已有五天。

也不知道阿婆的病好些了没,往后若知道她不辞而别,别怨她才好……

仇染百感交集,不自觉被外面的说话声x1引去。

“这案子难道牵扯广?怎么还劳动司令亲自提审?”

“这谁说得清,我总觉得有些门道……这几日关着人没用刑吧?”

“这种地下贩子抓都抓不完,排着队都来不及审呢,也幸好你说得早。”

……

仇染百无聊赖地猜测他们说的是谁,听到门口响动不自觉往里头缩了一下。

直到士兵在门口叫了两声,仇染方才知道是找自己的。

想到对方方才说的话,仇染不禁有些惊慌,只碍于自己如今是阶下囚,便是前路如何也只能伸直了脖子。

士兵卸了她手脚上沉重的镣铐,她太久没有活动,腿又疼得厉害,好半天都没能迈出步子。

士兵等得不耐,上前就要推搡她出去,被旁边另一人挡了一下,使了个眼se。士兵遂收手,等着仇染自己走。

仇染出去的时候听到士兵纳闷:“总不会是因为这皮相?”

“司令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正经的美人计也未必奏效,只不过……总之还是先谨慎些,免得回头真有什么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仇染被这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吊得七上八下,被引到一间jg致典雅的书房时心中更是打鼓。

怎么看这里都不像审问犯人的,难道对方口中的司令真是好se之徒?可她入狱至今也没见过什么司令,她这张脸便再怎么好看,也不至于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生起yu念吧……

仇染胡思乱想,腿又疼得厉害,心口不禁被撕扯得恶心yu呕,一偏头看见门口跨进来的人,竟是一愣。

“小……五?”

那熟悉的面庞太过出se,仇染觉得世间也难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另一张,只是对方身上齐整的军装令她一时恍惚,不敢确信那就是流落村中自称小五的那个人。

直到对方走到自己跟前,仇染仍旧不能回神。

倒是对方很不客气地弹了下她脑门,俯身的时候军帽遮掩的y影移去大半,脸上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有点狼狈啊,堂姐。”

仇染的眼睛倏然睁大,迷雾退散后尽是惊讶。

仇染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风闻的狠厉军官会跟面前是同一个人,她知道沈流境隐瞒着真实的身份,但真正得知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傻了?”沈流境看她呆滞的表情很是兴味,将沙发上的靠垫摆正,拉她坐下,“穷得叮当响的时候也没见你动那h金,如今可是急用?”

沈流境一如既往地熟稔,然而他所言所行对于仇染来说却极为陌生。她心中思虑着这话,想他早已知晓h金的来历,村中那些日子不过是装傻充愣,不禁有种底子都被扒光的不适感。

沈流境见她不说话,眼神之中不无警惕之se,知晓自己袒露身份有些突然,交替着长指道:“除了身份不便我有所隐瞒,别的并未骗你,我姓沈行五,身边的人都这么叫。大名你从没问过我,要问了我也是不瞒你的。”

仇染听罢,眼眸稍斜,敢情还是她不够主动的原因了。

一时间,仇染更觉气闷无语,g脆偏过头连人也不看。

沈流境面上有丝无所适从的苦恼,但又深觉自己所说并无错处,自顾自捏上她伤痛的小腿。

在大牢里蹲了几日,仇染这腿疼得厉害,他一捏上来便觉酸胀难耐,忍不住叫了一声。

沈流境听到她的声音,笑意反而更甚,却仍不松手,“这么不仔细前面都做了无用功了,明天我安排省医院的医生来看看,能做手术的话也许还能恢复几分。”

他自顾自安排,完全还将仇染当做亲近的人照顾,却不理解仇染此刻的纠结。

仇染不想理会他的好意,可看他一脸诚挚,分明还是此前那个朴实的青年,更无法将他与传言中的形象联想到一起,不禁疑道:“你真的……是外面说的那个沈流境?”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没理由再骗你。”

仇染觉得他还不如不承认呢,想到有人说他杀人不眨眼,欺男霸nv好se贪财,神智都有点错乱。

“是不是觉得我跟外面说的不一样?”她的目光没有一丝遮掩,沈流境不抬眼都意会得到她的心境,“千人千面,每个人面对不同是人和事都是不同的面目,你心里我原本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仇染觉得他说的话有些绕,不过也算托他的福,自己私自买卖h金的事倒是得以揭过去,也不枉自己当日救他一命。

仇染想着彼此抵消,往后顺其自然也罢,心里便着急想回去看阿婆。

只是沈流境绝口不提放她回去的话,只说过两日会派人把阿婆也接过来一并照应。

两人虽说相处了些时日,到底不是真的姐弟,仇染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何况她得以留住x命,家仇还得报。

恢复身份的沈流境并不再是那副说话还有些懵然的样子,仇染的一切情绪他都能轻易洞察,在没有切实有效的应对时总是按兵不动。

他看得出仇染的焦虑,坦白之后说什么话更是丝毫没有遮拦,“想报仇很简单,我帮你杀了夏柏川如何?”

仇染一愣,忍不住看向沈流境,心中是阵阵的诧异。

他竟连夏柏川都知道……

对此沈流境十分自若,“你的双面绣很独特,我三哥正好识得,说了一些这手艺家族的旧事,我便顺着查了,联想到你身上也不难。”

仇染不知该说他脑子聪明还是心思细腻,她什么都没说已被他查了个底朝天,深x1了一口气道:“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沈流境觉得她微鼓的脸颊下一刻就会甩出一句“不用你管”了,托着下巴悠然看她,“真不用我?要等夏柏川上钩可得不少日子,况且你的法子也未必奏效,以你的x格多连累两个人怕是都要睡不着觉吧。”

他话音一落,仇染的脸颊更鼓了。

她私下筹备的事这人是一件不落全都明白!

“你很烦。”仇染语气不耐,很想把他无所不知的嘴巴封住。

沈流境无辜地摊摊手,“我只是顺着了解了一下而已,没有声张,不会影响你的复仇大计,关键时候也能给你提供必须的帮助,只要你一句话。”

仇染只觉得自己此刻光不出溜像没穿衣服似的,对他的好意很是抗拒,撂下一句赌气的话:“这仇报不了便罢,无需沈司令多费心!”

沈流境本意是想端个热脸,见她越来越生气终于闭了嘴,听到她生疏的称呼,略感不适地皱了下眉。

很快军署上下都知道了仇染这么个人,她从阶下囚一下成了沈流境身边的贵人,待遇自不必说。

只是即便如此礼遇,仇染想要外出却被询问沈流境的意思,她便有些纳闷:“我手脚健全出门难道还要跟你们司令报备不成?”

卫兵显然是受沈流境叮嘱,不敢多言,只道:“近来南区不甚太平,到处都在戒严,司令也是谨慎起见。”

仇染不太了解局势,倒是之前也听过一些,又联想到沈流境受伤流落到村子,想必身边情况确实复杂。只是她终归是个外人,即便他们军区再有纷争,也轮不到她一个普通人c心,她只想尽早回去看阿婆。

军区的守备在沈流境的管理下十分森严,他定下的话若非亲自来说,卫兵根本不敢随意松懈,眼看仇染动了气也没放行。

沈流境忙完听到手下人说仇染正闹脾气,紧走了几步,到院子便看见仇染半骑在墙头上。她腿脚不便,底下的人又不敢随意拉扯她,场面正僵持。

军区大院的墙头自不似仇染那落魄小院,她绕了许久才找着个借力的地方爬上去,低头一看便犯了难。

这高度她要跳下去估计另一条腿也得瘸了……

沈流境知道她下不去,信步走近,也不急着劝她下来,反倒好整以暇吩咐身旁的人搬了张椅子放到外面。

仇染噎了口气,抬腿从墙头翻出去踩着椅子下去,但见外面高墙层叠,旋即便耷着头从大门里绕了回来。

沈流境扯了下纤尘不染的白手套,难得有一点司令的样子来指点她:“对于陌生的环境还是先观察清楚,万一行动受阻可就会功亏一篑。”

仇染听他冠冕堂皇无声咬了咬牙,以前也没觉得他嘴巴如此伶俐,当真是看走了眼……

可细想想,仇染觉得凭着她救人一命,沈流境大抵也不会真为难她,心里头的话绕了几圈,带着丝赌气:“你若计较我买卖那h金,大可敞开说亮话,反正我的底你也清楚,那些h金你派人运回来我也不说什么。”

沈流境似乎没听见她的怨气,跟卫兵告诉她的话一般无二,“南区近几日不太平,等我部署完会安排你跟阿婆见面。”

仇染觉得自己是自由人,根本无需听从他的安排,心中焦虑便道:“这里不太平总不会影响到我住的那偏僻处去,你只带我出了城便好。”

好半晌,仇染都没听到沈流境应个好与不好,她心中不禁更急。

”不太想放你走。“好半天沈流境方开口,眼神坦白又自若地落在仇染身上,面容上浅浅的笑意带着明知故问的一种不怀好意,“怎么办?”

仇染第一反应沈流境是跟她开玩笑,他看着不像特别外向的x子,但以前也时不时ai逗她,他的脸天生带着几分单纯的气质,她一不留神就上了当。

但沈流境终究不是仇染印象中的“沈小五”,他漫不经心的话里全是不容置疑的实意。

仇染想不明白沈流境留下自己的意思,他似乎在处理上次遇袭的事,每天都很忙,但每天都会露面,不分时间地点。

“你以前可没有半夜闯人房间的习惯。”仇染看着床头端坐的人,困得眼皮打架还得强支棱起来。

没办法,人家现在可是军区司令了,一句话就能让她睡回大牢里去,她还不得小心点伺候着。

“自己家自由一点。”沈流境答得g脆。

仇染默默地翻起白眼,心道这话虽说也没错,却也太自由了些……

“你有事?”仇染皱着眉头,觉得沈流境也不至于对自己做什么,手抓着枕头时刻准备着继续睡过去。

“没事。”沈流境看她就要躺回去,撩了下眼皮,“就想找你说说话。”

仇染觉得他这大晚上找人说话的毛病有点离谱,往里挪了挪靠在里墙,“那你说我听着。”

看这人的脾x劝他把话留在白日也是没用的,仇染g脆把自己当个树洞,他说他的,她睡她的便是。

哪知沈流境半天也没吭声,似乎看仇染困得直点头特别有趣。

其实沈流境自己也很莫名,他向来也没有跟人倾诉衷肠的yuwang,上次受困回来后总时不时想起茅舍雨夜仇染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闲聊。仇染的声音不急不缓,即便生气时也不尖锐,他连雨声都觉得吵,仇染的声音却能令他不自觉安眠。

这几日军务繁冗,他能安心入睡的时候少之又少,时不时就会觉得头疼,来仇染这边也是临时起意。说是有话想聊,此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跟个猫头鹰似的,仇染也被盯得没了睡意,直起身问:“你不忙么?这么晚不困?”

“头疼睡不着。”

“头疼就更要休息了。”仇染叹了声气,下了地从ch0u屉了拿了两片止痛药,是她之前吃过的。

沈流境倒是很听话地接过药片吃了,仇染见状不禁嘟囔:“还说在自己家自由,不舒服不会自己处理吗?还要我这个没自由的外人来嘱咐……”

沈流境知道她是因为不能出门而不满,放下水杯即道:“明天我会派人把阿婆接过来。”

“真的?”仇染一心挂念阿婆,闻言一下子就亮起眼睛。

“说过不会再骗你的。”

能见着阿婆仇染暂且也不管什么骗不骗的了,只是高兴完了脑子里忽然灵机了那么一下,想问沈流境这意思是否囊括了他所有的话,他却已经走了。

“堂堂司令,来蹭我的止痛药……”仇染摇了摇头,也为终于能好好睡觉松了口气,欢快地爬shang却压到了沈流境落下军帽。

河上这片争夺的区域,驻扎着少说十来家军系,各家的军装制式都有区别。仇染觉得沈流境这边的最好看,确切地说是穿在他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离远看好像一棵明媚蓬b0的白杨树,走近了便会被其挺拔颀长的身姿所压迫,y影投下来的时候,竟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几天仇染也细细观察过身边人对沈流境的态度,以他的年纪在军中有这样的地位,传言还满城风雨的,也真不是个单纯人物。

到底是她想得过于简单了。

翌日,沈流境难得闲下来。

许是昨晚的止痛药效果好,他一觉睡到天明,jg神奕奕。

仇染的脸se也不错,知道他没出去,很早便过来等候消息。

“人才刚出发,过来也得一会,先吃饭。”沈流境旋即让人多摆了一副碗筷。

“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仇染感念他的好意,坐下后顺手盛了一碗粥给他。

旁边的佣人见沈流境也没发话,便退了下去。

在村子里的时候没什么条件,通常都是嗦着一碗清粥嚼着一个馒头,那会仇染虽猜测沈流境出身富贵,却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惯,常是屋檐底下拿个凳子一坐,瓷碗里粒米不剩。

如今看他用着jg致的汤匙竹筷,也依然熟稔自若,实难再想象他不修边幅的样子。

仇染不自觉出神,沈流境夹着一筷子萝卜条喂到她嘴里,她下意识咬住。

“看了半天了,既馋得慌再吃点。”

沈流境含笑的声音响起,仇染猛然回神,嘴里的萝卜吐也不是嚼也不是,想说话只好囫囵咽了下去,“我不是……”

仇染的解释被进来的一个卫兵打断,她见卫兵在沈流境耳边低语,沈流境旋即变了脸se,有些担忧的眼神向她递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收紧了呼x1,“怎么了……”

沈流境先叫人下去,斟酌了片刻告诉她:“阿婆两日前已经过世了。”

仇染的脑子里嗡地一下,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却手颤脚软,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往哪里,以至于后面的事也恍恍惚惚,似乎平白少了一块记忆。

阿婆的后事都是殷若芳一手c持,仇染想到自己血仇未报,加之沈流境的身份也特殊,不yu声张便没有再见面,趁着无人之际前去祭拜了一番。

y雨连绵几日,仇染的心情也始终不得明媚。

沈流境看她的样子,难得有些理亏,若不是他一直将人留下,她还是能见到阿婆一面的。

只是自省这种情绪也从未出现在沈流境身上,他心里跟着不适,却不知如何跟仇染讲明,只能不断寻求外物来x1引仇染的注意。

仇染看到他拿来的五彩糖豆,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拿这个来哄我。”

沈流境没说话,从玻璃瓶里摇了一粒糖豆丢到嘴里,指尖又拈着一粒悬在仇染唇上。

过了片刻,仇染才无奈张口。糖豆顷刻化在嘴里,酸甜回味。

屋子里只有糖豆在玻璃瓶里滚动的声响,仇染也不甚习惯沈流境这么沉默的时候,她撩了下眼皮,虽不敢自信说了解这人,但眼下的感觉她总有所觉,咬了咬唇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固执,以至于没能陪着阿婆终了,她估计到合眼都在担心我……”

一想到这里,仇染心中就更加难受,去祭拜的时候都没哭,此刻眼眶一热,竟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急急忙忙抬起胳膊挡在脸上,许久听到沈流境压到耳边的声音:“带你去报仇吧。”

沈流境不惯安慰人,觉得消解情绪的最快方法就是以另一种情绪来冲击,是以仇染一下没反应过来,嗓子里压抑着几许ch0u噎,泪光在眼里积聚着迷茫。

仇染觉得沈流境是个闷声g大事的人,从他将特殊的身份蛮得平平无奇可以看出,若不留神天都能被他t0ng个窟窿。

当年仇家的事已经牵扯了太多的人,跟随在仇染身边的都没落得好下场,连她最亲的姨妈都被继兄夏柏川陷害致si。仇染私心不想再因此事牵扯不相g的人,只是沈流境提到要去锦城时她还是不免动心。

对沈流境来说,杀一个人易如反掌,哪怕知道仇染的继兄夏柏川跟河上其他军系有来往。

事前,沈流境忽然正se问仇染:“报完仇你的打算是什么?”

仇染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被问得一愣,好半天都没能答上来。

“以你的x格,我直接帮你一定又顾忌良多。”沈流境神se如常,眼神也只是很轻地落在仇染身上,似乎不yu惊着她,却将她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那么作为交易,我帮你报仇,你留在我身边。”

仇染仍不明白沈流境的意图,只是他的眼神似乎会禁锢人,直到她脱口而出一个“好”,她感觉紧绷的周身才松懈下来。

数年不回毓都,对于仇家的现状仇染其实也不太清楚,她知道夏柏川一直念着那笔h金,只要她将消息放出去,对方一定能有上钩,届时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因为夏柏川跟河上军系有来往,沈流境遇袭的事恰好也牵扯到了一起,他对夏柏川的了解自是毫无遗漏。

二人相识半年,这还是仇染头一次跟沈流境说起过往。

其实沈流境回来后并非刻意查仇染的身世,只是他四哥提过一嘴,他还以为仇染也是跟自己一样隐瞒身份的大家小姐,怀着无意的心思在锦城办事之际见过自称是仇家大小姐一面,后觉事有蹊跷,这才顺着捋下来。

“夏柏川找人冒充我是为了笼络当年仇家的老工匠,仇家的刺绣手艺是不外传的,夏柏川也是煞费苦心……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工艺制法他应该都骗到手了,为何还留着那个傀儡……”

“城中风闻仇家yu跟河上孟系联姻。”

“跟军阀联姻……”仇染想通其中细节,不觉嗤笑,“看来夏柏川真的对那h金没si心,居然想借姻亲把手伸到河上。”

若非仇染报仇,沈流境对夏柏川这个人根本提不起兴趣,而对其有耐心也不过是他大哥交代要先引夏柏川投诚进而对付孟系。

“腿是夏柏川伤的?”沈流境开口,将仇染从刺痛的记忆中拉出来。

仇染下意识将脚挪了挪,半截jg致的绣鞋藏进了宽大的旧式裙摆中,似乎不惯旁人提及这份缺陷。

她因为腿伤走路总不平衡,沈流境买给她的那些jg巧皮鞋她觉得穿上就是贻笑大方,便自己绣了花样做了布鞋,宽大的袄裙遮到脚,也不会有人看见她佝偻的腿。

沈流境见她不说话也没继续问,到锦城之后先跟三哥萧星合接应,将她安顿妥当。

湖底的h金沈流境一直知情,也未有据为己有之心,后面仇染一力要求,再者也确实是个引夏柏川尽快上钩的好诱饵,沈流境便将消息放了出去。

不出三日,夏柏川就找上了门。

夏柏川不知道沈流境的身份,当他是从河上的阔壕,且跟当地的军方有几分关系,是以无意找到了那笔h金,便带着工厂最新出的样品来攀谈生意。

仇染就坐在一门之隔的偏厅,时隔数年再次见到令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仇染的心绪难免起伏难抑,骤然起身之际碰倒了架子上的花瓶。

碎裂之声引起夏柏川的注意,他还没往响起动静的门窗上多看第二眼,沈流境平静如常的声音问起:“我听闻这双面绣是锦城仇家独有的手艺,素来不外传,夏老板跟仇家有何渊源?”

夏柏川回神,忙陪上笑:“实不相瞒,我是随家父入赘到仇家的,与本家并无亲缘。母亲念及妹妹当时年幼,便嘱托我照应家族的生意。”

沈流境面露了然,没有就此多问,言及自己在河上发了一笔小财,想把这刺绣的工艺引过去开设店面,模棱两可的话术让夏柏川越发信了所得的消息,说什么也得把这买卖做成了。

沈流境让夏柏川再赶工一批绣品当做开店的成本,特意付了一锭金子的定金。夏柏川似乎是怕人抢了,忙不迭收了那h金,甚至没有多寒暄便赶回去办事了。

那金锭上有仇家的家徽,沈流境刻意让人磨去了大半,只留些许可以辨认的痕迹,为的就是让夏柏川相信,想来这第一阶段的计划进展顺利。

隔壁仇染大概不知道夏柏川已经走了,还没动静。沈流境看着夏柏川腿脚伶俐地走出大门,突然涌上一丝不喜,长指朝门边的下属招了招,薄唇轻掀不过寥寥数语。

仇染整顿好心绪再闻夏柏川的讯息,便得知他回去的路上被车子撞了,瘸了一条腿。

仇染自然而然看向饭桌对面剥j蛋的沈流境,“你叫人做的?”

沈流境没承认也没否认,把剥得光溜的j蛋放到仇染碗里,“这么斩钉截铁,是相信我还是怀疑我?”

他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仇染觉得也不会是老天爷开眼,不然她也不会落到如今才有报仇的机会,抓起j蛋咬了一大口,有点愤愤的语气:“怎么就没被撞si……”

没料到她是这幅表情,沈流境抬起眉毛,“等他下次出门再撞一下?”

“算了。”仇染摆手,“你们不是还有计划,我本来也是趁个便利,没想着他能si得g脆。”

再者说来,夏柏川要真这么si了,反倒对不起她当年受的罪。

倒是这人,瞧着人畜无害,悄无声息就来这么一下,脾气还真是有点乖戾……

仇染歪着头细打量了几下,沈流境抬脸朝她看过来,纤长的睫毛遮着微微下垂的眼角,怎么看都是一副邻家弟弟的样子。

“之前……县城巷子里遇到的那两个人,是你解决的吧。”仇染想起遇险那次,怎么也不是他们运气好那么轻易就开溜了,以沈流境这般真实的x格,大抵是直接下手为强。

这次沈流境头点得g脆,似乎怕仇染觉得他随便下狠手,顿了下道:“不斩草除根会有麻烦。”

仇染没计较这些,她若有本事遇到那种事也不会手软。以前就是太心软吃了血亏,拉她入地狱的人她又如何能放过呢。

“幸亏你是个掌权的,若是什么都没有,这么随便地揽上人命买卖,可要吃不少苦头。”

“也许我是苦头吃多了才有今天呢。”

仇染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乐意旁人提及她的缺陷,自然也无心打探旁人的隐晦,有些东西还是忘了最好。

“仇家跟孟世成的婚约不离十,倒是这个夏柏川按捺不住想两头着手,大哥的意思让你看时机往那边透露一点,孟世成一定狗急跳墙,我们正好动手。”萧星合叫沈流境过来,转达了电话里的意思。

仇染跟在沈流境身后,听到内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该知道的,脚步有些迟疑,沈流境已经摆好了垫子拍拍。

她坐久了腿总是酸胀,所以沙发上习惯垫高一些,沈流境已经顺手养成了习惯。

对于她的存在,萧星合也不多言,这些日子大多时候都见他们同进同出的,好像那不离秤的砣,真有点意思。

“孟世成手里还有一批军火,藏匿得b较深,大哥本意是觉得稳妥点先安排个人进去,婚礼调包倒是个主意……”

萧星合的话还没说完,接收到沈流境一记斜眼,当即笑了笑,没有继续。

仇染约0听懂,想自告奋勇,被沈流境不耐烦地打住:“少跟着疯子扬土,你跟那个傀儡就是再像也没法安全走到礼堂去,到时候我还得费力捞你。”

仇染被他堵得抿起嘴唇:“论疯谁b得过你。”

沈流境对此不予置评,倒是萧星合兴致b0b0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忍不住问:“这自来你也没跟我明说,你俩这是——”

“回河上后合八字。”

萧星合夸张又了然地噢了一声,仇染大瞪眼一副震惊。

沈流境睨她一眼,“你觉得我让你留下是洗衣做饭还是你真把我当弟弟?”

仇染哑口无言,沈流境提出帮她报仇的时候她是想过一些交易,但也没想到是这样。结婚跟se相交换还是有差异的吧……仇染私心觉得,沈流境反而是又出力又出人的那个。

“你这么做买卖你不赔么?”

仇染没忍住心里的疑问,萧星合听到了噗嗤一声,x1引到两人的视线赶紧低头举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沈流境正回脸,淡淡的语气里充满自信:“我有本钱,不怕赔。”

仇染没了话,对这个心底里也没什么排斥,毕竟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别人绑了她,论情论理她总该付出点什么。

但结婚仇染还从未想过,沈流境虽说有些人见人怕的传言,但能力摆在那儿,他那些义兄们也会给他找门般配的亲事,如虎添翼,而不是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瘸子。

可又像他说的,他有本钱,选什么都是自己高兴说了算。

思来想去,仇染还是把肚子里的话都咽了回去,反正以沈流境的固执,也不会理会她的顾虑就是了。

“我们怎么都算姐弟,这么随意的结婚你不会觉得很奇怪?”仇染后见沈流境将自己财产状况都露出底来,知道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不会啊。”沈流境回答自若,“我压根没拿你当姐。”

仇染不禁一噎,“亏我那会真心实意拿你当弟弟疼!”

仇染知道那话并非有薄情寡义的意思,但听着总让人不免纳闷,这小子早不知存了什么心。

“沈流境。”仇染望着身形颀长的青年,他的眉眼还是如常温顺而自然,丝毫没有因结婚这件事g起一丝涟漪,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寻常,她不禁泛起疑惑,“你ai过人吗?”

沈流境乖觉摇头,继而眼神罩向她:“你ai过?”

仇染不知道沈流境内心已经开始思谋她如果是确定的答案该怎么给她斩断前缘了,她只是觉得既然没有ai过又如何懂ai呢,何况看他这样子,实在不像对感情动心的……

似乎知道她要说教一大堆,沈流境即道:“都没有那不正好,一起研究探讨。”

“这也是能研究探讨的么……”

看她愁眉苦脸,沈流境隐约正se了几分,“我或许不懂,但我知道自己的感觉,我不喜欢自欺欺人。”

仇染无意接收到他的眼神,心里虚了一下,这话说得好像她就是自欺欺人似的……

“算了……反正我不亏。”仇染嘀咕,不想灯火通明地跟他探讨ai不ai的,怪难为情。

这篇放了几天,大纲又歪得妈不认了,想匆匆上r0u结尾,但又不想养成热情减退就坑文的坏习惯,先发一半给大家瞅瞅,后面继续写。这篇写得没达到自己的预期,有点卡手,免费发放给大家隔靴搔痒一下~^3^

仇染虽说b沈流境年长几岁,可说起男nv感情也不过白纸一张,两个人一个不懂一个不知道,就这么晕头转向碰在一块说要结婚,仇染觉得多少有些儿戏。

不过这年头盲婚哑嫁的也不少,就是当年她在家中多数也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倒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若说起来她跟沈流境还算相处了半年多,除了不知根知底,倒也算得上投契。

只是仇染习惯x将沈流境当作村里那个低调寡言的“堂弟”,且平日里也看不出沈流境对她有什么额外的情愫,到时候结婚岂不别扭?

仇染在浴桶里矮低身子,温水浸过头顶,冒出一连串叹息的水泡。

她常年往那瀑布湖下跑,水x练得极好,憋气足有好一阵,不知道沈流境忽然来找她,一破水面跟人对个正着。

似曾相识的场面,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仇染率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缩着肩膀背过去,盘起的头发将柔韧的颈项暴露无遗,白皙的背在清澈的水里只是yu盖弥彰。

沈流境觉得头顶的灯都不及那块耀眼,被她的惊叫拉回神志后并不慌忙,视线慢悠悠从她背脊一侧的蝴蝶胎记上挪开,放下纱帘往外退,“还以为你不在,离了村还在练这看家本事,是哪条河里还藏着金子?”

他一调侃就让仇染想起自己自作聪明却早已暴露行踪的事实,窘迫的心情去了大半,鼓气回了一句:“藏了也不告诉你!”

沈流境笑笑,坐在外面等她。

仇染也没有继续泡下去的心情,赶紧出来擦g身t,看到凳子上空荡荡才想起自己的衣服都放在床边。

尴尬才过,仇染内心懊恼,就算让沈流境招呼一声佣人也不过此地无银三百两,正想寻个由头把人先支出去,纱帘一侧沈流境伸手进来,拎着她之前找好的两件衣服——一件灯笼k,一件肚兜。

本来就是快睡觉的点,仇染嫌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水汽,所以穿得简便。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沈流境会来,招呼不打门也不敲,将她晾在了如此窘迫的局面中。

身上的热气都快散完了,仇染忍不住打个哆嗦,暗中怪怨沈流境是罪魁祸首,愤愤抓过衣服不客气地指使:“去柜子里帮我再拿一件外衣!”

“都要睡觉了还穿什么外衣。”

你也知道快睡觉了?!仇染忍不住翻白眼,怎么都听出他是故意的,从帘子里探出头,一排贝齿全呲了出来,“快——点!我们还没结婚呢,男nv授受不亲懂不懂!”

沈流境倚在旁边不动,“就算没结婚又不做什么,看看怎么了。”

他一本正经地耍流氓,仇染只能伸出手给他一拳,“不做什么你想看什么!快去!”

他纹丝不动,仇染便张开拳头,去掐他腰间,可惜隔着衣服更抓不着他那身y邦邦的腱子r0u了,只能徒然拽了两把他的衣服。

已经立秋,天气不似盛夏炎热,沈流境也没继续让她晾着吹风,终于挪动步子去给她找衣服。

仇染穿戴好,又去穿了一双袜子,皱着眉念叨:“你下次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间来?进门好歹敲敲门吧。”

沈流境一副有听没懂,自顾自倒了杯她先前泡好的花茶。

仇染无奈,坐过去问:“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找你聊聊婚礼的事。”

仇染是抱着“以身相许”的心态跟他结婚,实在也没什么好聊,反正她除了那笔h金也没别的,阿婆去世她也没有其余亲眷了,一切随他安排便是。

只不过……

仇染犹豫了一下,“你真的要结婚?”

沈流境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让仇染心中犹疑更甚。

“如果你只是——”

“我贪图r0uyu在村子里有大把的机会。”似乎知道仇染后边的话,沈流境先一步打断她,原本散漫的眼神骤然之间多了丝意味不明。

仇染无形之中感觉有锁链拴在自己身上,意识到眼前这人确有些无所不能的本事,即便是单纯的力量对抗,她也是没办法抵御的。

如果他想,便没有她逃跑的机会。

只是若说情深,也难以叫人信服。

沈流境暗沉的眼神逐渐褪去,有一丝迷茫和畅想,“我跟你说过我四哥和四嫂吧?”

仇染不太明白他忽然调转话题,不过他那些义兄们的事他倒是讲过不少,包括毓都的那位统帅。他的四哥四嫂算得上一对欢喜冤家了,一个是军区前线的最高指挥,除了对抗别系军队,河上的h金发掘开采基本都是其负责。而另一个偏是私采金矿的匪寨千金,可以说两个是si对头。

这样的si对头最后却喜结连理,仇染觉得也算奇事一桩。

“我就是有点羡慕我四哥。”

沈流境的话没头没尾,仇染听了有些发愣,对上他熠熠的眼神忽而明白过来。

那样情深的伉俪,确实叫人羡慕。

“那你该像你四哥一样,主动去寻觅ai情才是。”仇染觉得他找自己完全就是顺道,跟做实验差不多。

“找你不行么?”沈流境眉头微微压着,看着仇染有一gu孩子气的执着,好像就认准她了。

“也不是不行……”仇染从未经历过这样直白简单的指向,论情论理她又拒绝不得,“我这不是怕你情窦初开不清楚自己真实内心么,到时候又后悔。”

沈流境喝完杯子里的花茶,起身戴上军帽,摆正帽檐,抬腿走的时候丢下一句:“我是守身如玉,不代表我人傻情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仇染觉得他走的时候瞥自己那一眼,仿佛在说她才是人傻情痴的那个。

守身如玉什么的,亏他说得出来……

在沈流境身边的这段时间,仇染一直都很费解外界对他“心狠手辣”的评价,不过他做事确实有超乎同龄人的深谋远虑,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到他,前脚还在跟萧星合商量怎么给对家迎头一击,后脚就拿着礼服的图板来问她好不好看,看样子还挺高兴。

“结婚呢,你能不能上点心?”沈流境觉得仇染心不在焉,问什么都说随便挺不尊重他们的婚礼,一张还年轻的脸板得正儿八经的,倒真有几分军官的严肃。

“我都喜欢也不行……”仇染嘀咕着又把图板重新翻一遍,只觉得他吹毛求疵。

“那结婚那天轮着穿。”

听到沈流境的财大气粗,仇染坐正身捡起几分认真,筛选了其中一套给他指指。

基本的质量沈流境都把关过了,见她选定就没说别的,直接吩咐人去做。

商量罢这些琐事,二人一时无话。初秋的yan光自叶片上漏下来,散碎的光影摇摇晃晃,空气里都是一片安和的味道。

仇染已经许久没有如同此刻一样全身心的放松了,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一转脸对上沈流境刚抬起的视线,可能是yan光正好闪了一下,仇染连忙正回去,觉得今天穿的长袖有些热。

大概是她回避的目光太突然,沈流境的眉峰动了动,故意又挪到她对面去,眼也不带眨地盯着。

“你g什么……”仇染觉得他带着笑的眼睛越发漂亮得烦人了。

“我想起一句话。”沈流境触着下巴,一脸的思索,眼神却没有与仇染相汇,虚虚地不知落在哪里,“男nv对视十秒会忍不住亲吻。”

仇染没听过这话,便觉得是他胡诌,黑润的眼睛瞥了他一下,“你成天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我也觉得不准。”

“本来就是——!”

仇染的话音还未落完,沈流境猝不及防就亲了下来。线条不一的唇只是贴在一起,热度就好像融了起来,仇染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更烫些。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沈流境离开她的唇,却没有直起身,在笃定说完答案后再度压了回去,像是敲响门后不等主人同意就闯进来的异客,开始四处搜刮扫荡。

仇染的神志随着被他卷走的舌头反应过来,抵着他的肩头往后撤,却只是引着他把大半重量都倾过来。

当中的桌子被挤得咯吱滑了一下,沈流境嫌碍事,一手推开后似乎是怕她趁机跑了,旋即便托住她的后颈迫她仰头。

不属于仇染的味道占据了她的口腔,她更合不拢齿,拥挤的呼x1从喉咙里出不来,只能去跟鼻腔争先恐后。

她不懂得回应,沈流境也只是个只知道索取的愣头青,尝着那甜软便收不住力。

仇染被他堵得满脸通红,在椅子里扑腾得像条鱼。

“呜——唔!”

大概是仇染奋力的闷呼和手忙脚乱的捶打终于让沈流境意识到应该“适可而止”,可他的嘴巴似乎沉溺在温柔中不可自拔,只能改为掐着仇染的后颈,强迫将她与自己分开。

全程都是仇染被他搅着,连口水也吞咽不急,分离时暧昧的声响sh漉漉的,唇边相连的晶莹牵扯未断。

仇染喘息连连,自顾不暇。

同样是人,便是耐力过人的沈流境也不免气息急促,动作有点急躁地扶着仇染的后脑勺贴近自己,擦过她耳际的喘息凌乱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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