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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5)明十和肖老板

 

肖甜梨在一排都石衣里拣,拿出一条红色的都石衣,都石衣很艳,上嵌金色的两片和晶莹的珠子,简直是艳光一片。

她很喜欢,将它穿起。大领子,无袖,肩、腰、臀窄,将她曼妙的曲线展露无畏。

丽莎的呼吸似被扼住了,这个女人太美了!

肖甜梨讲:“东南亚的衣服裙子还是束缚,太紧了。”

“但很美是真的。你穿很美。”丽萨赞。

肖甜梨走到窗边,望着月色。

月影撒在金塔上,一片金沙似的朦胧。

金光寺传来了钟声。

肖甜梨想去那里看看。

和丽莎道别后,她踏着月,走进了那座静谧的寺院里。

都石衣的裙子窄且长,笼罩着她的双腿。她没有穿鞋子,双臂裸着,在这冬日末里也并不觉得冷。

裙摆坠于雪白脚踝,偶尔发出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在夜里,伴随着竹叶簌簌声,有种缠绵又冷清的韵致。

明十坐在佛殿后厢的廊道下,那里置有一张茶席,一只蒲团。明月当空,茶席上铺着墨迹尚未干透的字幅。

说来可笑,他本在默抄经书,结果写出来的却是一首情诗。

冬日并无荷花,但却是有兰草。寺庙里就植有兰草和兰花。明十赤着脚走下台阶,往花圃深处走去,他在一株兰草前蹲下,轻咳数声伴着喘鸣。昨夜,他通宵弹奏古琴,不曾停歇,没想到一向身体强壮的他还是感冒了。

他又咳了几声,然后伸出手来,截了一株兰草。

他走回席前,盘腿坐下。然后,他将风骨优雅的葱绿兰草放在宣纸上。

他手抚摸了一下琴,将古琴抱起,置于膝上。

“思十。”他轻念道,手在琴身左角仔细地抚摸,那个十字攥紧了他的心,“思,十。十……”

他用了很最大的努力,依旧什么也没想起来,一无所获。

思十,只是这把琴的名字。

他偶一回首,透过窗后金身佛像,看见了一抹曼妙的红影,金色刺绣浮光掠影,带着竹叶的清芬气息,一段柔软如水的身姿踏上了佛殿。

而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一只雪白玉弓。

玲珑婉秀的一只脚。

红影逆光,软软薄薄的光影翩跹,她的脸容十分虚无,像午夜浮光掠影的绮梦。

等他终于看清她小半张脸,原来是十夜的老板。

明十怔愣了一下,手一动,无意识地勾拨起一根弦。

弦动。

于静夜里,极冷清、突兀的一声。

肖甜梨沉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清。

她在佛像前跪下,双手合十,仰起头来,一直看着她的佛。

明十沉默。

大殿也是一片沉默。

许久后,肖甜梨才问,“他在哪里呢?”

“你是法力无边的佛,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然后又似自问自答:“究竟我又在求什么?寻找什么呢?”

“我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肖甜梨又跪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求神问佛,果然顶无聊!”

肖甜梨干脆地转身离开。

明十垂眸,看着怀中古琴,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或者说是幻觉,他曾这样抱着一个女人在怀。

他和她接吻、抚摸、缠绵,和交欢。

那个女人,身段妖娆,缠绵如水。

他想,或许是他的妻。又或许,只是他午夜梦回时的幻觉。

或者说,是欲望。

越是静夜时分,越是佛殿深处,欲望也就越强。

缠绵无尽的女人,或许、根本上就是他欲望的外化。

他指尖一勾一拨,弹奏起来。

已经走到了寺院门口的肖甜梨被琴声吸引,鬼使神差地,她竟然又走了回去。

红与金的艳光交织,衣裙轻晃,簌簌的衣料声中,明十抬起头来。

那个美艳到了极致的女人,就站在他面前,娇艳如滴,犹如烈火焚身,美得不真实起来。

“你……”明十的话,忘了句子。

他不知道怎么说话。

肖甜梨疑惑地看了看他,面前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但他凌厉笔直的鼻峰和柔和婉丽的深邃眉眼,她认得。她轻笑:“好巧啊,十色的老板。”

明十垂眸,“你还记得我。”

“当然啊,你让我吃毛毛虫!我对你可是记恨得很。”她笑的特别阴森森,露出一口尖利的小白齿。

明十低笑了一声,继续弹他的琴。

“什么曲子?”她问。

明十只是随心随手弹,没想过弹什么曲子,被她一问,他才想起弹的是什么曲子,“《长门怨》。”

说出来的语气,也带有那么点无奈。

肖甜梨听了,咯咯笑,“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幽怨?”

他听了,乜了她一眼,眼神一软后,更多的是无奈。

“呦,还在写情诗呢!”肖甜梨脸皮厚,拿过宣纸,读了起来,“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笔锋凌厉飘逸,和他的狂草是一样的张狂,随心,但洒脱中又多了一抹柔和,收笔时就多了缠绵,少了之前的果决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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