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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前夜

 

暮色消融下去,成群乌鸦掠过簇拥钟楼的尖顶塔楼,隐入云层叆叇的密林深处。

莫虞通过阁楼窗户往外看,这扇飘窗是被擎在十几米高的空中的一个外凸结构。下方石砌若峭壁,没有任何能落脚的地方。

然而即使这样,窗户也被铁网焊死。

她把头转回来,深深喘了一口气,秾丽卷发散乱流淌下床沿。

眼前人离她很近,衣襟的穗子拂过她的眉弯,带起一阵不适的痒。

莫虞眉头缩了缩,手背盖在眼睑上。

“方舟,别这么可笑,爸爸在的时候都不能决定我的婚事,你知道我死也不会嫁的。”

方舟垂目问她:“那么你把我叫来这里,是想怎么样?”

莫虞下半张脸染着病气的血红,轻轻扯开裙子的系带。

衣物从腰侧弹开,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出来,纤秾合度,羊脂腻滑,像水底捞出来一块无暇的玉璧。

“不就是想报复我吗?我给你另外一个折辱我的机会吧。”

莫虞说话时声音又轻又哑。

方舟目光动了动,枪口依然抵在她的头颅边。

她病体难支,意识在昏迷的边缘摇摇欲坠,某个时刻头脑沉沉地往旁边一靠,太阳穴直接挨上了枪口都不知道。

方舟把她扯回来,给她腕骨施加了一点疼痛:“什么意思?”

疼痛让莫虞拉回些许清明,她的呼吸频率近若游丝,唇角扬起古怪地微笑。

“折辱一个女人,家主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方舟单手持枪,另一只手被莫虞顺着他繁复的衣穗摸上来。

按着手背,握住。

“杀人诛心,家主恨我,又知道我是什么性子,这个方法一定能报复到我,你不想试试吗?”

方舟沉默了下去。

最初认识莫虞的时候,她还是被奉养在温室里的金枝玉叶,娇纵跋扈又任性,傲慢得瞧不见任何人。

在他认祖归宗之前,莫虞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后来这些年,莫家精心教养的花骨朵长成了满城倾慕的虞美人,在风中摇曳,明艳不可方物。

只是她开得太盛了,家族外的男人都想摘取,家族内的男人都想践踏,大家族的纷争过早地耗尽了她的生命力。

眼前一丝不挂的姣白如凛冬枝头不堪荷的一捧雪,时可能要萎落在他的身下。

莫虞看不见方舟的眼底有一丝的欲望,却听到他说:“我不恨你。”

“是吗。”莫虞闭眼笑了笑,浮泛的血色衬得她的面容越加底色苍白,“以家主现在的地位,确实犯不上恨我。”

方舟神色平淡:“一会会有医生过来,他们可以保证你活着到达婚礼……莫小姐,我不会亲自动手折辱你。”

莫虞感受到了他话语中不经意的讽刺。

他仍如当年一样唤她莫小姐。多可笑……那是她从记事起就记得的、自己唯一的姓氏,却曾被告知不属于她。

方舟不欲多言,把枪收入枪套,扔下她的手腕,起身要离开。

莫虞却突地睁开眼。

褐色眼瞳中转过一道刀光,视野翻覆,她已伸手将他拽到床边,起身压上。

桌上他带来的纸文件袋被这动静扫到一旁。

里面装的薄薄的一张照片两页纸,就是本家为她“精心物色”的丈夫。

现年五十岁,包工头起家,现在是吴阳一家建材公司的董事长,包揽了吴阳一带所有工程项目的钢筋订单。

这不是已经家大业大到合法垄断的意思,而是此人阴毒狠辣,无恶不作,生意上稍有不顺,就绑来施以酷刑令其屈服。

莫虞明面上仍是莫家千金,当今莫家主事人的妹妹,之所以有这么一桩不合身份的婚事……

自然是她得罪了面前这位年纪轻轻就有雷霆手腕的莫家家主。

莫虞手捆镣铐,要完成这个动作并不容易,仅仅是完成反制,就几乎耗尽她残余的力气。

顺着细长的床柱,方舟看到低矮的天花板压在莫虞肩头。

她每次换气时间都很长,从腰腹上跨坐的重量他能感觉到她确是十分虚弱,连握在手上的刀也提得不太稳,抵着他的下巴隐隐发抖,随时可能跟他同归于尽。

他斟酌着提醒她:“你病得很重。如果还能起身,应该把力气留给明天的婚礼。”

“我不用活到明天。”

莫虞红唇冷冷打断他,她病沉重到了形销骨瘦的地步,脸庞也有些过分的羸弱,可方舟从下往上看去,霜质的阳光结在她眉眼,还是世间罕见的美丽。

只是这蛇蝎美人面有多美,心就有多歹毒。

虽然现在看似是方舟被刀抵要害,但莫虞实在虚弱得太明显,他此刻只需小费功夫就可使局势逆转,哪怕不用刀枪,也能轻易掐死她。

但方舟没动。

他微垂眼帘,刚才刹那的杀意和压迫全盘敛起,指出她的意图。

“你想让我在这里答应你的条件。好让你免受这场婚姻的折磨,也许还能将你从后日的审讯中解脱出来。”

莫虞的刀尖向下一扎,刺破鹅羽的软被钉住床垫。

薄而利的白刃就固定在他的颈侧,方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过,你想用什么来跟我换呢?”

莫虞嘴角擦出笑,语调转得软哝:“不明显吗?我呀。”

方舟闻言,抬手替莫虞勾起一缕发丝:“我不缺女人,不会碰你。”

“是吗?可是我听说家主还没有过女人呢……没关系,外面都说我一觉千金,你可以当做一次学习。”

制服上的铜扣冰凉擦过莫虞赤裸的身体,惹起她皮肤轻微的战栗。

“那我更加不会碰你。何况你是我的妹妹,莫小姐。”

妹妹。

明明是嘲讽的话,莫虞听了倒也未怒:“难不成你真想听我叫你哥哥么?别急,你会同意的。”

刀刃忽然倾斜半寸,他脖颈上绽开一道小口,殷红血线整齐地流出。

方舟眉头都不抬一下,仿若没有感知似的,冷眼看她做困兽之斗。

万籁俱寂中,残破的窗吹进一阵风。

阁楼的门上的家徽金边脱漆生了锈迹,在风中摇晃。

莫家长幼两房分家的内斗已有十年,世代接续的豪门在这十年间被内外的利益集团和派系一步步蚕食鲸吞,只剩一副空壳。

直到当今家主的认亲归来,才支撑起了行将就木的莫家的棺材板。

成王败寇落定后,莫虞作为假千金,便落到了任人鱼肉的结局。

窗外天色沉黯,窗内也是无声的硝烟弥漫。

莫虞坐在方舟腰腹下方,徐徐抬起臀部,让两方身体紧贴。

纤细的腰肢往前,下身就暧昧地相抵碰在一起。

她面不改色地微笑,一下一下不带技巧地开始磨他。

富于曲线美的臀瓣和腿根,每一寸都绵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潮湿温热的气息,像初生的白鸽栖息在他胯间。

白软,湿嫩。

两团白腴的奶球近距离地随着动作在他眼前摇晃,尖上镶着嫣粉的两粒红樱,小巧粉嫩,正在逐渐充血。

莫虞将下半身抬起,两瓣赤裸的雪臀颠颤抖动,在他腰胯上不停来回。

方舟闭目忍耐这香艳,下体却禁不住地在绵绵腿根的贴紧中被唤醒。

莫虞撑在他肩头重复这动作,娇臀起伏,不一时娇躯挂了细汗,又被窗边的风吹得半边身体冰冷。

她不算多投入,和仇人的性爱,多动半分情都是轻贱。

驾轻就熟地将那处蛰伏的性器揉弄动欲,阴茎压不住地渐渐昂起头,从裤子里高高耸立,散发出蓬勃的热气。

莫虞瞥见那肿大的阳具,暗自咬了咬牙,随即果断地扶稳长根对准,让圆硬如鹅卵石的首端撑开自己,缓缓往下坐。

窗户彩色的玻璃脱落了一块,照见莫虞下巴附着的一层薄薄冷汗。

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赤裸地不着一缕,迎着他不断往下坐,粉嫩花唇被肉冠摩擦碾过肉珠,翕动着往两侧分开。

粗硕的肉棒擎天耸立在毛发中,顺着重力缓缓埋入幽媚的花穴。

这过程由于双方体型的差异像一场施虐,肉根撑开紧闭的内壁,龟头深深抵进娇嫩的软肉,一寸又一寸地上挺开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莫虞骑在他身上小口抽气缓解不适,通身的霜雪肌肤香汗淋漓,脸颊黏着发丝,双眸眩晕地半阖着,最私密的花园已经完全为他打开。

怎么看都是一股可怜意味。

方舟望着落在她眉心的残阳,想起多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他还没有被莫父提拔进入集团高层,对莫虞的了解基本来源于旁人的描绘。

他乘坐电梯的这么快都没了下文?”

他们即将参加的这场订婚宴举办得很仓促,莫启在公司里和有夫之妇厮混被对方丈夫捉奸,闹上媒体沸沸扬扬了好几天。

大伯为了公关紧急给他寻了门亲事,和省委常委的女儿订婚。

订婚宴就在莫家庄园举办,史无前例邀请了几家媒体高调见证,颇有些作秀的意思,也给足了媒体脸面。

白白浪费一个整垮亲哥的机会,莫岚的诉说里不无懊恼:“之前带头攻击咱们家的都是许家的媒体,我爸亲自拉下脸去找负责人,多少花了点力气,人家才答应撤稿。”

莫虞不留情地指出:“虽然暂时开除了董事会,大伯这不还是挺心疼你哥的。”

莫岚恨得牙根都痒痒:“他当然心疼,从小就什么都给莫启最好的,我跟我妈想要点什么都得看他脸色……莫启呢?考不上学校,我爸四处打点也要把他送去wfu镀金。”

少年说到这里,微微坐直身体,手指盘握成拳,眼神里有年轻猎豹的神气与不忿:

“我昨天还收到消息,我爸在秘密给他增厚中达生物科技的持股。加上几个老股东的支持,看样子是打算让莫启继承生物科技板块。”

莫家现在是大伯当家,手里把持着几代传下来的家族企业,现在大伯一夕病重,长房继任人的问题自然被搬上台面。

莫虞有且仅有两个堂兄弟,一个年纪虽小,却有精明能干的亲妈相助——正是面前这个。

另一个则是今天订婚宴的主角,已故原配所出的长子,深受董事会肱骨老臣支持。

两兄弟同父异母,平日里免不了明争暗斗。

莫岚所说的中达生物科技公司,正是集团下血本打造的核心业务,赚钱能力在整个中达集团内部也首屈一指。

大伯现在正在设法让长子吃下这块蛋糕。

莫虞抓住话中关键:“秘密增持?听你的意思,有咱们操作的空间?”

莫岚磨牙霍霍:“你一会席上去见我妈就知道了,老东西如意算盘打得精,我不可能让莫启这么顺利拿到一切。”

说完,莫岚伸展手臂往后仰靠,对莫虞故作老成地眨了眨眼:

“说起来我还是羡慕你,莫虞,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叔叔的那份,将来都是你的吧?”

……

她的么?

她也曾经天真地以为,一切本来就都是她的。

许是太久没吃过高含糖的东西,刚刚的蛋糕齁得难受,莫虞按着胃部勉强地笑了笑:

“我爸可没这么说过。而且我家能有什么?和你们家大业大的相比,毛毛雨而已。”

莫虞自己的父亲早年另辟蹊径开发金融业务,受政要支持,如今隐隐有风头更盛之势,更重要的是,同样在中达董事会有投票权。

这位正值壮年的叔叔,不意外地成为了长房两派斗争的重要争取对象。

莫虞和莫岚看似是因为年龄相仿而私交不错,实际也是收到了父亲的指示。

父亲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果断选择了支持小的这个,原因也简单,年纪小、没人脉、好把控。

不过父亲选的边站的队……就意味着她必须言听计从么?

大伯家这两小子,短暂与谋可以,莫岚本事有限,就算公司给他了也打理不好,前世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连凶手都没找到,可不是个搭档的好人选。

ps啊啊啊女主前世不是被干死的啦,是病死的病死的

莫虞下机后换了衣鞋,一身长绸裙和缎面凉鞋,规矩板正的淑女架势,跟着莫启登上台阶。

前厅名流盛宴,四面人声笑影。莫虞来到门廊,只见窗下几个太太坐在一起闲谈。

这些贵妇上辈子也时常来往她家中做客,莫虞曾见过不止一次。

居中被簇拥着的那位李太太,莫虞还记得,去年家中刚刚破产,丈夫锒铛入狱。

重生是件多么神奇的事情,熵增定律下只能正向流动的时间,居然在现世完成了逆转。

李太太被女眷们簇拥坐在正中间,数落着手上花哨的绿宝石,围镶的尖晶石看上去像一只长刺的海胆,引起旁人眼红称奇。

“这么大的绿松石,成色这么透亮,得要很多钱吧?”

李太太连连摆手,语气中又透着自得:“还好啦,比今天新娘那个定制款的项链多少会要便宜一些。”

有人附和:“可不吗,新娘那个是莫公子送的,据说还是从莫总太太手上直接传下来的。”

“莫总原配的太太不是早就死了吗?是续娶的那个?”

“哪能啊,那套项链是莫家祖传给儿媳的,莫太太当年死了,莫总就亲自收起来了。前几年续娶来的那位,见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噗,那续弦今天来了么?”

“续弦的这个叫季惠,小门小户的,按理说她如今正经是莫太太了,不过大少爷又不是她亲生的……”

莫岚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一脚踹在木质边栏上,吓得几位嚼舌根的太太们一时噤了声。

他嗤笑一声:“这群女人真聒噪,花钱养着这些没用的嘴净会编排家事,比老头子的鹦鹉还烦人,不如撕烂干净。”

“是烦人,但偏偏是这些嘴,决定一个人的风评、度量一个人的资源和价值。”

莫虞和他并肩站在廊下观看新人仪式,同样感到百无聊赖。

她素来融不进这些七嘴八舌的场合,热衷夫人外交的是她母亲薛琴雁,正正经经老钱家的名媛。

可惜,她不过是个别人家的野孩子,哪里继承得来真正的精英血统做派。

莫虞无聊地开了手机,刷起网络资讯,想在这个十年前的世界快速找回失落的熟悉感。

柯洁0:3输给alphago,中概股扎堆赴美ipo,朴槿惠遭弹劾下台……

海量的咨询从视网膜闪过,一篇偶然滑进界面的个股走势分析贴引起了莫虞的注意。

是一个名为xg的博主,照片信息均不详,只能从性冷淡风格的专栏排版和语气判断可能是个男性,专栏开通不过两年,却拥有五十多万的粉丝。

他以对个股的精准预判闻名,被粉丝们奉为x神,专栏文章不多,但每一篇都有专业标识,底下还有许多从业者猜测博主是否是掌握内幕的内部人士。

莫虞好奇于这是何方神圣,点了关注。

重生带回的信息差能建立的优势非同小可,小到彩票号码,大到黑天鹅事件,如果记忆力足够好加上充分利用,别说积累巨额财富,影响世界都不在话下。

莫虞翻到xg最新的文章,想通过自己那些尚未发生的记忆验证他的观点是否准确。

可当她试图调取运用关于那十年的记忆时,大脑里属于海马区的那部分骤然刺痛,原本清晰的印象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莫虞懵然一下,轻轻捂住额头。

2017年发生过什么?

这一年她迈入文理分科的高二,父母刚刚把她列为信托基金的唯一受益人,她成绩拔尖早早进入保送预备役名单,拒绝了家族安排的未婚夫,骄傲地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方舟也还没有来到她家,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

莫虞深吸一口气,越是回忆细节,太阳穴突突的酸胀感越明显。

似有某根弦紧绷到极致,伴随一阵耳鸣,倏然断裂。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走马观花地逐渐模糊……

怎么回事?!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莫虞面色煞白,试图从脑海里下潜得更深一点,却是徒劳。

像是有什么屏障阻止她进一步窥伺那些重要的细枝末节,而仅允许她漂浮在记忆之海的表层,感受那些朦胧影像带来的强烈憎恨与绝望。

“莫虞?喂,你怎么了?”

莫岚转头看见莫虞白得像鬼的脸色,抓住她半边肩膀晃了晃。

“我没事。”

莫虞拂掉他的手,沉浸的情绪一时难以抽离,她眼中蕴着浓烈的情绪:

“阿岚,你会怎么报复一个人?有深仇大恨那种?”

莫岚愣了愣,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习惯了和莫虞信口开河地扯淡,他随口答道:“看是什么人了。要是亲人,就摧毁他在意的,要是恋人,就睡了再抛弃。

莫虞皱眉嫌弃:“你想报复的都是亲人和恋人?坏到骨子里了。”

莫岚朗声大笑:“姐,我可是咱们家最小的坏种,一脉相承那种。何况我比你还小半岁,你指望我还能有什么别的人?”

“什么别的人?”

话音方落,屋外进来一道西服翩翩的人影。

莫虞和莫岚都转头望去。

来人身形瘦高,气质儒雅,正是今天的新郎官莫启,从前厅结束了仪式过来招待客人:

“不是没几天就要分班考了?高二的分班是不是还挺重要的,你们两还在这玩呢。”

“谁在乎那玩意?我可不想再被老爸塞进什么实验班,学得我头大,反正家里也不缺钱,混混日子得了。”

莫岚话是这么说,莫虞却清楚内情。

莫家素来看重的是孩子的实际能力,祖父没有读过大学,一定程度上也轻视专业教育,早早就把儿子扔进企业从基层摸爬滚打。

因此大伯本人文化不高,对学历看得也轻,季惠清楚这点,更重要的是,她也担心丈夫病势岌岌可危随时撒手西去,于是希望唯一的儿子莫岚能早点进公司。

先有个一官半职,文凭可以以后再办。

莫启闻言,面容忧虑地微微叹气:“爸是为了你好,阿岚你也不小了,不能每天光混日子。不多学些知识,将来怎么帮衬父亲呢?”

莫岚眼神嘲弄,勾着一边嘴角冷眼看莫启在人前表演兄友弟恭。

莫启还在语重心长:“正好我前阵子认识一个你们学校的同学,我看他为人稳重,成绩又好,不如让他跟着你,看能不能让你在学习上也开开窍……”

莫启说完,让身后的人站到前面来。

莫虞脑子里还混混沌沌地,漫不经心地瞥过去,恰好对上一双如漆点墨的眼。

四目相对,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个小时前狭窄幽暗的洗手间内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两人都僵硬了一下,莫虞最先反应过来,俏皮地冲他挥挥手:“嗨,方舟同学,又见面了。”

方舟冷淡地回应了她的视线。

莫启觉出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讶然问道:“你们认识?”

方舟和莫虞都还没做声,莫岚先一步回答了,话音像咬出来的,怎么听都有股怪腔怪调:“方舟同学在我们学校是大名人,常年谦和也是个例子。

妥妥开挂的大男主剧本,但她对他可能接触到的圈子一无所知。

以及……她还想知道。

莫虞看向窗外,一百五十米的高空视野无阻,玻璃倒影,愈显这方只有两个人的长条餐桌烛光寂寥。

“你的母亲……生活得怎么样?”莫虞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抛弃她。

“还好,父亲执意带我来峯池生活,她留在了庞山镇上,除了有些基础疾病,还算过得清闲。”

“你和你父亲感情很好?”

“没有。”方舟面前的餐盘食物丰盛而温暖,他缓缓下咽:“只是义务关系。”

莫虞不悦地笑了下,勺子碰在碗里响声清脆:“打骂妻子,沉迷赌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奇货可居,那种人也能称为父亲吗?”

方舟没有回答。

莫虞静了静,明白他的不言之意。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她一样不为父母所累。

况且也算是她顶替了他原本顺遂的人生。

方舟坐在对面注视着她,似是有所不解她的反应。

莫虞以为经历过一辈子,她已经能做到绝不同情方舟的遭遇,也绝不回望不曾存在的亲情。

她叹了口气:“我给你的钱,你不能给他一分。”

“嗯。”提到父亲,方舟情绪不高,没提他原本也只供给父亲必要的生活费。

莫虞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也不要困于外物消沉堕落,你以后会有很开阔的人生。”

方舟抬眼,莫虞坐在他对面,眼睛里不是同情,而是动人的真挚,好像她曾经预见自己所描述的未来。

他细看时,隔着光影,她眼里似乎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难过。

次日清早,莫虞接到了在国外开会的莫父的电话。

莫父留洋归来,博士学位读了两个,却还是重男轻女。先进的管理理论和腐朽的传统观念在他这里自成体系。

对她这个女儿,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做接班人培养,后来不过是年岁渐老,仍旧生不出儿子的无奈选择。

莫虞一年难得见上莫父一面,平日反是通话比较勤。

她汇报完今天莫启跟莫岚的动向,转达季惠的意思道:“季阿姨想让小岚进公司。”

莫父抽了口烟,沉吟道:“我知道,这事我会安排,让你送过去的东西,你大伯收到了吗?”

“交到季阿姨手上了。”

“嗯,做得不错,听说你在学校表现也好,爸爸上回答应送你一份小礼物,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礼物啊……大伯给莫启的新婚礼物是洗干净的资产,公司的股权,莫岚得到的则是进公司的机会。

而莫虞能要什么呢?

她久久地沉默,莫父刚谈完单子心情不错,在那头徐徐品茗,想到了另一桩事,对她叮嘱道:“我打听到消息,省里章家的班子可能连任,你和他们家的小公子……”

莫虞捏着手机,一下紧张起来,缩在床柱的角落里脊梁微弯。

莫父说的是家族给她早早定下的未婚夫,检察长家的小儿子,章谦和。

峯池一中同级的学生大体可以分为两派,方舟的支持者和莫虞的拥趸,前者是和方舟交好的大多数男生,包括他的一众迷弟,也包括章谦和这类欣赏他能力而主动结交的干部子弟。

很不巧,欣赏方舟的人大多数都看不惯莫虞这种骄横的大小姐,章谦和也不例外。

两派之间势同水火,莫虞的追求者们经常为了讨她欢心举办一些过激活动。

比方把她看不顺眼的人收拾一顿。

这些事他们不会特意告知莫虞,但外人都知道他们是在给莫虞出气,所以后果经常都被人一股脑安在莫虞头上。

那天据说是方舟和章谦和一起吃饭,结果她的人到场掀了桌,章谦和逃跑途中摔下楼梯粉碎性骨折,自此算对她从态度不喜到结下了梁子。

但面对莫父,莫虞只能解释道:“上次我和谦和是玩闹的,并没有恶意,没想到不小心让他受伤了,想来是他对我有些误会,我会解开的。”

莫父敲打到位,并未追问来龙去脉,只告诫道:“你要亲自去取得他的原谅。”

又是这样不问缘由地命令她低头。

莫虞的反骨几乎瞬间就要作祟,可在穿过电话而来的大家长威压下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她咬牙忍耐下来,只是低声答应道:“……好。”

爸爸不在乎她的学业,在这方面有所表示,兴许更能让他感到满意。

莫父挂断了电话。

莫虞鼻子一酸,只得高高仰起头,把眼眶里的泪意收回去。

爸爸都没有问她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其实她是想解除婚约的。

不想了,好累啊……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通宵未眠一天一夜后,莫虞蜷在床角,抱着打湿的枕头睡着了。

同一时刻,方舟发完今天的博客贴子,合上电脑,下楼倒了杯水。

上楼时从楼梯对面看到她房间半开的门,他犹豫站在楼梯口徘徊半晌,回房拿起下午买回来的医药袋,穿过连廊走了过去。

午夜时分,她房间的换气百叶全部打开,高楼顶层寒冷的空气输向室内,凝结成小房间内白色的水雾。

少女蜷在床脚边,像眠居在山峦雾霭之间的一只青雀。

方舟顿住步子,蹲下身:“怎么不去床上睡?”

“唔,没洗澡,困。”

她细碎的声音像鼻腔发出来的,方舟凑近了才能听清她零零散散的词。

没洗澡所以就在床底下睡?爱好挺独特的。

头盖骨上方传来的声音唤起一丝清明,莫虞睁开熬得通红的眼睛揉了揉,见到方舟,一个激灵站起来,结果重心不稳地横摔下去。

“怎么了,没说两句话你就见此大礼。”方舟拽着她一条手臂,轻声低笑。

莫虞干脆把身体重量交给他拉着,慢慢坐下去:“呵呵,偷进我闺房,想对我做什么?”

“腿上记得涂药。”

方舟指了指一旁的医药袋。

“你今天让我等你,就是去买了这个?”

“嗯。”方舟把东西送到,起身准备出去。

莫虞默了默,她家当然也有医药箱,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受了伤,也就没人提醒她上药。

“你先别走。”莫虞拉住他的手腕,仰眸看他:“这好几种,我都不会用,你过来等我洗个澡教教我。”

“按说明书上来。”

“那不行,你自己弄的,你得记住。”

莫虞伸出腿,好像是在绊他找乐子,唇角缥缈的笑意却带着股倦怠的味道,仿佛来自灵魂的疲惫。

这样的表情方舟并不陌生,他也曾在父亲酗酒扔向他酒瓶后,从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见过。

明明才十七岁,却好像没有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

方舟忽然就明白了。

其实她是想要一个人陪她待着,是谁,什么理由都无所谓。

他叹了口气:“欠你的。”

“知道就好。”

莫虞快速洗了个澡过来坐下,卷着浴袍都懒得穿好,擦着头发就屁颠屁颠过来舒舒服服地躺下,等着他伺候。

方舟替她卷起睡裙,修长手指蘸上药膏,小心地给她腿根敷上药。

“疼吗?”

“哎呦,好疼啊。”

莫虞“嘶”地缩起腿,方舟勾起唇拆穿她:“现在记得疼了,今天一天都不记得?你的痛觉神经是间歇性有用吗?”

莫虞对自己的娇气感到理所当然:“伤口就是有人在意的时候才会疼的。”

她有父母、有管家、有家庭医生,却没有人问她伤口疼不疼。

比起血管破裂的神经感受,更重要的是伤口会不会在她身上留疤,留疤能不能祛除。

她是一件制作精美的艺术作品,有瑕疵当然是可惜的,可谁会在意花瓶疼不疼呢?

方舟帮她上完药,药膏盖上之后还觉得有点茫然,依言定定地看清楚了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淤痕,白软的皮肉青紫了一圈,他当时真的用了这么大力气?

指尖微颤,他其实在贫民窟里打架惯了,也没少应付学校里那些挑事者的冲突,却头一次对别人身上的伤痕感到不适应。

“抱歉。”

他漂亮的眼睛里微微茫然,道了歉。

莫虞支头托腮看着他的反应,微笑起来。

“没事,我原谅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

尽管这是他制造的,方舟也没有忘记当时是什么情形。

不明白表面端庄高贵的大小姐为何如此叛逆,他冷漠的情绪稍稍有些动容,甚至有点多管闲事地试图劝她。

“如果有不顺心的事情,跟你父母谈一谈。”

“嗯?”

方舟欲言又止:“别再用这种方式获取乐趣了,你是女孩子,吃亏的会是你。”

莫虞反应过来,方舟是误以为她找他欢好……是因为她叛逆?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觉得有点好笑,但没有多解释,放下睡袍,又拉住他坐在自己床前,打了个呵欠:“章谦和那个事,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找来……”

莫虞困得双眼朦胧,方舟干脆扶她躺下去:“找他做什么?”

“我想亲自给他赔个礼……”

方舟微讶,小公主真是变了,从前她从来不对这些为她受伤的人多分一个眼神。

“可以,但你确定你要亲自跟他说吗?”

“确定。”

为期一个月的复习备考的过程总是昼夜颠倒,莫虞睁开眼,深色窗帘遮罩的房间内难分黑白,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难辨白天黑夜。

困倦地重新闭上眼寻了个舒服姿势,莫虞抱着枕头摩擦了下身体,总觉得身下潮潮的。

湿掉了……

好想要……

好久没有做爱过了……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床头摸过来一只小玩具,简单清洁过后,安装到身下。

大脑的疲倦尚可通过睡眠补足,身体的饥饿却难以排遣,高强度的学习总需要一些对身体的犒劳。

她把圆圆的球状物塞到穴口,顺着湿润的花瓣向内推,直到狭窄的甬道吸附住它。

穴口的饱胀感有些像那天含着方舟的阴茎头部,但没有那么硕大,幼小的内阴唇也没有那种被撑得要裂开的感觉。

莫虞舒服得迷迷糊糊,收缩阴唇水流不止,恍惚回到了那天的卫生间。

白炽灯和排气扇下,空间逼仄,方舟将她堵在卫生间门内。

他盯着她嫣红欲滴的嘴唇,居高临下,眼神阴暗。

“过来。”

他手里持着戒尺,像严厉的老师惩罚学生,抬起手腕,戒尺挑起她的裙摆,露出蓬蓬裙下笔直白皙的腿。

她不肯,方舟就轻轻打一下她的大腿。

她羞耻,他冷着嗓音威胁她:“过来,给我口出来。”

莫虞僵着赤裸的腿不愿动,他嗤笑她的冥顽不灵,戒尺横过来,直接插进她双腿的缝隙里,一路向上。

“啊!”

戒尺紧抵她下体,薄而利的尺身刺开她的花唇。

“方舟你干什么啊,谁准你碰我的……啊!……疼。”

莫虞下体猛缩,滴下几缕晶莹的蜜液。

方舟自然也注意到戒尺遇到的坚硬阻力,他微微疑惑,手腕转了转,带动戒尺刮擦她花唇和那个弧形的硬物的形状。

正面一下,转着圈再一下。

他偏头去细瞧她下体,问她:“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啊。”莫虞弱声弱气地含糊回答,身下却突然传来震动声。

跳蛋嵌在穴口嗡嗡跳动,莫虞呼吸发紧,双腿一软,穴肉不受控制地疯狂缩动,身下顿时水液如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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