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马上遥相顾大炮开兮轰他娘
吴墨心下一凛。他本一心寻死、不愿卷入这潭浑水,现在不由要试着将计就计,与郑普之对赌一把了。
“文准这是吴墨的字且放心,自有法子的。”郑普之笑着冲他说。
果然,车行半日,至夜间将士巡防的时辰,吴墨所在的马车已不知何时脱离了大部队,郑普之和几十名亲兵均下马步行,不点火把,借着月光行路。行至一处空地,抬头便是城墙,摇晃的火光中隐约能看见巡逻士兵甲胄的反光。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柘国的将士们了。吴墨心中不由痛楚。
“要我做什么?”心思翻涌,他耐不住沉默,直接问道。
他的声音放得不轻,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立刻能听到城墙上的脚步乱了一瞬。
郑普之没回话,转头给身侧的亲兵一个眼神。亲兵点头应答,将他脚上的绳索放松些,箍着肩膀将吴墨带下车。另一人端来一架弩,指了指上方——意思是让他射上去。弩上的箭杆上绑着一个纸筒,制式相当不错,哪怕吴墨未曾仔细学武也能操作。
左侧的亲兵将匕首暗暗贴上他的后腰,右侧的亲兵则点起火把,火光灼灼地映着他的脸。不知何时郑普之已经卸下甲胄,只留一身贴身软甲穿在内里,隐身于后方的亲兵中。借着微弱的光线,吴墨能隐约看见城楼上越来越密集的皮甲反光。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别动。”他半面对着左侧作势要用力的士兵,眼睛却始终看着城头的士兵,那的动静似乎也轻了些。他随即手上熟练地推动扳机,箭尖指得很高。箭“咻”地一声射出去,身后的匕首明显力道轻了一些,举着火把的亲兵则截过弩机,手上用力开始将他往车里赶。
吴墨飞快地向城头回望一眼,抽出没被控制的那只手,放在唇边极短促地发出两声尖啸。
那是他曾在练兵时反复强调的指令之一,意为“放箭”。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弹弦破空的声音从未如此悦耳,吴墨几乎要仰头直身去沐浴这场箭雨。
其实这种情景下滚木雷石,或者火球火箭什么的都很好用啦。只是前者没有特殊的口哨指令,后者一时来不及准备,只能将就了。
郑普之的亲兵据说是当朝天子所赐,果然训练有素。火把被迅速扑灭,几十人自动分为两组,多数以身护卫赵普之,翻身上鞍,拍马便走。少数一组则不知是谁一掌掀在他后脖颈上,随即把他揪上马摁在身下,被几人簇拥着扬鞭而逃。
郑普之赌对了一点,他只要出现就足够引起城中士兵足够的重视,足以让短时间能调动的武器齐聚城头。
他又赌错了一点,这些士兵在对老上司痛下杀手时也不会手软。
吴墨也赌对了一点,郑普之果然需要他亲自露面来使人信服,而“哪怕主将为质也不能受要挟”,这条他曾三令五申的军令,在今日依旧管用。
他还赌错了一点,那就是郑普之不想让他死,相反地,他希望他活。
零比零平,那最终的输赢,就交给城楼上的将士们了。
吴墨在又一次陷入昏迷前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