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手
【我不是傻子,见面的话你会把我抓起来的。】
我对着手机冷笑,也没抱着现在就能抓到他的希望,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忧起白懿。
【不过,如果你能一个人来见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能不能抓到我。】
又是一条。胆子不小,在挑衅我吗?
直到手机屏幕自然地熄灭,我都没有回复。我还没冒失到这个地步,不知轻重地就答应他的要求,因此选择不搭理他。
可没几分钟,他继续给我发信息。
【我保证不伤害你,你来和我见面吧。】
语气甚至有些接近于祈求,我怀疑他有精神分裂,怎么一会一张面孔?
他很想和我见面?但他明明一直都在暗处可以看见我。
见我不理睬,手机清静了。
我远远地看了眼,白懿一直和她的父母在一起,应当不会出事,这才放下心。
到了下午,年纪大些的长辈开始退场,接下来才是年轻人的主场。草坪中央的舞台搭起来,请来不少小有名气的歌手、模特上台,有几名是有金主捧的,他们上台时,台下很捧场地向舞台上扔去鲜花、钞票、首饰,气氛瞬间炒热。
我本想着也默不作声离场,云慕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住我,要我留下。
“再多玩一会吧,宁音你早早没事,我还要在学校呆好久,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云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楚苍还说让我伺候好你呢。”
我差点被呛到:“他又乱说什么?”
“你过来,我拍了你的照片发给他了呀,他说我的任务是让你玩尽兴。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生日。”
我听后对楚苍无话可说:“你别理他胡扯。”
云慕歪歪头,突然搭上我的肩膀,我被他一拽,和他靠得很近,还没来得及皱眉,云慕就说:“对啊,要是楚苍有了女朋友,看见你们不知道要不要吃醋。说起来,白懿姐不介意你们玩那么好吗?”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我跟楚苍都是男人,还能发生什么?白懿工作室养那么多帅哥美女,我也没多想过。”
这话如果是以前的我来说,我敢保证我问心无愧。
我短暂地走了下神,面上却不流露,推开云慕:“你想太多了,开玩笑也有个度。”
云慕大约发觉我情绪不好,温柔地笑道:“主要是刚刚听见,楚苍家里好像已经在给他相看订婚对象,那位小姐还以为楚苍是同性恋呢,说什么都不愿意。”
楚苍倒真可能是同性恋,只是除了我,别人应该不会这么想吧?还有他家里这么早就开始考虑他的婚姻?楚苍在那边知不知道啊。
迎上我疑问的视线,云慕摊手:“宁音,你不会不知道,很多人都以为你和楚苍是……吧。”
我愣了几秒才明白,不敢相信:“疯了?我跟楚苍怎么会是?我们就只是朋友啊。”
如果能在一起,我们早在一起了。
云慕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激动,就是误会,我知道的。”
就算是误会,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有这种误会。
云慕缠着不放,我只好松口多留几小时,手上都是奶油,转去洗手间洗手。
温水冲刷着手指,我抬头,通过镜子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走进来,她也注意到我,抿着唇微笑:“啊,是谢总。”
陈辉的女伴,好像叫薇薇。我记起来,颔首示意,随后眼睁睁看着她推开男洗手间的门进去。
我看错了吗?
没两分钟,薇薇从里面走出,在镜前洗手,又梳了梳头发。她仰头涂口红时,我终于注意到她脖颈上不太明显的喉结。
可是她有胸啊?
“谢总在看什么?”薇薇注意到我的视线,走过来,手搭上我的肩膀,她比我矮不了多少,“看我进男厕所么?”
“你……”我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问她是男是女。
薇薇张开殷红饱满的嘴唇,轻轻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我被吓了一跳,猛地抽回手,但已经碰到一块柔软的东西。她看着我的脸色,捂着嘴笑出声,向我身上一蹭,撩起长长的裙摆,雪白的大腿贴上我的腿,“下面也有啊,谢总,没见过我这种吗?胸是假的啦,别担心,我确实是男的哦。”
我皱眉推开他,又走过去洗手,他还想过来,我警告他:“你想被扔出去?”
“好冷漠,陈哥说你不是纯直男,我才想试试的啊。”
“谁说我不是直男?”我有些反感,心想现在这种不男不女的小玩意胆子都这么大,“让开。”
薇薇啧了声,让开后还盯着我,恋恋不舍一般:“谢总有兴趣可以叫我啊,我很健康的,玩什么姿势都可以。”
我被恶心得要命,甩手离开。
薇薇身上香水味很重,我走了几步,感觉衣服上也都是他的味道,便想去换一身。换完衣服后出来转一圈应付下这些人,不管云慕怎么说,我都得离场。
更衣室与这边有些远,太阳渐渐过了午后最明亮最热的一阵,光线与温度变得舒服起来。我随手摸出根烟,找打火机时突然想起这件外套不是我之前穿的那件,口袋里这包烟都是之前别人送给我的。
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这还是我之前经常对楚苍说的话,如今我对自己念了一遍,正要将烟装回去,有人问:“先生,您需要打火机么?”
是林思,换了身衣服,姿态恭谨,手中举着火机。
我真的很讨厌这人和云思如此相似的声音,拧眉侧脸,林思双手已经摆成准备点火的姿势:“我给您点上吧。”
“不用,不抽了。”我扔掉烟,双手插回口袋里,“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就是在场内四处协调帮忙的。”林思见状,收回打火机,“您需要帮助吗?”
我摇头,继续往前走,林思却跟上来,问我:“您要去哪里呢?”
他这就殷勤得过分,我对他还存有怀疑,忽然对他伸出手:“右手。”
林思不解,不过还是立刻将右手交给我。
他的手也比较粗糙,右手背上也有一道长长的疤,看着像刀疤,从指根延伸到手腕那里,狰狞可怖。
我多看了会,林思局促地蜷起手指:“不太好看,您别看了吧。”
除了刀疤外,没有其他伤痕。我想到云思当时烫伤的手,神思不属。
当年的事简直是一个谜团接一个谜团,可惜我的手伸不进镜城里面,并且我有种直觉,那就是云思没死。但他没死,谁又能这么神通广大帮他假死,他现在又能躲在哪里呢?还有他最初接触我的时候,是不是故意的?
抑或就像那本虚幻的书中虚幻的情节一样,所谓的“虐恋”并没有发生,于是云思也就随之消失了么?
“宁音,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我一怔,云慕站在前方不远处,背对着光,脸上照旧笑意盈盈,打量着我,拉长声音哦一声:“我是不是打扰了?”
我还握着林思的手,赶紧放开,云慕对我耸耸肩,使个眼色:“白懿姐找你,去吧。”
我走出几步,莫名回过头,林思站在原地,垂着头,表情看不清楚。
白懿暂时离开父母的视线,穿着白色的蓬蓬短裙,举着帽子遮阳,看到我抱怨说:“你跑去哪里了?找你半天。”
我开口道歉,她没真生气,笑着上来抱着我吻了吻,对我身后说:“帅哥,帮忙端两杯果汁。”
林思竟然不声不响跟过来,听到白懿的话,微笑着欠身,很快就举着托盘走来。
白懿仰头就喝,用手毫无风度地扇风:“热死,我妈怎么都不让我喝冰的。拜托这个天,怎么可能有人喝热水啊。”
我不想喝,拿在手里当个摆设。白懿喝完自己的还能继续喝我的,咬着杯边的樱桃,靠进我怀里,数落那些交际有多无聊。
我一边附和她一边走神,按亮手机看时间时,短信又来了。
【跟你女朋友接吻舒服,还是当时我吻你更舒服?】
【吃了药也四次就不行了,当时射得特别快你还记得吗?你能满足你女朋友?】
白懿讲着讲着,望向我,“哥,你怎么了?身上哪里难受吗,脸色好难看。”
我对她微笑,说没事,心里却想把这个疯子揪出来,按在泳池里淹死。
“宁音,真的要走了?”云慕恋恋不舍地在我身后问,“晚上还有很多安排呢。”
我去意已决,不打算多留。大概看出我心情不好,他体贴地说:“好吧,不过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找人送你回去。”
没想到给我开车的司机,又是林思。
我多看了林思几眼,云慕问:“不满意?再给你换个人。”
“不用换,就他吧。”我懒得再换,坐进车后座,“我衣服还在你这里,过两天给我送回去啊。”
云慕表示一切放心。
林思的车技很稳,尽管我喝了些酒,也没觉得头晕。窗外景色倒退着,只有导航时不时响起的电子提示音。
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林思叫醒我时,车已经停在公寓楼下。
我明明没睡很久,肩颈那里却一阵阵发酸,看来楚苍劝我多去健身房这个建议还是很有远见的。
“先生,”林思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之前红灯停车的时候,有人过来给我一个东西,说要转交给您,他短信和您说过了。”
我现在对短信两个字过敏,瞬间清醒,拿出手机看:“给我什么?”
“不知道,是一个信封。”
【我看过很多次的东西,给你也欣赏一下吧。】
我沉着脸接过黑色的信封,粗暴拆开,里面整齐放着几张照片。照片叠放得很整齐,我随便抽出一张——
昏暗的背景,凌乱的床铺,雪白的床单上一双腿向两侧张开,露出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手中的性器,再往上是平坦的小腹,肚脐下一滩白色的精液和粉红色的润滑油。
我的脸藏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那种难堪的表情我茴,我要把他的相机都塞进他肚子里。
出租车司机很热情,和林思聊了一路,倾情推荐那家馄饨店的云吞面,看起来恨不得帮我们把菜点好。
林思听后颇为心动,进店后拿着菜单问我:“我们点一份馄饨一份云吞面可以吗?用小碗分着吃。”
这家店不大,里面热腾腾的,看着有些年头,菜单就是一张粗制滥造的纸。我低头擦着桌椅,随意地答应。
林思看起来却好像很高兴,帮我把桌椅擦好,又烫了餐具,旁边桌离开的女人在经过我们时转头抽了自己男友一下:“你看看人家!”
我没忍住捂着脸笑出声,林思无奈:“我是想你应该没做过这种事。”
“还好,”我安慰他,“我之前上学时候经常跟我朋友出去吃饭,大学附近这种小饭馆很多的,擦一擦洗一洗就能坐下来吃饭。不至于像那些娇贵的少爷公主,吃个馆子回去就肠胃炎了。”
林思将筷子摆在我面前:“那你的大学生活肯定很有意思。”
“也就那样吧,谁大学不是这样。”我闻着店里鲜香的空气,还真的有点饿了,“这家店好吃的话,等我朋友放假回来,我带他也来吃吃。”
林思安静几秒,问道:“他不在本地?”
“出国深造,前途远大,跟我这种混日子的不可同日而语。”我随便说着,正好馄饨端上来,“好饿,勺子呢?”
洗干净的勺子送到我手里,还带着热水的温度。我将几个馄饨舀进面前的小碗,现在跟林思的交情也“不可同日而语”了,又说到大学,因此我道:“你还是去考个学校比较好,有学历的证明,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稳定的工作,总比你到处打工强。”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话语,总是让我有种错觉。
林思低下头,回避似的捞起馄饨,轻笑说:“还是很麻烦的,我已经离开学校很久了,再考虑吧。”
他跟云思完全不一样。云思的那种向上的野心很明显,尽管之前我没有很在意,但他实实在在地想要获得成功。
对比起来,林思更像一名彻底的不学无术的年轻人,打着工得过且过,对未来毫无想法。
尊重他人选择,这个准则我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况且他怎样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看在他帮过我的情分上,想劝一劝他罢了。
“我们加下联系方式吧。”
云吞面我没吃多少,毕竟心情影响了胃口。林思看起来根本不嫌弃,将我没吃完的也吃下去,拿出手机,心情不错地说:“好啊。”
加上好友后,我就直接给他转了一笔款。
林思表情一敛,放下手机问我:“为什么给我钱?”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我说,起身准备走,“今天多亏你。下次再给你补一份礼物。”
林思:“我帮你不是为这个。”
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追求:“是,我知道你人好,但是我总得感谢一下。钱不多,我可以明天……”
林思打断我:“不用,谢谢,但是不用。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真有意思。
恰好我吃饱了,心情愉悦,就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林思看我一眼,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过了会他说:“一个月后我生日,可以到时再提要求吗?”
要生日礼物?还挺有仪式感。
我不介意,点头答应。林思看上去很高兴,试探性地握住我的手:“你回去后注意伤口不要沾水,明天再观察观察,如果疼的话要去医院。”
我笑他像老妈子,抽回手的时候林思手上却一紧,并不放开。我疑惑地看向他,他眼睛垂下,还是放手:“你不喜欢牵手吗?”
“哪有两个男人走在街上牵手的。楚……我跟我最好的朋友都不这样。”
这倒不完全对,高中的时候冬天晚上下晚自习,楚苍身上温度高,我经常把手伸进他口袋里取暖。这时楚苍会嘴上嫌弃我,但手也插回棉服宽大的口袋里,算得上是某种另类的牵手。
林思面上闪过失望的神色,默默跟着我的步伐,沿着人行道向前走。
馄饨店离公寓不远,我打算走回去。林思则坚持要送我回家,之后他还要回酒吧去上晚班。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酒吧是通宵营业,他今天陪我折腾这一遭,我不由道:“今天还是请个假吧。”
“再请假我会被老板开除的啊。”林思笑着说,“等我能开起自己的酒吧,就可以自由上下班了。”
“开的话通知我一声,我来投资,当一下你的头号股东。”
林思眼睛很明亮,他偏头看向我,问道:“真的吗?”
“真的。”我说。
林思突然停下,我一头雾水也跟着停住,随后他展开手臂,将我一把抱住。我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就这样抱回去。
按理来说,没认识多久的人这样抱我是会被我甩开的,不过他占着一张和云思长相相似的脸,总是让我有些心情复杂。
最终我把这归结为独自出来打拼的年轻人的脆弱,生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祝你的愿望早日成真。”
“……我也这么希望。”他的下巴搁在我肩上,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
“哥,你看下手机!”
我是睡到半夜被白懿的电话吵醒的。正是凌晨时最黑的时候,窗帘缝隙里,隐约透进一点幽暗的灯光。
我怀疑自己还在做梦,茫然地啊了一声,白懿催促说,“快点快点,看下。”
她发来一条新闻链接,才发布两小时,配了一段模糊摇晃的视频,但文字已经足够清楚:青年摄影师章茴因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于家中,被发现时已经死亡三天,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我坐起身,拿着手机又看一眼,不可置信:“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他,他就死在自己家里?”
“是啊,太奇怪了。”白懿说,压低声音,“哥,真的,你要不回家里去住,或者请个保镖吧,我感觉章茴不是正常死亡。”
我也赞同她的意见,并且想起之前那个蹲守在我公寓门口的男人。这件事我瞒住了家里人,公安那边通报警情也对我的信息做了模糊处理,知道的人不多。
那么章茴呢?他是自杀,还是他杀?
我断断续续地睡到天亮,坐在床上翻着手机,心想如果楚苍在,那就直接住他那儿,方便多了。家里平时也都是佣人留下,若真的有冲着我来的威胁,回去并没有什么作用。
总之……这人不能胆大包天到拿着枪直接上门杀我的程度吧?
我下床用微波炉热了个三明治,同时漫不经心翻了翻新闻相关的讨论。毕竟过了一段时间,热度已经褪去,还在讨论的人并不多,有些人还揣测是不是得罪富二代所以被灭口,还得到不少附和。
就算真的打算灭口,也不可能是因为这种小事吧?
我放下手机,这时门铃响了。
两名警察站在门口,神情严肃地对我出示证件:“谢先生,关于章茴的死亡,有些问题需要询问您,麻烦和我们走一趟。”
我被这个开门惊喜砸得沉默,这下倒是有灭口的理由了,可惜章茴不能死茴的卧室里发现了遗书,他声称是你逼迫他自杀。”
警局明亮的灯光下,我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是这么说的?但我也今天凌晨才知道他的死讯。况且前段时间网上被攻击的不是我吗?我哪里有……”
章茴遗书的复印件放在我面前,笔迹清晰,生动控诉我是怎样欺压他、威胁他、打骂他,最后他不堪受辱,受制于富二代的强权和社会不公,只能选择自杀。
我要不是当事人,还能夸他一句写得好,真是富有感情,字字泣血。
但仅有遗书,证明力自然不够,警方只能根据流程做个笔录,再多的还要等他们侦查。
“还请您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本市。”他们送我出来时说,“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会通知您。”
我接过手机,和他们客套几句,走出警局。
刚刚被信号屏蔽的手机卡了一秒,跳出数不清的信息和未接电话。消息太多,我慢慢向下滑着屏幕,没来得及看路,撞到一个人身上。
“不好意……”我抬头,刚要道歉,后面的话被吞了回去。
楚苍手插在口袋里,拧着眉心看我,嘴唇抿得很紧。
我差点以为是认错了人,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楚苍失去耐心,面无表情问我:“好看吗?”
“还行,没变丑。”我说,在他手臂上捏了捏,确认是本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上课吗?”
“请假。”楚苍简短地说,“刚下飞机就收到消息,你真能干。是你哥让我来接你的,他现在回不来。”
我已经看到来自我哥的未接电话,在一团乱麻的问题里抓住一个问楚苍:“家里有事,让你请假?”
楚苍说:“早就想回来,正好这两天课不多,连着休息日,想回来看看你活得怎么样,结果一落地就是来警局接人。”
总不会是为了我请假的吧?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最后还是吞下这个问题。
他语气冷冷的,我倒不在乎,跟着楚苍上了车,坐在副驾,偏头问他:“我哥怎么知道的?”不等他回答,我又自言自语,“算了,他神通广大,我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等你哥得空回家抽你吧。”楚苍嗤笑,“我刚看到新闻,具体怎么回事?”
我诚恳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找到他,他就自杀了,遗书里还污蔑我,说我逼死他。”
楚苍发动车子:“你跟白懿分手了?”他很突然地问。
那天在电话里不欢而散后,我就没怎么跟楚苍聊天,现在才记起来这件事没跟他讲:“嗯,对,她现在麻烦事一堆,我不好烦她。”
“你麻烦事也不少。”楚苍评价,“真是惊喜大礼包。你都跟白懿分手了,她的仇家怎么还抓着你不放?”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这些日子的怀疑整理好,对楚苍道:“其实我觉得,想搞我的跟搞白家的不是一伙人,有个莫名其妙跟我过不去的人,我怀疑他跟镜城那边有关系。”
之前那些短信我做了备份存在电脑里,负责追踪号码的人告诉我,自从那个男人被抓走后,那条号码就彻底作废,查不出任何信息。这条线索目前是断了,我不得不处于被动的位置,等待着时间未知的下一次袭击。
“什么东西?”楚苍有点疑惑,扫了我一眼,“音音,发生什么了?你不要……”
他竟然有些犹豫,“你有事就告诉我,不要瞒着,我会尽力帮你的。”
我想那些事不适合在车上说,就转换话题:“对了,之前云慕还说,你家里想让你和白懿——”
我没说完,楚苍就打断我:“他说什么?”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楚苍表情僵硬地踩下刹车,过了几秒钟,继续说,“都是乱七八糟的流言,你不要信,我肯定不会答应那种事,都是我爸妈瞎谋划。现在他们暂时也放弃让我订婚这件事,说到底就是想用联姻换好处,我不会做的。”
我不是不信任他,楚苍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我只是好奇,他家里竟然这么早就催促他结婚。
“没什么,一点小问题罢了。”楚苍说,他开了音乐,使车内的氛围变得轻松,“先去吃饭?”
“不,去你那住两天,回我公寓拿东西。”
楚苍既然回来,我就没必要回家去吃我哥的教训了,再说他比保镖靠谱许多。
他不再开口,专心开车。我翻着手机,除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云慕和林思也都来问我的情况。
我先回复云慕,给林思打字打到一半时,车停下,楚苍说:“到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我去推车门,却发现不动。而楚苍沉默地偏头,他看着车窗外,等在公寓楼下的林思。
我愣住了,楚苍在一旁声音沉沉地问:“那是谁?看起来怎么那么像……”
他顿住,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解开车门的锁,推开车门走下去。
“不是,楚苍,你等等!”
我叫了一声,楚苍充耳不闻,大步走过去,一把扯过站在那里的林思的领子。
林思茫然地看着他,又转向我,疑惑地问:“这是……宁音?”
我赶紧拽了一下楚苍的手,他没动,瞥我一眼:“他是谁?”
“不是云思,你认错了,他们就是长得像!”我低声快速地说,“放手放手。”
楚苍紧绷着脸,还是松开手。林思整理好衣领,笑道:“先生您是认错人了吗?”他看我一眼,补充,“之前谢宁音也说我像他认识的什么人。”
“我还以为他没死,倒有脸来找你。”楚苍不再看他,冷笑对我说,“这算什么,上次你对我提起的那个替代品?”
说话时语气中的轻蔑和傲慢毫不掩饰。
我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忙推他一把:“你快闭嘴吧,什么跟什么。”
林思目光似乎变了变,不过我来不及看他,见楚苍仍旧不服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我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他安静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冲动。”我转头对林思道歉,“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到章茴的新闻,就想问问你,结果你一直联系不上,担心出事,我就跑过来了。”林思温声告诉我,他看了看被我捂住嘴的楚苍,“现在看来,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问法莫名暧昧,这要我怎么回答,不能说不是时候,也不能说正是时候吧?
楚苍的嘴唇贴上我的手心,温热潮湿的气息全呼在里面。我手被他吹得有点痒,放开他,拍一下他的肩:“你先上楼去。”
他却不配合:“你们要说什么我不能听的?”
我没办法,示意他别插话,将今天进局子半日游的事简短给林思讲了一遍。
林思眉心拧着,忧虑地说:“怎么会这样?这完全是冤枉你。”
“没事,光凭一封信而已,总不能把我定罪。”我耸肩,“他自己吞的安眠药,找不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