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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三个愿望

 

小晚,就这样活着吧。

妈妈祝福你,更佩服你,也羡慕你。

/

程晚回到高级公寓,没有一丝的记忆,更别说熟悉的感觉。

“梁屿琛,”她对着身侧的男人说道,“你不是说,我之前是和你一起住在你外公的房子里吗,我想去看看。”

梁屿琛面色一僵,犹豫地开口:“还是不了吧,那边有点乱。”

这边居住时间不长,关于瑶瑶的痕迹,可以轻易抹除。

可那里,处处都是厚重的回忆。

他怕,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便会刺激到她。

“为什么,”程晚不解,“我想去看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

“迟一些吧,”梁屿琛侧过头去,“最近潼宁不是很太平。”

“等事情平息以后,我再带你去。”

“哦,好吧。”程晚不情不愿地点头。

却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一张小凳子,踉跄着往前摔。

梁屿琛眼疾手快地抱住她。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有力且霸道地席卷她的所有感官。

程晚不自觉地脸颊红透。

可她也只能立马挣脱,在那句警告再次降临前。

在剧烈的头痛与窒息感再次涌现前。

她只能推开他。

梁屿琛怔愣,四肢都发竣,身体彻骨地冷。

可他,只能压下一切的心酸与苦涩,轻声地问:

“程晚,明天是你二十四岁生日,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小心翼翼的恳求,每一个字都透露他的不安。

不要拒绝,程晚,求你了。

“嗯。”

终于,得到她的应允,他像是被放生。

“想要什么礼物。”他长舒了一口气,心跳得砰砰响。

“没有什么想要的,”程晚摇头,“只想快点恢复记忆。”

梁屿琛转过头去,不让她看见自己的失落与颓唐。

只轻柔地开口道:“会的,不要心急。”

程晚却在捡起散落一地的资料时,莫名地指着某处,嘟囔了一句。

“好奇怪。”

梁屿琛回过神来:“什么?”

“这个超市的名字,有点奇怪。”

梁屿琛定睛望去,发现她所说的,是应隆的金刚超市。

“怎么了吗?”

程晚咬了咬唇:“就觉得怪怪的,在我们老家,超市的名字不会这样取,只会用一些柔和的、亲切的词语。比如友谊超市,街坊超市之类的。”

“叫金刚,是不是太冷冰冰了。而且,金刚塔什么的,不是用作镇压鬼魂的嘛,怎么会用在超市的名字上。”

一瞬间,程晚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梁屿琛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无数个疑惑与无数个答案。

他想过许多次。

燕自章心狠手辣,从不留无用之人。

杨英悟是潼宁的一把手,为他盯紧此处的一切风吹草动。

汤坚白更是他多年的得力助手。

应隆亦是当年的知情之人,可于燕自章而言,他毫无用处,照理来说,早就该被灭口。

可燕自章,却一直留他到此刻。

为什么呢。

所有的事情,兜兜转转,绕回到最初的。

拆迁。

汤坚白与杨英悟极力推崇;应隆看淡生死,只想解脱;褚越启为了保住废旧戏苑,留存与妻子的美好回忆而全力反对;崔芸不明所以,只跟随大流。

汤坚白和杨英悟,不会无缘无故推动此事。

梁屿琛心急如焚地翻阅相关资料,终于在拆迁流程里,找到一项极其隐蔽的异常。

金刚超市,需要使用炸药爆破。

或许有些高楼或特殊建筑,确实要用上此手段,才能拆除彻底。

可,那只是一座普通的超市。

为什么呢。

难道那里,有什么被藏起来了。

而他们便是要通过此举,将其彻底毁灭。

金刚超市,金刚神魂,镇压的,又是什么。

当年那二十八个孩童,被剜去心脏,他们的尸骸,又在何处。

詹佑津的尸体,是否也在其中。

梁屿琛呼吸愈发急促,在程晚莫名其妙的眼神里,他有些颤抖地拨通向叶吉的电话。

/

翌日。

警方动作很快,不过短短一日,便将附近群众疏散,清空街道,安置炸药。

梁屿琛再一次,走进金刚超市。

走进那一间,小小的茶室。

周围是熟悉的,由应隆临摹的各式各样的字画,层层迭迭,纷乱复杂。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此时,数百上千张字画,被几名警察全部掀开,底下,竟是巨幅的钟馗漆画。

钟馗画像,一般只张贴于门口,以驱邪魅,益静妖氛。

而眼前硕大的、被遮掩的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令人顷刻间便生出畏惧与胆寒。

他在此,守着什么,又镇压着何物。

“梁先生,经过扫描,确实检测到,墙壁后藏有一保险库级别的储藏箱,体积庞大,在没有掌握解密方法的情况下,恐怕确实需要炸药,才能将其炸开。”

“您和程小姐,可能需要再后退一些。”

“好。”梁屿琛搂着程晚的肩膀,退到安全区域外。

程晚此刻,却莫名觉得头发烫,眼发黑,全身发冷,身子软得像根麻绳,抖动得如同风中的草叶。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就是,从听到“爆炸”两个字以来,自己便感到一阵眩晕。

如一只负荷过重的船,在水面上虚无地打转。

她好像看到一个倒计时。

冰冷的数字,在一点一点减少。

可定睛,却只是她的幻觉。

或是,记忆?

程晚试图回忆地更细致一些,可头脑却像是被山压着,沉重得没有任何机会反抗。

直到那一刻。

轰鸣的爆破声,如同滚滚天雷劈落而下。

火光冲天,卷起硝烟弥漫。

程晚被死死钉在原地。

漫天的火,如星散落。

如同那一刻的炽焰,与绝望。

她终于听清楚了。

后面那一句,一直没有听清的警告。

夹杂着那样深沉而绝望的痛苦。

“不要靠近他。”

“你会害死他的。”

程晚无力地阖起双眼。

梁屿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跟随警察上前。

厚重的钢铁之后,是二十八副漆黑的灵柩。

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

警察迅速排查后,向叶吉低声对梁屿琛说:“都是孩童的尸骨,没有成年人。”

没有詹佑津。

詹佑津,不在这里。

向叶吉叹气:“谁又能想到,在这家人来人往的超市背后,竟埋藏着二十八个无辜惨死的孩童。”

跨越四十年之久,他们才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向叶吉斟酌片刻,又开口说道:“梁先生,其实,您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

“当年,他们根本没有杀死詹佑津。”

梁屿琛呼吸一顿。

他当然想过。

杨英悟编造的可笑谎话,燕自章一瞬而逝的迟疑与闪躲,汤坚白至始至终的沉默不语。

他们想借拆迁,毁掉埋藏于此的秘密。

可就连这最隐秘、最黑暗之处,也无法寻觅到詹佑津的踪迹。

“可他,如果当年没有死在他们手上,为什么不回来”

他,到底去了哪里。

四十年来,消声匿迹。

让妹妹与父亲,一点一点熬干心血,痴痴等候,痛不欲生。

向叶吉亦是同样的疑惑,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他是不是去了什么,没有办法回来的地方啊。”

梁屿琛闻言,眉头猛地皱起,心里却有一丝波涛涌起。

向叶吉还有许多后续需要跟进,梁屿琛不再打扰她。

回头去找程晚,却发现,她已不在原地。

梁屿琛心下一惊,连忙拨打她的号码。

幸好,她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接起。

“程晚,你在哪里?”梁屿琛急忙问道。

“我在医院。”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冷静异常。

梁屿琛心急如焚,并未察觉异样。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程晚平淡地答,“就是想来看看。”

“毕竟我在这里醒来,多来几趟,看看能不能记起些什么。”

“好,”梁屿琛苦涩地说道,“答应好,今天陪你过生日的。”

“但还要你去爆破现场,对不”

他话音未落,程晚便打断:

“没关系,是我想要看的。”

“好,那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梁屿琛忽地感觉惴惴不安,只想立刻见到她。

“嗯,能买一个小鸟形状的生日蛋糕过来么,最好是草莓味的。”

“好,”那一刻,梁屿琛心慌意乱,只匆匆记下,“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不知为何,梁屿琛坐在车上,急促不安,如坐针毡。

令他更失魂落魄,在此期间,他接到梁高砚的电话。

划开屏幕的手颤抖不已,好几次才终于接通。

“你打算在那边待到什么时候?!”

熟悉的怒吼声,从听筒处传来。

“父亲,”梁屿琛沉吟片刻,“还有最后一些事,需要处理。”

梁高砚冷哼一声:“是指程晚和那个小丫头么。”

梁屿琛身体一僵:“您”

“梁屿琛,她们因为谁,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怎么还有脸待在她们身边的?!”

“这次是小丫头丢了一条腿,下一次呢,是程晚的胳膊,还是她的命呢?!”

梁高砚的斥骂,如同火爆的惊雷,灼烫滚烈。

却令梁屿琛的心,一点点冰冷,沉坠。

梁高砚起伏的喘息声过后,再开口,竟是难得的平静。

“梁屿琛,你还记不记得,你四岁那年,和jade回国住了一段时间。”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每一段歇斯底里的争吵,每一趟前往深圳的火车。

母亲的痛苦与泪水。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了詹佑津,这个早已下落不明的男人,就轻易地放开jade么。”

梁屿琛呼吸一滞,神经隐隐作痛。

“在你们离开前的一周,jade被绑架了,”梁高砚语气苦涩至极,“是我的仇家做的。”

“当时,我简直要疯了,恨不得毁灭世界,让所有人陪葬。”

“幸好,幸好最后,jade平安无事。”

“可那一刻,我就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

梁屿琛已有些恍惚。

“若无法将所爱之人保护好。”

“便只剩下唯一一条路。”

“是什么?”梁屿琛失神地呢喃出口。

“放手。”

/

直到车子驶进医院,当他看清程晚站在门口的身影,才感觉冰冷的指尖,逐渐恢复知觉。

他却依旧有些颤抖,步履蹒跚,跟在程晚身后,如同一具即将倒塌的木偶,机械地运转。

就连程晚进了哪一间病房,竟都恍然未觉。

直到生日蜡烛被点燃的那一刻。

火光摇曳,照亮了程晚苍白的脸。

还有病床上,瑶瑶泪流满面的睡颜。

他几乎要被毁灭。

“梁屿琛,坐吧。”程晚明明嘴角带笑,可眸底却茫然、冰冷。

如同冬日里凝固的阳光。

刺眼,却毫无温度,冰冷彻骨。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可以许愿么。”

然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程晚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瑶瑶可以早日康复,可以坚强地面对,她的苦痛与迷茫。”

“第二个愿望,我祝福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不要再被人用软肋要挟,也不要再遭遇任何危险。”

“第三个愿望。”程晚在此停顿数秒。

在他熄灭的心跳里。

在他荒芜的世界里。

她说:“梁屿琛,你离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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