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为你长得是我喜欢的类型
【末日开始后第七天】
叶楠哼着歌猛打方向盘，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甩尾，闪过了扑过来的三只丧尸，他紧接着轻踩油门，熟练地甩开了它们。
这是一条通往城郊的僻静小路，路上没有什么车。偶尔几辆车停靠在路边，座上沾着大片暗色的血迹，也许就是刚才热情的丧尸们洒下的。
正午的阳光蒸腾的不仅仅是恼人的热气，还有丧尸身上腐败的臭气，即使戴着口罩也让叶楠无比痛苦。但是没办法，热和臭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叶楠宁愿打开车窗直面丧尸的“体味”。
远处有物体影影绰绰地晃动，好像是一群能动的东西。叶楠赶紧拉下口罩紧急换了两口气，，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臭气攻击。
“……操！”沉闷的击打声混合着隐隐的喝骂顺着热浪传来。
“！”叶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已经不动声色地冷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人类发出的声音，而且这群人类正在进行争斗。
叶楠右手握紧方向盘，左手摸到刀柄紧紧握住，神情比遇到丧尸还要严肃。
末世里，互相争斗的人类绝对比丧尸更可怕。这是在末世中活不过三天的那些人，绝对不会明白的道理。
叶楠车速不减，暗自戒备。但是随着距离拉近，噪音也就越发让人难以忍受，叶楠忍不住皱起眉头。
越野车停在四十米开外，叶楠不是不想直接开过去，可是争斗的中心正在马路中央。如果直接碾过去，会对这辆在末世中非常宝贵的越野车造成令人心痛的损伤，斟酌之下叶楠还是决定停车交涉。
叶楠的视力不怎么好，只能看到好像是一群少年在围殴一个人，旁边还站着几个少女，叫喊着想平息这场争斗，实际上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无聊的戏码，短短七天就已经看过好几次了。叶楠坐到副驾驶座位上，一手拎着刀，一手搭在放下来的车窗上，准备教教这些小鬼什么叫好狗不挡道。
“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他真的会死的！”少女的声音已经接近哭叫，但是热血上头的施暴者根本无动于衷。
“喂。”一个冷淡的声音遥遥地传来，陷入狂乱的少年少女这才发现，有陌生人接近了。
动手的少年们警惕地分开，露出了被围殴的主角。
也许是因为酷夏正午的阳光太好，非常奇异的，叶楠看清了少年的脸。
这是一张已经早早显露出英俊特质的脸，浅麦色的皮肤加上深邃的轮廓，让他带上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性感味道。丰润的嘴唇，明亮的眼睛，笑起来一定会非常招人，可惜目前只有仇恨和怒火在其上蔓延。
是我的菜，可惜了。叶楠欣赏了一秒，再抬眼时已经扬起了一抹笑意，“你们在干嘛呢？”
明明是清爽而无害的笑意，但是在场的人，没有谁会忽视他手中的砍刀。这样的笑意，在此情此景下，莫名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一个少年鼓起勇气开口顶了回去，“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少管闲事！”
叶楠听后笑得更温柔，左右摇了摇手中的砍刀，“不不不，小朋友，这对我来说可不是闲事啊。因为……地上的那些，应该都是食物吧？”
少年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双肩包，有的在争斗中被扯开了拉链，一些饼干和方便面都撒落了出来。
他们都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叶楠这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他们人是很多，但是看到叶楠手里的刀，到底还是心底发虚。
虽然没有言明，但是叶楠已经看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怯于和一个持刀的成年人对峙，已然心生退意。
但是刚才开口的少年并不甘心把这么多食物拱手让人，咬着牙威胁道：“我……我们这么多人，真打起来你也讨不到好！”
叶楠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刚才的温柔笑意仿佛是幻觉一般，他冷笑一声，“那就试试，是你们上车的速度快，还是我碾过你们身体的速度快好了。”
叶楠说完就缩回了驾驶位，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踩下了油门。
车子启动的一瞬间，所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叶楠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恐慌从心生怯意的那些人中爆发开来，所有人尖叫着从车前跑开，慌不择路地往自己的车上逃。
刚才似乎很有勇气的少年第一个冲上车子，没等所有人上车就发动车子跑了，剩下的人只能勉强挤到另一辆车上，歪歪扭扭地跟在后面逃命。
绍景躺在地上，几乎是心如死灰地看着越野车不闪不避地冲过来，连一个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本来家境优渥的他，突然直面残酷的末世，艰难求生之后，又遭到了背叛，现在失去了所有物资，还受伤倒在一个看起来就冷血残酷的男人的车轮前……
他真的很累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也许，就这么作为人类死去，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吧……
“吱——”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几乎让绍景感受到了有如实质的音浪。
绍景勉强用手臂支起上身，抬起头望向那个差点夺走他性命的男人。
灼目的阳光在他身后，明明应该是圣洁的一幕，但是那个男人逆着光的脸，却因为阴影而显得邪恶。
是的，邪恶。绍景明白，拯救他的不是什么天使，说不定是比恶魔更邪恶的存在……
叶楠拎着刀下了车，那群吵闹的人已经跑得一个不剩了。
终于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了，叶楠松了松因为长时间驾驶而僵硬的脖子，走到了绍景身前……
然后跨过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形障碍物，蹲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食物重新塞进包里。
他的动作很快，收拾的很利索。之前被胡乱塞满的包，经过他的手，装完后还留出了小半空间。
没过一会，叶楠就拎着整理好包站起身，一转头就发现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鬼已经把自己移动到路边了。
他之前不是没有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懒得理会，没想到最后只有这个小鬼明白了“好狗不挡道”的道理。
绍景看到叶楠转头望向他的动作，心里一紧，但是明智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叶楠面无表情地跨过他时，他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没有兴趣与他交流。如果想活命的话，最好就安静地待着，不要妨碍他。
绍景虽然觉得现在活着也了无生趣，但是也不想主动找死，所以就忍着疼痛默默地挪到一边，看着他收拾物资。
叶楠瞟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挎着几个包，拉开车门甩到后座，自己坐回驾驶座，“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挂挡起步。
越野车缓缓启动，靠近路边少年的时候，叶楠的视线再次落到他脸上。少年的表情在盛夏的阳光下清晰可见，睫毛半垂着，看不清他的眼神，显出点空洞的绝望感。
还没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啊，可能看不到了吧……叶楠漫不经心地想着，却没有停下来的闲心。
绍景眼睁睁地看着车子驶过眼前，汽油味在这种天气下急速弥漫开来，让他头脑昏沉。更糟糕的是，远处已经传来了丧尸的吼叫，大得盖过了耳边的引擎声。
丧尸就在不远处，以绍景受伤的状态，恐怕难以摆脱他们了。绍景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只平静地等待最后一刻。
“吱——”一声长长的刹车声后，越野车又倒了回来，停在了绍景的眼前。
绍景抬眼望去，看到叶楠笑吟吟的脸，但在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绍景发现了其中毫无隐藏的不耐。
“愣着干什么，上来啊。”叶楠冲着他挑了挑眉，“托你们的福，丧尸马上就会包围这里。”
完全不在预料中的状况让绍景一时失语，只能愣愣地抬头望着车里的男人。
“上来。”看绍景完全没反应的样子，叶楠加重了语气，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带上了点嫌弃。
叶楠这命令式的语气，终于让绍景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忍着疼痛爬起来，飞快递拉开车门，爬上副驾驶。
几乎在绍景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叶楠就发动了车子。丧尸果然已经渐渐地围了过来，叶楠“啧”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把口罩拉了上去。
现在的情况说不上糟糕也说不上乐观，叶楠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开，越野车左闪右躲，尽量避开扑过来的丧尸。因为一旦被丧尸围住，这辆车也坚持不了多久。
绍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到了现在，早已对这种场景失去了恐惧感。
丧尸逐渐逼近的感觉让叶楠一阵烦躁，绍景的这幅死样就更像是一瓢油浇在他的怒火上。他忍不住又“啧”了一声，开口语气就很冲，“小孩儿，你如果不想活就早点去死，最好现在就滚下我的车，死之前还能帮忙引几个丧尸，也免得浪费我的食物。”
绍景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好时候。丧尸逐渐逼近，车里空间狭小，尤其是他身上带伤，驾驶座上又是个带刀的危险人物，一旦引爆矛盾，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这边。
但是，但是啊，凭什么他想活的时候有人想把他推入死地，不想活的时候偏偏又被人拉起来，然后又随手放弃？
他做错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末世之前他家境优渥，人缘也好，连口角都很少发生。末世之后也没害过什么人，甚至路遇以前的同学还想拉他们一把，结果却变成这样……
他不懂，不懂凭什么他要遭受这些！
怒火点亮了绍景的眼睛，他猛地转头，恶狠狠地冲叶楠吼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声音大得已经接近于破音，尾音甚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明显的哭腔。
但是叶楠不仅没转头，甚至连手都没抖一下，只是专注地驾驶着。手下的越野车在避过丧尸和障碍物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速度。
绍景瞪了叶楠两三秒，见他毫无反应，也只能把头撇到一边，看着路边逐渐逼近的丧尸，抑制住从鼻腔涌到眼底的酸意。
就在绍景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叶楠突然开口了——
“因为你长得是我喜欢的类型。”
绍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喜欢的类型？等等，喜欢？！
旁边的小孩愣了一下才领会他的意思，叶楠余光看到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瞪了过来，“你……你喜欢男的？”
甚至要从这里开始问吗？叶楠有些兴味索然，猛打方向盘避开丧尸的同时，惜字如金地回道：“对。”
叶楠的声音冷静，干脆，没有一丝犹豫和隐瞒，让绍景本来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虽然叶楠看起来像是个觊觎他肉体的变态，嘴上也没一句好话，但是绍景知道这个男人的出现刚好拯救了他。现在这样的坦诚，也许证明了他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开了三四公里后叶楠才渐渐放松下来。后面应该还有丧尸跟着，但是只要前面不涌来丧尸，情况就依然还在控制之中。
“我叫叶楠。”叶楠突兀地开口，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绍景回过神来。
“绍景。”绍景顿了一下，问道，“哪个nan？”
“木南楠。”叶楠淡淡地回应道，却没有问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因为没有必要，这个小鬼只是他一时兴起捡回来的，能养到什么时候，连他都说不准。
说实话，把车倒回去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只希望这个小鬼能派上点用场，哪怕当个四级包也好。
绍景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沉默了一会，又问：“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不知道。”叶楠的回答的漫不经心且理直气壮，“我只是挑了条小路往郊区开，没什么目的地。”
绍景又沉默下去，似乎在想着什么。
叶楠也没兴趣安慰孩子受伤的心灵，车里又安静下来。
车子在一片安静下稳定地行驶着，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绍景突然开口道：“左拐。”
叶楠一句话也不问，立刻左打方向盘，拐到左边的路上。
不过，他这样可不代表有多信任绍景。主要是之前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他确实没有目的地，所以只要方向对，去绍景想去的地方也无所谓。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叶楠转头看了旁边一眼，这个一身伤的小鬼想对他造成威胁也有点困难。
叶楠的果断行事也让绍景惊讶了一下，虽然叶楠没问，但他还是主动开口解释道：“我家在这边有房产，钥匙在我身上，我……和那些人，本来也是想到那里……”说着声音渐低。
叶楠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下绍景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郁郁，但是情绪总体还是比较稳定的，就转过头专心开车，淡淡地说：“知道了，你指路。”
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都是成片的居民区，但是因地处城郊，所以入住率很低，大部分在这边买房的都是为了投资。
末日爆发时，这片大概只有一个大型购物商场里还有点人流量。也是因此，现在道路还算通畅，丧尸也零零星星的，基本没有危险。
跟着绍景的指引，日头将落的时候，他们终于将车开到了一栋公寓楼前。考虑到地下车库可能存在危险，叶楠干脆把车停在楼门口，正正好好挡住了公寓楼的前门。
绍景先下车，走到门口打算刷卡进楼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应该已经停电了，还好用钥匙也能打开楼门。
还没等绍景有所动作，叶楠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扯开，有些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绍景被瞪的一个激灵，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叶楠凑到门上，微微躬身，借着最后一点夕阳往里看。
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后，叶楠的脸色微微一沉。有三只丧尸站在大厅里，衣服上血迹凝结，狰狞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叶楠转身走回车子里，穿好长袖衣服，双臂绑好杂志，背上轻便的背包护住后背，这才拿起砍刀站回到楼门口前。
脑中模拟完之后的战斗状况，叶楠轻呼一口气，定了定神。即使他已经有不少杀丧尸的经验了，心里依然有点发紧，毕竟同时对付三只丧尸，对他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叶楠看着握着钥匙在旁边待命的绍景，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车。
开门后立刻回到车里，懂？叶楠用眼神示意。
绍景点了点头，懂。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楼里。需要我帮忙吗？
叶楠立刻坚定地摇头。这小鬼过去估计纯属添乱，说不定还得害他多杀一个丧尸。
绍景见状只好放下了帮忙的心思，小心地把钥匙插进去，抬头对叶楠眼神示意。看见叶楠双手握刀微微点头，才旋转钥匙，拉开大门。
叶楠早已蓄势待发，在开门的瞬间就冲了进去。趁丧尸们刚被惊动还没太大反应的时候，他三步两步冲到一只丧尸面前，一刀就剁掉了它的头。
另外两只丧尸已经被惊动，向着叶楠的方向走了两步。叶楠转身先踹翻一只，然后绕到另一只侧面对准它的脖子用力砍了两刀，砍到它颈骨断裂，只剩一层皮肉相连，倒在地上就再也不动了。
剩下最后一只丧尸现在才刚刚爬起来，然而已经无济于事，被叶楠砍瓜切菜般解决掉。
还没等叶楠松一口气，门口又传来响声。叶楠警觉地回头，发现是绍景拿着他的备用武器——一根木棍，应该是从车里翻出来的——在门口张望，唯一称得上懂事的一点是等在门外没有进来，还用余光瞄着外面望风。
虚惊一场，叶楠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走到刚刚发现的第四只丧尸面前。
躺在地上的丧尸双腿已经被啃食殆尽，因为行动不便，和一具真正的尸体没有两样，只能徒劳地向着活人挥舞爪子，试图获得新鲜的血肉。
叶楠一脚把它踹翻了个个儿，丧尸挥舞的双手和牙齿便再无威胁，提刀轻松地砍掉了它的脑袋。
解决了三个半丧尸，叶楠已经微微有些气喘。他不算疏于锻炼，但是即便丧尸异化后的肉体会稍微疏松一些，砍断脖子也需要很大的力气。如果想要一刀砍断，几乎需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行。而这种需要调动全身力气的挥砍动作，即使只有几次，也已经让他的双臂微微发酸了。
闷了不知道几天丧尸的大厅，味道不会很好。叶楠一边喘息一边厌恶地皱眉，连忙走到绍景的身边，偏头避过门口，才把口罩拉下来平复呼吸。
“你家在几层？”叶楠很快调整好呼吸，开口问道。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耳语，绍景也确实感觉到有些微的吐息打在他的耳廓。
从未有过的亲近距离，让绍景几乎立刻就红了耳朵。但是眼下的情况也不好避让，便也轻轻贴近叶楠，凑在他耳边说：“在六层，602。需要我帮忙吗？”
叶楠不加思索地摇了摇头，刚被群殴了一顿的小孩估计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没必要让他白白涉险。
决定自食其力后，叶楠就思索起来该怎么行动。楼里停电，电梯当然也不能用了，只能走楼梯。他之前已经问过绍景，一层只有两户，那么以这栋楼的入住率来说，路上需要解决的丧尸应该不是很多。
叶楠下定决心，眼神一凛，吩咐绍景：“你去多带点食物和水，我们休息一下，走楼梯上去。你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绍景微微启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叶楠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扔给绍景，接着打开后座车门，向他示意食物和水摆放的位置。
给绍景安排好任务后，叶楠就拎着砍刀走进大厅，在丧尸身上勉强找了两块还算干净的布料，凑合着把刀擦干净了。
等绍景进来的时候，叶楠已经站在楼梯门前等着他了，看见了绍景也没什么表示，只静静地等着他走近。
打开楼梯的防火门前，叶楠最后一次回头，示意他保持安静，绍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叶楠先一步进入楼梯间，绍景跟在他身后掩上防火门。每上一层，叶楠都要先探头看看有没有丧尸，确认没有才会打手势继续前进。上去之后，还要透过楼道门的玻璃，观察每层楼道里是不是有丧尸，虽然速度很慢，但是能确保安全。
二层一片安静，楼道里也没有丧尸和血迹，房门都关着，应该是没有人居住。三层也是同样。
四层楼梯间没有丧尸，但是楼道里站着两个丧尸，看身材可能是一男一女。叶楠透过窗户看到401的大门也敞开着，应该是同居着的男女朋友或者夫妻变成了丧尸。
叶楠向绍景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悄悄通过不要惊动丧尸。否则一旦他们破门而出，在狭小的楼梯间和两只丧尸战斗，是很要命的事。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四层楼道门前，叶楠示意绍景停步，先向前走了两步，抬头向上看去，然后立刻缩了回来。回过头时绍景发现他眼神很严肃，但是看手势只有一只丧尸。
可是一只丧尸堵在楼梯间，比在大路上遇到两只甚至三只丧尸都难处理。
首先叶楠在下丧尸在上，丧尸扑咬过来时就存在高度差，更难闪避。其次这里空间狭小，很多动作施展不开，长刀挥砍起来都不方便。最后就是四层那两个丧尸，一旦被惊动就会造成被三只丧尸两面夹击的状况，逃都逃不掉。
情况棘手，叶楠示意绍景先退到三层。
绍景犹豫了下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没等叶楠生气就对他比划了起来。
四层有丧尸，我，上不去。
叶楠过了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确实，一旦他不小心惊动了四层的丧尸，那不管有没有解决楼梯间的丧尸，身在三层的绍景都很难从这里通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对付不了两个三个甚至是四个丧尸的。
叶楠思考过后，指了指他身后楼梯门后的位置。躲在那里，即使四层的丧尸破门而出，门与墙壁形成的夹角，也能给绍景带来一点反应时间。
这次绍景没有再提出不同的意见，点了点头，就乖乖地走过去站好了。
安置好绍景，叶楠深吸一口气，终于能定下神，思考怎么才能更安全地解决这只丧尸。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悄悄避过丧尸上到五层，然后借着高度差轻松砍掉它的头。但是想想也知道不太可能，毕竟丧尸也没菜到有个活人跟它跳贴面舞都察觉不到的程度。
叶楠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这套足以过冬的装备，和手臂上缠着的两本杂志，只能寄希望于它们能防住丧尸的牙齿和爪子了。
叶楠又抬头看了一眼，丧尸就在四层到五层楼梯中间的平台上。可能是被咬了以后跑了下来，直到跑到五层才彻底丧尸化，楼梯间墙壁上布满了它转化时挣扎的血迹。
叶楠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贴着墙壁轻轻地踏上楼梯。他几乎屏住了呼吸，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叶楠谨慎地逼近丧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隐隐闻到丧尸身上的腐臭味儿。还差四五级就能踏上丧尸所在的平台，叶楠心里越发警惕，但是丧尸一直没有反应。
叶楠又踏上一级楼梯，就在这个瞬间，丧尸微微一动，几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嚎叫一声扑了过来。
叶楠头皮一炸，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让他本来就急速跳动的心脏又加了一次速，但是他的头脑却依然冷静，早已预想过的动作浮现在他的脑海。
叶楠侧身一闪，用力到后背都在惯性下狠狠撞上墙壁。他抬起右手，杂志做成的简易护手顶开了丧尸咬过来的头，左手反射性地抓住丧尸的衣领，往楼下一甩。
丧尸嘶吼着滚下楼梯，立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此时叶楠跟它还隔着一段楼梯，鞭长莫及。
正在叶楠暗自着急的时候，一根木棍“砰”的一声砸上丧尸的脊背，让它嘶叫着再次趴了下去。
是绍景！他看见丧尸滚下来，恐惧之中也知道不能让它爬起来，就果断出击，用木棍把丧尸压在地上。
叶楠稍松了一口气，三两步跨过最后几级楼梯，用了狠劲两刀就砍下了丧尸的头，最后一刀甚至和地砖相碰发出清脆地一声响，还好经过丧尸骨肉的缓冲才没有让刀卷刃。
确认丧尸不会再爬起来后，叶楠抬起头转向绍景，刚想为刚才下意识把丧尸抛下来的行为道个歉，耳边却又传来异响。
叶楠和绍景同时转头看向四层楼道门，透过玻璃看到了两个被惊动的丧尸，正一前一后地向着楼梯门移动。
叶楠面色一变，下意识地伸手想把绍景拉到身后。没想到一下没拉动，反而让绍景扑过去，一把将手中的木棍插进了两个拱形的门把手上。
这木棍是叶楠从路边捡的，原本应该是铲子的木柄，现在卡在门后却刚好合适，就像老房子的门闩，两只丧尸越撞门越不可能打开。
绍景的这份急智让叶楠松了口气，但他也没时间夸奖，拉着绍景就往楼上冲。
反正已经弄出这么大的噪音了，该惊动的早就被惊动了，还不如一鼓作气冲到六层，免得腹背受敌，毕竟四层的简易门闩也不是那么牢靠。
两人一步跨两级地跑到六层，万幸剩下的路都没有遇到丧尸。
叶楠把绍景推向602，自己背对着他警戒。绍景掏出钥匙开门，手都是抖的，插了两次才把钥匙插进去。
“咔！”锁舌缩回的声音，绍景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叶楠跟在他身后挤进门里，进门的一瞬间就反手把门关上，绍景立刻动手锁死。
“呼——呼——”两人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又一步不敢慢地跑上来，直到现在才能松一口气，便都不约而同地瘫坐在玄关的地上不愿起来。
叶楠喘着喘着突然想到，挡开丧尸的时候好像被丧尸的手碰到了胳膊，虽然有衣服保护着，而且他自己也没感觉到疼痛，但是还是确认一下比较保险。
叶楠抬头环视，刚好在大门后的墙壁上就有一面全身镜，连忙爬起来就对着镜子开始脱衣服。
绍景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一时间都不知道眼睛该不该看着叶楠，“你，你干嘛？”
“检查一下。”叶楠简单地回道。手中动作不停，三两下就把上衣扒光了，露出精瘦的上半身。
脖子，胸口，两条手臂的内外侧，甚至的后背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伤口。
确认了以后叶楠才彻底地放松下来，再次瘫坐回地上，连衣服都懒得穿。天知道在大夏天穿这么厚的衣服剧烈运动有多折磨，他一个不怎么出汗的人，现在已经能隐隐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了。
绍景一看叶楠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想偏了，但是经过车上的对话后还是不太敢往那边看，只能装作伤势发作的样子转过头去。
其实绍景现在也确实不好受，虽然之前被揍的时候护住了头和腹部，受到的都是皮肉伤，但是当这种皮肉伤遍布全身的时候，那真的是随便动一下都疼得要命。刚才估计是肾上腺素作用，才能行动自如，现在放松下来就发觉，全身都又酸又痛的。他这假装也只是装了两分，剩下的八分都是真的。
两人一个筋疲力尽，一个伤痛缠身，瘫坐了不知道多久后，还是绍景先爬了起来，问叶楠：“包里没带衣服，你先穿我爸的行吗？”
虽然是夏天，但也不能一直不穿衣服吧？尤其是之前还……
绍景没谈过恋爱，但是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面对叶楠这个明确对他表示出兴趣的gay，心里总还是有点别扭。
叶楠沉默着不出声，隔了会才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他之前是半点力也没留，真正的拼尽了全力，所以现在不仅全身乏力，还又困又饿，说一个字都嫌多。
反正都要换，叶楠干脆又脱了粘上血迹的鞋子和一层裤子，这才跟在绍景身后走进屋里。
叶楠边走边打量，这房子的户型不错，面积也大，就是看着有些空旷，应该是因为久无人住，所以没什么人气。但好在装修得非常精致，简洁的田园风的设计，和风格统一的摆设，倒也在夕阳中显出一点家里特有的温馨。
房子的格局是三室一厅，一间父母的主卧，一间绍景的卧室，还有一间客房，客厅的沙发和房间的床上都套着防尘套，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叶楠跟着绍景走进主卧，衣柜里有分开放置的男女服装，各季衣服都有两三套，看样子是一次没穿过的。
叶楠的体型和绍景差不多，但是身高却高了一截，所以只能来借用一下绍景父亲的衣服了。
既然要换衣服，那就干脆全换了。叶楠换衣服也不避着绍景，三下两下就脱得全身只留一条内裤，速度快得绍景都没反应过来。
绍景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出去，但是叶楠脱都脱完了，现在他再出去反而更显尴尬，只好把目光放在地板上，默默地等叶楠换完。
几下的工夫，叶楠就换好了绍父的短袖衬衫和短裤，穿着稍微有点宽大，不过长度合适，也能凑合着。
叶楠抬手扣上最后几颗纽扣，说：“走吧，先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把四层那两个料理了。”
绍景早就坐立不安地想要逃出这个房间了，自然没有意见，话音刚落就点了点头，先一步拉开房门走出去。
看绍景自觉地去门口拿包，叶楠就转头走去厨房。
厨房是半开放式，灶台上已经积了一层灰，但是有种不沾烟火的干净。冰箱早就断电了，因为没什么东西倒也没有异味，只在旁边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滩积水。
理所当然的，这里没什么食物。不仅没有新鲜的食材，甚至连方便面都没有一包，橱柜里码的整整齐齐的全是高级的餐具和厨具。
虽然在意料之中，叶楠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关上橱柜门转身走到客厅。
绍景已经将沙发套全部摘了下来，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整理卫生，就把沾满灰尘的防尘套全部堆在客厅的角落了。
装了食物的背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沙发旁边还有一双男士的居家拖鞋。应该是绍景看叶楠只穿着袜子走来走去，才拿过来给他穿的，倒是出乎叶楠意料的细心。
绍景坐在沙发上，只拿了一瓶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经历了这漫长的一天，他也又渴又饿，但是说不准是什么心理，叶楠没来，他也没有先吃东西。
叶楠先穿上拖鞋，这才坐到了绍景对面的沙发上，拿过双肩包开始清点物资。绍景整理的背包比较合理，里面有矿泉水有食物。食物大多是比较顶饿的零食，基本都是饼干和干脆面，还有少量的压缩饼干。翻到最下面居然还有几块巧克力，虽然在高温下化成了一坨，但也能凑合着吃。
清点好物资，叶楠留下今天准备吃掉的部分，剩下的都打算存到橱柜里。
起身的时候，叶楠向绍景抛了一包饼干。
没接住的饼干砸在了身旁的沙发上，绍景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才低声道：“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刚剧烈运动完的缘故，绍景现在没什么胃口。但他也知道末世里一口吃的有多珍贵，只好拆了包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饮水与进食似乎让绍景的身体状态好了一些，最起码让他放松下来了，从末世开始就一直萦绕不散的紧张感似乎都淡了一些。
只不过，好像是刚才的情景还在让他脸红耳热，绍景总觉得有些干渴，只能继续喝水。
奇怪了，难道只是被一个男的表示过兴趣，就让他也对男人的身体产生了兴趣吗？还是说因为他坐的地方刚好被夕阳照射，才会这么热……
叶楠整理完东西，一回头就感觉绍景有些不对劲。呼吸声有点太沉重了，而且脸也有些红。其实这些状况在之前也不是无迹可寻，但他以为是剧烈运动加夕阳照射造成的。可现在这种程度，怎么也不像是正常情况。
叶楠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心底的警惕，不紧不慢地走到绍景身边，问道：“你怎么了？好像脸有点红。”
说着一只手放到绍景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试了会温度，才下了定论：“你好像发烧了。”
叶楠停顿了下，给绍景一点反应的时间，随后目光中就带上了些许试探，“怎么了，是之前受伤了吗？”
叶楠询问的语气堪称温柔，但是如果绍景稍微清醒些的话，绝对会因此遍体生寒。可惜他烧得厉害，这显而易见的危险，他却无法发觉了。
受伤？对……好像是这样……绍景迷迷糊糊地想着。
“发烧”这两个字好像是某种开关，在他想到的一瞬间，热意就突然地弥漫了全身。鼻腔里呼出来的气好像都变得滚烫，热风打在上唇，让嘴唇变得更加干燥。
绍景忍不住舔舔唇，又喝了一口水，才断断续续地应道：“对，之前，被他们揍了，可能……”
叶楠听后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转身走开了。
绍景没有看到的是，叶楠转身的一瞬间，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隐有怒火。
这怒火其实不是对绍景的，而是对叶楠自己的。他气自己居然这么不谨慎，捡了人也不知道检查一下。万一这人已经被抓被咬了呢？岂不是随时都有变异的可能，那跟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有什么区别？
叶楠走到门口，轻手轻脚底捡起砍刀，藏在身后，才又转回绍景面前，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诱哄：“来，我们先去你房间。”
绍景此时已经热得不行，接收信息也只能理解最表层的意思，还以为叶楠是让他去床上休息，就点了点头，在叶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回卧室。
他们刚踏进卧室，叶楠就立刻反手关上门，转头时对着绍景还是一副笑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无法理解：“脱吧。”
绍景疑惑地皱起眉头，只觉得脸颊上的热度甚至要把眼球都烤干了，只能迷迷糊糊地重复听到的话：“脱……？脱什么啊？”
“脱衣服，让我检查一下。”叶楠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似乎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绍景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你……你想干嘛？我、我不……”
难道又一次看错人了吗？这个男人救了他，结果也只是想强迫他……
绍景一时间心如死灰，但也许是有了之前叶楠那一番冷嘲热讽，他这绝望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转变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即使他现在发着烧，全身无力，但只要他还能动，就绝不可能乖乖就范，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看着绍景那恶狠狠的眼神，叶楠就知道他的脑子歪到哪里去了。虽然心下不耐，但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开口解释道：“只是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你放心，即使有伤口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需要你离开这栋楼而已。”
这话站在叶楠的角度确实没什么问题，虽然鸠占鹊巢有点过分，但是即将变成丧尸的人还需要什么房子？
绍景张了张嘴，最后只呐呐地反驳道：“我之前没受伤，只是今天被他们打了一顿而已，可能只是因为……”
“那些被咬的人也是这么说的。”绍景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楠打断了。
叶楠的表情渐渐地冷了下来，一直眉目和善带着笑意的人，一旦冷下脸来反而会更有威慑力。
绍景看他那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心里一突，视线飘忽中无意间落到叶楠身侧，终于发现了叶楠手中的刀。持刀的人好像也没想藏得多好，身侧有意无意地漏出了一截刀尖，上面还沾着零星的暗色血迹。
拒绝的话，可能会死。发热的脑子终于明白了现实，一瞬间，冷汗就湿透了绍景的后背。
看着绍景惊惧而恼怒的表情，叶楠就知道他已经妥协了，便重新扬起了个笑，给他递了个台阶：“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把这里弄得血淋淋的。我保证，除非你真的完全转化成了丧尸并且试图攻击我，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叶楠的话稍微缓和了房间里的气氛，绍景知道他其实没有第二种选择。而且即使被这么折辱，也还是不能和叶楠撕破脸，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把屈辱隐藏起来……
叶楠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孩充满怒气地扯下衣服，一把摔在地上。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流露出的凶狠，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匹被激怒的小狼崽一样。愤怒的火焰在其眼中跳跃，把他的眼睛映得亮晶晶的。
叶楠顶着这择人而噬的目光，也依然气定神闲，甚至还得寸进尺地道：“内裤。”
绍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犹豫再三，还是颤抖着手把内裤脱了下来。
叶楠没有催促，脸上一副平静而悠闲的表情，像是在欣赏绍景脱衣服的动作。
早前叶楠就和绍景说过，绍景是他喜欢的类型。这个类型，主要指的是脸，他的取向就是这种浓颜系的帅哥。但是直到现在叶楠才发现，绍景不只有脸长的是他的菜，身材也十分有吸引力。
应该是经常运动的原因，绍景身高腿长，肤色健康而均匀。虽然还很青涩，但肌肉已经初具雏形，薄薄的一层胸肌下是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端的是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甚至连胯下的阴茎也发育得很不错，还未勃起就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
夕阳的光洒在绍景的身上，给他的身体镀了一层蜜色的柔光，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结合了力与美的雕像。
虽然这身体足够诱人，但其上可能存在的危机却不可忽视。叶楠无心美色，只粗略地扫了一圈，确认他身上没有开放性伤口，这才松了口气，细细地打量起他身上的其他伤口。
之前那一顿围殴，让绍景全身都留下了不少淤青。尤其是两条手臂，应该是挡住了不少攻击，淤血层层叠叠，紫得发黑，看着就很痛。
但是有点色情。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就被叶楠远远甩开，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叶楠谨慎地靠近绍景，试探地握住他的手肘。手中的肌肉颤抖了一下后立刻僵硬，但是并没有挣脱的动作。
叶楠见状也没有在意，只是仔细地看着绍景的手臂，防止有细小的伤口隐藏在青肿之中。
“抬手。”叶楠说着轻轻用力，将手中的手臂往上抬。那条手臂却岿然不动，僵持了几秒钟后，才感觉到绍景主动发力，抬起胳膊。
抬手的动作让绍景的手臂显现出好看的线条，叶楠的视线却落在他手臂内侧，那片偏白皮肤上只有蔓延过来的些许淤痕，并没有外伤。
里里外外都检查过，叶楠才放开手，抬起他另一条手臂，也同样没有伤口。
彻底检查完毕后，叶楠终于松开了绍景的胳膊，转而拍了拍他的胸口，命令道：“转身。”
绍景恼怒的瞪了叶楠一眼，心里知道被揩了油却无法直言，只好忿忿地转身，背着叶楠独自生闷气。
确实，叶楠是故意的。反正都要被记恨，那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捞点油水呢？毕竟那两块胸肌看起来手感相当不错。当然，实际上手感比看起来还好。
等看到绍景的后背，叶楠心里的那点绮念就散了个干净，甚至忍不住升起些佩服。大片的淤青映入眼帘，几乎铺满了绍景的整个后背。伤成这样还能跑能跳的，还真是意志力惊人。
叶楠用目光仔细地巡视过去，同样没有开放性伤口，那么接下来——
“躺到床上去。”叶楠平静的声音在绍景背后响起。
绍景猛地回头，怒道：“已经够了吧！你不是都已经检查过……”
“下半身还没检查。”叶楠才懒得听他抱怨发泄，再次打断了他。
绍景深吸一口气，只能强忍怒火，不情不愿地走到床边，一把掀开防尘罩，躺在床上。
青涩美好的身体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甚至还遍布青紫色的痕迹，再加上充满了怒气与屈辱的眼神……这简直就像是被凌虐过后却还未驯服的小狼狗，躺在床上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次调教。
叶楠自认为自制力不错，也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得晃了下神。他撇开眼睛，定了定神，才走到床边开始检查。
绍景的腿上也有很多淤青，但是情况比上半身要好很多，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没有外伤。
那么，最后一步——
“把腿分开。”
叶楠冷淡的声音对绍景来说不啻于一声惊雷，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已经烧糊涂了，甚至出现了幻觉。
“你到底想干什么？！”绍景咬牙切齿地问道，看着叶楠的眼神几乎能把他点着。
也许是因为躺在了床上，绍景的身体越发虚软无力，甚至撑起身都觉得吃力。但是叶楠相信，哪怕只给绍景站起来的力气，他都会扑过来跟他拼命。
“最后的检查了。都到了这一步了，就忍耐一下，让我们彼此都更安心吧。”叶楠这话说得确实不带半点私欲，因为真的有不少人是在床上被咬的。而像绍景这种外貌顶尖的男孩，说不定能玩得比成年人还开。
“我劝你差不多得了。”绍景强忍怒火，冷冷地道，“感染者转化成丧尸之前根本不会发烧，只会觉得肌肉酸软，全身无力而已。我的症状根本就不是感染造成的。”
这话是真的，叶楠得到的信息也是如此，但是……
“你既然了解这些，那么也应该知道，新感染的丧尸动作变得更加灵活了，也就是说……”叶楠一顿，冲绍景笑了一下，满意地看他变了脸色，“丧尸病毒在变异，或者说是，进化。而被感染的丧尸，同样也在进化。”
没错，这个消息绍景也知道。所以之前他的心里也隐隐有这种忧虑，进化后的丧尸病毒会不会改变感染者的症状，比如说引起发烧什么的……
没给绍景嘴硬的机会，叶楠就又开口了，“而且，感染者转化为丧尸的时间和病毒的注入量有关。如果被丧尸围攻，短时间内被咬好几口的话，可能会在十秒内就转化为丧尸。反之，如果只是被丧尸轻轻抓到一下，有可能三四天才会转化为丧尸。”
“所以，如果你在和你的‘同伴们’遇到之前就被抓伤了的话，直到现在才开始转化也是有可能的。”叶楠下了结论。
绍景张口哑然，完全无法反驳。
他心里清楚，继续退让下去，会把自己的底线也给让没。但是叶楠说的有理有据，他想反驳都找不到立论之地。
最重要的是，叶楠手里拿着武器，而他带着伤还发着烧。在这种情况下，叶楠肯和他讲道理，已经很难得了。
绍景想明白这一点后，脸色难看到极点。但最终也只是把头撇到一边，颤颤巍巍地将紧闭的双腿打开了一条缝。
叶楠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已经同意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上前拎起绍景的脚踝，将他的一条腿拉开，仔细检查着大腿内侧。
常年不见光的皮肤似乎更白一度，线条带着一点其他部位没有的软意，即便没有触碰，也能感受到那细腻光滑的触感。
叶楠仔细打量着这双长腿，甚至还看了下绍景修长劲瘦的脚掌，全都是一片光洁，确实没有伤口。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被叶楠气的，从叶楠的角度虽然看不到绍景的脸，但是他红成一片的脖子却毫无遮拦。叶楠本想告诉他检查完了，见状也不想再开口刺激到他，就轻轻放下了他的脚，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锁舌弹动的声音让绍景松了口气，也让他羞恼得快要晕过去脑子清醒了一些。但清醒过后，羞耻心反而卷土重来，让他的脸更红了几分。
他一个男人，竟然被另一个男人拉开大腿，看遍了身体每一个角落……绍景狠狠地捶了一下床，“咚”的一声刚刚响起，门又被打开了。
叶楠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打开了绍景的衣柜，翻找了起来。
绍景抬头偷眼看他，发现叶楠手中的刀已经不见了，原来他之前是去放刀了。
绍景心里一松，等意识到这近似示弱的反应后，又狠狠地瞪了叶楠的背影一眼，躺倒在床上，翻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
叶楠翻箱倒柜，终于在衣柜底部找出了一床被子。他抱着被子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圆翘的屁股正对着他。
叶楠顿时一阵无语，这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他快步走到床边，抖开被子盖到绍景身上。等给绍景掖紧被角的时候，叶楠才后知后觉出些异常来，这个发着烧的小鬼居然没和他呛声？
叶楠面色一肃，伸手一把将绍景翻了过来，才发现他早就不知道是睡还是晕过去了。
叶楠抬手试了试绍景额头的温度，皱紧了眉头。太烫了，已经到了高烧的程度，没有药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叶楠感到有点棘手。他离家的时候，因为车里空间有限，而且觉得在发烧病死之前，应该会先一步被丧尸咬死，所以是一点药品都没带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试试物理降温，希望他能挺过去……不，在那之前，还是先希望他不会变成丧尸吧。
叶楠找出毛巾和盆，忍痛开了一瓶矿泉水倒进盆里，将毛巾浸湿后搭在绍景的额头上，随后搬了把椅子，守在床前。
随着时间流逝，绍景喘息渐重。叶楠想了想，还是把砍刀擦拭干净，带在了身边。
因为要防着床上的人变成丧尸，叶楠干脆一夜没睡。无事可做之时就顺手照顾了下病号，隔一段时间就给绍景换一下毛巾，或者用水润一下嘴唇。
绍景高烧之中睡得很不安稳，偶尔叶楠困倦的时候，还会被他的呓语吵醒。每逢这时，叶楠就会坐到床边摸摸绍景的脑袋，借着月光看他渐渐安稳下来后，就又收手坐回椅子上。
直到天将亮时，绍景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万幸也没有转化为丧尸的迹象。叶楠不是医生，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只能先吃点东西继续守着绍景。
日头继续上移，时近中午，绍景还是没有醒来。
叶楠吃着饼干，终于开始思考起怎么找些药品回来。402的门是打开的，而且之前有人长期居住，应该是常备有退烧药的。但是四层有两只丧尸守门，他又一夜没睡，以这种状态和两只丧尸对上，虽然不是不能赢，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要不要为了一个可能对他心存怨恨的小鬼去冒险找药呢……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床上传来手臂和床单摩擦的“簌簌”声。叶楠抬头一看，绍景正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中还带着些迷茫。
叶楠连忙放下饼干，起身站到绍景床前，抬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你醒了，感觉怎么……操！”关怀的话语被含着怒意的痛叫打断。叶楠的手还没碰到他的头，就被绍景反应极快地抓住了手臂，相触的部位立时就是一阵剧痛。
绍景被叶楠又痛又怒的一声吓得全身一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刚刚清醒过来的脑子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只能呆呆地看着叶楠。
“嘶……操！你他妈的！”叶楠捂住手腕蹲在地上，又惊又怒地瞪着绍景。
手腕痛得他全身都在颤抖，叶楠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腕已经断了。
叶楠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开玩笑，绍景终于回过神来，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手足无措地蹲在叶楠身边，慌乱中又带点心虚地问：“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当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看到叶楠伸手，他意识不清间下意识地就想阻挡。但是现在想想，那只伸过来的手，除了关心照顾他，又能有什么目的呢？是他自己不识好歹，还把那句关怀截断了。
“操你的，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要不是叶楠被废了一只手，他真想现在就冲着绍景的脸来上两三拳。但是手腕上的伤让他冷汗直流，现在打起来肯定讨不着好处。
叶楠怒骂过后，只能强自冷静下来。
绍景和叶楠视线相接，平静而阴鸷的眼神让他吓得一抖。叶楠现在的表情，甚至比之前拿刀威胁他时更恐怖。
因为这才叶楠撕去了所有伪装、充斥着怒火与杀意的、真实的表情。
绍景怔然地看着叶楠，好像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相遇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背光而无法看清的表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冰冷的、漠然的，和伪装出来的亲切和善完全相反，甚至连那刺人的讥讽也被抛弃。这对于他人、对于世界、甚至对于自己的全然漠视，令人毛骨悚然。
却，也给他带来一种惊人的魅力。
本来若是单比外貌，在他和绍景之间，绍景都会毫不谦虚地选择自己。
因为叶楠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看着却并不出彩，最多只能让他在与陌生人社交的时候无往不利，但更多的却没有了。
但现在绍景才明白他错得离谱。
叶楠真正的样子，这样恐怖的冰冷与威慑力，几乎击穿了绍景的心，让他还残留着高烧余热的身躯都感觉到一阵冰凉。
绍景呆呆地望着叶楠冷漠的表情，直到叶楠忍不住勾唇冷笑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惊觉后背已经渗了一层冷汗。
比起叶楠无意间表露的危险魅力，现在更重要的是——
想办法从这样的叶楠手里活下去。
“我发誓，我真的没用力！”绍景慌乱地解释道，“我那是下意识的反应，只用了一点点力，真的！”
“……”叶楠的沉默，在此时变成了恐慌的催化剂。秒针的每一次转动，都像是在绍景的心里增加一块沉重的秤砣。
看着绍景越来越不安的表情，叶楠终于勉强承认他没有说谎。
他对自己的冷脸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然也不会养成逢人带笑的习惯。要是绍景这副仓皇愧疚到快哭出来的样子也是演的，那叶楠也愿意自认倒霉。
叶楠作势起身，绍景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有了之前那一遭，他的手不敢用力，只好用手掌托着叶楠的手肘把人撑起来。
叶楠坐到床上，这才拿开了捂着痛处的手。只见左手腕上浮现出一个明显的掌印，红肿的部分和正常的皮肤间界线分明，已经肿起了老高，估计马上就会变青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