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甚至连内裤都没穿一条
“绍景，绍景醒醒！”叶楠使劲推了他几下，终于把人摇醒了。
“唔……嗯？”大半夜被叫醒，绍景一时半会还清醒不了，眼睛睁了睁就又想闭上。
“起来，去吃点东西。”叶楠不可能放他再睡过去，继续坚持不懈地叫他。
“啊？”绍景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咕噜——”
绍景瞬间清醒过来，飞快地捂住肚子，拼命蜷缩身体，恨不得能把脸埋在膝盖上。但其实就算他不把脸挡起来，叶楠也是没办法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脸上的红晕的。
“我，还是不了吧。”绍景半晌才冷静下来，犹豫着拒绝道，“咱们的食物有限，还是节省一点吧。”
怎么这时候这么懂事呢？叶楠心下叹息，倒回床上，“可是你这样我也没法睡啊。去吃点东西吧，吃饱之前不许进来。”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试图抓住最后一点睡意继续睡下去。
叶楠都这么说了，绍景也没办法再推辞。看叶楠又躺下就知道他还困着，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叶楠在绍景走后，抓着睡意的尾巴又睡了个回笼觉。等他自然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近在耳畔，一转头，绍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回来了。可能是他睡得太熟了，完全没察觉。
叶楠坐在床上，思考着要不要把绍景也叫醒，视线游移到绍景脸上的时候，却发现绍景的情况有点不对。他的脸上都是汗水，身体也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
“绍景！绍景！”叶楠大喊了两声，绍景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难道是凌晨的时候吃的太多，急性肠胃炎吗？叶楠的脸色更严肃，一边喊着绍景的名字一边推着绍景的身体。
这么喊了几十声，绍景才抖了抖眼皮睁开眼睛。
叶楠暗自松了一口气，差点他就要动手把人扇醒了。
绍景醒来后也是木呆呆地看着叶楠，正在叶楠担忧这孩子是不是疼傻了的时候，猛然看见从绍景眼底涌出的水光，将落未落地堆在眼底，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不得不说，绍景这张脸确实好看。摆出这么一副样子，让叶楠仿佛看到了一只湿漉漉的小狗，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让叶楠这种软硬不吃的人都忍不住软下心肠。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昨晚吃坏肚子了？”叶楠软下声音，带着难得真实的温柔问他。
绍景在柔和的声线中回过神，连忙否认道：“不，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声音渐低，似乎还沉浸在噩梦中没有回过神来。
以叶楠平常的性格来说，肯定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小事，但是看绍景又逐渐低沉下去的样子，他竟奇异的没有一丝不耐。
“做了什么样的梦，要和我说说吗？”叶楠冲他笑了一下，安抚的话也说得进退有度。
没办法，谁叫这年纪的孩子总是自尊心过剩。
绍景本来也确实是不想说的，无他，只是觉得太丢脸了。
但是叶楠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温柔，他只动摇了一瞬，话就从嘴边溜了出去：“我，我梦到你不在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一个人游荡在空荡荡的世界里。走到最后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飘，摸不到天也触不到地……”
叶楠听后一怔，只觉得自己一瞬间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下意识地环上了绍景的肩膀。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似乎有点太亲密了。但是叶楠也没把手再放下去，而是轻轻捏了捏绍景的肩膀，权当安慰了。
本来绍景已经把恐惧强行压在心里了，但是来自叶楠的无声安慰让他瞬间无法自控，他抬起头，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叶楠，嗓音里都带着哭腔：“我不想那样，楠哥，你抓着我好不好，求你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但是叶楠竟然奇异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因此沉默了下去。
绍景也许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所祈求的也许远远比他想象的更沉重，沉重到他无法负担的地步。
但是好像也没有拒绝的必要，毕竟这是他自己要求的，对吧？
叶楠在心里做好决定，轻笑一声，将受了伤的左手轻轻地搭在绍景的手背上，温柔地道：“好吧。别怕了，我抓住你了。”
绍景仿佛现在才发觉自己做了件丢脸的事，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但是他的手却反过来紧紧握住叶楠的左手，不会触痛却也无法轻易挣脱。
叶楠也由着他抓着，右手像是给绍景顺毛似的，一下接一下地抚着他的脊背，从脖颈顺到尾椎。
很快，绍景就在这样的抚摸下放松了下来，还像是鼓励叶楠继续一样，微微弓起了脊背，连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小小的“咕噜”声打破了安静柔和的氛围。
绍景浑身一颤，捂着肚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可他这么大个人，再怎么缩小也藏不住，更何况红透了的耳朵还露在外面呢。
但是哪怕害羞成这样，绍景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叶楠，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叶楠又是好笑又是惊奇，轻轻捏住绍景的后颈，揶揄道：“我让你吃饱了再回来，你是没吃饱就回来了，还是吃饱了又饿了？”
绍景抿唇不语，过了一会才小小声地道：“吃饱了……”
那就是现在又饿了。
叶楠听后一挑眉，若有所思地道：“这样的话，可能是因为你的异能才会这样的……”
“异能？”绍景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抬起头坐直了，“我饿的这么快，是和我的异能有关吗？”
“嗯，我也不确定……”叶楠沉吟道，“但是如果你的身体能力远超常人的话，消耗比常人更多也是很正常的。”
“总之，先起床吧。既然情况有变，我们也要早做打算，不能毫无准备的陷入断粮的绝境。”叶楠又捏了捏绍景的后颈，随后轻轻动了动左手示意他放开。绍景怕扯到他的伤处，连忙松开了手。
叶楠小小地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体贴地将这个空间留给了绍景。
他先收拾好自己，又拿了足够多的食物放在茶几上，正好这时绍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叶楠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拿出来的食物足够丰富，连数量很少的火腿肠都摆了上来。也就是叶楠心里隐隐约约有了底，才敢这么掏空存粮。
“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我可以用异能种点蔬菜出来，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叶楠顺口告诉了绍景自己的计划。
绍景本来吃都吃得不太安稳，听了叶楠的话眼睛一亮，那眼中的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崇拜了。
也不怪他这么激动，连叶楠这种对生活品质毫无要求的人，都快要吃腻了这些干巴巴的东西了，更别提绍景这样估计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少爷了。
叶楠暗暗一笑，接着道：“但是首先，得找个铲子才行。所以今天上午，你去工地上看看吧，找点有用的东西回来。”
绍景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我一个人去吗？”
“嗯，我得去402找找有没有还能用的蔬菜，还要去找点食物和水。”
绍景点头说了声好，听到要单独出门也没什么紧张感。毕竟他也是从市中心逃出来的，可不是毫无战斗力，更何况现在还觉醒了异能，就更不必担心了。
吃完了东西，绍景穿戴好装备就准备出发了。
“你自己一个人要警惕着点，没有绝对的把握就尽量避开丧尸。绕不开的就一只一只解决，不要一次性惊动太多丧尸。保护好自己。”临出门前，叶楠最后又叮嘱了一遍，才把车钥匙递给了绍景。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绍景应道，声音被拢在口罩里，显得有点沉闷。
叶楠目送他下楼，其实这个战斗力比他还强的男孩本不需要他来担心的，但是也许是他已经把绍景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现在确实有点担忧他有了异能就莽撞行事。
最终叶楠还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末世里，孩子也好成人也好，都必须自己强大起来，不然早晚都会被这个世界淘汰掉。
叶楠下到四层，捏着鼻子绕过楼道里腐臭的丧尸，进入402。
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四层的丧尸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叶楠一进大门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可惜在照片里笑得幸福的两人，现在已经双双倒在了楼道里。
402里还剩不少吃的喝的，半箱饮料，一箱半的矿泉水，一箱多牛奶，还有几大包不同口味的方便面。叶楠一只手实在是搬不动，只好全部推到客厅，等着绍景来搬。
他本来还想从这找个花盆的，结果402和绍景家一样，一盆绿植都没有。唯一还算有点生命力的就是厨房里剩下的蔬菜，虽然都已经不能食用了，但有些还能重新种回地里，被叶楠小心地归拢到一边。
随后，叶楠做足了心里准备，才打开冰箱。
现在距离大停电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冰箱里的东西基本没有幸免于难的，连冷冻的肉都变质了，整个冰箱还没打开就能闻到腐败的味道。
也就是叶楠不死心，把冰箱里的鸡蛋一个一个拿出来敲开，勉强找出两个可以食用的，大概吧。
他又从一堆烂菜叶子里挑出两根葱，找了还没完全变干的部分就地切了一把葱花，洒进了鸡蛋液里。想了想，干脆把人家的厨刀也拎着了，武器什么的，在末世里可不嫌多。
这一上午主要就搜了个厨房，但也把叶楠累的够呛，主要是左手的伤还没好，只用右手翻找还是太慢了。
最后他把能搬的都搬上去了，闲得无聊干脆拿了本书坐在402的沙发上，一边看一边等绍景回来。
但是直到快一点了，绍景依然没有回来。
就在叶楠已经隐隐有点担忧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叶楠警觉地抬头，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旁边的菜刀，静步走到门后观察起来。
脚步声渐近，见来人果然是绍景，叶楠才放松下来，走出402，打算叫住绍景来搬东西。
“绍景，你先过来……”看清绍景身上的装扮后，叶楠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绍景一手拿着短斧，另一只手里拎着铁锹，裤腰上别着一根撬棍，双肩包的背带上还缠着一把大锤。
“你这是，什么情况……？”叶楠无语。
“啊？不是你让我找点有用的东西回来吗？”绍景疑惑地回视。
“……”叶楠沉默了。
其实那话的意思是，让他看到能吃的东西就顺便带回来……不过算了，这些东西也挺有用的。
“我看砍刀好像有点卷刃了，就把这个拿回来了。我试了试，还挺趁手的。”绍景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顺便还拿回来点其他的工具，可以用来当武器。”他这想法倒是与叶楠不谋而合，毕竟一切恐惧都是源于火力不足。
叶楠点点头，指了下身后的客厅，“我把找到的物资放在这了，你待会把东西搬上去吧。动作快点，我找到两个能吃的鸡蛋，午饭吃大葱炒鸡蛋。”
“鸡蛋？”绍景眼睛一亮，旋即又皱起了眉，“但是现在电和煤气都停了，我们怎么做啊？”
叶楠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用书什么的点个火盆吧，炒鸡蛋很快的，应该用不了几张纸。”
“好，我现在就搬。你等等我，搬完了我去帮你。”绍景说完就干劲十足地要去搬东西。
叶楠连忙拦住他，“等等，你先把你身上的一堆送上去。”
绍景一想也是，带着这么一堆东西是不好行动，就一点头，转头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冲。他速度很快，动作轻盈灵巧，身上带着几十斤的东西也依然游刃有余，甚至都没发出太大的脚步声，看得叶楠都忍不住有点羡慕了。
叶楠跟在他身后往上走，上去了就没再下来，待在家里把绍景搬上楼的物资整理好。
两人合力收拾好一切，拿上需要的东西，准备楼道里点个火盆，开始炒蛋。
叶楠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把撕开的杂志点着火扔到盆里。为了控制火焰，纸页不能一次性添进去，但是纸又烧得很快，所以为了维持燃烧，绍景就得蹲在旁边不停地加纸，倒也真的让他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帮上了些忙。
叶楠拿起一个轻便的平底锅，倒油润锅，等烧到六七成热的时候，才把蛋液倒入锅里。蛋液遇油溅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因为提前加了盐和料酒，很快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等蛋液微微定型之后，叶楠用筷子把鸡蛋微微搅散，同时说道：“把火灭掉。”
绍景立刻放下手里的纸，拿起放在一边的锅盖盖在盆上灭火。
余热让鸡蛋完全变熟，叶楠轻轻颠了下锅，鸡蛋相互碰撞的样子软嫩又弹性。
叶楠先夹了一块鸡蛋，吹了吹放入嘴里。味道还行，而且也没什么异味，这才把锅和筷子一起递给绍景，“你吃吧，吃完了记得把这里收拾一下。”
绍景接过来后才反应过来叶楠的意思，犹豫着问：“你不吃吗？”
末世里哪怕只是一道简单的炒鸡蛋都非常难得了，绍景确实很想吃，但他还没厚脸皮到想要自己独占的地步。
叶楠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就两个鸡蛋，两个人分塞牙缝都不够吧。你自己吃吧，我吃什么都无所谓。”
他说完也不等绍景回答，转头就走进了家门。不紧不慢地翻出一包干脆面和一瓶饮料，瘫在沙发上，慢慢地吃了起来。
叶楠倒也不是因为好心才把炒蛋全部让给绍景的，他只是对吃的东西不怎么在意罢了。
他没有特别讨厌的食物，同样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不管是好吃还是难吃的东西，在他看来都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而已。
当然了，能吃好的他当然也不想吃差的，但是如果没有选择的话，那无论吃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就这一点来说，他确实挺适合生活在末世的。
叶楠刚吃了没几口，就看到绍景拿着锅进门了。他特意瞄了一眼，好家伙，锅里就像被舔过一遍似的，干净得连油花都看不到了，更别说葱末了。
两个鸡蛋肯定没法让他吃饱，绍景又去厨房拿了点东西出来，那个量明显比叶楠之前拿出来的多很多。似乎是早上叶楠说的食量和异能的关系，让他彻底放下了心里负担。
叶楠不紧不慢地吃完了自己的午饭，却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上，悠然地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绍景吃东西。
被叶楠一直盯着，绍景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有点不自在地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总不会是觉得他吃的太多了吧？
叶楠的目光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绍景，闻言轻轻笑了一下，“你吃相好看。”
毕竟绍景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现在虽然吃得很快，但是既没有太大声音也没有残渣掉落，搭配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还挺有做吃播的潜质。
“……突然说什么啊？”绍景身体一僵，默默地移开视线继续吃了起来。但好歹这次没有脸红，他现在对这种程度的调侃已经有一定抵抗力了。
叶楠微微一笑，自然地转开了话题：“下午我们收拾下家里的卫生吧，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下去找块草坪铲了，当做菜地。”
绍景没有转回视线，只胡乱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叶楠见他没有异议，也终于不再调戏绍景，起身走出了客厅。
短暂的午休之后，两人合力收拾了家里的卫生，把之前堆到一边的防尘罩全部关进淋浴间。反正不管是防尘罩还是淋浴间，在如今的情况下都是用不到的。
之前倒进盆里的水还留着，他们就着这点水把有灰尘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洗过毛巾的水还用来拖了遍地。
吃剩下的食物包装也被他们收集到了一起，装满了两个垃圾袋，等之后有时间再扔出去，反正没有厨余垃圾也不会有异味。
彻底收拾了一遍后，家里感觉干净多了。
叶楠抬手用手背蹭掉了额头上的汗，现在他真的很想洗个澡，可惜水还没有多到能这么奢侈地使用。也只有这种时候叶楠才会认真地觉得，末世真的很不方便。
而且还没有空调。他在心里补充道。
小小的抱怨过后，叶楠望了眼窗外，日头渐落，但是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就转头对绍景道：“你下去在楼后找块草坪，铲片空地出来吧。我先处理一下蔬菜，待会过去找你把菜种上。”
本来在沙发上休息的绍景，闻言立刻坐了起来，毫无怨言地应道：“行，需要我上来帮你把东西拎下去吗？”
“不用，一只手拎得动。”叶楠看他拿起铁锹就要走，连忙叫住他，“带瓶水下去，外面热。”
眼下已经七月中旬了，虽然现在不是日头最烈的时候，但是不及时补充水分也是有中暑的风险的，这些不能省的叶楠也不会让绍景省。
绍景点点头，刚想过去拿水，厨房里的叶楠已经给他扔了一瓶过去。
叶楠准头不太好，有点扔歪了，但是绍景仿佛在看慢动作一样，清晰地看到水瓶抛过来的路线，甚至留给他反应的时间都能让他接住三个水瓶不止了。
绍景轻松地抬手接住，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跟叶楠说了：“我的动态视力好像也变强了，水瓶飞过来的时候我看得特别清楚。”
没想到随手一抛还能试出这一点，叶楠有些讶异地看了他手里的水瓶一眼，若有所思地道：“我估计你应该是身体的各项能力都加强了，有时间可以试试其他方面，比如平衡性、柔韧性什么的。”
“嗯。”绍景点点头，“我先下去了，你慢慢来，小心手。”
“知道了，快去。”怎么感觉被当成瓷娃娃了，叶楠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绍景走后，叶楠就在厨房处理起了蔬菜。生了芽的土豆切块，蔫巴巴的胡萝卜也切下头，剩下的葱姜蒜和番茄也处理了一下。反正也不能吃了，不如种下去试试。
这些乱七八糟的装了一大袋子，叶楠拎着下楼绕到了楼后的空地上，看到绍景还在兢兢业业地挖土呢。小区的绿化草坪上已经铲出了很大一片空地，混合着草叶的土都堆成了一小堆。
这面积已经足够他们种菜了，叶楠赶紧叫停了绍景，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这里，挖个小坑，不用太深。”叶楠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绍景听话地做起了挖土工具人，和叶楠两人一个挖一个种，不一会就把一袋菜种完了。
绍景撑着铁锹，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水，缓了两口气才问叶楠：“需不需要浇点水？需要的话我上去搬。”
叶楠正蹲着看播种了的土地，听后抬起头看着他说：“拿两瓶就够了，咱们还要喝呢，没那么多水能用来浇地。”
可能是因为身处在室外，叶楠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夕阳的暖光洒在他的脸上，竟让绍景有了一种他十分温柔的错觉。
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慢了一拍，就像是前奏过了许久才唱出第一个音一样，让人在意得念念不忘。
叶楠挑着眉看他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楼里，有点不明所以，却还是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速度是变快了很多呢……
就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两人终于干完活收工，走进客厅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唯一的一张长沙发，双双瘫在了上面。
虽然绍景家的沙发够大，但是两个男人在一张沙发上瘫成饼还是稍显拥挤了。可是他们谁也不想动，就只能胳膊挨着胳膊，腿蹭着腿地挤在一起。
热意源源不断地从绍景的方向传来，叶楠忍了一会，终于被热得受不了了，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进厕所。
洗手台上放着一包一次性洗脸巾，是叶楠从402拿过来当毛巾和抹布用的。他抽了一张走回客厅，拿起水瓶往洗脸巾上倒了点水，一转手搭在了绍景的额头上。
“今天辛苦你了，擦把脸吧。待会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其他安排。”
绍景累得不想说话，也没有问明天的安排是什么，就沉默着点了点头，抓起洗脸巾盖住了整张脸。清凉的水汽仿佛洗去了一天的疲惫，舒服得让绍景直想叹气。
等洗脸巾完全干了，绍景才舍得从脸上拿下来，这时候叶楠早就已经拿着吃的回自己房间里了。
叶楠睡的主卧里自带一个小阳台，用玻璃门隔开，既挡风又保证了采光。这阳台不是露天的，但是玻璃窗非常的大，走进去就像进了个玻璃花房一样。即使里面一株植物都没有，那种通透的感觉还是让人心情愉悦。
叶楠推开阳台的窗，窗沿刚好在他胸口靠下的位置，他就把胳膊撑在上面，一边吹着夜风，一边嚼着饼干。
外面称不上有什么夜景，毕竟目之所及处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丝人类文明的光了，也只有洒下的月光才让整个世界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
末世之后，没有了汽车引擎声和人类活动的声音，夜晚显得静谧而安详。
叶楠满足地叹了口气，六楼的风不会带来末世里无处不在的腐臭气息，黑暗也隐藏了丧尸游荡的影子，他一瞬间竟觉得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也很好，有末世之前的安稳，也有末世之后的安静。
叶楠刚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门外就传来了“笃笃”两声敲门声，他灌了一口水把饼干咽下去，扬声道：“进来。”
绍景拿着药膏走了进来，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放在窗沿上，低低地问道：“我帮你擦点药吧？你一只手不方便。”
其实右手给左手擦药还挺方便的，而且现在好了一些的左手也不至于挤个药膏都疼。但是绍景人都站到他身边了，叶楠也懒得驳人好意，直接把手递过去默许了。
绍景轻轻握住叶楠的手，低下头认真地给他抹着药膏，动作小心翼翼的，叶楠不仅没感觉到疼，甚至被蹭得有点痒。他忍住挣脱的念头，看着绍景的脸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为了给他擦药，绍景侧身对着窗外，月光顺着他深邃的轮廓打出一条清晰的明暗交界线，让他的脸显现出一种几乎在电影里才有的质感。
叶楠也不算笨嘴拙舌的人，但是，他现在好像想不出任何词句来形容这美好的一幕。
绍景长得好看，叶楠一直都知道。本来当初把他捡回来也不能说没有他脸的原因，而现在有没有后悔也不好说，毕竟他虽然战斗力强但是对食物的消耗也挺大的。
“好了。”不知道过去多久，绍景终于将药膏的盖子拧上了。
他的声音将叶楠从沉思中唤醒，“嗯，谢了。去睡吧，明天早点起。”
叶楠道谢的语气足够真诚，但是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也很明显。
绍景张了张嘴，其实他是想在这里再呆一会的，阳台上的氛围让他自末世以来久违地感觉到了安宁。
但是，这话说出来好像就有点奇怪了。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有点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