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
锦安然没有说话。
苏以冬继续解释:“你之前跟我讲过,你的灵感大部分来源于我,所以我只是想让自己真正的存在于这幅画中。”
锦安然愣神了几秒,背着她点了点头。
她对苏以冬的改动没有什么意见,虽然知道有意见提出来估计也没什么用,但是苏以冬的构思一直都很好。
在构思之初,她有掂量过把某隻手画成苏以冬的手,弥补当初为她画半身像时所留下的遗憾,只是她没有权利去把那触目惊心的灼痕如此平淡的点缀上去。
讳莫如深,伤疤无论换做谁来都是不希望被揭开的,这一点她最清楚。
可是她的意外出于苏以冬竟能主动将这缺陷示人,她说过这隻手的情况全公司除了自己和白芊,没有人知道,虽然大家都会猜测她平日里戴着手套的原因,但是没有人会往“伤口”方面想。
毕竟画师,保护好手是最基本的。所以大家更愿意相信,苏以冬是为了预防手受到伤害,才会戴手套。
锦安然也在担心,担心就这么让苏以冬画完,交稿日当天,该如何与甲方解释;又该如何与同事们解释。
“总监,你不会害怕吗?”
苏以冬疑惑地“嗯”了一句。
“你不会害怕将自己的缺陷展示给别人,还要一字一句地解释给别人听这缺陷的由来吗?”
将伤口暴露在外可是很痛的,更何况还要忍受异样的目光。
“怕,”苏以冬勾了勾唇,又轻轻地捋顺锦安然的头髮,“我很害怕我这双手会被人看到,被人指指点点,但是昨晚某个时刻我突然发现,再害怕的东西都有可能会被无意识的行为暴露出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与其一直藏在心底,不如勇敢地面对。我既然无法消除恐惧,那就不要把它藏起来,只有面对了才能看清。”
客厅很安静,苏以冬每一个咬字都宛如清脆的三角铁,听得锦安然的神经在一抽一抽地跳动。
她也会有很恐惧的东西,那些恐惧一旦涌上来,就会将她彻底淹没。她疯狂地挣扎,挣扎的后果也只是在恐惧中越陷越深。
带来的窒息感犹剔骨剐肉,她却只能孤独地忍受,让时间来愈合。
恍惚间,在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中,她缩了缩身体,不再想回忆起那些恐惧。
出于大脑本能的保护反应,她又能感觉到一丝从记忆中偷跑出来的难受。
难受像是一把小小的锐刃,在心上划开一道浅窄的豁口,鲜血悄悄地弥漫、溢出。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l型的长沙发上,锦安然是盘坐着的,所有的动作都被苏以冬尽收眼底。
所以她缩神的小动作,也被艺术家那敏锐的眼神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