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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山野秘闻 第一章 说谎者克里特

 

谎言,如美酒甜美的令人迷恋,无穷尽的谎言如丝,交织出巨大的网,尽管这名为谎言的网不堪探究,但人们却不在意它的真实x,冬日灰暗、消沉的日光透过丝网闪耀着迷人的光芒,这一切无不让人堕落,无论是编织者抑或着观赏者,都将成为网中人,这一点就连自诩是丝网之主的克里特都不曾想过的。

说谎者必是被欺之人。

「克里特,那些山贼的巢x真的在这?」海德格目光中满是疑惑地望着前方那细窄的山道,山道的左侧是灰白高耸的绝壁,右侧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轻轻敲了敲绝壁,不时还会滑落几颗碎石,这一幕让海德格更加剧了心底的怀疑。

「没错,海德格先生,别看这条路危险,只要快速通过保证无碍!」克里特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口,让人不由得感到这热心的青年就是个实打实的老好人。

克里特似乎察觉海德格眼中的不信任,於是眉头微皱,似乎对於海德格如此反应感到失望并说道:「若不走这条路,确实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但需要高绕,想来要花不少时间,如果海德格先生不反对的话,我们便走那条路吧?」

海德格深深地看着克里特的双眼,阅历如他都看不出克里特有丝毫说谎的迹象,尽管他的行为让人生疑,但他那双清澈如天空般的蓝瞳,无不诉说着纯真与良善,信还是不信?

从理x上来看,他并不信任克里特,当他要求自己快速通过这悬崖断壁时语气中的兴奋,以及自己不愿前行时眼神的失望,甚至不时提醒自己时间不够的问题,彷佛雪莉被掳走,马上就会x命不保似的,念及於此,海德格不由得认为眼前这人畜无害的克里特便是山贼团夥的一员,但这一切太过明显,就连孩童的欺瞒都不至於此。

「这条路太窄了,万一遇到山贼的奇袭,我们的生命将受制於人,安全起见,还是高绕吧,麻烦了。」海德格委婉地拒绝前行。

海德格本以为这样的回答会让克里特更发的失落,而这也将坐实了他心底的猜想,但没料到的是克里特闻言後,居然频频点头赞叹道:「你说的没错,我以前怎麽都没想过这一点?」又朝着海德格露出爽朗的笑容:「这麽说来,我以前可真幸运,都没遇过山贼的埋伏!不过这次我会谨记的。」

海德格被克里特这番激动的反应ga0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故作沉稳的还以淡淡的微笑。

克里特若有似无的瞥了眼令人脚软的山谷,随後便从背包里取出四片裹小腿用的皮革护腿,这些皮革护腿看上去破旧、沾满了尘土,尽管如此克里特取出之後仍谨慎的检查了一圈,确认皮革护腿的保护x後才挑了两片较为乾净的递给海德格并说道:「尽量绑在脚踝附近,待会的路上杂草丛生不仅会刮人,其中的怪虫更是不容小觑,一般衣物可挡不住的他们锋利的牙。」

两人蹲着身,安静地绑起护腿,克里特不时的瞥向海德格,心底有些好奇,为何海德格不问自己是什麽样的怪虫可以咬破衣物?自己可是准备好说说那一件件骇人的故事了!

海德格熟练地绑着护腿,似乎这种款式的护腿他已经用了成百上千次,而实际上确实如此,这护腿可是骑士团专用的物件,若仔细端看护腿,便可看见其上有烙印着一个长方形下方呈现一个燕尾的图腾,这个图腾所代表的身份正是王都骑士团见习骑士的标准配备,而海德格作为曾经的骑士如何看不出这物件的来历?

克里特这麽一个山中小鬼,如何能得到这样珍稀的护腿?甚至还得到了两双!

海德格神se依旧,但他的心底已然抹去对於克里特的信任,此刻的他深信眼前的青年正是那群山贼团夥的一员。

克里特绑完後,顺势来到海德格脚边并检查是否有绑好,克里特对着海德个的护腿东瞧瞧西看看,眼中流露着满满的不可思议并说道:「绑的真的太好了,当初我可是研究了半天才能绑得像你这样的好!」

海德格对於克里特又再一次激动的反应,感到一阵疑惑,似乎这个人并没有什麽奇怪的心思?这名青年不论神情抑或是言行几乎毫不遮掩,这像是说谎之人该有的样子吗?

海德格刻意露出焦急的神情,拍了拍克里特的肩说道:「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克里特自然察觉海德格满满的焦急之感,於是对着海德格重重的点了个头,似乎是在说包在我身上,接着迅速起身,脚步明显加快不少,三步并两步的一晃身便已离海德格十几步之遥,对此敏捷的身手,就连海德格都不禁吃惊,尽管如此海德格仍凭藉着他过人的t能,依旧紧紧跟在克里特身後。

一路上克里特不再开口搭话,或许是因为海德格方才那副焦急的神情,让他知道自己必须快一些带海德格到达山贼的大本营,以营救海德格的朋友,又或许只是这般高强度的赶路让他无法分心说话。

海德格看着克里特如此卖力赶路的背影,使得自己越来越捉0不定克里特究竟是什麽人?难道他真的只是个热心助人的青年?难道他身上这两对护腿只是捡到的?一路上他也都没有强迫我往哪里走,只要我感到疑惑、不安,他便立刻调转方向令我安心,但为何我总觉得他很不对劲?

陡峭的山径,遍地丛生的杂草,张牙舞爪的模样,似乎不断的朝着这两人咆哮怒骂,两旁一棵棵高耸的大树,枯裂且低垂的枝头,让人无法感到丝毫生机,泥泞不堪的土壤,在每一脚落下时都伴随着低沉的诅咒,冷风从山下袭来,宛如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海德格,催促着他前进、前进、前进。

来自灵魂的抗拒,前进是不智的。

海德格停下脚步,再次望着埋头前行的克里特。

克里特察觉後方已然消失片刻的脚步声,於是回头望去,克里特看着望着自己的海德格,还以疑惑与不解的眼神。

海德格朝着克里特点头,示意继续前行,克里特虽然依然感到奇怪,但依然遵循海德格的意思转身继续带路,在克里特转身霎那,海德格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望着匕首暗叹道:「雪莉,祝我好运。」

高足有三十米,宽却仅有三米半的狭窄山洞,缺乏日照而昏暗的岩壁,婉如蛇那一身j诈、滑溜、充满邪恶的鳞甲,透过丝丝火光不停蠕动,使得本就不规则的岩壁又添一抹诡异令人却步的氛围。

「我们到了,海德格先生。」克里特指着远处那狭长的洞口神情略显紧张,语气却透着一gu兴奋的说着。

海德格查看着山洞周围,并没有发现丝毫人类生存的迹象,随即低头看向自己一路走来的山径,赫然发现这一路的植被似乎都是新生的:「这群山贼也真是谨慎。」

克里特闻言却罕见的不回话,仅点点头表示认同,而目光不时的扫视着周围,彷佛他们口中的山贼会在他没注意的瞬间冲出并取他x命似的。

对此海德格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依然查看着四周是否有更多迹象可以证明克里特所为的山贼,便是在他眼前的山洞里,尽管从山洞外望进去能看到一些火光的se泽,但那些光芒也指不定是金属反s日光而产生的错觉,必须要有更多证据他才能安心的踏入眼前的贼窝,而不是充满熊、山狮、狼群的居所。

「海德格先生,希望你能平安的找到你的朋友。」克里特说着的同时低伏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准备离去。

海德格对於克里特的离去并不感到意外,从怀中取出几枚银币yu将之作为报酬交予克里特:「辛苦你了。」

克里特对於这份意外地钱财感到措手不及,片刻犹豫後,便将海德格手上的银币以双手接走,迟疑了会儿轻声说道:「海德格先生,若你真的能平安无事的出来,明日我会在方才那断崖山径等你,我会带你们走一条更安全的路下山。」

海德格微微一笑,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他听出克里特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无论他是刻意的还是无心的。

克里特离开了,海德格看着他的背影渐渐隐没山林,心底对於这位青年的疑惑仍就挥之不去,总有个声音告诉着自己,克里特在找一个人,而这人便是自己。

海德格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克里特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确认眼前的洞窟究竟是山贼的居所,抑或是野兽的家园?

过了不知多久,天空已被黑暗大军主宰,最後的光芒仅剩一条薄弱的战线,海德格站在一棵粗大的巨木前,眉头深锁,努力的思索着眼前的这一现象,究竟意味着什麽?

海德格抚0着巨木上一个被贯穿的洞,这个洞的大小约略是一个成年男子手臂粗,虽说不大,但却十足的骇人,至少对於海德格来说便是如此,毕竟他可不曾听闻过有什麽兵器有如此jg准且强大的破坏力。

观察许久,海德格将疑惑深埋心底,随着天se渐晚,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必须行动,否则雪莉的处境将越来越不利。

又只能如此行动了吗?像个天真孩童冲入满是野兽的森林,我不知道洞窟里有什麽?也不知道雪莉是否就在这洞窟里?一无所知。

就如同面对黑蛾那般,我以为我知道了牠的名字、牠的过去,但那只是摩斯,黑蛾并不是牠,这样的我却打败了牠,不,是摩斯救了我,而牠依然活着,牠不仅杀了摩斯甚至带走了沃特,而我依然对牠一无所知。

这都是要命的错误,而我却活了下来了。

海德格来到洞口前,望着眼前昏暗不明,里头不时摇曳的橘红光芒,从洞内更有一gu诡异而闷热的风吹拂而来,这是令人却步的异象,海德格如此想着,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除了前进,我还能选择吗?」

克里特看着海德格缓缓地步入那骇人的洞x之中,没错,克里特并没有离开,甚至折返回来暗暗观察着海德格的举动,也因为这番观察,克里特知道海德格肯定察觉了什麽,海德格很清楚山洞里的根本不是什麽山贼,尽管如此海德格依然义无反顾地踏入其中,这一幕令克里特有些动容,心底隐隐升起一gu歉意。

「重情重义,这样的人,少见。」克里特语气显得低落,但他的神情却依然是那副兴奋的令人不知如何应对,克里特沉默片刻,望着那不祥的洞x又道:「或许这样的人,才能让我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

克里特又待了一会儿,确定海德格并没有折返离开,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他迎着银辉灿烂的月光,伴随着一路呼啸的阵阵狂风,随风晃荡的枯树,宛如索命的冤魂、贪得无厌的恶魔,令人胆寒、畏惧,然而这一幕幕恐怖的景象,却让克里特无b的自在,不得不说此时的他还带着一丝期待,这份期待来自他,那个男人,海德格。

「说到底世界上究竟有什麽可以依靠的?家人?朋友?」男子面如铁灰,荒芜的瞳孔中透着一丝渴求。

「不。」老人看了男子一眼,露出一抹如孩童般灿烂的笑容,不仅不让人生厌,甚至让人感到温暖。

「刀剑?甲盾?」男子轻抚腰间再次问道。

「不,人心难测、铁石易碎。」老人对着男子摇头并说道。

海德格走在闷热且晦暗的洞x中,不知为何忽然忆起与渡船老人的一段对话,那时的他刚刚经历了黑蛾所带来的灾难,面对恶魔的绝望、失去朋友的煎熬,让海德格对於未来感到迷惘、害怕。而有一日,海德格遇到了一位渡船夫,尽管他年事已高,但他的神情却无丝毫暮气,清明澄澈的双眼彷佛看透了世间最难解的奥秘,老人的一切使得海德格不自觉地脱口问道上述的一字一句。

不得不说这些言语,就算是地方耆老也能答上两句,这并不是海德格想要的答案。

「最後还是只能依靠自己吗?」海德格说着的同时,神情更发的憔悴、失落。

「不对。」老人走近海德格,举起他乾枯的食指重重的点了点海德格的x口并说道:「是这里,是真正的你。」

老人不再理会海德格满脸的疑惑,兀自走向他那艘破旧的木筏,在离去前老人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送给海德格:「梵我。」

海德格依旧不解,但他隐隐的知道这两个字便是拯救自己,脱离如今这番无尽消沉的境地之中。

多年後,海德格从圣教的典籍中得知了梵我这个词的来历,根据典籍的叙述这是来自远东异教的核心思想,梵指的是灵魂,我指的是r0ut,梵我便是灵r0u合一成就天人,便可超脱不受世间束缚。如此思想被圣教痛斥为恶魔之言,凡人居然攀b神灵?甚至想成为与神一般,超脱万物的存在?这不正是恶魔惯用的话语吗?甜美的糖衣下包藏着深沉的邪恶。因此只要在上帝的国度中,胆敢谈论梵我之人,皆会受到圣教骑士团严厉的制裁。

海德格想要更全面的理解梵我,真正的含义,其中凶险对於海德格来说再清楚不过了,圣教对於异教徒将如何对待?只能以惨无人道言之,或许对於圣教的人而言信奉异教,无异於崇拜恶魔吧?

尽管如此,海德格仍被这两个字深深x1引,一如老人带给他的感受一般,纯粹的真、透彻的悟。

虽然海德格已决心探究,但他所能得倒的资料却少的可怜,他只能从这些资料中反覆推敲,理解到梵我并不是透过朗诵祷文与神灵g0u通,更无需透过任何仪式取悦神灵,他甚至无法得知以梵我为核心的教派究竟有没有神的概念?或许他们认为神灵便是人,而人只不过是未能透彻梵我的存在。

最後海德格放弃探究梵我的来历与其真实的意义,原因无他,便是因为当时距离黑蛾再临没剩多少时间了,他必须做好准备。不过海德格依然为梵我下了个简单的见解,梵我便是听从内心所需,而非r0ut所需,但内心与r0ut的索求又当如何分辨?这一点实在太难,截至今日,海德格最清楚的感受便是在面对凶险时,他最能清楚两者的差异。

海德格在洞口前的自问,并非无奈,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早已有答案。

通道内的橘红光芒依然微弱的摇曳着,随着海德格一步步的前进,光芒越发黯淡,平坦的通道也逐渐崎岖sh滑了起来,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前已然一片漆黑,闷热的感受也成了y寒,这样的转变并无法使海德格止步,甚至b退他,因为他的内心告诉他,自己必须找到雪莉,找到她的方式唯有前进。

在漆黑的洞x中,凹凸不平的地面使人寸步难行,其地势忽上忽下,岔路连连可谓错综复杂,又加上洞x中异常的宁静,海德格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喘息声,甚至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尽管海德格有心不去在意这些声音,但这可由不得自己,这一切使得海德格对於周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有所警觉,进而形成一种jg神压迫,jg神的痛苦很快地便反应在r0ut的疲劳之上。

海德格艰难的扶着岩壁,双脚不断踩踏着地面,似乎在确认着甚麽,踏了几下後,海德格向右挪了一步,便小心翼翼地缓缓坐下。

海德格pgu刚与地面亲密接触时,立刻感到一阵y冷,不禁骂道:「该si的,这什麽破洞x?难走就算了,还忽冷忽热的。」

当他的骂出这段话後,他立刻就感到後悔,因为这个洞x有着许许多多的岔路,这些岔路形成各式各样大小、深浅不一的洞窟,而他那脱口而出的声音,窜入这些洞窟後,便成了各种奇异声响,回到海德格的耳中,在这样幽暗y冷的环境里,那些声音宛如鬼魅的窃窃私语。

回荡的声音消散之後,洞x内的一切又归於平静,而海德格的呼x1也逐渐平顺起来,温热的身t也冷却不少,这使得海德格更加感受到这gu寒意,他知道自己必须起身,继续前进,但不知是寒冷使得他的双腿不听使唤,抑或是漆黑的四周使得自己失去起身的动力?尽管海德格认为肯定是前者导致他无法起身,但他心底却响起警钟,自己怎麽会有这种想法?失去起身的动力,这可是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求生的意念,或是失去面对灾厄的勇气,难道自己的内心是这麽想的吗?那个他,想放弃吗?那个他,受够了吗?这些挫折与折磨,四处奔走,拯救又失去,不断循环的日常,那个他,真的受够了吗?

海德格愣愣地望着脚边的小石子,质问着自己、质问着那个不曾与自己交流的那个他。

四周依然静默,内心更是si寂,彷佛所谓的他,根本不曾存在。

海德格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粗糙、黝黑,尽管受过摩斯的滋润,却依然无法逆转的皱褶,双手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寒冷?抑或是沮丧?

掌握自身命运的人依然是我,而非梵,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来自於我的意志,而非梵,走到了眼前的这一步,也是源於我的决定,亦非梵。

梵我,依然只有我,这样的道路究竟是对、是错?

海德格双眼的迷惘毫不遮掩,混浊而空洞。

颤抖从双手延伸至双臂,乃至整个身躯,海德格回过神,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居然无法起身,就连呼x1都逐渐微弱地起来,很快的,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脑中充斥的嗡嗡声,使得他头痛yu裂,无力感从双手、双脚蔓延至全身,尽管海德格奋力的睁开双眼,用尽一切的力量的抵抗着这不知由何而来的无力感时,但在外人看来,此刻的海德格只是一个yu将睡去的中年人罢了,眯着双眼,整个人倚靠在岩壁上。

焦急、害怕逐渐膨胀,很快的这份情感完全占据海德格的内心,还有太多事情尚未完成、还有太多的承诺尚未兑现、还有太多的谜团尚未解开,还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未能写进日记,不能si,还不能si,绝不能si!无声而愤怒的呐喊。

「锵!」忽然一声响亮的金属敲击声,响彻整个洞x,笼罩着海德格的那gu无力感瞬间散去,y寒彻骨的空气也出现回暖的现象。正当海德格还ga0不清楚状况大口呼x1着空气时,漆黑如墨的洞x,居然从深处出现了一抹橘红光芒,这道光芒逐渐占据整个洞顶。随着光芒的照映,所有通道也随之显现在海德格眼前,但清晰的道路与逐渐暖和的空气并不能带给海德格丝毫安心之感,反而更加剧他的惊疑与害怕。

为何惊讶?为何害怕?

全因眼前道路平整的程度,就连王都都不过如此,而海德格倚靠的岩壁,本是尖锐而粗糙的,如今却成了平滑而圆润的鹅卵石墙面。

海德格不可置信地观察着剧烈变化的四周,平整的道路上,有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平滑的墙面也有不少苔癣攀附,显然眼前的这一切早已存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正当海德格依然在观察之际,「锵!」金属敲击声再次传来,海德格清楚的知道声音是来自隧道的深处,凝神望去,依稀可见一道黑影高举铁鎚似乎在敲打着什麽。

「轰!」一声巨响过後,一颗足有半人高的石头被一分为二,切面齐整,可见其势之威猛。

「这样行了吧?」海德格尽管故作淡然,但那份无b的自得笑容,将他的谦逊摧毁殆尽。

雪莉与克里特无不睁目结舌的望着海德格身旁一颗又一颗,足有六颗长宽高皆为半米的试剑石一分为二,要知道这些试剑石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这一颗颗都是接近石英等级坚y异常的石头,若石英的y度为一百,那麽这些试剑石的y度至少都有八十以上,然而海德格手上的那把剑只不过是一般的长剑,y度仅有三十左右,也就是说一位大剑师的强大也t现於此,他们能以y度不到试剑石一半的兵刃,将之一分为二,同时切口齐整。

但这却不是雪莉与克里特惊讶之处,毕竟他们竟然在找大剑师,甚至还清楚如何辨别,更有着辨别工具,那麽他们就不可能没见过大剑师,更不可能是)

这一切都是相关连的,这一刻海德格深切的明白自己正在b近真相。

雪莉坚毅的脸庞,述说着那段晦暗的过往,尽管她的语气颤抖,充满了悲伤与悔恨,但她并没有落下一滴泪珠,因为她清楚这份恨意,该找何人讨回。

在雪莉身後的克里特,神情痛苦,虽然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但却早已泪流满面,尽管他用沉默将这份回忆深藏,用时间让自己淡忘,但这是个永远无法癒合的伤口,是个永远的痛,尽管克里特也明白,这份痛楚,不仅是回忆,就连伴随在雪莉身边都不时的刺痛着自己,但就算如此,克里特仍旧陪伴其左右。

海德格静静地听着,不再cha嘴,也不评论,他知道对雪莉而言,聆听便是最大的安慰,这不仅是桩悲惨的故事,更是秘密,痛苦得不到安慰,更没有能力报复,这是多麽折磨的事,海德格再清楚不过。

就如同十三年前)

「啪、啪、啪!碰!」

门窗轰然碎裂,海德格瞬间回神,抬起目光便见到四头怪物已来到他的跟前,八条细长灰白的手臂,宛如乌云朝着海德格招呼而来。

牠们并不强,只要稍经训练的骑士都能与之匹敌,然而雪莉却曾说过只有大剑师才有能力独自面对怪物?

这一刻,我明白了。

怪物们细长灰白的手臂迎面袭来,海德格虽有些反应不及,但依然提剑上挑,尽管气力仅出了五、六成,但却足以挡开这一波迅急的袭击。

海德格见状内心不由得浮现一丝轻蔑,毕竟无须全力便可抵挡,若施展全力,还不摧枯拉朽?

怪物们对於海德格的反击似乎毫不在意,又或者说,牠们早已知晓自己的攻击是无效的,在手臂被克l威尔挡开的霎那,牠们便向海德格的四周散去,形成包围之势。

对於怪物们的包围,海德格当下只感到一阵疑惑,他可不相信这群丑八怪会使用什麽合围战术,又因方才的交手,使得海德格对於眼前的怪物放松了戒心,在他看来只需要一剑,便可以了解这些丑家伙,然而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一剑,虽然只使出一半的力气,但怪物们的手臂却连擦破皮都没有。

为了早些去找寻雪莉,海德格决定速战速决,後脚一蹬,克l威尔高高举起朝着身前的怪物便是狠狠的劈去。

然而下一幕却是令海德格吃惊与後悔的。

灰白粗糙的双掌如猫般敏捷,啪的一声便将来势汹汹的克l威尔牢牢握在手中,海德格下意识想要将剑ch0u回,但却做不到,单凭力气,仅能磨破怪物的皮,将牠那苍白皮肤下漆黑恶臭的血ye一点一点的重见天日。

少了速度的加成,就算是绝世神兵也难以造成任何巨大的破坏力。

正当海德格大感不妙时,紧抓着克l威尔的怪物却发出令人反感且刺耳的叫声,彷佛嘲笑着眼前的男人何其愚蠢?

怪物并无面容,但海德格却能理解叫声的含意,怒意与紧张交织之下,本想不惜一切将克l威尔ch0u出,却在这一刻,另外三侧的怪物却齐齐冲向海德格。

细长尖锐的口器,带着一gu扑鼻的腥臭,笔直地刺向海德格,而牠们为了避免海德格逃脱,六条手臂将海德格围绕在其中,仅剩上方是海德格唯一的生机。

眼看威胁迫在眉睫,海德格必须抉择,放弃克l威尔,奋力一跃逃出包围?抑或是拚尽一切,将克l威尔拔出,并与怪物们一决生si?

前者,放弃兵器,在这样的危难中,绝对是必si之局,後者,尽管拔出兵器,但受伤的风险太高,更别提自己似乎真的拔不出来这件事,无论是前者,或是後者,显然都无法破解当前的si局。

在如此争分夺秒的时刻,海德格放开了紧紧握着克l威尔的双手,接着身子迅速下探,下一秒,三方袭来的怪物们只能落个一刺落空,但如此处境,依然无法改变海德格的劣势,甚至在怪物们发现海德格放弃兵器後,那令人不悦的叫声越来越大声,就好似玩弄着猎物的猎人一般,享受的绝对力量带来的快感。

海德格的脸上尽管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流露丝毫怯意,下探的身t并没有停歇,两脚一蹬,两只手抓住怪物纤细毫无肌r0u的双腿,右肩猛烈撞向怪物单薄的身躯,面对海德格这麽突如其来的r0u搏战,怪物显示也被打的措手不及,牠从来没遇过,甚至可以说,牠的族人们也从没遇过这样战斗的人,对牠们而言r0u搏是不存在的,更不明白眼前的人类为何能如此轻易的推翻自己?

「碰!」紧抓着克l威尔的怪物重重的摔在地上,牠不明白自己如何摔跤的?但牠这辈子再也无法想通,因为下一刻,海德格接过克l威尔,并朝着倒落的怪物,给上致命的一击。

对於骑士而言,剑术虽然重要,但摔角更是一大学问,这一刻,海德格明白了,这世界的怪物很会对应剑术,但对於其他战斗方式却毫无防备,如此要战胜牠们,除了一见面便全力以赴外,便是用剑术之外的技巧取胜,但这一招又能用几次呢?怪物很聪明,必定有良好的学习能力,再多几次或许摔角也会被克制……

念及如此,海德格不免有些灰心,但他清楚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必须尽快的解决掉眼前的怪物,否则若让牠们冲进地下室,莉亚就危险了!

持起克l威尔的海德格,再次摆起架式,严阵以待,这一次,他要面对的不是四头怪物,而是三头。

「雪莉!」苍老却充满威严声音传入雪莉耳中,使得雪莉焦躁的情绪顿时消散,那道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他有你所说的那份实力的话,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你身边的战友。」

威严的语气到了後半部,略为和缓,毕竟这位少nv可是自己唯一的侄nv。

雪莉闻言,朝着身旁看去,首先看到的便是紧跟着自己的克里特,此刻的他浑身恶臭,全身的衣物无一处没有沾染血迹,这些血有的来自於自己,但更多的来自於曾经的战友,而站在克里特身後的则是其他卫士,这些卫士都是杜茵领主的jg锐战士,尽管如此,他们身上也几乎如克里特一般,伤痕累累。

雪莉虽然明白这些人的伤并非自己的激进而造成的,但如今自己这般激进,不仅会加重他们的伤势,更可能让他们战si。

念及如此,雪莉不禁升起愧意,害si战友对於军人而言,是最大的羞辱与折磨。

「对不起。」

雪莉对着卫士们道歉,大夥虽然疲惫、疼痛,却并不会责怪真心道歉的战友,虽然大夥很想说几句宽慰雪莉的话语,但实在太累了,仅能微微颔首示意没关系,他们努力地展开笑颜,落在雪莉眼中却是令人感到心痛地苦笑。

战斗对於杜茵的战士而言并不陌生,但突如其来且在自身家园的战斗却是所带来的恐惧。

很快的那名卫士的凄厉叫喊戛然而止,在雪莉等人的身後却传来整齐却令人极其不舒服的脚步声,每一下宛如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压抑而烦躁,但他们却只能头也不回拚si往前冲。

快了、快了!众人心里无不充斥着这样的声音,只要转过这个弯,便是花田,在其後便是宅院。

杜茵领主率先转过弯,紧随其後的是珍、雪莉、克里特,以及数十名幸存的卫士,然而当他们转过弯望向宅院前那一簇一簇的花田,他们的心神都为之一愣,就连脚步都不自知的停下,所幸在他们身後的怪物,不知为何居然不再追赶,甚至四散而去,彷佛前方有着更为高大的存在,不容牠们接近。

「领、领主大人,这是……什麽……」

珍站在杜茵领主身後,看向前方本该是鲜yan芬芳的花田,如今不仅枯萎凋零,腐烂灰白的花瓣散发着阵阵腥臭,若渔夫闻到这样的气息肯定相当熟悉,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使得众人停下脚步,裹足不前。

花田的尽头本该是巨大雄伟的宅院,如今却被一头巨大而未知的怪物所阻挡了视野,这头怪物足有两层楼高,牠有着狰狞的鹿角,却长着鳄鱼般的面容,肥胖近乎要撑破的肚皮,粗却短的蹄子与野猪无异,牠扬着头望向远方,嘴中念念有词,像极了虔诚的信徒,向牠心中最伟大的存在疯狂的赞颂。

尽管外表骇人,但似乎不太具有威胁,看着那短小的四肢,杜茵领主似乎因此说服了自己,让自己有了再次前进的勇气,当他回过头想说些什麽提振众人士气之时,他发觉众人忘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畏惧,似乎对於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语,从内而外的透过眼神倾诉而出—不!我不要前进!我不要跟那种怪物对决!不要让我送si!

「没、没问题的!我们会活下来的!」

杜茵领主本想说些斩尽妖邪,守护家园等大义凛然的话语,但当他看见众人目光之际,到了嘴边的话语却成了保命求生的懦弱之言。

「叔叔?」

雪莉讶异的望向杜茵领主,在她的记忆中,叔叔总是那般冷静、沉稳,如今却露出这般不自信、充满动摇与害怕的神情。

杜茵领主对於雪莉的目光感到刺痛,这有一部份来自於自尊,但更大的一部份则是来自於责任,他是领主,是众人的首领,他是叔父,是雪莉唯一的亲人,守护身後的这些人是他的责任,而他也是唯一有能力守护他们的人,若连自己都退却了,谁来保护他们?又有何颜面面对他们si去的家人?

珍握紧手上的剑,目光哀伤,她不清楚这份情绪是怎麽回事?失望、愤怒、自责、害怕等等感受不断交织相融,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这麽做?但她知道接下来,她必须自己保护自己,眼前的杜茵领主,已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又或者说,珍从来都不认识真正的杜茵领主。

这一切都只是她对强者的迷恋与妄想。

显然得杜茵领主的话语无法振奋任何人,反倒让众人的心蒙上一层y影。

不等众人处理好心绪,那头巨大的怪物,注意到了他们,一双短小粗壮的前肢不停朝着众人的上下挥舞,怪叫连连,就算他们听不懂这头怪物在说写什麽?也都能意会那绝对不是什麽好事!

「该si!牠注意到我们了!」

「雪莉待会你拚si命地冲进地下室,这头怪物肯定进不去。」

杜茵领主朝着雪莉急声说道,尽管他内心依然害怕,但责任感促使他提起勇气。

「你们跟紧雪莉,记住,头也不回,si命地冲,只要躲进地下室就安全了!」

珍看着此刻的杜茵领主,心中感到一gu莫名的矛盾,但破灭的幻想,是无法修复的,内心的芥蒂依然使珍完全依赖眼前的男人。

「跟紧我?为什麽?叔叔你呢?」

雪莉闻言,立刻就意会到杜茵领主的意思,跟紧自己,就意味着……

杜茵领主没有回答,只露出浅浅的微笑,这是他这辈子最努力撑起的笑容,这份笑容乘载着许多事物,但都是值得的,也是必须的。

杜茵领主带着两位老卫士朝着巨大的怪物冲去,这两位老卫士在与雪莉分开前,叮咛着雪莉好好练习剑术、t能等等话语,他们是雪莉的老师,也是如同爷爷般的存在,杜茵领主虽然没多说什麽,直到分别前,依然挂着那一抹浅浅的笑容,或许这就是他想让雪莉记住自己最後的面容。

对於雪莉而言,他们都是亲人,对於曾经失去亲人的她而言,再次的失去是何等痛心、无助的事情?但如今自己不能阻止他们的离去,唯有他们才有机会让自己身边的众人活下来。

交代的话语尚未结束,一头头与攻击海德格长相一致的怪物四肢着地,如野狗般狂奔袭来。

「先跟紧我,等我下令,你们再冲向宅院!」

杜茵领主举起长剑,略微歪斜的剑身,明显钝化的剑刃,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激战,但它的宿命尚未终结,唯有至si方休才是归所。

雪莉看着三人的背影,强忍着泪水与不舍,话语哽在喉中,无法吐露半个字,千言万语尽皆兀自消融於强烈的悲伤漩涡,这份痛苦没人能懂,不!或许还有一个人懂。

克里特并不如雪莉这般坚强,两行泪水早已汨汨而流,张大的嘴并没有发出丝毫哀鸣,与雪莉相同,他有许多告别的话语想要倾诉,但却说不出口,因为只要脱口,便是真正的诀别。

「出发!」

杜茵领主头也不回的大声喝道,威武雄浑的低沉嗓音,唤醒了战士对於战斗的渴望、对於牺牲的义无反顾,这便是杜茵之吼,杜茵领主代代相传的绝技。

对於这份绝技,绝非血脉之力、更非天赋异能,他很清楚,这不过是身为强者的魅力,以及人们对领导者的依赖所致,想想看,你最崇拜的强者,与你并肩作战,甚至为你呐喊助威,那将是多麽令人激昂、血脉喷张的事情?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却不曾有人想透。

一吼之後,杜茵领主率先起步,老卫士紧随左右,雪莉等人毫不迟疑,立刻跟了上去。

「唰!」

与海德格不同,杜茵领主毫无保留,对於直面扑来的怪物,一分为二,虽然手段乾净俐落,但对於已然受损的剑身而言,却无疑再次增添了一分伤害,剑身中段的扭曲歪斜更加严重,杜茵领主意外的瞥了眼手中的剑,同时与身旁的老夥计对看一眼,两位老战士立刻变意会了他的意思,这里的怪物b外头的更坚y、更强壮。

众人的脚步不仅没有减缓,甚至快了许多,而宅院旁鹿角鳄首的怪物,牠的叫声更加急促,也更加清晰。

「扎拉!扎拉!素克敌!」

尽管仍旧无法明白牠话语的意思,但其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很清楚牠的目的为何。

随着鹿角鳄首怪物的声声嚎叫,从花田、从宅院、从屋顶,从四面八方,更多更多的蜂拥而至。

这一幕使得众人的脚步不由得一滞,正当众人再次陷入恐惧挣扎之际,杜茵领主高声吼道:「雪莉,快!往屋里冲!」

雪莉被叔叔突如其来的叫唤惊得转头望向他,却依然手足无措,杜茵领主见状直接来到她身旁用力一推并喊道:「快跑啊!快跑!」

被叔叔一推,雪莉的双脚再次活了过来,其余众人也迅速的跟上雪莉的脚步,朝着宅院si命冲去。

杜茵领主瞥了眼身旁的卫士,卫士心领神会,立刻赶到雪莉等人前方,为她们阻挡来犯的怪物。

望着雪莉的背影,他想起那年冬天,稚neng的nv孩与男孩,哭红的双眼,却满是仇怨。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为大哥报仇……为你父亲报仇。」

「没想到就连si都离不开这宅院,早知道就跟乔伊一起退休就好了。」

老卫士望着从逐渐b近的怪物群,宅院的景致逐渐为其所遮蔽。

「老爷子,一直以来,谢谢你,我代雪莉的份也向你道谢了。」

杜茵领主低头致意,於他而言这是最高的敬意,可见这位卫士在其心目中的地位相当高。

老卫士闻言,目光柔和慈祥,似乎对他而言雪莉就如同亲孙nv一般,眼前的男人虽说地位尊崇,但在他心里却也如自己半个儿。

「希望雪莉能好好活下去,别再想着复仇了,明明是个漂亮的nv孩,却……唉……」

杜茵领主举起长剑,神情镇定地望着即将袭来的怪物,低声喃喃的说道:「她会的,肯定会的。」

剑刃铿锵声逐渐微弱,怪物的怪叫声迅速的盖过杜茵领主与老卫士的叫喊,雪莉瞥了眼叔叔的方向,却只见一坨灰白蠕动的怪物群早将两人淹没,生si不明。

海德格与怪物们对峙许久,两方始终都不愿率先出手,许是海德格先前太过大意,导致如今的他更偏向保守,而怪物们被海德格那奇特的招数惊得不敢随意出手,但始终这麽拖下去而不是办法,正当海德格准备缓缓靠近最邻近自己的怪物之际,破碎的窗外,传来如同轰鸣的怪叫声。

「扎拉!扎拉!」

不仅海德格闻声望去,就连他身前的三头怪物也齐齐转头望向窗外,这一幕自然也被海德格所察觉,使得他对於窗外的变化更加警惕。

然而窗外不仅没有半头怪物再次出现,反而自己身前的三头怪物在挣扎片刻後,便飞奔跳出窗外,怪物们出乎意料的行动使得海德格大感疑惑,随即来到窗边,寻找怪声的来源。

在宅院前方,一头无法被宅院完全遮挡的庞大身影出现在海德格的视野之中,鹿角鳄首,野猪般的臃肿身躯,足有八米高,令人感到恐惧、嫌恶。

此时那头丑恶的怪物不断的挥舞前肢,怒号连连,顺着怪物指的方向,海德格看不清那群人是谁,但很清楚他们正朝着宅院狂奔而来,以他们所在位置为中心,四面八方涌出许许多多无面怪物,牠们宛如受到主人驱使的地狱猎犬,为撕裂人类而存在。

五十头?一百头?不!远远不止!牠们仍旧不断从视野的尽头探出那y森骇人的口器。

海德格并非没见过数量繁多的敌人,好b黑虫,单论规模与数量就是如今无面怪物数倍之多,但黑虫的威胁程度远远b不上无面怪物,面对如此数量的无面怪物,就连海德格都心生绝望。

「不行,一切都结束了。」

海德格喃喃的说道,语气尽显失落,但他的神情却并不如此,紧皱的眉头、锐利的双眸、略带愠意的脸庞,无不诉说着不甘如此的心境,但那有能如何呢?这些怪物很强,数量这麽多,自己又能杀si几头呢?

念及如此,克l威尔忽地一震,突如其来的反应,使得海德格差点将其从手中掉落,所幸反应即时,双手牢牢地将克l威尔抓在手中,与之同时,海德格清晰的感受到克l威尔发出一gu微弱的声响。

「嗡—嗡—」

海德格惊讶的看向克l威尔剑柄上的黑se珠宝,它居然闪耀着光芒,闪耀着绚丽灿烂的虹se,b之伊萨克交给自己时更加缤纷夺目,光芒越来越大,直至光芒将海德格包裹在内。

白光笼罩,彷佛梦中世界,令人感到无b的不真实,海德格缓缓看向天际,无尽白光宛如神的目光,充满慈ai、祥和,这与圣教典籍中所描述的神的注视极为相似,但过去的自己却不曾感受过丝毫,甚至圣教所崇拜的神,更令自己感到反感、不协调。

「海德格,你终究还是用了它。」

熟悉的声调,高雅、洁净,他便是伊萨克。

海德格回头望向伊萨克,他依然俊美,但如今的他却身穿一袭全白的祭典长袍,海德格清楚这把剑深藏着某种秘密,因此对於伊萨克所说的用了它,这句话并不感到动摇,而是冷静的回道:「伊萨克。」

对於海德格的反应,伊萨克顿时有些意外,随後便释然了,目光追忆,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又道:「你不想问它的事吗?」

伊萨克的目光看向克l威尔,此刻的克l威尔已不再闪耀光芒,黑se珠宝宛如si去般,静谧、毫无生息。

「不,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外面的那群怪物是什麽?」海德格目光坚定的问道。

伊萨克目光低垂,神情y沉地说道:「是错误,误信他人的错误。」

对於伊萨克如此表情与语气,海德格轻易的便与之大喊背叛者(详情参见)的气息联结到一块,对於其中的隐密,海德格不免生出兴趣。

「这些怪物……都是被业包裹的人类。」

业?神的诅咒!(详情参见)这些怪物是被神诅咒的?海德格震惊的看着伊萨克,他自称是受神宠ai的先知之子,那麽他跟神之间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怪物就是他……

伊萨克察觉海德格的目光,顿时明白海德格知道业为何物,这又是多麽残忍的行为。

「业本是惩罚恶人所存在的神权,它虽不能使人立即毙命,但却能腐蚀毒害恶人的灵魂,使得恶人永生永世不得超脱,永远不能明白自身的奥秘,因此,业又称为灭生。」

「身为先知之子的我,误信摩耶,我本以为牠是神的信徒,但牠只不过是自私的背叛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神对於人们的ai,无异於父母之於子nv,这份信任毫无道理、无需证明,做为祂的使者、祂最锺ai的人类-先知,他对於人类的ai近乎迷恋、痴狂,甚至只要声称自己是人,无论来自何方,他都能无条件的去ai,因为他认为这便是神的旨意,神的初衷。

人必将成为神,就如孩子憧憬着父母般自然,对於先知、对於祂的信徒而言亦是如此。他们无时无刻,无不感受到神的慈ai、威严、无上权能,但却始终不见其真身,怀疑神是否存在的言论如加入一粒盐的湖水,尽管湖水依然清甜,但只要细细品嚐便会发觉那一丝突兀的腥咸;人类不再纯洁、不再毫无杂质、不再令祂信赖,但祂仍旧ai人。

为了让人们再次相信自己,祂如孩童般肆意挥洒祂的权能,大地轰鸣,顿时一座高峰显世-亚特拉山,南边无数涌泉喷溅,只用了七日,便形成了奥尔海,天气不再只有yan光,多了一团团名为云朵的物t出现,它遮蔽太yan形成y天,它聚集则降下大雨,多变的的天气像极了稚子易变的心情,世界不再只有温暖舒适,炎热时不仅使人感到懒散,浓郁的sh气更使人感到烦躁,寒冷时大地失去生机,人们只能饥肠辘辘等待自然的怜悯。

这些神蹟,不仅让人们再次感受到神的威严与不可b拟的强大,祂所带来的折磨却让人们更加依赖、崇拜祂,祂惊讶的发现自己会因此满足且享受,祂依然声称自己ai人,但这份病态的ai,却让先知迟疑。

为了保护人类,先知不惜寻求远古「母亲」之子摩耶的帮助,摩耶听闻先知的心愿後,不知何原因展露出巨大的兴趣,甚至追随先知回到了圣城,为了保障人类的延续与繁荣努力。

过去的人们只会接受神的要求与考验,不曾提出要求或是愿望,然而摩耶对此感到诧异,他告诉先知,ai应该是平等、相对的,神能要求我们,我们也能要求祂,起初先知断然反对,但随着摩耶一日复一日从生活的方方面面说服,先知终究动摇了。

在一场炎热的乾旱夏季,许多人因高温与缺水而si,先知心痛无b,),对了,伊萨克是说被奴役,这麽说起来就通了,但伊萨克为何无法抗衡牠们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可是拥有异能的神,难道jg灵或妖jg,牠们也有堪b神的能力?不!这不合理,若牠们如此强大,完全不需要等到外来神离开,且人类损失惨重时才出手,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或许真如他所说,我只要细细t会「错误」便能理解许多。」

窗外那头鹿角鳄首的庞然大物依然健在,源源不绝从地平线那端所涌现的无面怪物依然探出,海德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哀叹:「该si的,这叫t会?我看是玩命吧!」

「这两头怪物暂时奈何不了我,快跑!」

老卫士一剑斩退一头怪物,另一头怪物则是从侧面袭来,所幸老卫士实力不俗,反手一挥,再次b退另一头怪物,但这两头怪物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显然老卫士的攻击对牠们的威胁相当有限。

「嗯。」

雪莉在经过老卫士时,轻轻地嗯了一声,见着雪莉这副模样令老卫士感到心疼难耐,心中涌起无尽的怒火,他之所以如此伤心、盛怒并不是因为雪莉不与他说些告别的感人词句,更不是因为雪莉听似冷淡的回应,使得他心寒,而是雪莉两颊上银亮的泪痕与红肿的眼眶,紧咬的下唇渗着一丝血渍,但他却无法张开双臂拥抱她、安慰她,甚至就连自己的安危都难以保证,自己竟也成了她更加伤心的原因之一,这一切切都说明的自己的无能,心痛与羞愧缓缓交融。

雪莉无法得知老卫士的心情,但她只能听见来自身後的剑击声响亮异常,但这些声响很快地就消弱不少,下意识想要瞥一眼,克里特却恰好挡在雪莉目光的方向上,一眼不得,雪莉便悻悻然地将目光收回,她知道克里特一定是故意的,但她也明白为何克里特如此做。

雪莉将一切不甘与伤痛化作奔跑的动力,每一步落下,速度变快上一丝,本来紧随在侧的珍吃惊的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跟不上雪莉的速度,身在两人身後的克里特以及一众卫士追赶得更是苦不堪言。

大门近在咫尺,目测只需在五十至六十步便可抵达,最近的地下室密道便在一入大门的阶梯下方,也就是说只要一进入宅院,也就安全了,雪莉在脑中盘算着接下来的的行动,眼看就要抵达地下室,雪莉的紧绷的jg神,也就略为舒缓,尽管神情依然带着哀伤,却不再那样的严肃。

正当雪莉松懈之际,一只手掌却从身侧将她推开,这一下的力道极大,而雪莉因恍神没有注意,因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顺着力的惯x方向狠狠地摔了一跤,这一摔雪莉自然也就回过神,当她想看清楚怎麽回事时,一根透着冰寒的腥臭口器只离她不到一步之遥。

「唰!」

珍卯足全力,一剑狠狠的砍在怪物单薄怪异的背上,不得不说这一剑的威力完全b近大剑师,怪物的背瞬间被砍出一道深深的伤痕,珍不由得感叹,若自己能再多挤出一分力,绝对能将怪物一分为二,但眼前这一剑的成果给予她极大的自信,让她满意的嘴角上扬,眼中的战意更加沸腾。

众人看着珍大显神威,无不为这一幕感到振奋,在失去杜茵领主与两位老教头的护佑後,众人便已然是砧板上的鱼r0u,任由怪物们玩弄,尽管早已知晓珍的实力不错,但终究不是大剑师,又加上这区域的怪物强大异常,若非大剑师根本奈何不得,严格说起来也就只有莱茵领主有实力斩杀怪物,而两位老教头实力只能算是半个大剑师,与怪物交手仅仅只能保命而已,然而珍却给予怪物巨大的伤害,甚至明显有取其x命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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