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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前尘(一)

 

有时,夜晚使人难眠,却有时,一旦闭上了眼,便是再也醒不得。

上京是个繁华之地,是一国之君所在之处,却同时也是一处好的要塞,城外几十里千仞山壁形成了条天险,遥与邻国相望。当时其是天下大一统之时,本是没有什麽邻国的,据说是位朝中大将於京城不远处的都邑自立为王,并着周遭几个郡县要与现任天子来分天下。

“上京城外虽有天险这条天然屏障,但同时也阻了它的交通要道,各种门户出入长期倚着b邻的都邑,这城会如此壮大绝非毫无理由,依我看,这事儿到了如今这局面,也是种必然。”遥记那时我不过十又三岁的年纪,坐在院中的鲤鱼池畔一边喂鱼,一边和长恭有一句没一句的论着天下大事。

“你这见解不错。不过还是稍嫌粗略了些,上京与都邑不过丁点距离,能有什麽乱子,要是圣上一声令下,京中军队一旦出师,尽管那将领如何骁勇善战,只要朝廷仍旧握有着南方上来的粮线,不出两三天,便能将之攻得猝不及防。”长恭手拿着一柄折扇,晃呀晃地b划着,没料那手一滑,扇子直飞出去,砸中了刚好路过院子的小魑魅。

看着那气呼呼跑过来要论理的小家伙,长恭爽朗的朝他道了声歉,不料话都没说完,半颗头已是被魑魅张大的口给hanzhu了。

“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咬我做什麽?”长恭起身捡起落地的扇子,拿起来敲了敲头上那只小妖的pgu,语气颇为无奈。

魑魅奋力地蠕动他的嘴,似要说些什麽,只是现下半颗头塞在嘴里,什麽也没能说出,惹得长恭满脸上的口水黏ye。

只见长恭手捧着自个儿黏呼呼的脸颊,跑回了池边,用力地把头上的魑魅摘下来,低头便掬了好几回池水好刷洗他的脸,嘴上还念道,“我今日便是与你这妖犯冲。”

小魑魅被从头上弄下来後,看是觉得仇也报了,也没做多留的意思,喷着鼻息,仰头大步离开。

瞧着眼前的小cha曲,我忍着笑,好安慰他道,“你看他若真用力咬下去,你那头颅也是保不住的,可见他也不是真要找你麻烦。”

现下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还是令人忍俊不禁,可我知长恭从不和小妖计较,尽管我话才说完便被他白了一眼,我仍旧觉得我这句话说得实有其意义。

“好了,方才讲到哪?”长恭将sh漉漉的手随意在腰际处抹乾,坐回鱼池旁,眉宇之间还是那副明朗的样子,浑然不像刚才发生过那等狼狈事。

看着他,我有时会觉得爷爷要找的那人应该是他,不是我,真要b较起来,他要b我厉害得太多太多了。

当今国家局势出了变动,朝廷某几位将领占了都邑和附近几处大城,圈成了一个小国,并自立为王意图与当朝天子对立,不过却如长恭那时所言,这几位叱吒风云的将领在半年内便被朝廷班师的军队剿灭,据说灭国当天,几位老将还在新王面前争着要另立年号与否,却已是未尝遂行了。於我看,这几位大将如此,当初这麽就地圈国称王不就只是等着挨打的份?明知两方势力差距甚大,可为何不再沉住气等着时机成熟,而要这般草草行事。那时只有十三岁的我想也想不通,於是当我向长恭说起此事时,他啧了我几声,说道,“这却要归在另一码事上,有可能他真的傻了,也有可能不过是朝中斗争的一个诱饵罢了。说到底我们也非朝廷中人,这等事情知道麽清楚也无济於事,还是把当务之急办完了再说。”说完,只记得他匆匆忙忙抓了把匕首和几张符纸,便跑出去了。

想了想,我倒是同意他的说法,当今要瓜分的是与我不怎麽相g的天下,不论是一分为二或是三分鼎立,好似都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但那是於我而言,并非对於爷爷而言,也并非对於整个家族而言。

自这天地初辟以来,天生地,地生万物,世间万物本非人类独大,也非为人类所有,而是万物与之俱存。姑且不论别的,单说到上京一处,白昼是人们活动的范围,可一旦到了夜晚,家户灯火泯灭之时,那些白日躲藏起的百鬼妖众就成了这上京的主子,游走於各个街道上,以前曾听闻长恭提起过,那可真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

对於夜晚的上京城,於我总是有着偌大的x1引,待得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那般场景,可相对於其他人,就近而言,b如长茨,小叔的nv儿,她可就不这麽觉得,每每提起这些事情,她总是吓得不见踪影,鬼怪对於她而言,绝对和好事和有趣沾不上边,绝大部分人定都是如此认为,是以才有了我们安家,和其他同安家的家族,及朝廷中被人供奉敬重的那位大天师。

天子朝中除了他那文武百官外,还有的就是如爷爷一般,通常被称为天师或降魔师的官职。白天的政事交给朝臣解决,而爷爷他们,则是负责保护夜里的上京,驱除那些在上京城造次的妖兽。

爷爷在朝中的名头很响,直超越天子身旁的那位大天师,事实上爷爷也曾经做过大天师这个职位,不过那据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的我尚未出世。安家经年累月地在朝廷中累积声望,在京城中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不过就x质上与其他那些世家贵族有所不同便是。

在安家,从小便要修行成一名可以驱散妖魔的降魔师,各种修炼更是少不得,并无多少时间来游戏人间。不过这又是一桩与我不大相g的事了,我对修行一窍不通,且长恭极少与我提起,我知道他是故意避这我不说的,或且说,与我说得再多也是无用。在安家,不只他,连爷爷也是如此。

此事在安家会以这样的形式显现出来,归根结底,不过就是天命二字而已。

有时,天命如何便得是如何,改变不了什麽。

天底下的降魔师也非只爷爷一个厉害,各家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不分上下,有些家族甚至是百年传承下的驱魔大家,家中各种秘术数之不尽,爷爷不过是在七十几年前以大天师之职於天师中鹤立j群,要论起来,那时的他全无根柢,独自一人全靠身t里的妖族血脉游走於yyan两间。

这事只有我们安家自个儿才知道,爷爷安亶然,几十年以来上京最厉害的大天师,实则是个身上流淌着妖族之血的半人半妖。半妖毕竟还是个妖,寿命b之人类长的些,如今爷爷虽然已是佝偻之态,但他所历经的年华绝非单只是表面上那七八十年,定是b想像中要长的多。

在这之间,有多少曲折原委皆非我所知,我知道的只有爷爷来到上京後的各种传闻,和他遇上了nn,诞了四子,便是我大伯,我父,和我两个小叔父。

听闻我nn是个薄命美人,生下了小叔不久便先去了,我们这代子孙自然是无缘面见,但此事并非结於此,nn是个人类,是以我父四兄弟所继承的妖族血脉皆是源自於爷爷,可这妖族血脉当真怪异的很,并非所有子嗣皆能得其真传。

就父亲四兄来看,我父着实是得了妖族血脉的大半真传,身上气势绝旺,连爷爷也曾自叹地说见得此间,犹如他当年一般。有了妖族之气,於yyan术式上便等於捡了个天之骄子的名号,於其自然表现得样样皆好,极得爷爷赏识,只待得日後将家主之位交付於他。

相形对b之下,我大伯与三叔倒是被b掉了好几个层次,应理说本还算是长才之躯的二人此时也只能说得上是资质平庸。而我小叔父,算是我父他们那安家“尚”字辈中得最少妖狐族血统的人,与前面三个兄弟相b,几乎是与凡人必肩的。yyan之术本是凡人即可修得,即使不具这等血统也不算什麽,但真当修炼起来时,却总是与界中奇才望向其背。尽管我小叔父在此事下了极大的功夫,现如今倒也还是个有为的降魔师,但心中难免有些积怨,是以与其父兄素来并非如何交好。

而这样的情况,在多年之後,如实地反应到了我们这一代“长”字辈上,我的大哥长天,也是我们安家的长孙,承了父亲的资质,是我们长字辈中的一枝独秀,在这我二哥长涛和三叔的长nv也是我到堂姐长华,早先在孙字辈中只有他们三人时,曾听闻其天赋异禀,时常三人一起同三叔挑战,有时竟也能和三叔博个势均力敌。後来大伯也成了婚,娶了朝中上将军的nv儿为妻,於是有了现在大我六岁的堂兄长檀。可我伯母终究是朝廷中人,即使大伯与她感情极好,也不愿让她知道安家妖狐血脉一事,并非是提防着她,怕的只是她接受与否,所幸长檀资质普通,不似我大哥二哥和堂姐那般,聪慧过人。

长恭,我和长茨则是“长”字辈中三个年龄较近者,长恭是我三叔的长子,大我一岁多,虽不b长字辈中前三人,却也还算是个长才。相反的,长茨,小我两岁的堂妹,於其父的关系,本就没传到个什麽天赋,自然也没遗传到多少妖族血脉,至於我的小叔於安家而言,心中本就存了许多心结,於是在与我叔嫂结褵後没多久便洗手不做降魔师了,反倒在京城里置了栋产,经营起商贾行业,从本家搬了出去。至於我,不知是不是老天开的一大玩笑,是个名副其实的纯血人类,妖族血脉并未出现在我身上,怕是连长茨身上的万分之一也无。

对於普通人而言,混着妖血的半人半妖实则怪物的一种,yyan两间之事在安家被看得分明,无分善恶,妖血不代表着邪,并非所有y间鬼槽的鬼怪皆是邪不可赦,爷爷是人也是妖,於其而言,两边都是他的一部分,安家所要保护的是弱小者,所伤害惩戒的是踰矩造次的家伙。在这一层面上,妖族血脉便成了一样加持,一样天赋,而我,虽是父亲的孩子,却并未得其身上半点长才。

於此事,我本是该悲伤的,可那时我还来不及自怨自艾,该说是我连那是何种东西皆还未懂得,我连母亲的哉叹,家人的怜悯听得都不似明白时,安家迎来了一场事故。

传闻中的上古凶兽袭来了上京,其时我不过三岁多一些,对於当时的情况毫无记忆,所知者皆为日後所闻,只知道那穷奇与爷爷似乎有些过往的恩怨情仇,这并不令人如何意外,爷爷几十载时间做的yyan师,上天地下此间哪儿没去过,驯服过的鬼妖不胜数,而其中,他将它所遇过最强的九个手下败将化成了他的式神,唯他解除律令,否则永世皆为式神。然穷奇并非其中之一,爷爷在这之前,实则为与穷期晤过面,事情的原委多有曲折,过去爷爷曾在卦山上歼灭了群恶狗,那群恶兽其实是穷期背上之一所化成,但当其实为上古神兽万年来的一次蛰伏,却没料到生了此事,带得他重聚回身时失了一对翅翼,穷奇自是恼怒,便袭京来向爷爷讨要。

此事掀起了极大的动静,穷奇与爷爷和父亲为首的天师们在京中与之恶斗七日,倒得上京城生灵涂炭,甚至惊动了朝中的那一位,最後众人将之引导到去京十余里外的阔原里,合力将穷奇的神识和躯t分离,分别封印至yyan两界,可穷期终归是上古凶兽,在神识即将离t时撕裂了h泉封口,将一g众人埋了进h泉地狱中。

这一战行得凶险,闹得激烈,任何一边皆未能全身而退,如那一众yyan师,有的逃出来了,有的却被留在了h泉地狱里。

爷爷逃出来了,可他只得自己一人逃脱,随其去的父亲、三叔和我大哥二哥,却都没再能回来。

待的消息传来,莲寺叔嫂,也是长恭的母亲,痛哭了一整夜,而我母亲,同时承受了丧夫和丧子之痛,加之本来便不甚好的身t,一年过後承受不住便丢下我先离开了。

这桩事情理所当然的被天子以各种理由压了下来,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平静,可於安家,却是一大挫败,而於我,则是失了父母和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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