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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子汽水(二)

 

“……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门又关上了。青年看着她,他的表情好像很复杂。

“老、老公……”常慧有些卡壳。

刚才他回来得太快,她慌忙藏到浴室里,准备用杯子偷袭。不出意外的话,他从玄关走过来,脑袋一定会出意外。

但还是出了意外。因为那瓶汽水。

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常慧的手扑了个空。这一击用尽了全力,因为惯x,她向斜前方扑去,眼看就要摔倒。

为了使出全力一击,她sisi地抓着杯子,没想过会把它抛开。但她失算了,那个玻璃杯会和她一起倒下。

她没穿衣服,这样扑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最差也得是个皮开r0u绽。

她以为这下完了。

但一只温柔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没事吧?”

“我……我想喝点水,所以……”她靠在他的怀里,试图解释,“老公,你听我说……”

这次的谎言太明显,她以为他又会把她拽住,恶狠狠地欺负她。

……或是把她扔到床上,蛮横地掰开她的大腿。不停地说一大堆下流的话,w染她的耳朵。

但他没有。

那就仅仅是一个很短的怀抱。准确来说,他只是托了她一下,就放开了手。

“老公……”

他的动作很反常。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又要发疯。

“姐姐,你的杯子在床头柜上。”他松开她,向里走去,“这个杯子是我的。”

“……诶、诶?原来是这样吗?”她跟在他后面,“老公,人家犯迷糊,忘记了……”

他没说话。

“老公,要不要喝点水?”她继续装模作样,假装讨好,“我去给老公倒水……”

青年走到桌边,把两瓶汽水放在桌上。

“不用了,喝这个吧?”他转过来,牵住她的手,“自动售货机里买的,还是凉的,你肯定喜欢。”

其实走廊那头还有个制冰机,不过他忙着回来拿东西,没来得及接冰块。

她喜欢喝冰水。每次倒喝的都会开冰箱,拿几个冰块。

但是那个冰格不好用,她每次都要敲半天。他还在想,等他的事解决了,给她换个能自动制冰的冰箱。

但是……

他看向桌上的汽水,那是一种常见的碳酸饮料。他管它叫“波子汽水”。

它并不是玻璃瓶的那种“波子汽水”,它的包装是铝瓶,和传统款一点都不搭边。

由于这里的一些规定,厂家在打擦边球。它的包装上印着“raubottleraune味”,这味道和玻璃瓶的那种波子汽水raune差不太多。

也就是说,它并不是波子汽水,因为它没有波子。

但它也是“波子汽水”。因为它是“波子风味”,里面还装着汽水。

波子汽水味的汽水。

……这是什么冷笑话吗?

他想了想,又说:“姐姐,外面还有制冰机,你要不要冰块?”

“诶、诶?竟然还有制冰机,这家酒店服务也太好了吧?”她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好呀,老公,那麻烦你——”

“……”他又没说话。他表情紧绷,脸se看起来不太好。

“哎呀,不用麻烦了。”她感觉不对,赶紧改口,“老公,真是辛苦了你,过来一起喝吧……?”

他还是没说话。也没动。他站在那里,像个高大的雕像。

怎么了?

常慧更紧张了。

刚才是哪里有破绽吗……?

“姐姐,你就这样……去喝汽水?”

他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如同上次一样,高大的y影又笼罩着她。

他盯着她:“……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

“没、没有啊……?”她被挤到墙边,心虚得不敢看他,“老公,我很乖的,你别不高兴……”

“真的没有吗?”他好像笑了,又重复了一遍,“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的……姐姐,对不对……?”

他这个笑b哭还难看,话也说得一顿一顿的。声音怪异,听起来很恐怖。

“真的没有嘛……”她只能故技重施,抓住他的手,泪眼朦胧地看他,“老公……”

“……”

他沉默了一会儿。

“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他十分y沉地说。

“什、什么事?”

她快被吓si了。

他怎么回事?又要发疯了?……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砸si他是不太可能了,她还有没有机会跑掉?

或者说,她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常慧头冒冷汗,手指掐紧,心脏砰砰直跳。

面前的人说话了。

“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会像本地人一样,发出‘诶、诶’那样的声音。”他说,“非常夸张。”

“……昨天有一次,今天有两次。”

“是……是吗?”她缩成一团,“老公……你是不是误会——”

“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我们都要说真心话吗……?”

他看起来非常失望。

她抓住他t恤的下摆:“老、老公,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你又骗我。”他打断她,直接下了结论。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一定是又开始生气了。

青年的手向她伸来。

这下完了……

她悔不当初。之前在车站遇到发传单的,向她推销健身课。她没钱又社恐,被大块头的肌r0u教练缠上,像只兔子似的跑了。

早知道就报那个课了吧?学学拳击,或者柔道。虽说力量可能b不上,但学了东西,至少还能跟他g一架。

她被他弄si了,他也别想好过。

但是现在好像来不及了。他的手正慢慢向她靠近。

察觉到他的动作,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不是吧,这个身t怎么这么弱?早知道,就把它练壮一点……

那只手越来越近,从上往下,向她抓来。

她下意识的用手一挡。他的攻击被她挡下来了,收回了手。

怎么这么容易?

这下他应该更生气了吧?他准备g什么?

她在等他的下一次攻击。她闭上双眼,准备接受他的暴力。

……她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

没有拳头,没有巴掌,没有掐脖子,更没有手术刀。

什么情况?

“……姐姐。”

面前的那人开口了。

他没再攻击,而是把她揽入怀中。熟悉的味道之下,他似乎也在轻轻地战栗。

“……你在害怕?姐姐,你为什么会怕我?……”

不止他的身t,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头上落下,打sh了她的背。

“对不起,对不起……”

他羞愧难当。他在哭。

“……都是我……不好……姐姐,对不起……”

“……”

那是常慧,看着还很新。

下一页,常住人口登记表。陆秋名,户主。x别男,出生日期:199x年9月。曾用名:陆秋。

只有他一个人,后面再没有别的信息。

常慧半信半疑:“这是你的……?”

“户口本。”他说,“姐姐,去年刚办下来的。”

……正常人会随身带户口本?

但是看这材质,和公章的质感,又不太像假的。如果是假证,做得也太b真了点。

虽然现在的造假技术也足够以假乱真就是了。

她分不出来。

他又递给她一张卡片。她看了看,是他的居民身份证。

“姐姐,我知道,你在想‘正常人谁随身带户口本’。”他的声音弱弱的,“你就当我不正常吧……”

“……”

“之前高坂叔拿了我的包,里面全是我的证件,我又在国外,一时间没法补办。”他解释道,“他还给我之后,我就随身带了。以防万一。”

“呃……”

很合理的解释,她看不出哪有破绽。

他又递给她一个小册子。

“姐姐,这个是我的护照。”他说,“上面有签证记录。”

她翻了翻,有去英国的记录,还有几个欧洲国家的入境章。日签是今年刚办的,黑白单se,印了一整页。

除了册子旧了点,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它是很久之前办的了,有效期还有一年左右。”他说,“之后我会去大使馆换的。”

面前的人继续翻翻找找。

“姐姐,这几张是我的银行卡。”他又塞过来三张卡片,“一张国内的,一张这里的,一张英国的……英国这个是信用卡。”

她低头看了看,前面两张她认识,英国那张的银行她不太熟。但卡的花se她是见过的,好像就是温泉旅馆那次,他结账时刷的卡。

“姐姐,你还想看什么?在留卡租房那天给你看过了,再看一下?这是社保卡,但是我都在国外,暂时还没开始交。医保卡现在都是电子的了,我给你看手机好不好?哦对,还有本科的毕业证书,但是它太大一个了,我没带原件,有复印件……”

常慧的手上被塞了一大堆证件和a4纸,快要拿不住了。

“不、不用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这些证件,就好像在看一个人的生命记录。东西都太详细了,如果是伪造的,好像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姐姐,这个是我银行卡的流水。”他掏出他的手机,打开一个app,“你看一下。”

屏幕上密密麻麻一大堆字,她看得眼睛都花了。

“不用看了,你收起来吧……”常慧捧着一大堆东西,手有点酸,“这么多,都是重要的证件,弄丢了就不好了。”

于是他又一个一个收好。

“姐姐……”他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全都进电子系统了,身份不好造假的……如果你还是不信,你拉我去警察局,找你那个熟人……?”

“出入境管理不是吃g饭的,来的时候,查了好久我的资料。”他轻轻握着她的指尖,“海关也是,机场的小狗好厉害,一下就闻出旁边的人带了吃的。”

飞机上隔壁座的那个德国大叔,损失了几根德式香肠,还被教育了一顿。

“姐姐……我真的不是坏人。”他说,“你能不能相信我?”

“我……”

常慧对这种事没经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啊差点忘了,我还有个相机。”他又从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小布包,“姐姐,我打开给你看看——”

相机……

出现一些奇怪的联想,常慧往后缩了缩。

“姐姐你别怕。”他说,“我就是出去玩的时候随便拍拍,绝对没有g坏事。”

常慧看向他的手里。一个老式的数码相机,当年流行的玫粉se,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金属外壳有点掉漆,但gg净净的,看得出使用者很ai惜。屏幕旁边的空白处,还贴着几张贴纸。

他的手指动了动,打开了电源按钮。

普通的小镇街景,横平竖直,构图方正。画面的主t是一个老旧的一户建房子,屋顶看上去很破了,外墙也灰扑扑的。设计风格老土得很,与周围的漂亮的街道格格不入。

那是她的房子。准确来说,是她的家。

“这……?”常慧没ga0明白。

“姐姐,这是那天看房之前我拍的。”青年蹲在地上,在屏幕背后露出半张脸,“我当时走到这边,觉得这个房子很有趣,就拍了一张。没想到要租的房子,就正好是这个。”

那中介当时还揶揄他,长这么帅,穿这么好,一看就是个小少爷。还玩相机,肯定谈过不少nv朋友吧?

他无语,这相机这么旧,哪里看得出是在玩摄影?

陆先生,你就不用跟我客套了。赵旭东拍腿大笑,你回去查查吧,这玩意儿在二手市场上的价格,b一些新相机还贵了。你不懂的话,炒它g啥?

“有趣?”她看了又看,还是没懂,“哪里……有趣?”

房子那么破了,连个人气都没有。放在街上碍眼,天天被人嫌弃。

“不知道,可能就是觉得……很漂亮。”他说,“周围的房子都差不多,街道风景太一致。只有它,和别的不一样。”

“漂亮……吗?”她问。

“审美或许有共通的部分,但人的主观是最优先的。我觉得漂亮那就是漂亮,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

青年蹲在地上,手里举着小相机。老旧的屏幕里面,是她唯一在守护的东西。

“……俗话说得好,不能以貌取人。姐姐,你说对吧?”

“也就是说……你真的是来这边上学的留学生?”

常慧看向对面的人。青年刚得到了她的允许,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尾。他坐的那一块刚放着满满一大堆他的证件,现在已经收拾g净。

……还是这样b较像人。老蹲在地上看着她,有点像狗。

“那当然了。”他说,“姐姐,我从英国飞过来,光飞机都要坐十几个小时。漂洋过海的,骗你有什么好处?”

“你……跟我是一年的,出生日期还b我早两个多月。”她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你不应该叫我姐姐……”

有装neng的嫌疑。

“我又不知道你生日是多少。”他好像很冤枉,“我当时给你看过在留卡,是你没有仔细看的……”

好吧,光看这人的样子,确实不像同龄人。像小p孩。

以貌取人……即使是她常慧,也没能免俗。

“而且那个中介拍着x脯,说手续他全包了,我连合同都没怎么看,就签了……姐姐,要说被骗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吧?”

“我……”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在留卡她确实没仔细看。连他名字都没记住。租房也确实是坑了他,往严重点说,妥妥的租房诈骗。合法的那种。

“没事的姐姐。常小姐钓鱼,愿者上钩。”他笑着说,“叫了一次姐姐,一辈子就是姐姐了。”

什么一辈子。一辈子多长你知道吗。

就知道瞎说。

“姐姐,你放心吧,我真的有钱。”他以为她在担心他没钱,又翻了翻手机,“你看这个。”

常慧看向屏幕,是银行的app。

“账户余额,两万四千多……”她有些疑惑,“这也没多少钱吧?”

两万圆,也就能吃两顿正价寿喜烧。泡面……一百五十盒?

他晃了晃手机:“你再看看呢?”

“英、英镑!?”她惊讶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你之前不是说,被偷了钱之后没剩多少了吗?”

他向她解释:“那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有张卡被冻结了。后来想了点办法,解决了。”

其实是去找王叔……服软了。

才结了温泉旅馆的账。

“呃……好吧,是不少,但也是你家里给的……”

也不能乱花。

“没有啊,这是我自己赚的。”他看上去有些得意,就像在邀功,“他们很久以前就不给我钱了。姐姐,你忘了,我毕了业还工作过两年的。”

刚才的一大堆资料里,有他曾经的工资单,月薪还不少。

“可是……”信息量太大,她现在还有点懵,“你都在英国工作了,为什么专门跑来这里……?”

上语言学校。

就像要重新开始。

她记得刚看过他的毕业证书,还有成绩单。学校也还算有名,虽不是牛剑之类的世界,也是网络上排名挺高的一所。成绩也很好,除了少数b+,基本每门课后面都是a。

“那边遇到一些事情,身边的人也走了。”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我不想待在那睹物思人,所以想换个环境。”

“是吗……”常慧捏着自己的手指,没再问下去。

她想起他发疯时说的话。他说,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看来他是被甩了。被他的前nv友。

“姐姐,不要再掐自己了。”青年抓起她的手,掰开她的指甲,“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我。我全都告诉你。”

除了被皮带勒红的手腕,她的手指上也有些红痕。是她自己掐的。

常慧在紧张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掐自己的手指。她想起还在高中的时候,因为晚上睡不好觉,所以白天总是没jg神。每当上课撑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掐自己的手,用痛觉换来些清醒。

掐习惯了。

被他的手握住,她好像多了些力量,支持着她说下去。

“你……真的不知道g0ng城吗?”说到这个名字,她好像又有些发抖,“g0ng、g0ng城俊三……”

“工程菌三?”他很迷茫的样子,“什么东西,生化武器吗?”

她被他nve待后,在昏过去之前问过他。她问他认不认识,他隐约听出好像是个人名。但她那时候受了惊吓,声音抖抖索索的,他没有听得很清楚。

“姐姐,是不是你下午问我的那个?”他想起她那时的样子,眼眶又有些红了,“我真的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

“我……那样对你,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她现在满心在想的,都是那个案子。

…………

……

常慧缓缓开口,开始向青年述说她的旧事。

“……陆秋名。”

“iyagishunzo,你听过吗?”她说,“他是我的仇人,我一直在找他。可惜这么多年来,我几乎一无所获。”

“那家伙……是个变态杀人狂,专挑nvx下手。”说起这个人,常慧身上好像多了些狠劲,“他……害了我妈妈。”

她的母亲,一个温柔善良的海城nv人。在被她发现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r0u。她躺在那里,浑身是血,已经发不出声音。她的旁边放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姐姐……”青年担忧地看着她。

想起痛苦的事情,她的脸se又有些发白。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y险狡诈,x格难以捉0。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失手的时候。”说到这里,她得意地笑了,“但就算他再聪明再自以为是,也总还是有翻船的一天。那件事……之后,夕川叔把他送进了监狱。”

“哦……就是你那天在咖啡店见到的那个。他以前是警察。”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陆秋名,“你还……非说我和他……”

“对不起。”他握紧她的手,再一次道歉,“姐姐,我以后不会了……”

“……嗯。”

她轻轻应了下,算是默认了。

“那姐姐怎么还在找他?”他问,“g0ng城……越狱了吗?”

“没有,他已经出来了。以当时的证据,只够把他送进去三年。”常慧落寞地垂下眼帘,“他做事很谨慎,又很有钱。他家里找了一大堆律师帮他辩护。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又减刑了……”

“那家伙出来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今年上半年的时候,又出现了几起手法相似的案子。”

算下来,正好是他刚过来上学的时候。差不多的时间。

“五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这件事。”

她愤恨地捏起拳,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人,将他碎尸万段。

“……有朝一日让我找到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nv孩挺着身子,肩上只披着青年的外套。和平日里无jg打采的样子不同,此时此刻的她爆发出一种狠戾。即使是被怨恨驱动,她也没有被其吞噬。即使她已经身陷绝境,也从没有想过退缩。

恐惧只是生理反应。她的jg神没有被摧毁。

虽然她现在赤手空拳,身无一物,正如她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一样。但她始终相信,她的ch11u0是暂时的,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等到她想要的那一天。

“……姐姐。”

nv孩看向面前。那里似乎有一把短剑。

它的外形jg致,纹路漂亮,看上去很昂贵。但不知为何,握住它的时候,会提起一种温柔的勇气,抵在她的身后。

她的剑……在说话。

“……到时候不用你动手,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刀鞘从地上一跃而起,将jg美的握柄抬起,轻轻地递到她的手里。

“我会帮你杀了他。”

“这个是放大,这个是对焦,这个是调参数……”

常慧坐在椅子上,在看一个相机。面前的人伸出手戳戳点点,在教她菜单的用法。

“嗯,我大概懂了。”她说,“这个和我家以前的那个差不多,应该不会很复杂。”

那个被她卖了。储存卡……在哪里来着?好久没动了。

“姐姐,那你拿着看?”陆秋名说,“或者坐过来也行。”

一个坐椅子上,一个坐床尾,两个都弓着背,脖子有点累。

“嗯,我看看……”常慧站起身来,坐到对面的人的腿上,“诶,怎么突然这么亮?”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某人被吓了一跳,“姐、姐姐……坐到了……”

他想让她坐旁边一起看,没想到她坐腿上。

“啊!”她也吓了一跳,想要赶紧爬起来,“对、对不起……忙着看参数了,不小心就……”

她好像忘了之前入戏太深,光着pgu演了半天的事情。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只多穿了一件他的外套,下面还是……光着pgu。

“坐都坐了,那就别动了。”有人借坡下驴,顺势环住她的腰,“姐姐,现在光线变动了,感光度要调低一点,不然会过曝……”

不仅搂了,还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她佯装不悦,“你的外表和动作,也太有迷惑x了。”

“那怎么了,说明我有竞争力。”他从后面伸出脑袋,贴着她的脸,“而且你还很喜欢。”

“……我没有。”她想都没想,立马否认。

“姐姐,你怎么这样啊?”他小声哀嚎,“都什么时候了,还是不肯哄我一下……”

“行行行,喜欢你的皮囊,行了吧?”她连声敷衍,“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做的,明明看起来是个男的,就知道夹着个嗓子撒娇。”

不像话。

“我哪有夹啊!?我不知道多正常……”他还不肯si心,“……姐姐,不仅看起来是,我0起来也是男的。不信你00……”

“别乱动。”常慧懒得理他,“快,回放是哪个键?我要看你拍的照片。”

“这个。”他指了指一个按键,好像很委屈。

屏幕上又出现了她的房子,看样子,这是他截止目前拍的最后一张。往前翻翻,大都是些西阪城的街道。应该是他寄宿的时候拍的吧。

他开始逐张讲解。

“这个日料店,门口看着很漂亮,种了好多花,但是东西特别难吃……这个图是我在十字路口乱按的,只是觉得构图很有趣,结果还拍跑焦了……这个小猫咪是偶然遇到的,姐姐,它是不是很可ai?”

“好可ai诶。”常慧看着屏幕上的小猫,是一只小三花,在yan光下眯着眼睛,“它看起来小小的,花se好特别。”

“我当时看见它,它远远的就过来蹭我k腿。”他说,“没想到我蹲下来一伸手,它就不许我0。不仅炸毛了,还对我哈气……真是好凶。”

“猫就是这样的,它可以接近你找你玩,但你不能乱0它。有的猫看起来脾气很怪,动不动就伸爪子,但其实是因为胆小……”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老家的那只猫。它是什么颜se的来着?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那不就跟你一样?”陆秋名趁机揶揄她,“主动接近人,看起来不知道多可ai,实际上凶得要命。”

他凑进她的耳朵,悄悄地说:“胆小猫。”

“……”常慧被他噎了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我是尖牙毒蛇?咬人很疼的那种。”

“还说你是刺猬呢。”他的手臂紧了紧,“不过,现在没被刺扎,而是0到刺猬的柔软肚皮了。”

“……就知道胡说。”

她继续往前翻。这段应该是在英国了,基本全是风景的照片,不是山里的满眼绿se,就是公园的璀璨yan光。偶尔有几张逛博物馆美术馆的,还都是只拍展品。

安静而又平常。就好像在透过镜头,记录下那一刻对世界的凝视。

“奇怪,怎么全是这种照片……”她问道,“怎么一个人像照片都没有?”

删了?没拍?

还是……用手机拍的?

“什么人像照片?”陆秋名不明所以,“姐姐,我很少自拍的。”

多不好意思。

“一般带相机出门的话,不是会一起拍合照吗?”她说,“可是你这个相机里,一张合照都没有。”

人像也没有。有人脸出镜的,基本都是路人。

“游客照?那有什么好拍的。”

“总要有个纪念嘛。”常慧被他蹭得有点痒,不自觉地挪了下,“不然一起出去玩一趟,净留下风景照了。”

“一起出去?”他更听不懂了,“姐姐,你想拍照吗?可是我看你……好像很讨厌镜头。”

他“威胁”她要拍视频的时候,她一改之前的嘴y害羞,而是满脸涨红,瞬间暴怒。如果不是被他压着,肯定早就跳起来,挠花他的脸。

仔细想想,那时候她除了愤怒,好像还有点……害怕?

这简直就是他们越吵越凶的导火索。

“不是,我是说。你跟家人,朋友,同学一起的照片呢?或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nv朋友……?”

“姐姐,我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的。”陆秋名老实回答,“也没有nv朋友。”

“怎、怎么可能……?”

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真的。不仅没有nv朋友,也没有前nv友。”他蹭蹭她的脖子,“网上那个叫什么来着,母胎单身?我就是那种纯血‘母单’,持续二十五年。”

常慧难掩震惊:“……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姐姐,你怎么又气我!?”听到这话,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看我像吗?”

要不你00看,它都憋了好久了。

“那我怎么知道?人家都说,英国那边这样的很多。”常慧完全无视他,“ga0不好你单了这么久,是因为没遇到那个对的人呢。人家都说,在遇到喜欢的男人之前,每个男的都以为自己是直——”

她的话没有说完。话音还没落,她就被青年掰回头,用力贴了上来。

他捧住她的脸,使劲掠夺了一番,待到她有些缺氧,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她躺在他的怀里。他抵着她的额头。

“姐姐,不许胡说。”

…………

……

常慧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但这个人好像不觉得。倒不如说,他一直很没脸没皮。

“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他抵在她的颈窝,非常小声地自言自语,“长得这么漂亮,x格这么可ai,灵魂这么有趣,味道这么好闻……我好上瘾。”

“我没x1毒。”常慧打断他的沉醉。

“……”热脸贴了个冷pgu,陆秋名又委屈上了,“姐姐,你是不是对浪漫气氛过敏的?”

呃,虽然下午的时候也确实差点贴上她的pgu。

他现在还想贴。真贴上去那种。

她无言以对:“那、那我应该说什么?”

常慧被他调了个个儿。刚还是背对着的,现在侧坐在他的腿上,不停地被蹭着脖子。

他的毛好扎。也许他才是刺猬。

“你就说喜欢我就好了。”

他想听。

“我、我为什么要说?”她又开始结巴了,“你是我的租客,我怎么会——”

“你少来。”眼看她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他紧追不放,“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介意我的前nv友?”

虽然他并没有前nv友。但她还是在对着一团空气介意,很纠结的样子。

“你、你……”她卡住了,半天才说,“没有前nv友,谁知道你有没有pa0友?”

“什么pa0友?”他很疑惑,“一起去博物馆,参观军事大pa0那种吗?姐姐,我没有诶……”

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参观。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常慧被他整迷糊了,“你不是说,看了很多‘学习材料’吗?这你都不知道?……”

“是啊,我在网上看了好多。”他若有所思,“大概有十几篇吧?关于如何刺激x器官得到快感的论文……”

长篇大论的,他啃了一晚上。

还都是付费下载。花了不少钱。

“哈!?”

常慧人都傻了。

“怎么了?”他问,“姐姐,你想听吗?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机制是这样的,这个y蒂呢,它——”

“停、停,你不用说。”她红着脸,连忙拒绝,“我、我b你懂的多了去了。”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高分低能?天才疯子?

“姐姐也看过吗?”说到“学术交流”,他好像很高兴,“要不你把你学习材料分享给我,我也看看?论文都是付费下载的,交换资料的话,可以省不少钱……”

那是能乱发的东西吗?会被抓起来的吧?

常慧难以置信:“……你、你没看过av?……真的假的……”

看他这样,知不知道av都难说。

“哦,你说那个啊。街上有些ren用品店里的那种……录像资料?”他说,“我本来想看看的,但是先看了论文,觉得自己会了,就懒得去买了。”

“买?”她相当惊讶。

正经人谁看花钱看h片?

不对,正经人谁看h片?

也不对,他是拿来“学习”的,好像也没有不正经?

那不正经的……竟是我自己?

常慧把自己绕进去了。

“一盒几千块,时间不到两个小时。”陆秋名皱起眉头,似乎很嫌弃av的效率,“我看一篇paper也要不了一个小时吧,就算是jg读,也b看那个快。”

“而且,看不认识的人做……那个,多少有点尴尬。姐姐,你觉得呢?”

“……”她无语了。

“所以,姐姐,‘pa0友’到底是什么?”他又把话题绕回来,“有没有什么推荐文献,我查一下?”

“你读书读傻了吧!?”常慧恨不得弹烂他的脑门,“那、那不就是我们这种……”

只打pa0的朋友。

“什么啊,我没明白。”陆秋名说,“我们不是在谈恋ai吗?为什么会是‘pa0友’?”

“你、你说什么!?”

“……姐、姐姐……好疼……”

常慧动作太大,撞到了他的下巴。

…………

……

“姐姐……”

陆秋名坐在床上,拿着一杯冰块。他覆着腮帮子,很委屈的样子。

几分钟前,常慧因为太过震惊,从下往上,让他吃了一记“头槌”……差点把牙给他撞掉。

“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常慧看着他,好像很紧张。

“有事……”他哀怨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快哭出来了,“姐姐,我的牙本来就不好,有几颗坏了……现在你这样用力撞我,我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它们……”

“那、那怎么办?”她在他脸上0来0去,四处查看。

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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