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然後方一白确实开始参与任务了。
「毕竟这并不是真的邹老先生本人g的事情,所以一切都压下来了。」
方一白隔着会议桌看着许非,突然对於明明受了伤却只能忍气吞声的男人产生一种介於愤怒与心疼之间的情绪。
这个处长做得太憋屈了,少年想。
「附身上去的能量t叫胡兆军,三十一岁,两年前si於车祸意外,当然他现在的芯绝对不是单纯车祸枉si这麽简单。」许非看了纪岑一眼,後者会意的点点头并且将话接了过来。
「胡兆军的那次车祸,恰好是这个地区调整红绿灯秒数的第一个礼拜,这个提案正是前里长邹齐先生提出的,原因是登记在里的老年人口增加;而肇事者的供词里有提到秒数改变使他的习惯应变不及,才致使他撞上胡兆军。」纪岑看着手里的报告,中规中矩地开口:「不过这个理由当然不被采纳,只是有纪录而已。」
「那这个胡兆军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方一白皱眉,提出了显而易见的问题。
「审问时他并没有明确回答,有监於大部分公家机关都有设置时空锁,所以他亲自听到的可能x不大,而且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以及」纪岑抬头看了一眼许非,再转向方一白,「如果只是单纯复仇,他没有必要陷害许处长。」
「所以就是有人撺掇?」
「调查组那边还在朝这个方向审问。」
「可是他现在」少年明显地感到不对劲,「如果都已经报仇成功,那他应该会消失才对。」
「没错,」这回换许非接上了话,「而且如果从胡兆军那儿问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我们就会一直处於被动状态,敌暗我明。」
方一白思忖了半晌,然後抬头正眼看向男人,眼神里有分笃定,「可以让我见见他吗?」
根据纪录,胡兆军生前是老实宽厚的守法公民,但执迷确实能够让人x情大变,此刻的他除了怨天尤人,还有点有恃无恐,毫无顾忌地抖着腿。
而少年一语不发地盯着胡兆军看,目光深不可测,这使得胡兆军越发不自在起来。
「你们到底还有什麽要问?」特殊处理过的手铐在男人不算粗壮的手腕上仍显得突兀而沉重,轻晃之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执念未了,」少年悠悠开口,除了语速特别缓慢,口气还有些y森,「你就会不得解脱,你不告诉我你还有什麽事情要做,那麽你也只能待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末了几个字拖长了音,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更像是折磨。
胡兆军抖动的腿停了,原先毫无所谓般的神se变了变,转而若有所思,似乎还有什麽东西即将打破他的气定神闲。
方一白g起了一个不像嘲讽却略带玩味的笑容,用着暧昧的嗓音开口:「他是不是特别为你着想?他t贴你,告诉你一切,你对他」少年刻意顿了顿,「有所牵挂。」
手铐突然又被扯动了,发出杂乱的金属声。胡兆军没有说话,他紧紧抿着唇,眸子里泛起怒意。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根本不感兴趣,」眼看对方的反应正如自己所料,方一白暗自得意,只是神se上仍表现得若无其事,「但你以为他只对你好吗?他现在也对别人很好,就像对你一样,然後诱使他们达到他的目的」
「闭嘴!不可能!」
「而我可以帮你把他带过来,让他只属於你一个人。」
审讯室外的许非简直看傻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一白,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缓缓的扎人要害。而一旁的纪岑则暗自打了个寒颤,心想处长再怎麽腹黑也恐怕是遇到对手了。
胡兆军招供了一个叫谈言炎的男人,当然,也是个能量t;他们一年前认识,但通常都是对方来找胡兆军,见面的地点、时间都不一定,唯一一个b较实在的线索就是:他们如果有要shang的话,都会约在一个叫「山岸」的旅店。
「一白,你问他的那些话,你是怎麽」
「我讹他的。」少年脸上不小心流露出一点得意的神se,他眉眼微弯,看人的目光都多了几分x1引力。
「你」许非愣了愣,「你全部都是瞎扯出来的?」
「基本上就是先猜猜看,赌一把,反正这时间耗着也是耗着,赌错了没额外损失。」
「那你怎麽联想到他和那个指使者有一腿?」
「我提到说他得在这里什麽都做不了,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少年下意识看了一眼纪岑,「他的眼神跟那天纪岑在产业道路上遇到纪云却只能避开时的眼神有点像。」
听到回答的许非蓦地心疼——这个少年到底是被人x赏了多少耳光才能如此敏锐?是活得多小心翼翼才会去察觉到他人情绪的细枝末节?可方一白似是毫不在乎,而且看起来有点小得瑟;但事实上,他是因为自己终於帮上了忙而满足。
纪岑则又再次暗自胆颤,他之前帮着许处长可没少给方一白打马虎眼,其实对方压根看得一清二楚吧!
生改处调查组在山岸旅馆周边盯了一阵,没看到任何疑似谈言炎的能量t,但另一个旅馆却出事了。
案子先到了警察局,但因为实在太离奇,经过判定之後就转到生改处来——一个叫李欢的男人和一个叫简乔的nv人一起ch11u0着si在床上,警方初步判定为李欢先掐si了简乔,然後再畏罪自杀。但诡异的地方是——李欢是活活撞墙撞si的,眉弓y生生撞碎了,就连额骨都有裂痕;满脸都是鲜血。
今天连天气都很奇怪,天se灰蒙,稀松的云层覆在一片白光上,空空落落的,像没搅散的即食粥。
办公室内的灯都b外头的光线来得强些。
「李欢的前nv友金晶在半年前刚烧炭自杀,这会儿就」负责过来交接案子的张警官唏嘘着,「你们说这也太蹊跷了吧?」
「烧炭自杀?」许非翻看了下手里的资料,接着又不着痕迹的瞄向方一白,见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警官。
「是啊,」这个张警官还没四十,头顶却已经稀疏一片,胡子倒很茂密,整t总感觉有那麽一点不平衡,「这个李欢特别不正经,当时话说得也不清不楚,一会说是金晶的家庭问题,一会又说是她本来心理就有毛病。」
方一白在一旁听着,总觉得有什麽东西将破未破,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端倪来;他往旁一瞥,正好瞧见纪岑也在看他,他们就这麽交换了一个眼神,马上明白彼此都想到一处去了。
「张警官,所以你们那时也觉得金晶自杀和李欢有关系?」许非一目十行,浏览间又瞧了眼方一白和纪岑,嘴上则朝警官问道。
「那也只能是怀疑,压根没证据,」张警官没注意这三个人的眉来眼去,自个儿讲得很来劲,「如果说是谋杀吧,一来他们那公寓的监视器早坏了,什麽都没拍到,再来这犯案动机不明确,而且金晶t内没有药物,身上没外伤,你们看是吧?就只能当一般自杀结案。」
许非寒暄着送走了张警官,回来就让纪岑去请纪云找一下这个叫金晶的nv子。纪岑应了一声本来要走,可缩在沙发上的方一白忽然怪叫一声,使他不禁又回过身来。
「纪云先生这麽乐意给许大处长使唤啊?」
「可能也不是那麽乐意,但我讲一声的话他应该也是愿意的。」纪岑直直愣愣地这麽答道,又看那少年「哦」了几声并大有所悟地点着头,看得他一头雾水。
纪岑一走,许非就0过来,站在沙发背後低头去看坐没坐相的少年,「怎样?」
「我没——」方一白本来没什麽特别的意思,但看男人的神se,又突然窜出玩心来,「哦,你看人家这多听话啊,对不对?」
许非低低的哼笑一声,又往前倾了倾身子,「你想说妻管严?行啊,你可以先承认你是我老婆。」
又被反将一军的方一白脸se瞬间垮下来,立马坐直身t,不理人了。
说来李欢这个案子确实蹊跷,怎麽看都不觉得他会自杀,而且还是那麽自nve的方式;而就算他自nve好了,也不大可能是在和人za的情况下吧?警察局那边的人就说:这感觉是中邪了。
「不是单纯夺人身t,而是用这麽残暴的方式致人於si,」纪云靠在窗边,稀落的光线把他的身影映得特别恍惚,连声音都显得有些幽森,「得是多大的怨恨?」
纪岑一到家就习惯「离开身t」,他窜到了窗边不由分说地把窗帘拉上,「许处长请你去打听看看,李欢的能量t可能是找不到了,但金晶的必须得找到。」
只剩室内略h的灯光投在两人的眉眼上,彼此的五官看起来都好像实在了几分。
纪云嘴角微微g了一点,那个笑容游走在嘲讽边缘,「你们许处长不是挺多人脉的吗?」
另一个男子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回应道:「你别以为他不知道他那里的一些眼线都是你的人,他只是默不作声而已。」
难怪这段时间拿回来的情报都是些j毛蒜皮,纪云想,许非这人藏事藏心的能力实在强得可怕。男子似有若无的哼了一声,抬脚就准备要走,可纪岑却又一把拉住了他。
「这个金晶恐怕有点疯,你小心一点。」
接着纪云就把对方的脸捧过来狠狠亲了一口之後才走。
方一白恍惚间觉得脚踝像淌过热浪,带起千百层水波纹;他使劲眨了下眼,一滴汗就掠过眼皮往下掉。太热了,他想,於是蹒跚地往树下的长椅一坐,打算歇一会儿。
这个少年偶尔是会为了吃而奋不顾身的人。
方一白出生自带吃货属x,彷佛胃里住了只饕餮,几乎全年无休,一发馋就感觉自己要si了。今早他看见市区新开了间甜品店的消息,它的招牌冰品香蕉船特se有别於一般──衬托冰淇淋的香蕉是煎过的,冷热交融,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味蕾盛宴。於是少年在早课结束後就溜出生改处,打了车到市区。
可尴尬的是这间店的位址实在诡僻,下了车之後怎麽绕就是找不着店面,少年几乎觉得自己在吃到冰之前就要先化作人浆。
方一白颓丧之际,有人走到了他跟前。
「许非?」方一白一愣之後就更哀怨了,「要回去训练了吗?那好吧。」大概是天热,少年平时的生气都随着汗水蒸发了,整个人病恹恹的。
「你想吃冰吗?」许非见少年手上手机萤幕显示的是一个地图程式,便凑近看了看,「我们可以回去,我做给你。」
方一白的眼神瞬间都亮了,抬头就问许非你居然还会做甜点吗,结果许非竟直接了当地回答:「不会。」
「」
少年连吐槽的话都懒得说了,懒散地翻了个白眼意思堪堪到位;但他也还是顺从的钻进许非来的轿车里,毕竟外头实在热得不行,人命关天。
不过事实证明,许大处长在料理这方面还是略有天分,他不仅把香蕉煎了,煎的还是个焦糖味儿的,几球冰淇淋上去确实像模像样。将瓷盘往高脚餐桌上一放,男人对少年微微一笑说试试味道吧。
这一刻的方一白感觉自己简直可以嫁人了,但冲着这一份甜品就能托付终生,他嫁过去的可能是条馋虫。
少年迫不及待尝了一口,而一如所想,冰凉与温热的口感立即就在唇舌间引起震荡;出乎意料的,则是焦糖香蕉的微颗粒感丰富了原先平坦无奇的咀嚼过程,不管是口腔或味蕾都同时获得极大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