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身份
8身份
七点。fay还在白总办公室里。
苏方陷入两难，走还是不走呢。
自己手头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可是fay和白总都没走。
虽然回家也没什么事儿，可是也没有把自己的时间都卖给公司啊。
七点半，苏方终于听见屋里fay高跟鞋走动的声音了。
fay拉开门，白羽从办公室出来，问苏方：“一八三，会开车吗？”
“会。”
白羽把车钥匙扔给苏方，“走。”
“去哪儿？”
“月影别墅。”
苏方掏出手机点开地图导航，倒是不远，可是为什么不让司机开车，“老万呢？”
“调给文叔了，他司机休假。这几天辛苦你喽！”白羽又用那种软绵绵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说道。
“老板，给多加一份司机的工资吗？”苏方故意激他。
“你缺钱？”
“缺。欠着三个月房租呢。”
“那要不，我干脆把老万开了，你以后就助理兼司机，工资翻倍！”
“好啊！”苏方才不信他真能答应，一个助理的工资够请三个司机了！
“fay，去跟人力资源说，明天把文叔司机辞了，把老万调过去……”
fay答：“是。”
“真答应了？？？”苏方心里嘀咕，“可是这白总什么思路……为什么不是直接辞老万？”
“走啊！苏师傅！”
“啧，真难听！”苏方心想。
“或者，方师傅……不好，像什么来着，那个电影，哦，方世玉……还是苏师傅吧，听着就老实！”
苏方攥拳，“好想辞职！！！”
“发什么呆！去按电梯啊！真是越说你傻还越冒傻气了！”
到了地下车库，苏方看到车位上停的居然是一辆老款的黑色雷克萨斯suv。
他以为白总这么浮夸的一个人，就算不是迈巴赫，也应该是宝马7系。
白羽没去后排，而是坐到了副驾驶，按着手机，“文叔，下来吧，我开到一层接您。”
他挂了电话，跟苏方说：“听见了？一层大门。”
这让人恼火的态度！
文一礼上了车，不满道：“刚才人力资源老大ark跟我说你要把老李开掉？把老万调过来？”
白羽又蜷起腿，转过身说：“老万不好么？车开得多稳！而且这蜃城里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地方，从来不用导航。开车超安静。像无人驾驶一样……”
“我没说老万不好。”
“哦。”
“老李怎么得罪你了？”
“他总穿拖鞋。”
“这辆雷克萨斯你开多少年了？换一辆吧？”
“不，保养得好着呢！而且，老万自从进创意部，就一直开的这辆雷克萨斯。他开这么顺手，我不换！我平时出门也不多，这车，至少还能再开十年。”
苏方心想：“顺手？哪个司机不想开高档车啊。说不定老万就盼着调去给文总开宾利呢。”
文一礼叹口气，“走吧。”
“走喽！”白羽转过来。“月影别墅！”
苏方刚停好车，白羽就拉开车门，“做饭去喽！”
苏方把车钥匙交给文总，准备走。
文一礼问：“晚上有事？”
“没有，没什么事。”
“那一起吃吧，多个人热闹。”
“这……不合适吧……”
“没事。保姆已经下班了，小羽自己得弄到几点去。你就当给他帮个忙吧。”
“嗯，行啊。”
白羽已经系好围裙，手里拿着大葱，探头出来说：“苏师傅！进来帮忙啊！磨叽什么呢？又像个雏儿似的！”
苏方皱眉，同样的话，到他嘴里怎么这么难听！
让苏方没想到的是，白羽在厨房里洗洗切切居然迅速又麻利，一个小时就弄好了三菜一汤。
“一八三，帮我解一下围裙，我刚才好像给系成死扣了，解不开。”
苏方走过去，给白羽解了围裙。比起苏师傅，一八三反而听得顺耳了。
白羽往地下酒窖走，“文叔，酒我自己选了啊。”
“嗯，选吧。”
“你可别心疼！”
“给你喝，我什么时候心疼过？”
“就知道文叔疼我！”
白羽拎着红酒，香槟上来，拿起开酒刀，“一八三，手机呢，给我计时。”
“嗯？计什么时？”
“我看看我退步没，几秒能开一瓶酒。”
“哦。”
苏方点开手机计时器，“一、二、三！开始！”
白羽动作干净漂亮，只用了十五秒就优雅安静地打开了一瓶红酒，倒入醒酒器。一脸得意地说：“怎么样文叔，手艺没丢！”
“这算什么手艺……”
“哎，我当年在……”
文一礼咳嗽了一声，打断他。
“哎哟，这在公司也不是秘密！与其让他听别人说，不如我自己说！”
“先吃饭！”
“哦。”
三个小时过去，苏方都快睡着了，白羽跟文一礼还在喝，只不过文一礼已经改喝茶了。
白羽翻看他茶具的落款，“老古董！四十几岁像个六十岁老头，要不客户不爱跟你玩！”
“放下！你不用这么大声骂我！生怕我听不见？”文一礼拍了一下白羽的手背。
“是啊。你岁数大了，我怕你耳背嘛！我还打算写下来给你贴门口的。”
“写下来？你认字吗？”
“也是，我嘛就是嘴上功夫好……”白羽说着右手圈了一个空心拳，在嘴边做了个下流手势。
文一礼：“啧！没样子！”
“齐林和那个老滑头，你那老实巴交的sauel搞得定吗？”
“就是滑头才要老实的去。”
“喂，文叔，要不把老齐交给我吧？”
“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我才不让你在客户部！”
“我哪个样子了？文叔，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你对andy和sauel那两个小狗狗，就比对我好！”
“他俩是小狗狗，那你是什么？”文一礼不禁被他气笑了。
“白眼狼！”
文一礼扶着桌子，站起来，“我上楼了，你留下还是回家，自便吧。”
“一八三，送文总上去。”白羽趴在桌上说。
“好。”
“陪我坐会儿，醒醒酒。”白羽说。
“嗯。”苏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白羽指了指自己的杯子，让苏方给他倒酒。
苏方看了看边上四五支红酒瓶，一支香槟，“还喝？”
“这算什么，就文叔这样的，我以前一晚上能喝倒五六个！”白羽停了一下，“以前……呵……那时候真是自由啊……”
苏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给他倒了半杯。
“听了一晚上，我想你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一晚上苏方已经听了不少惊世骇俗的内容，只不过他只是个刚入职的小屁孩儿，那些名字他听都没听过，也都不知道是谁，所以他和文总才这么无所顾忌吧。
“我在zcb表演的事情，反正你也知道了。与其让你以后从公司别人那里听以讹传讹的版本，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我以前，在会所里做过男公关。”
“哦……”其实，从刚才白羽开酒，苏方就猜到八九。
9男公关
小羽还没懂事的时候，母亲出轨被发现，父母离婚。
母亲另组家庭不要拖油瓶。
父亲因为气不过天天打小羽。
才四五岁的孩子，就把他打到骨折，还是邻居报警送到医院。
可是警察联络不上他母亲，其他亲戚也都不愿意管，等他出院还是得送回到他父亲身边。
就这样一直到小羽十四岁，父亲车祸瘫痪，打不动也管不了他了。
小羽身无分文离家出走。
他没吃没喝在街上晃了三天，他宁愿在外面饿死，也不愿意再回家。
上再加一个艺术专栏，一个女性专栏……”
苏方叹气，心想：“这些跟我们创意部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十分钟后，玉大人终于说完了。
莫总很刻意地抬了抬手表，“两个小时了。咱们休息一下，然后文总这边。”
文总：“嗯。”
莫总体贴地问玉大人：“喝什么？我去拿。”
“不用你去。”玉大人喊角落里自己秘书，“小艾去沏两壶茶进来。”
“好。”
苏方心里万马奔腾，这莫总和玉大人……什么关系？！
又看了看正跟文总撒娇说要喝什么茶的白羽，“希尔顿六层的西餐厅，有一个英式三层下午茶很好吃，也很好看的……”
文一礼说：“点过来还有什么意思，改天带你去吃。”
“不，让sauel去后面希尔顿买嘛，才几步路，这么近。去了跟经理提我，可以把整个三层盘端过来。他们的伯爵红茶也很好喝……”
“那种碎茶叶沫子有什么好的……”
“哎呀，才不是呢，跟你说你也不懂……”
苏方内心：“……高层关系太复杂了……”
12搞事业
大家在等下午茶的间隙，文总就轻描淡写把最近几个大客户的情况说了一遍。
苏方在一旁听着不禁赞叹，做客户的就是不一样，明明是开会发言，却处理让人这么舒服。
白羽要的三层英式下午茶到了。
文总很快用几句话收了尾，大家喝茶吃东西，聊了一些客户的八卦。
玉大人问：“小羽，你那边呢？”
刚才吵着要吃下午茶的是他，现在下午茶来了，他碰也不碰……
白羽说：“我觉得摄影师这块也可以按照模特的形式合作。我算过，现在他们每周拍摄时长不足二十小时，根本不用养摄影团队。用的时候跟外面摄影工作室合作就行了。您看最近几个微博摄影独立工作室，都是跟经纪公司合作，拍得明星也都很好。咱们那几个老古董啊，光影和后期已经搞不过年轻人了。”
玉大人点点头，“我觉得可以。不过，用外包摄影团队，在拍摄时间的互相协调上也很浪费时间。”
“这个我可以搞定。比起摄影团队，我现在更需要几个美术编辑。摄影师这部分薪资只需要一半，我就能多招两三个美术编辑。”
“嗯，可以。我会跟ark说这个事。你那边现在几个摄影师？”
“三个。”
玉大人说：“保留一个团队。咱们之后两个月尝试一下，如果全部用外包团队确实可行，再全切掉。”
“好。”白羽答，“玉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集团的。”
“你说。”
“咱们集团的会也太多了吧？会议室整天订得满满当当，先不说各部门所在楼层本身就有至少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十六、十七、十八层，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几个会议室，居然每天都能约满。是不是太多了？”
玉大人倒是从没关注过这个问题，看着会议室角落，自己的秘书小艾问：“是吗？”
小艾轻轻点点头，“会议室确实很难协调。不过，咱们部门还好。”
白羽不客气地说：“那是因为只要你说玉大人要用会议室，谁敢不给你让路啊？”
玉大人说：“这样，限制一下各部门开会每周时长，把这条跟各部门总监年终奖金挂钩。小艾，这件事，你转达给人力让他们出个方案。”
小艾答：“好。”
白羽说：“我有个初步的想法。”
玉大人：“你说。”
“规定每周至少有一天，任何人不许约会议室开会，强制减少会议次数。然后，每天下班六点以后不许约会议室开会，他们本部门自己的会议室也不行。还有，约会议室的时间也要限制在两小时之内。有的总监一约就是一下午，从两点到六点，大家手头工作都要放下，跟他开什么分享会，头脑风暴会，上季度总结会，下季度展望会，然后开完会，全部门下班后加班，有这个必要吗？”
小艾看着玉大人。
玉大人想了想，点点头，“可以，就这么跟人力说。如果有哪个部门违反，违反一次扣除部门领导10％年终奖，然后给部门员工发红包。”
小艾边记录边答：“是。”
玉大人问白羽：“还有什么？”
白羽从裤兜掏出一张发票和水单，笑嘻嘻地说道：“我上次招待罗先生的费用，文总是不是给我报一下啊？”
玉大人：“啧，这事儿你俩下去说。”
莫总脸色有些难看。文总还是那副宜人的表情，不冷不淡。
一小时后，会议结束。
玉大人：“今天定下来的部分，各自去跟需要协调的部门开会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反馈。”
“好。”
“好。”
“好。”
玉大人和莫总走后，白羽又黏着文总说报销费用，文总只瞄了一眼水单，说：“你跟罗先生出去，他舍得让你花钱？你这又是生蚝，又是香槟的，恐怕不是跟罗先生吃的吧？他明明喜欢牛排红酒。”
白羽：“哎呀！文叔，你们部门公关费多嘛！我们部门又没有招待客户的预算！给我报了嘛！”
“不管！”
白羽噘起嘴，快走了两步。
文总喊住他：“喂，我话没说完呢！”
“没心情，不听了！”
fay和苏方低头跟在白羽身后装没听见，低头一起进了电梯……
玉大人回头看了一眼跟在白羽身后的苏方，“他是谁？”
莫总问：“谁？”
“跟着小羽的那个高个子。”
“前两周新来的助理。”
“哦，我听说了。就是得罪罗本瑞那个助理。”
“对，就是他。”
“一礼居然没让他离职？”
“他惯着小羽也不是一两天了。”
“像一个人。”
“嗯，连身高都一样。”
“小羽是真的不记得的了吗？”
“好像是，一礼说试探过小羽很多次。看起来确实是完全没印象的样子。”莫总看看表，“晚上想吃什么？我先让老胡去买菜。”
“这种事别让我动脑子了，我还欠《anax》一篇稿子呢。”
白羽进了电梯，“fay，二十八层。”
“好。”
白羽出了电梯，苏方问：“白总去二十八层干嘛？”
“白总嘴硬，结果还不是要去文总办公室等。”
“他俩的关系……”苏方没说出口，刚才会议室里只有他俩时，有一种拨不开的黏稠感……
fay一直到出了电梯，才小声说：“大家都说白总是靠那什么……上位。哎，你懂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两个人更像是父子。当着别人总是在打嘴仗，其实背后一直在互相帮助。你以为白总真愿意伺候那些刁钻的大客户呢，还不是为了帮文总。”
苏方看了看菲儿，她对白羽是有什么维多利亚滤镜？她不知道白羽在夜场表演和以前是男公关的事情吗？“帮文总？文总原来不是做客户出身吗？还要白总一个创意部的人帮他？”
“文总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不可能低一头去伺候客户啦。所以手里客户早就丢给手下了。只剩lth和吉加，最有钱也最难搞！文总曾经让手下各种类型的销售都去跟过……”菲儿耸了耸肩，“最后，还得是咱们白总搞得定。”
“那玉大人和莫总？”
“集团高层都知道他俩。早些年莫总还很收敛，基本上没人知道他俩是一对。泼油漆那件事之后，莫大人简直就是开启宠妻狂魔的模式。所以你刚才在电梯遇到就是莫总从楼下刚接玉大人上来。”
“哦……”苏方这才明白为什么两人只有一个司机老胡，“玉大人下午才来公司？”
“对，因为总是熬夜写稿。所以你在下午两点之前是看不到玉大人的。而我们也都尽量避开在两点左右坐电梯。免得发生你刚才那样的情况。莫总啊，高帅富，可是心眼呢……”fay用指尖比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似乎任何事情都能得罪他，看谁都是敌人。我劝你这种呆头鹅，最好你躲莫总远一点！”
“被迫害妄想症！”
“嗯，就是那意思。”
二十八层，白羽没有去文一礼办公室。而是在楼梯间发信息等sauel。
“白总。”sauel推开防火门，楼梯间有点狭窄，他上下看了看，好像不知道要站哪里。
白羽上了两阶台阶。sauel这才出来，关了沉重的防火门。
“你们文总还差多少销售任务？”
“文总的任务有罗总q4那三百就完成了。是我和andy，今年都要背任务的，还差八十。”
“八十万？也值当我出手？”
“我俩实在没办法了。能签的客户，已经都签到q4了。”
“那还不是怪你们文总，去年非要在董事面前争表现，给秘书和助理都分任务！”
“那时公司在裁人！我俩都在优化名单上，不背任务就得走人了！”
“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了。”
“我走了。”白羽起身往办公室门口走。
“您还没说明天去哪儿？”
“你别管了，我会约齐林和。你就当不知道！”
“谢谢白总。”sauel几乎就要在楼梯间给白总鞠躬了。
13搞事情
周五，下午六点，白羽给sauel发信息：“让老万带着琬艳、丽文去接老齐。”。
“好。晚上什么流程？”
“璇阁吃饭。然后，金熠夜总会。”
“好的。金熠？有新节目？”
“嗯，新来了一批姑娘，全是一米八大长腿！我刚嘱咐了妈咪，今晚低于一米八的不要给我进屋！”
“一米八的腿？土拨鼠配鸵鸟？”
白羽想象了一下齐林和那不到一米六五的矮胖身材，身边站着一个一米八大长腿……“看不出来啊，老实巴交的sauel也这么刻薄。”
“谢谢白总。”
白羽笑，傻小子。
白羽出了办公室，“fay，忙完手里事儿就早点回家吧。一八三，走啊。”
苏方答应，“哦。”
白羽和苏方去坐电梯，苏方问：“您为什么让琬艳、丽文去，你不让fay去？”
“那两个雇来就是为了陪客户喝酒的，fay可不是！”
“sauel的客户，您不让他去，让我去？多尴尬啊？”
白羽白了他一眼，“让你去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
可白羽心里想的是，“让他早点认清现实，早点去实现梦想。一个洛杉矶艺术学院的西方艺术史硕士，在这蹚什么浑水。早点去美术馆做策展人！”
璇阁。
本城最高档的上海本帮菜。
齐总还带了市场部一个属下，白羽，琬艳，丽文把三个人伺候得舒服妥帖。
苏方就没见过这么会讲话的女人，打情骂俏，故意撒娇的时候不会让你误会，逢场作戏和敬酒的时候，也不会让你难堪。
只有苏方像个木头，连端茶倒水这种事都显得无比笨拙。
晚上十点多，菜吃得七七八八，酒喝得五分醉意三分迷离。齐总带来的人告辞。
白羽：“走吧，下一场金熠。”
齐林和却借酒壮胆拉着琬艳、丽文不让走。
白羽在一旁说：“我说齐哥，咱们要去下一场带她俩不适合。”
“有什么不合适？！”齐林和开始无理取闹。
“哪有吃自助餐还带菜去的道理？妈妈桑会拉黑我的！”
齐林和这才哈哈笑着，松开两个姑娘。
三个人下楼，白羽亲自开车带着齐林上了文总的宾利，苏方带着老万上了雷克萨斯。
苏方问：“万师傅，白总为什么不换车？”
“他啊，念旧！”老万摸了摸雷克萨斯木质面板，“不过也确实该劝他换车。每次都用文总车送客户，啊，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也不能拒绝啊。
“好的。那玉大人想要什么主题呢？”
“你就按你思路写吧，写完我们再商量。”
“好！”
玉大人选了一个芒果班戟和酸奶。
苏方拿了一瓶饮料，日清杯面，店员加了水，打着哈欠，把面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两人站在店门口的台子上，吃着各自的食物。
玉大人说：“当年大学刚毕业，就经常写稿到半夜，那时候楼下还没有这么方便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就经常吃泡面。”
“康师傅红烧牛肉！”
玉恒青笑，“对。你们这种小孩也吃过？”
“都吃过吧？”
“后来，可能是岁数大了吧，就喜欢吃这种甜的。”
苏方低着头，对着泡面的热气说：“玉大人看起来很年轻……”
“小羽怎么了？你刚才说他没喝多，那为什么要送他回来？”玉大人问。
苏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哎，这孩子。”玉恒青叹口气，像是在说自家小孩一样。
苏方忽然有些羡慕，文总和玉大人似乎都拿白羽当自家小孩一样，在温柔呵护着。
所以白羽有时会像个被宠坏的小孩，肆无忌惮。
可毕竟不是真的父母，白羽有时又会懂事得吓人。
“对方是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我过去的时候，白总已经挨了打，衣服也……我听见那人打电话叫人，我就想先把白总带走再说。也不知道给他惹麻烦没有……”
“嗯，明天我去问问吧。”
两人吃完东西，各自离去。
玉恒青上楼，洗了澡。
可是他却不想回卧室睡，而是来到客厅沙发上，拉开窗帘，看着漆黑天边。
已经四点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又熬过一天。
江正允在睡梦中被电话叫醒，他满肚子不乐意返回酒吧取了白羽的衣服、手机、钱夹。
又打车来到阳华公寓，十八层1801门口。
他从白羽外套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了屋就抱怨：“您不能老这样啊，我明天还有拍摄……”
他摸着黑找不到门口的灯，“您为什么会把手机和钱夹都落在酒吧啊？而且，您自己不能……”
灯亮了，他看见了白羽还红肿的脸，立刻将手里的衣服手机钱夹都扔在一边，把他搂到怀里，“谁干的？”
“别问。陪我一会儿，不影响你明天拍摄……”
“我不去了……”
18挖墙脚
周六清晨。莫凯盛醒来，身边又没人。
他轻手轻脚来到客厅，他的玉大人果然睡在客厅沙发，还没关帘子，用毯子蒙着头。
莫凯盛刚要把玉大人连同毯子一起抱起来。
玉大人推开他，“我自己回屋。”然后像个阿拉伯人一样裹着毯子回到卧室。
莫凯盛跟进来，帮他把遮光帘拉好。
玉大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莫凯盛轻轻退了出去。
玉大人却醒了，人仍然蒙在毯子里，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他原本也爱熬夜，但是莫凯盛的出现，让玉恒青把作息时间调整过来了，甚至烟酒都戒了。
可是，是什么时候他又恢复了熬夜、抽烟、喝酒的恶习了呢？
他想不起来，或者是不想想起来。
苏方周六下午才醒，翻起身。
还是不太满意，可是自己水平也就到这了。
八点二十五，fay到了，“一八三，杯子洗了吗？咖啡做了吗？”
“啊？白总到了？”
fay问：“你来了没进去看啊？”
“没有，我来的时候才八点十分，我心想……”
fay“啧”了一声，敲门看了一眼。“去吧！端茶倒水是你的事儿！”
“他是昨晚就来了吗？！”苏方嘟囔着，去茶水间给白羽做了咖啡，敲门进去。
白羽蜷着腿，在沙发上睡觉。
深棕色西服里穿了一件浅驼色高领针织衫……
苏方心想：“虽然已经入秋，倒也不用穿高领针织衫吧？有这么冷吗？而且，为什么每天都要这么早来公司睡觉？”
“白总，要白兰地吗？”苏方才不管他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不要了，上午有个会，给我咖啡行了。”白羽坐起身。
苏方看到他脖子上粉红色的痕迹，明白他为什么要穿高领了……
上午跟编辑们的改版会，开得白羽头晕。一直开到十二点四十才散。
“文叔，请我吃饭！”
“我在楼下日料，你下来吧。”
“好嘞！”
两点半，白羽磨蹭上楼，只有fay在门口，“一八三呢？”
fay说：“两点的时候，被玉大人的助理小艾叫上去了。”
“玉大人？他得罪玉大人了？”白羽惊讶。
“不知道。一八三没说，上去的时候看着有点紧张。”
“他回来让他进来找我。”
“好的。”
三十一层，玉大人办公室，苏方坐在办公台对面，玉大人把屏幕转过去说：“你发过来的稿子我昨天晚上就看了。但是太晚了就没给你回。这会儿把你叫上来，想跟你说一下。”
“好的。”
“立意没什么问题，只是你的文笔也太像写论文了。你看地一手包办了莫凯盛所有事情，从穿衣吃饭到事业。
而莫凯盛自从遇见玉恒青，就再也没有了自主权。
不，有。只有一件事，就是在床上，莫凯盛掌控着全部……
啊，上床。
他们有多久没有上床了？
最初的几个月，一晚上要做两三次，早上还要再来一次，才能意犹未尽地起床。
以至于床单被洗太多次，最高记录一周就洗坏了两条床单……
他想起，有一次莫凯盛帮他晾床单时，只是轻轻一抖，那床单就从中间撕开了……
还有他个子太高，手脚太长，总是刮到屋里的东西，还打碎过一个很贵的水晶台灯……
他没到集团来上班的时候，中午都要挤时间来找他吃饭……
玉恒青笑了，哭着笑的，他都想起来些什么啊。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有亲密行为了吧……
他居然没有察觉，他这么敏感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察觉。
是什么让自己也变得这么麻木？
是时间？
是审美疲劳？
他们也从来没有承诺过对方什么，那些肉麻的誓言他们从没说过。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门开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忠犬声音说：“好了，你快穿好衣服，别……”
莫凯盛看见了门口的玉恒青。
玉恒青也看见门里的两个人。
门口的莫凯盛，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是玉恒青亲自买的。屋里那个还光着身子……
玉恒青认识他，是4a公司购买总监，明城斯！
莫凯盛表情有些慌乱，一步跨出来，“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
玉恒青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可他却又笑了，“怎么？你这是保护他还是保护我？”
莫凯盛怔在那里，这下意识的行为，他自己都答不上来。
玉恒青终于站不住了，他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就一句都不想解释一下吗？”
沉默……
“你没什么可说的？那我说。反正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决定你每天穿什么，决定你的工作，决定你的发展方向。最后也还是由我来决定吧。”
玉恒青抹了眼泪，“今天是周五，现在是八点。给你两天时间搬走。我会在外面住两天，周日，晚上八点之前。收拾你所有东西，滚！”
莫凯盛跪了下来，跪在玉恒青面前。他哭了，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别撵我走，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玉恒青说完，忽然发现，这句话可能是这十年来，他跟莫凯盛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吧。
“莫凯盛，别玩游戏了！几点了？”
三秒后，莫凯盛没动。
玉恒青：“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莫凯盛就会腾地站起来，去洗澡刷牙。
……
“玉大人，我明天穿毛衣还是开衫啊？”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别让我说第二遍！”
……
“这页ppt跟下一页的标题，为什么没对齐？要我强调多少次？同样的话你能不能别让我说第二遍？”
……
“数据明天必须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
莫凯盛问道：“那你这两天去哪儿住？”
玉恒青站起来，转身走，“别操心我了，快去安抚你的新欢吧，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