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渴望一个笑容(完整版)
23渴望一个笑容
韦谚知道自己失态了,转身离开了公司。
很快,韦谚手机响个不停,是白羽打过来的。
韦谚没有接,他不知道要跟白羽说什么。
白羽也从没这么执着地给一个男人打电话。
他在会所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你越是想要一个人,就越是要等,放出信号,然后耐心等对方过来,等对方主动送上门。
你越往上贴,越不值钱,对方越不拿正眼看你。
他从来都是一副高傲又浑身散发出快过来爱我的姿态,等着对方走近他。
可是今天。他午饭后回到公司,听说了这件事,他坐不住了。他要问问韦谚心中是不是也如同他想的那样。
白羽一直打到手机没电,没了办法,回到公司找文总。
文一礼已经听说刚才韦谚动手打了自己下属的组长。
文一礼把前几天跟韦谚在人力资源办公室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白羽。
“你如果不想让韦总丢人,就认认真真拿个学历,堵住大家的嘴!”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可是,我现在很想跟韦总说句话,就一句。亲口问问他。”
“你们?”文一礼迟疑。
白羽快急哭了,“我们什么都没有!文叔,我是下三滥,他们怎么说我都行,我以前听过比这难听一百倍一万倍的话,我都不在乎。可是,您不相信韦总的为人吗?我俩连单独吃饭都没有过!更不要说别的!”
文一礼点点头,“我联系到他,告诉你。你先回去好好上班。别让人看韦总笑话!”
“好。”
下班后,白羽还是一直在公司等,等着文一礼找他。晚上十点半,文一礼发来消息:“zcb。”
白羽用最快的速度下楼,站在路边拦车。
他又犹豫了,去了说什么,怎么说?
他没有任何立场问任何话。
他不是他任何人,而他只是他的上司而已。
白羽想起他认识这个cb的经理,他给经理打了个电话,“ean哥!”
“小羽?今天是西北风啊?”
“今晚有演出吗?”
“十一点,小编乐队。”
“半小时后,后门接我!”
“好嘞!”
半小时,cb后门,ean抽着烟。白羽在路口下了车,一路狂奔。
“ean哥!”
“嗯。小羽要复出?”
“帮我个忙,让我唱首歌!”两个人从后门往店里走。
“好说,别说一首,十首都行。今晚交给你。”
“是我之前合作的许期他们?”
“是,他们已经上台了,正准备开始。不化妆吗?”
ean看小羽空着手,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服装你也没带?”
“有黑色蕾丝半脸面具吗?”
“应该有,到化妆间找一下。要什么光?”
“一束追光。”
“头顶还是身后?”
“身后!”
“看不见脸?”
“对!高脚凳,落地麦。我先去前面看一眼。”
“怎么?找人,原来是借着唱歌表白!小羽,你现在走这个路线了?”ean在夜场混了十几年,看小羽这神态,猜也猜到了。
文一礼陪着韦谚坐在卡座。离舞台不远,可以!
白羽回到后台,脱了西服外套,解开三粒衬衣扣子,从头浇了一瓶水,衬衣变成半透明贴在身上,抓乱自己头发,带上黑色蕾丝面具。
这原本就是白羽擅长的事情,做作,越做作越好,在灯光、酒精、音乐的催化下,甚至能催生出虚假的爱情!
十一点半,乐队中场休息。
再亮灯,白羽坐在一束追光前面。
白羽回头跟乐队说:“《花样年华》。”
“……渴望一个笑容,期待一阵春风,你就刚刚好经过……”
白羽红着眼边,看着韦谚,为什么他不懂,他不懂我多爱他。
还是他不相信,不相信我会爱,会痛,会伤心。
“……让我狠狠想你,让我笑你无情……”
一首歌唱完,已经有五六个人送了捧花。
ean在吧台朝他竖起大拇指,让他继续。
白羽一直盯着卡座,他知道韦谚已经看见他了。
“……痴人梦话,我钟情的依托,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
鼓和吉他改成强劲的节奏,降key的《口是心非》,沙哑的嗓音,听起来竟然比抒情原版还让人伤心。
一首接着一首。
有客人给他点了一杯麦卡伦送上来。
白羽就坐在那里,握着杯子,静静地给一个人唱情歌。
文一礼走了,韦谚还是坐在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麦卡伦。
“……不怕相思苦,只怕你伤痛,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舞台上已经被捧花摆满,杯里的冰块化了……
凌晨一点,乐队下班。舞台调暗了灯。
白羽走到台边指了指。
ean让两个小哥上去把满台的捧花搬走,高脚凳,落地麦也都拿了下去。
白羽说:“背后那个聚光灯打开。最后一首,《preparefordisappear》”
ean朝他竖大拇指,亲自到dj台,找到这首歌。
磁性的男性烟嗓唱起:“ionlyneededaul……”
灯亮,台上人只剩轮廓。白羽开始随着音乐舞动,一粒一粒,风流婉转地解衬衣扣子。
台下口哨响起,单只的花开始往上扔。
他忽然感谢把他捡回去的龙老板,是他请老师教会他如何用音乐和肢体表达自己,他现在才知道,言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就在他脱掉衬衣扔下台,手从自己胸口滑到裤腰的时候……
韦谚冲上台,把他拽了下去。
白羽反而拉住他,将他带到后门,拽到后巷……
唇齿相抵,韦谚直接在后巷把他钉在墙壁上要他……
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都不需要问,白羽在眼泪和欢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希尔顿酒店。房间里。
韦谚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脸庞,那么不真实。
他手指划过他脸上的碎发,“你喜欢的不是我……”
雏鸟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把地一手包办了莫凯盛所有事情,从穿衣吃饭到事业。
而莫凯盛自从遇见玉恒青,就再也没有了自主权。
不,有。只有一件事,就是在床上,莫凯盛掌控着全部……
啊,上床。
他们有多久没有上床了?
最初的几个月,一晚上要做两三次,早上还要再来一次,才能意犹未尽地起床。
以至于床单被洗太多次,最高记录一周就洗坏了两条床单……
他想起,有一次莫凯盛帮他晾床单时,只是轻轻一抖,那床单就从中间撕开了……
还有他个子太高,手脚太长,总是刮到屋里的东西,还打碎过一个很贵的水晶台灯……
他没到集团来上班的时候,中午都要挤时间来找他吃饭……
玉恒青笑了,哭着笑的,他都想起来些什么啊。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有亲密行为了吧……
他居然没有察觉,他这么敏感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察觉。
是什么让自己也变得这么麻木?
是时间?
是审美疲劳?
他们也从来没有承诺过对方什么,那些肉麻的誓言他们从没说过。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门开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忠犬声音说:“好了,你快穿好衣服,别……”
莫凯盛看见了门口的玉恒青。
玉恒青也看见门里的两个人。
门口的莫凯盛,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是玉恒青亲自买的。屋里那个还光着身子……
玉恒青认识他,是4a公司购买总监,明城斯!
莫凯盛表情有些慌乱,一步跨出来,“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
玉恒青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可他却又笑了,“怎么?你这是保护他还是保护我?”
莫凯盛怔在那里,这下意识的行为,他自己都答不上来。
玉恒青终于站不住了,他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就一句都不想解释一下吗?”
沉默……
“你没什么可说的?那我说。反正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决定你每天穿什么,决定你的工作,决定你的发展方向。最后也还是由我来决定吧。”
玉恒青抹了眼泪,“今天是周五,现在是八点。给你两天时间搬走。我会在外面住两天,周日,晚上八点之前。收拾你所有东西,滚!”
莫凯盛跪了下来,跪在玉恒青面前。他哭了,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别撵我走,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玉恒青说完,忽然发现,这句话可能是这十年来,他跟莫凯盛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吧。
“莫凯盛,别玩游戏了!几点了?”
三秒后,莫凯盛没动。
玉恒青:“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莫凯盛就会腾地站起来,去洗澡刷牙。
……
“玉大人,我明天穿毛衣还是开衫啊?”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别让我说第二遍!”
……
“这页ppt跟下一页的标题,为什么没对齐?要我强调多少次?同样的话你能不能别让我说第二遍?”
……
“数据明天必须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
莫凯盛问道:“那你这两天去哪儿住?”
玉恒青站起来,转身走,“别操心我了,快去安抚你的新欢吧,不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恒青,别不要我……”
28温暖
白羽知道他俩在一起十年了。
刚才听玉大人电话里冷淡到能冻死人的语气,恐怕伤得不轻。
他终究不放心玉大人,把事情告诉了文一礼。
文一礼叫来老胡。
“凯盛跟明城斯多久了?”
“半、半年多了吧……”老胡十八岁入伍,当了二十年老班长退伍,正人君子四十几年,现在反而像个犯人,先是跟玉大人说了一遍,现在又要跟文总再说一遍……
“开车去酒店外面等。一定要把玉大人接到我这来。他要是不来,你把他打晕了扛过来都可以。”
老胡仿佛是自己做错事一般,一脸羞愧,“是。”
玉恒青失魂落魄地从酒店大门走出来。
老胡走上前,“玉大人。”
玉恒青抬头看他。
老胡吓了一跳,玉大人气势全失,双眼通红,满脸泪。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玉大人。
“玉大人,文总让我接你过去。”
玉恒青点点头,“也好。反正,我也无家可归了……”
文一礼在车库门口接过玉恒青,“老胡你回去吧。”
白羽这时从屋里冲了出来,直接冲到玉恒青怀里,抱住破碎的玉恒青。
他知道,玉大人这时最需要的是温暖的拥抱。
玉恒青就这样在小羽瘦弱却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了起来。
夜深,玉恒青哭累了,睡了。
小羽看着破碎的玉恒青,关上卧室门。
跟文一礼来到餐厅,开了红酒。
桌上是下午让老万打包回来的饭菜。
白羽没心情做饭。
“不爱了就分手啊,出什么轨!玉大人多好啊,他怎么忍心?!”
“哎,感情的事……”
“要不,我找人把老莫打一顿?替玉大人出出气。”
“你可别添乱了。”
“为什么?他不该挨顿揍吗?”
“你揍了他,他心里反而平衡了。让他自己想清楚何去何从吧。”
“他想清楚?这件事还由得他?”
“我觉得他们分不了。”
“为什么?他跟那个什么明城斯不是认真的?您认识那个明城斯?什么人啊?”
“算不上认识,跟市场部去4a开过两次会,见过两次。玉大人是冬天玻璃上的霜,他是春日暖阳下的风。凯盛在冬天待久了,喜欢上那种和煦暖风,能理解。”
“那您又说他们不会分开?”
“暖归暖,明城斯也很有能力的。他可是4a的总监,比你这种总监难多了。明城斯基本上就是温柔版的恒青,凯盛说白了还是喜欢恒青这类的。”
“那说不定就换口味了呢。”
“换一阵子。我跟你说,经历过恒青那种的,再看别的都是寡淡!”
“啊?”白羽不懂。
“就我知道的恒青那些前任们,没有一个不是在分手以后才不停地说恒青有多好,对他有多念念不忘。他们分手也没有一个是闹到翻脸的,现在有好几个还都跟恒青是好友。”
“所谓的,失去了才知道对方多珍贵吗?”
“对。”
“那有什么用?最后不幸福的还是玉大人啊!”
文一礼叹气,恒青这次怕是伤得不轻。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遇到莫凯盛之前就没有交往超过半年的。
好不容易跟这个人稳定下来。
这十年,他酒戒了,烟也很少抽,连多年熬夜写稿的习惯都改了。
“玉大人会不会开了老莫?”
“你别老莫老莫的,人家大你八岁。好歹叫声哥。”
“切,他!一个十八线小镇青年,读了一个十八线本科,要不是长得又高又帅,靠那副骗人的老实面相,骗取了玉大人的信任。要是没有玉大人一路帮他。就凭他,现在还不知道跟哪个粑粑球一起打滚呢。”
“恒青不会开除凯盛,他从来对事不对人。越是关系近的,越是会骂两句。远亲近疏,这点事拎不清,怎么把集团做这么大。”
“老莫还不就是被玉大人自己骂跑的嘛!他就是不像文叔您这样温暖,总是冷冰冰的,太理智,嘴又快,所以老莫终于受不了玉大人了吧?”
“你……帮谁说话?”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玉大人压迫感也太强了!哪个壹愿意总是被碾压啊……”
“他要是真不愿意,早就走了。他们这种关系,不牵扯家庭,没有孩子,没有利益纠葛,说分手就分手了。玩什么出轨。”
白羽还在想玉大人让人害怕的压迫感,问:“我一直好奇,你们为什么叫他玉大人啊?”
“恒青刚到报社的时候,社长有一次无意中私下里跟我们说起,恒青的父亲是国家领导人,对外身份是保密的。”
“哇?可是国家领导人里有姓玉的吗?”
“就是因为没有。为了保密,他父亲故意给他起的这个姓,百家姓里都没有。恒青母亲的身份好像也很特殊,一直在国外。他刚考上大学,家里就给他在学校附近的高层公寓买了间一室一厅,他就没住过宿舍。”
“这么刺激……”
“所以,我们就叫他玉大人……”
“难怪,那压死人的气势是这么来的……可是他这种身份不是应该出国生活吗?”
“好像是跟母亲关系有问题吧。他不想出国。就独自留在国内了。”
“这身世听起来是威风。可是,似乎也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小孩呢。”
“是啊……”
白羽又问:“玉大人家庭条件这么好,自己这么有钱,为什么一直租房子住?”
“诗人气质!不想让自己定下来。他以前总说,自己要去漂泊四方。”
“可是,不想定下来,却跟莫凯盛在一起十年……”
“命中注定的克星。”
玉恒青醒来时,黑漆漆的一片,周围都是陌生的触感,他想不起自己睡在哪里,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来了文一礼家。
他起身,没摸到手机,想抽烟,可又不知道这屋里灯在哪儿。
摸着黑找了半天,放弃了。
窗帘开着,他借着窗外月光拉开房门。
楼下有人说话。
玉恒青晃下楼。
白羽:“玉大人!您醒啦?”
“几点了?”
“三点半吧?三点四十了!”
“你们怎么还不睡?”
“怕您起来找不到人,反正我也喜欢熬夜。文叔嘛,老了,觉少!”
“我手机呢?”
白羽从客厅茶几拿起他手机递给他,递到一半又收回来。“要不您还是别看了?”
玉恒青也有点面对不了,“那就不看了。”
白羽说:“等明天天亮了,您也吃饱了喝足了再看吧。现在嘛,您饿不饿?”
玉恒青看着这个小可爱,心里真的很感谢他。他走到餐厅,跟他们坐下。
“给我也倒一杯吧。”
“玉大人,您都戒了八、九年了,要不。”白羽求助地看了看文一礼。
“喝点吧。没事。”文一礼说。
白羽没办法,拿了杯子给玉大人倒上酒。
“一礼,你说我是不是注定孤家寡人?”
“不会的。凯盛就是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你知道的,他一直在你身边,一直被你压着。明城斯是拿他当平起平坐的人看待。凯盛会想明白的。”
“等他想明白,不会太晚了?”
文一礼知道恒青心里的骄傲。
当年他们在报社时,恒青就比周围同龄人肉眼可见地优秀一大截,时政评论,人物采访,期刊专栏他都写。
文一礼只做了两年小编辑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转了销售。
玉恒青一直怀抱着对文字的偏执,坚持到现在。
恒青爱什么都爱得太深沉,旁人不太看得懂。
文一礼自己都是三十岁以后才慢慢开始懂得玉恒青这种人的珍贵。
更别提莫凯盛那种傻小子了,恐怕要到四十才能懂吧……
是啊,那时会不会太晚了。
三人喝到天亮,各自回屋睡觉。
其实白羽就是单纯陪着,没怎么说话。
他在玉大人面前从不敢造次。
第二天下午四点,三个人才陆陆续续起床。
保姆做好了五菜一汤。
白羽说:“文叔,您说您当初要是把我留在客户部,我是不是也能买别墅了!”
玉恒青说:“一礼要是把你留在客户部,你现在就去坐牢了!”
白羽噘嘴,“玉大人!”
文一礼也笑,“或者被哪个客户的老婆雇|凶|杀|人,横死街头!”
白羽:“文叔,您能不能盼我点好啊?”
“所以啊,就是盼着你好,才把你调走!”文一礼在餐桌坐下,“赶紧吃饭吧。不饿吗?”
白羽给文一礼和玉大人盛了汤,自己才坐下吃,“晚上我安排个节目吧?”他看着文一礼试探地说。
文一礼看了看恒青。
玉恒青说:“好啊!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