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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洞房花烛

 

永宁公主的春日宴设在景园,是西郊一片占地三百多亩的皇家园林,时值人间四月天,姹紫嫣红开遍,满园春se竞争发,移步一景皆是浪漫。

永宁公主还是晏清歌记忆中的模样,莹润的鹅蛋脸,五官生得七分大气,三分英气,虽不是令人惊yan的美貌,其华贵的气质在人群中却是格外惹眼。

晏清歌幼时常陪母亲进g0ng,皇后担心她和顾紫朝这个小男孩玩不到一起去,便每每叫当时还是嫔位的贤妃带了永宁公主到栖梧来玩。虽说长大后的俩人不如以前那般亲厚,但儿时的情谊却是在的。

她还记得上一世顾紫朝偏宠姜莞时,除了朝臣谏言,便只有永宁“忤逆”直言,说姜莞德不配位,骂他se令智昏。

再后来,晏清歌早已幽闭冷g0ng,只是通过来送饭的侍卫闲聊时的只言片语得知,永宁的命运便同她的几个姐姐一样,远嫁和亲,了无归期。

“以前母妃就夸你b我好看,我还不服气,今日一见却发现你b儿时愈发漂亮了,真是不服气也不行。”

永宁亲自来迎,看了看顾紫朝,又对上晏清歌的目光,笑容倨傲的说道,“在我看来,京中贵nv,确实只有你一人有资格做我的七嫂。”

无论样貌出身,还是文化德行,永宁对晏清歌都是极为欣赏的,哪怕晏清歌的才名一直压她一头,她虽有些生气,却并无妒忌。

引着七哥七嫂逛了逛园子,直到有丫鬟过来通禀,说大理寺少卿沈逸兴沈大人来了,永宁便又亲自去迎了迎这位沈大人。

如今所处的是一片桃李园,枝头累累簇簇,花开荼蘼,春风吹来,落英缤纷,便是一场粉粉白白极为浪漫的花雨。

落花时节好春景,花不醉人人自醉。

晏清歌自小便喜欢春天,气候宜人,花也开的漂亮,现在晏清歌喜欢春日,是因为春日意味着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仿佛枝繁叶茂,生机盎然的春,能够融化她心里的那场雪,驱散记忆中天寒地冻的霾。

晏清歌在看花,顾紫朝在看她。

落花雨纷纷,飘落一地残红,铺了一地花路。

“珩王和珩王妃不是来了吗?刚刚我瞧见姜莞也来了。”

“姜莞呀……你们说等会曲水流觞的时候,会不会有好戏看啊?”

“什么好戏呀?”

“玉茹妹妹,你才来京中有所不知,这姜莞啊说是护国公府家的表小姐,其实就府中姨娘的一个穷亲戚……”

假山后面传来几个nv子的调笑,晏清歌与顾紫朝都渐渐停下了步子。

“这姜莞看起来普普通通,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珩王和颐王两位殿下竟都对她青眼有加。”

“珩王?可是珩王不是才刚成亲么?珩王妃不是护国公府家嫡出的大小姐吗?”

“据说啊这珩王娶妻之前,就跟皇后说过,自己心悦姜莞,也知姜莞身份低微,就算当不了王妃,也想着求皇后给她抬一抬出身,接进王府当个侧妃或是如夫人也好。”

“皇后倒是真给姜莞抬了出身,让她成了许大娘子的gnv儿,也赐了她侧妃之位,只是姜莞进的却非七爷的珩王府,而是十一爷的颐王府。”

“姜莞抬进颐王府没多久,圣上便下旨赐婚,指了那晏清歌为珩王妃。”

虽有些添油加醋,但“事实”确实如此,就连晏清歌也如此认为。

听到有人在背后嚼自家主子的舌根,采薇当即就打算冲过去,却被晏清歌伸手拦下,听那边话未说完。

“晏清歌确实有资格当王妃,那姜莞下贱出身,居然能得护国公府庇佑,抬举她给颐王当侧妃,已然是她上辈子,不,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要我看,这晏大小姐也未必是大家口中所说的什么德才兼备,你们没听说吗?前几日……”

“我听说了,前几日珩王陪着珩王妃回门,姜莞作为娘家人也在,据说姜莞只是同珩王巧遇说了几句话,就被赶来的珩王妃一把推进了水里……”

“竟有此事?”几个贵nv都觉得惊讶,“便是妒忌,此种行迹未免也太粗鲁刻薄了吧?”

“珩王殿下呢?就让这位新王妃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欺负自己的心悦之人?”

“听说珩王当时就跳下去救人了,那姜莞回到颐王府的时候,身上还披着珩王的外衣呢……”

听说,这都是听谁说的?若非亲耳听闻,晏清歌温婉没想到姜莞落水的事情会人云亦云,传得这般离谱。

只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从护国公府传出去的,但此时关系重大,影响自身,哪怕晏清歌再不喜与人口舌相争,却也不得不争。

她刚上前一步,却被顾紫朝牵住了手,他腿长,步子迈得大,从容不迫地走在她前面,牵着她穿过假山,来到那几个“嚼舌根”的贵nv面前。

“没想到几位贵nv对本王的家事如此上心。”顾紫朝面上虽是带着笑,神se却带着冰冷愠意。

“珩、珩王殿下!”众人慌忙行万福礼,问珩王与珩王妃安。

到底都是十六七岁未出阁的小姑娘,背后说人是非短长被正主撞了个正着,此时具是又惊又怕,脸上也羞愧得红彤彤一片,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正巧一遇,与其讹以滋讹,谬种流传,不如与本王当面相叙。”

敛去了唇角笑意,顾紫朝不怒自威,气质华贵又幽冷,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顾紫朝未叫她们起身,她们便一直保持着屈膝福身的姿势。

闺阁nv子并未见过世面,赵陈两家的小姐将头埋得很低,从背脊到肩膀一直起伏不定,已然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本王与王妃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得圣上恩赐成就良缘,实乃天作之合。”

他的手将她牵的紧紧的,他的话却将她的心也揪的紧紧的。

两情相悦?何来的两情相悦?他与谁两情相悦?

明明他是在替她解围,免去了流言蜚语的困扰,可这些话他说的这么真,差点就连她也骗过去了。

曾经晏清歌也以为,自己与顾紫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婚后定然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是!王爷与王妃郎才nv貌,郎情妾意一对璧人,实乃天赐良缘,让人yan羡!”

晏清歌认得,为首的是户部冯尚书的小nv儿,r名唤做小珍。方才讹传的是她,现下奉承的也是她,跟着附和的人依旧跟着附和。

“置于颐王侧妃落水一事……”顾紫朝冷眼看着冯小珍,目光冰冷,“实乃子虚乌有,不知各位淑nv是从何处听来此等谣传?”

“这……这……”几人结结巴巴都说不出话来,一是这些闲话说的人多了,也忘记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二是被这珩王殿下的威严给吓的。

自然不能承认姜莞落水,否则不但失了皇家颜面,护国公府其他待嫁的姑娘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姜莞落水这件事,当时许氏就已经恩威并施的给压下去了,顾紫朝也在其中,定会保住姜莞名节。

然而此种情况之下,这件事居然还会传播于坊间,兹事t大,晏清歌回去便要与父母相商,定要将传播“谣言”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现在,顾紫朝贵为珩王,金口玉言,他说此事为谣传,此事便是谣传。

而本朝对谣言中伤有着明确的律法,造谣传谣皆可状告,轻则赔缴银钱,重则动刑或有牢狱之灾。

是以顾紫朝一说是谣传,那几个姑娘便被吓得不轻,当即“噗通!”一声跪下,急急说道,“是小nv子失言!还请珩王殿下莫要怪罪!莫要同小nv子计较!”

顾紫朝一脸漠然,不为所动,冯小珍急的都要磕头了,才见顾紫朝侧首看向身旁的晏清歌,“王妃之意如何?”

和与她们说话全然不同,语调变得柔和了许多。

在晏清歌看来,顾紫朝这么做一是破除方才那些人说的有关于她的谣言,给人一种夫妻和睦的假象,二是在给她立威。

是否是谣言,又是否需要报官严惩,听起来似乎都只是她一句话的事。

“请珩王妃宽宥!”

顾紫朝发了话,那几位姑娘便转头来求晏清歌,如今她们的生杀大权,家族名声,好似都掌握在晏清歌这个传闻中不受宠的珩王妃手中。

晏清歌最终没有和这几人计较,她揣度顾紫朝也只是给了她一个面子,却也不希望她真的去计较。

毕竟这些姑娘背后是她们的家族,父亲或者亲族都是朝臣,而朝中关系向来盘根错节。晏清歌知道,顾紫朝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怕伤了和朝臣的和气,也怕因此生了嫌隙。

“大家同为nv子,自然明白名节对于nv子而言是多么紧要,殿下宽宏,且念在家母与令慈交好,今日之事可不与你冯二姑娘计较,但此等谣言有损皇家清誉与颐王侧妃清白,还请诸位好自为之。”

虽然这其中有一半是她的家事,但真要有恶人,也不该由她来做。

晏清歌好言相劝,端出珩王妃的架子受了几人道歉的大礼,此事便暂且作罢。

不一会儿开了曲水流觞的席面,众人在清溪旁席地错落而坐,当晏清歌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不远处冯小珍的面上时,可以看得出她现在如坐针毡。

永宁公主自然坐在首座,顾紫朝与晏清歌坐在永宁公主对面,身旁是五爷荀王和他的王妃、侧妃,永宁公主身边则是排行十六的永福公主,以及晚些时候才将将落座的顾紫暄及姜莞。

上一世顾紫暄身t抱恙,因此这春日宴只来了姜莞,而顾紫朝之所以与晏清歌一起出席春日宴,晏清歌想,应当是为了见一见姜莞。

“十一弟这两日身t可好些了?”荀王妃出言关切。

“多谢四哥四嫂挂怀,前些时日七哥请赐了太医来为我切脉断案,又得莞儿悉心照顾,这几日已然感觉好多了。”

区别于荀王的成熟,珩王的冷峻,颐王长着一张圆娃娃脸,也因为年纪小,自然也显出几分稚气。

荀王眯起眼睛瞧了瞧,说道,“是b之前要jg神些了。”

说回这曲水流觞,是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缓缓停在谁面前,谁就取杯饮酒。

原是三月上巳日举行祓禊仪式之后的习俗,如今早已成为文人雅客们聚会时的ai好,加入了飞花令这种文字游戏,多添了诗词之趣。

行飞花令时可选用诗和词,也可用曲,但对令人所对出的诗句要和行令人y出的诗句格律一致,而且规定好的字出现的位置同样有着严格的要求。

这些诗可背诵前人诗句,也可临场现作。

前世因永宁公主ai花,这景园也具是春花,便就以“花”字行令。

姜莞先是以“秋心拆两半,花落人断肠”拨得头筹,又以“花下重门影寥落,乱红犹向玉阶飞”争得才名。

席间她与顾紫朝含情脉脉,眼神凄婉哀怨,后人便觉得这两句诗,都是姜莞饱含相思之苦的闺怨之作。

殊不知,那句花下重门影寥落,乱红犹向玉阶飞,是晏清歌的真实写照,亦是她困苦寂寥的心境。

是的,这句诗本是晏清歌嫁入珩王府之后所作,按理说姜莞不得而知,却不知为何她竟知道了晏清歌写的这首诗,还冒用了自己的名义在这春日宴上尽出风头。

且还不止这一首,还有晏清歌闺中所写之诗词佳句。

原以为这一世仍是以“花”字行令,晏清歌心里还在筹划,如何能将自己的诗词拿回来,毕竟是她的东西。

可这曲水流觞看的是运气,亦是要看前面行令人的诗句格律相对致,不是她说y就能y的。

眼看永宁郡主开了口,顾紫朝却悠悠与她说道,“上巳日在行g0ng行禊仪礼时,你就定了‘花’令,今日可不许再用‘花’字了。”

言下之意,是揶揄永宁有“作弊”之嫌,于旁人不公。

永宁倒是不介意,“那七哥给定一个?”

顾紫朝略想了想,说道:“永宁ai花,又最喜牡丹,这景园花君亦为母后前日所赐之姚h,不如今日便以‘牡丹’为令。”

永宁欣然一笑,“好!”

颐王也笑着附和,“甚好!”

倒是身旁的姜莞,脸se发白,像是身t有恙。

注:

1、曲水流觞及飞花令部分描述参照百度百科。

2、“秋心拆两半,花落人断肠。”取自周杰l《菊花台》,为姜莞引用。

3、“花下重门影寥落,乱红犹向玉阶飞。”原创,无格律,不考据。

事情的走向令晏清歌惊讶。

行“牡丹”飞花令的要求,除诗句格律一致,无需带有牡丹二字,却要咏牡丹,但仍是可背诵前人诗句,也可临场现作。

晏清歌自幼饱读诗书,此晏也俱是才子佳人,此令仍是行的热闹非凡。

且与前世不同的是,这次晏清歌的参与感很强,那酒杯总是停在她面前,宴上她所作好几句诗,都被大家赞为绝句。

戏剧x的是那酒杯也常常停在姜莞面前,也与上一世不同,这一世姜莞却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颐王倒是次次都替他这位侧妃解围,只是他尚在吃药调养身t,严格遵照孙太医的叮嘱滴酒不能沾,是以姜莞只能通红着一张脸给自己灌酒。

反而是顾紫朝,见晏清歌面前的酒着实太多,便从她手中拿过,代她喝了几杯。

饶是如此,晏清歌还是好饮了几杯,飞花令行至尾声时她已然微醺,双颊绯红,像是涂厚了胭脂。

但她有理智尚存,宴席结束后端着该有的气质和礼仪与人告别,直到坐到马车里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并非晏清歌没有防范,而是上一世她并未在这次春日宴上喝到这么多的酒,也不知永宁公主准备的这青梅酿,确实是果香酸甜好入口,但酒劲和后劲都藏在这好口味之中。

后劲上来,晏清歌全然醉了,就连回家都是被顾紫朝从马车上抱下来,从未假手于人,一路从珩王府门口抱进她的云崇院。

顾紫朝将晏清歌放到榻上,采薇忙捧了温水和白帕过来给她擦脸,蒹葭没见过晏清歌醉过,怕自己小姐醒来难受,便去小厨房盯着煮醒酒汤。

之前晏清歌叮嘱过,以后她服用的汤药得她们这两个贴身丫鬟亲自煎熬,不能离了眼。虽然蒹葭不明白小姐为何这般小心,但只要是小姐的吩咐,她都会认真仔细的去完成。

醒酒汤煮的也快,蒹葭把醒酒汤端过来的时候,采薇才帮晏清歌脱了外衫,卸了钗环,而王爷则坐在床边拿手拧g了白帕,来给晏清歌擦脸。

见醒酒汤端了过来,顾紫朝便将迷迷糊糊睡着的晏清歌抱在怀里,又从蒹葭手中接过醒酒汤,先用唇抿了抿试了试汤温,才去喂晏清歌喝下。

晏清歌起先倒也配合,顾紫朝让他张嘴她就张嘴,但醒酒汤并不好喝,她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殿下,王妃她从小吃不得苦,所以每每吃汤药都要艰难些。”

大概是怕王爷怪罪,蒹葭连忙解释,低着头伸出了手,“王爷,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

与醒酒汤一起端过来的还有几颗糖球乌梅,就是给晏清歌喝了药解苦的。

“我知道。”顾紫朝语淡淡,垂眸的神se却是温柔。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怕吃苦呢?

“无事,你们先下去吧,王妃这里有孤照顾。”

蒹葭与采薇显然是不放心的,但王爷发了话,他们不敢不听。

“是,奴婢就在房外侍候,但听王爷差遣。”

冲顾紫朝福了福身,蒹葭与采薇便与一众nv使鱼贯的出了屋子,放下了里屋的帷幔,关上了外间的雕花木门。

像之前的许多个夜晚和清晨,屋子里只有他们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醒酒汤再苦也还是得喝,不然你醒来不知道要有多难受。”

顾紫朝放下汤勺,端起那白瓷汤碗豪饮了一口,转头用手捏住晏清歌的下巴,稍稍用力便将她的唇齿打开。他低下头,贴上她柔软的唇瓣,将含在口中的汤药用嘴渡进了她的口中。

喝进苦汤药,晏清歌在顾着朝怀里小小的挣扎,发出小猫似的“呜呜呜”的声音。

“再喝一口。”

蒹葭知道晏清歌不喜欢喝药,所以醒酒汤只熬了一小碗,三两口也就喝没了。

不顾晏清歌的挣扎,顾紫朝再一次用嘴将醒酒汤喂给了她,确认她将汤药吞下,便迅速拿了蒹葭留在床头的糖球乌梅,塞进了晏清歌刚有些作呕的嘴里。

这方才好了一些。

糖球乌梅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斥着味蕾,掩盖了醒酒汤的苦涩,晏清歌皱起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皮肤生的雪白,虽然此刻卸了脂粉,但因为醉酒的关系,双颊嫣红,就连小巧的鼻头也红红的,给恬美的面容更添了几分俏皮可ai。

更可ai的是在吃进糖球乌梅的时候,晏清歌一并吃下了顾紫朝的手指。

因为怕苦,晏清歌用力吮x1着嘴里的糖球乌梅,连带着一起吮x1着顾紫朝的手指。

“……”顾紫朝沉默不语,但他的心却狠狠地跳动起来。

小嘴里面又sh又热,她的舌头又是不可思议的柔软,那丝滑柔软的小舌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指尖,蠕动着x1t1an着他,很快就将顾紫朝弄的心猿意马。

目光下垂,望向自己胯间,宽大的衣袍之下果不其然的支起了小帐篷。

无奈轻叹了一声,顾紫朝起身扶着晏清歌躺下,刚给她掖好被子,她的小手就不安分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钻进他宽大的衣袖,钻进他的里衣,软弱无骨的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本来都打算放过她了,免得酒醒之后怪他欺负她。

可是晏清歌先上的手,那冰凉的小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抓挠着,挠的顾紫朝心尖也跟着痒痒的。

“王爷……你能不能留下,留下来……陪陪我……”

“你确定要我留下来?”顾紫朝觉得眼下的自己实在有些卑鄙,明明她的留下来,和他想的留下来并非是同一个意思。

晏清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小手从他的手臂上滑下来,她身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抓不住了。但她又害怕他走,忙又着急的用手抓住了他垂在榻上的广袖。

“王爷……”也是因为喝醉酒的缘故,区别于素日的端庄温婉,她的声音又细又软,“……不要走。”

顾紫朝如何走的了,是她主动邀请,也是她先挑起的火。

他直接去掉了外衫,慢条斯理的去解自己的腰带,晏清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与顾紫朝四目相对,眼睛里亮晶晶的。

她轻咬住唇,躲开顾紫朝炙热的眼神,将头害羞得埋在枕头里,却是伸手g住了他的腰带,动作笨拙的帮他扯掉了细带。

这又让顾紫朝如何能够忍得住。

翌日醒来,又是日上三竿。

身旁的榻已经凉了,顾紫朝早早上朝去了。

身上的酸软以及下身的肿痛,包括未着寸缕的身t,无不都在刺激着晏清歌的神经,昨晚他和顾紫朝之间发生了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胃里一阵翻涌,晏清歌扑到床边险些吐了出来,听到里屋传来动静,蒹葭撩开珠帘瞧见晏清歌起了身,便转头招呼丫鬟捧了姜茶来。

“王爷特意叮嘱,待王妃睡醒了,要喝些姜茶暖暖胃。”蒹葭捧过姜茶递到晏清歌面前,笑着说道:“王爷对王妃好生t贴。”

蒹葭如何温柔t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无意瞥见晏清歌脖子及前x那不容忽视的吻痕,刹那便羞红了脸,忙垂眼看向别处。

既是姜茶,晏清歌也就喝了。喝完了姜茶,蒹葭服侍着晏清歌穿衣,却只穿了里衣。

蒹葭回禀:“王爷说王妃昨日累着了,命奴婢准备了洗澡水,还让王妃醒了泡一泡,身上也舒爽些。”

这下连晏清歌的脸也红了。

顾紫朝这哪里是t贴,分明是要令她羞愧而si。

晏清歌羞赧的不行,而她那两个贴身丫鬟却高兴的不得了。

在她们看来,自家小姐与王爷乃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小姐与王爷夫妻恩ai,鹣鲽情深,王爷待小姐更是温柔t贴,情深不已。

伺候晏清歌沐浴时,采薇还红着脸与蒹葭打趣道:“王爷待王妃哪里温柔了?弄得王妃身上青青紫紫的!”

气得晏清歌红着脸凶她:“不害臊!”

再然后,晏清歌将自己洗得很g净,拿新采摘的花瓣好好泡了个花瓣浴,她想洗掉顾紫朝留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和味道。

她已经嫁与他为妻,行夫妻之事,床笫之欢,她虽然内心抗拒,却也知道自己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但她不认命,她坚信自己重活一世,就是为了逆天改命,逆转护国公府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昨日喝醉酒,是她一时松懈放纵,今日酒醒了,晏清歌尚有几件要事待办。

她差人送信去往护国公府,告知母亲许氏差人调查姜莞落水一事,究竟是谁传播出去的。

如今晏清歌在顾紫朝面前只管扮做一个温良恭顺的珩王妃,有些事装作不知道也不参与最好,更何况她害怕这件事情偏就是顾紫朝参与其中。

虽然不知道如果是他的话,目的为何?但晏清歌完全不信任顾紫朝哪怕一点。

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珩王妃,不方便离开珩王府,否则更是引起别人的注意。

写完与母亲的书信,便到了用膳的时辰,午膳有些清淡,虫草j汤小米粥并几碟清爽脆口的小菜。

采薇说,“这是王爷特意嘱咐,想着王妃昨日喝多了酒,今日要吃清淡些,胃才不会难受。”

听起来他倒是t贴,但听到他这般假作深情,晏清歌也没了胃口,只随意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下。

她有许多心事,不能与外人讲,心中憋闷的难受。

昨日在春日宴上,除了姜莞落水的事情传出去以外,还有一件事情令晏清歌觉得疑惑,就是行飞花令的时候,先是顾紫朝换题,再是姜莞竟然一回也接不住花令。

虽说晏清歌知道姜莞从小就“不学无术”,虽然习得字,却是琴棋书画,针黹nv红一窍不通,但前世她明明在春日宴的飞花令上大出风头,怎的重来一次却是大出洋相?

大概是未时三刻,晏清歌从小憩中醒来。

她心中有事,本来是睡不着的,但昨夜实在是太过折腾,身上疲累的很,沾了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蒹葭才告诉她有几位夫人带着nv儿登门致歉,为首的冯尚书的夫人陈氏带着小nv儿冯小珍。

因是小憩,未卸妆容也未散发髻,只是简单的打扮了一下,晏清歌便领着丫鬟去到花厅里见人。

原本给母亲写的信上,她就将春日宴上的见闻说与许氏听,她当时虽然“放过”了冯小珍等人,但她们在外造谣生事诋毁护国公府的名誉,必然是要让这个许氏主母知道的,往后该如何处理也由许氏来决定。

眼下各位夫人携nv来访,想必是许氏那边已然处理妥当,她与晏清歌母nv连心,做法也都是恩威并施。

许氏看完了晏清歌给她的信,便盛装去了尚书府,将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告知了陈氏。

恩是珩王妃与护国公府皆看在两家有旧,且冯小珍年幼的份上暂不与她计较。威是直言与陈氏,让她日后对nv儿多多管教,若有下次,便只有报官由律法来决断。

余下的几位夫人,许氏只是让贴身的婢nv去传了口信,毕竟他们丈夫的官职不高,许氏登门反倒是给了他们脸面。

想必也是身份原因,不敢高攀珩王的门楣,这几位夫人也是急忙忙的先去尚书府找到了陈氏,再同陈氏一起登门谢罪。

本来未时一刻都时候人就来了,但听说王妃在午憩,陈氏便让丫鬟不要通禀,免得叨扰了王妃,她们就在花厅里等着,等王妃醒了便是。

谢罪之人,当然要有谢罪的态度。

且不光是谢罪,还是来谢恩的,毕竟“造谣传谣”一事顾紫朝交给晏清歌来决断,是晏清歌选择的不追究。

“感念王妃高抬贵手,小nv年幼无知,口无遮拦,是妾身之疏忽,以后定然严加管教!”

陈氏领着众人冲晏清歌行了大礼,且让丫鬟捧上自己jg心挑选的礼物,“这既是歉礼,也是谢礼,还请王妃笑纳,否则妾身是万万不能安心的。”

晏清歌没有推辞,命管家登记收纳,又说前几日圣上赏了些新茶,诸位夫人来的巧,正好一起尝一尝。

皇帝赏的茶自然是贡茶,且这次赏下来的茶是分为名贵的青凤髓,每年也就得一点,皇帝赐了些给皇后,剩下的都赏了珩王。

顾紫朝ai品顾渚紫笋,他既将珩王府交给晏清歌打理,晏清歌便做主将这青凤髓分赏了下去。

这也是恩威并施,同样也是还礼。

诸位夫人自然知道这青凤髓的金贵,亦知晏清歌给足了她们t面,承了她的恩情,心中满是感激。

晏清歌想,顾紫朝当初将自己推出来,是想让他她做坏人,她便借此机会当一回好人,与这些官眷亲近一下往来。

她要靠他,却不能只依附于他。

只是晏清歌没有想到,陈氏等人登门道歉,不光是许氏的原因,其中还有顾紫朝在下朝时对冯尚书的冷言敲打。

是以冯尚书下了朝便速速回了家,此时陈氏也刚见完了许氏,正在家责骂冯小珍。

等到其他夫人匆匆赶来尚书府,冯尚书便指使许氏领着这几个生事的姑娘去给珩王妃行大礼致歉。

顾紫朝回到珩王府的时候,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毋庸置疑他是陛下最喜ai的皇子,是以即便下了朝,若有要事皇帝还是会将他留下,时常就在g0ng里陪皇上皇后用了膳。

本来晚膳也是要在皇后g0ng里用的,但顾紫朝说不能冷落了他的新婚妻子,便婉拒了母后的邀请。

皇后是顾紫朝的养母,却是晏清歌的亲姨母,可以说这门亲事是皇后一手促成的。

顾紫朝显然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他是陛下最喜欢的孩子,也是最优秀的皇子,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容妃,是曾经最受陛下宠ai,甚至于si了十几年都让陛下念念不忘的nv人。、

许皇后过继顾紫朝到自己名下,除了自己膝下无子,必须要有个名义上的儿子,最重要的便是这两个原因。

她不在乎皇帝喜欢谁,也不在乎后g0ng又新晋了哪些美人,只要她现在是皇后,以后她就是太后。

虽说后g0ng这些nv人,无论谁的孩子当皇帝,她都会是太后,但她不允许还有一个圣母皇太后,来和她分享太皇太后的尊荣和权力。

在她看来,她们不配,她也不允许任何一个nv人的风头和权力能盖过自己去。

而若顾紫朝顺利继承帝位,她的好侄nv便能继承这份荣耀,延续家族荣光。虽然晏清歌随他的父亲姓晏,可谁让她们许家就只生了两个nv儿?

“到底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皇后打趣道,“你们夫妻如此恩ai,母后深感欣慰。”

她还说,“以后陛下再留你在御书房,母后便叫清歌来栖梧g0ng说说话,你也不必着急赶回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呀也热闹!”

“多谢母后!”

婉拒了皇后的邀请,顾紫朝匆匆从g0ng里赶回来,去到云崇院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从栖梧g0ng拿回来的芙蓉su。

原本看时辰不早了,料想顾紫朝是不会回来吃饭了,晏清歌本来松了一口气,午间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正想好好吃点饭菜,却不想顾紫朝又回来了。

她忽然就又没了胃口。

“王妃,快尝尝这芙蓉su,才从母后g0ng里拿回来的,新鲜的很。”

顾紫朝记得晏清歌从小就喜欢吃这芙蓉su,只是这芙蓉su工艺复杂,g0ng里的师傅手艺再好,也难得做一回。

“多谢母后记挂,明日我便去往g0ng里谢恩。”

晏清歌不晓得这是顾紫朝的心意,她又哪里知道顾紫朝会记得她的喜好。

顾紫朝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她笑,她要去找皇后谢恩本就是礼数,况且她们姨侄本就亲近,如今成了婆媳多走动些也好。若她明日被皇后留在了g0ng里,晚膳他便也去栖梧g0ng用就是了。

将芙蓉su递给蒹葭,晏清歌从采薇手里接过白帕,动作温柔的给顾紫朝擦手。

并非用情至深,只是做好这个时代一个贤良妻子的本分。

只是晏清歌没有想到,她今日才去信给母亲,让她去查姜莞落水一事究竟是从何处散播出去的,顾紫朝这才从g0ng里回来,就告诉了她答案。

席间,顾紫朝主动提及了此事,并告诉他:“是颐王侧妃……”

“是颐王侧妃……”四目相对,他看向她的目光幽深极了,如同一道漩涡般:“是颐王侧妃身边的侍nv,名字叫做春容。”

“春容……?”面对这样一个离奇的结果,晏清歌的震惊的表情并非是演技。

刚刚顾紫朝提到姜莞时停顿了一下,晏清歌还以为他查到姜莞才是幕后主使,已然是一脸惊讶,却没想到顾紫朝话锋一转,提到了姜莞身边的丫鬟。

他打量着她,眼神犀利而敏锐,似乎想在她身上寻找什么答案。而被工作中这样注视着,晏清歌不禁有些紧张,她明显感觉到他是在试探她。

她装作一脸不解,又有些懊恼:“怎么会是春容?”

春容是姜莞的贴身丫鬟,而贴身丫鬟若非是家生子,便是与主家签的si契,也就是说败坏了姜莞的名声,对春容并无一丝一毫的好处,晏清歌委实想不到春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紫朝伸手握住晏清歌放在桌案上的手:“孤知卿卿与颐王侧妃情同姐妹,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卿卿无需担心。”

情同姐妹?听顾紫朝这么说,晏清歌只觉得可笑。

确实,前世她也曾这么认为,待姜莞也的确亲如姐妹。母亲许氏虽不能说对姜莞视如己出,却也当小姐养了她这么多年,姜莞在护国公府里的吃穿用度,与姨娘房中的姐妹都是一样的,从不曾亏待。

而姜莞呢?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以怨报德?

察觉到她不自觉地攥紧拳头,顾紫朝轻轻拍了两下,以做安抚。

此刻,晏清歌与顾紫朝都再清楚不过,所谓春容只是一个可怜的替罪羊。

只是顾紫朝没让晏清歌知道,让春容将落水之事传播出去的人,正是姜莞本人。

以至于过了几日,晏清歌从许氏那边听到春容被活活打si,一卷破草席拖去乱葬岗的消息时,便以为是顾紫朝和顾紫暄这两兄弟为了姜莞的声誉,草菅人命。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查清真相后,顾紫朝就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颐王,姜莞是他的侧妃,这件事说到底是颐王的家事,该如何处理应由他定夺。

“到此为止吧……”

顾紫朝也没有想到,他的十一弟会如此偏袒姜莞这种nv人。

不过,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下人明明是听主子吩咐办事,最后却给主子背锅的事,他听过,也见过太多了。

也是b起要处理一个侧妃,当然是处理一个签了si契的丫鬟来得更容易一些。

前世晏清歌身陷g0ng闱,这样的事也算是屡见不鲜,可这样的结果还是令她难以接受。

“即便是丫鬟,那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孟春的夜,有着丝丝凉意,本是最适安眠的时节,晏清歌却冷得发抖。

她缩在锦被里,嘴唇早已失去了血se,单薄的身躯蜷缩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她感到害怕,因为她再一次意识到,为了保护姜莞,顾紫朝又或是顾紫暄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些皇族,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子,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其余的人命在他们眼中,就跟蝼蚁一样。

而曾将她当成蝼蚁狠狠踩碾在脚下的男人,此刻正安睡在她身边,若非就寝时需要卸掉钗环发髻,晏清歌真的会有一种拔下簪子,一把cha进顾紫朝喉咙的冲动。

她恨,她恨他,她怎能不恨!

但她最恨的是明明重来了一次,却还是又嫁给了顾紫朝!

如今她彻夜难眠,他却在一旁睡的安稳?难道是因为替自己心尖上的人解决了麻烦?

背对着顾紫朝,晏清歌越想越恨,然而顾紫朝却靠近了过来,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迷迷糊糊说了句,“这样朕抱着你,会不会暖和一些?”

过了些时日,海棠花开始凋谢,院子里栽种在红墙边的木绣球,却开得正好。

这一日,姜莞来了。

前世这个时候,晏清歌被蒙在鼓里,不知这两人早就暗通款曲,还总盼望着能与姜莞这个妹妹常走动,王府的生活枯燥寂寥,她也想找个亲近之人多说说话。

而现在,她只想离姜莞远远的,若非现在不能与顾紫朝合离,她巴不得和他至si不复相见。

晏清歌不是没有想过和顾紫朝和离,只是他们的婚姻说是天作之合,实际上却是利益结合,由不得顾紫朝,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况且在这个把名节看得bnv子x命还要重要的朝代,何离与休弃无异,旁人只会觉得是nv人不守妇道,言行失德。

就算到时候顾紫朝肯放她走,家中其她姊妹的名声,便都毁于她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没办法不顾及家族,也不可以这么自私。

现在能做的,是利用前世的记忆规避风险,在自己能够c纵的范围以内,摆脱既定的悲惨结局。

这几日她在做的,就是将记忆中的点和线,人和事,串联在一起,再从中择选出轻重缓急,暗中0查、筹划。

虽说晏清歌对姜莞心生厌恶,可目前到底是没撕破脸,且旁人,尤其是顾紫朝还觉得她两姐妹情深。以前是敌暗我明,她才会被欺瞒诓骗,如今她既已看破晏清歌的真身,不如暂且陪她演一出姐妹情深。

既不会受人诟病,也好0清敌人的底细。

与其说恨,倒不如说晏清歌根本是看不上姜莞,看不上她那些卑劣的手段,看不上她小人得志的嘴脸,看不上她以怨报德的龌龊。

要说恨,晏清歌不恨姜莞,她恨的人只有一个顾紫朝。

因为年少时的情根深重,到后来的因ai生怨,念念不忘终成恨。又因为,归根究底是顾紫朝赋予了姜莞,以及旁的人伤害她的权利。

现在她至少不ai他了,不会因他心伤,面对姜莞更多的是探究和防范的理智。

姜莞名义上是来珩王府探望自己娘家的姐姐,实际却是来找晏清歌大吐苦水,说之前所传的谣言对她不利,她现在的日子有些难过。

“难过?”晏清歌心中不禁冷笑,“你如今依旧是锦衣玉食的颐王侧妃,这样的日子怎能叫做难过?”

“我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是春容做的,素日里我待她亲如姐妹,吃穿用度b别的丫鬟们都要好,她怎能……怎能这样谣传,坏我名节……”

姜莞生得瓜子小脸柳,叶细眉,一副温静柔弱的模样,若非晏清歌知道她的真面目,现下姜莞模样这般如泣如诉的模样,她也不免心生怜ai。

“春容是我的贴身丫鬟,她的错处自然也成了我这个主子的错处……大姐姐,坊间对我的w蔑,我实在……百口莫辩……”

她演的真真的,泪水一颗颗的掉下来。

晏清歌嘴上说着些宽慰安抚人的话,心思却在陪着姜莞来的这几个丫鬟身上。

这几个丫鬟除了梳云,都瞧着眼生,姜莞ch0u泣着告诉晏清歌,春容的事情之后,自己身边的丫鬟就全部换了一批。

现在的丫鬟,都不是以前跟过她的丫鬟,是管家嬷嬷重新指派来伺候她的,原本伺候她的那几个丫鬟也全都由颐王府找人牙子发卖了去。

至于梳云,则是护国公府的老人,虽然不过十九岁,却是个稳重妥帖的人,也是晏清歌交代许氏安排过去的人。

许氏说,“如今你身边的丫头都是生人,你既不知道她们的底细,也不知道她们安的是什么心。梳云你是认得的,行事稳重t贴,以后就让她跟着你,身边多个自己人。”

姜莞是知道许氏待她好的,也相信许氏的眼光,况且她身边确实无人可用,便将梳云留在身边当管事丫鬟。

起初晏清歌还以为姜莞是来找她诉苦,坐着听她聊了半晌,才听姜莞终于忍不住问起:“大姐姐……怎得不见珩王殿下?”

晏清歌便明白,姜莞登门为的是来见一见顾紫朝,也许她方才向自己诉的苦,也是为了诉给顾紫朝听吧。

“殿下这几日基本都是晚膳的时辰才能够回来。”

晏清歌揣着明白装糊涂,微笑着对姜莞说道:“眼下时辰也不早了,妹妹不如留下来一同用膳?”

前世顾紫朝登基之后,便罔顾人l纲常将姜莞纳入后g0ng之中,她是他的皇后,除了私情,劝谏亦是她的职责本分,她不希望姜莞成为他的w点。

她也知道顾紫朝如今身为帝王,无论政治需要还是心生欢喜,都可以拥有无数个nv人。

她心中不愿,可规则如此,容不得她不愿,她只能接受,可唯独姜莞不行。

“陛下……偏要是姜莞吗?”晏清歌心里难受极了,却仍要佯装着皇后的t面,她努力控制才让眼中的津润未堕成泪。

“她到底曾是颐王的莞侧妃……”

“朕只要一个姜莞。”

他冷漠的打断了她,九五至尊,金口玉言,现如今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心意。

他让身边的大太监拟旨:“就封莞儿为正四品淑仪,赐封号‘元’”

晏清歌永远也忘不了顾紫朝说的那句:“元为首也,为妻配也。”

不禁冷笑出声,而姜莞不明所以,“大姐姐,你笑什么?”

“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

晏清歌并不打算与姜莞分享,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前世被斥责,被废黜,顾紫朝都是说她无德善妒。现在她非但不妒,反而大度起来,她知道他想念姜莞,记挂姜莞,那便借由自己的名义将姜莞留下来陪他。

相见好过思念,既能ren之美解他二人相思之苦,也能给自己搏一个贤淑的名头。

姜莞明显是心动的,然而身后的梳云却小声提醒她,“您是颐王府的侧妃,单独留膳于别府于礼不合。”

这些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差一点就又犯错了,梳云确实稳重好用,姜莞很满意她。

姜莞只好婉拒,“用膳就不必了,大姐姐与珩王新婚燕尔,妹妹怎好意思讨饶……我想大姐姐的时候,白日再多找大姐姐说说话便是了。”

晏清歌本以为这只是姜莞的说辞,却没想到之后之日姜莞确实常来登门。

醉翁之意不在酒,姜莞来珩王府自然不是冲着晏清歌这个珩王妃来的,显然是为了等顾紫朝这个珩王。

而顾紫朝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于何事,总是很晚才回来,晏清歌想,或许除了床笫之欢上的纵yu,顾紫朝根本是不想见她吧?

也好,若有得选择,她也不想见到他。

想必姜莞来了珩王府好几日都没能碰到顾紫朝,这次登门选在了顾紫朝休沐日的这一天,也终于在这一天达成所愿。

却不想顾紫朝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听闻莞侧妃这几日总来登门,日子过的很是悠闲……”

姜莞自始至终都觉得顾紫朝同她说的是气话,毕竟他奉旨迎娶晏清歌以前,她同他闹了别扭。

她一直在找机会向他服软,想着再撒撒娇,他们便能和好如初了。

却听顾紫朝冷着一张脸同自己说道:“春日宴行花令一事仍旧让母后挂怀,你虽只是侧妃,却也是皇家儿媳,x无点墨着实让人耻笑。”

他冰冷冷的说道,“是以母后从g0ng里给你指了个教养嬷嬷,想来也就这两日,赵嬷嬷便会去到颐王府了。”

顾紫朝对她冷淡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姜莞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

她知道顾紫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是以往随便哭两声就能够哄好的了。

可眼下b哄好顾紫朝更让姜莞头疼的是这个教养嬷嬷,按顾紫朝的说法,这是g0ng里派过来教她规矩,还要教她诗词歌赋的大嬷嬷,偏偏这两样都是最让她头疼的!

原本颐王亲善温和,颐王府中也只有她一个妃子,她既不用管家,又得以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好生活,只要不进g0ng去见那些娘娘,日子着实逍遥自在。

可现在,姜莞知道她的好日子到头了,那赵嬷嬷可是皇后钦点,摆明了就是来r0ucu0她,不让她好过的。

她还想再同顾紫朝撒一撒娇,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到底是皇后的儿子,只要他愿意,是一定能给自己将麻烦给挡下来的!

而顾紫朝却板上钉钉的说道:“希望莞侧妃莫要辜负母后的一片苦心,同赵嬷嬷好好学习请教,免得再像是春日宴上那般,一问三不知了。”

他是在嫌弃她无知?

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她一窍不通,他老早就是知道的啊!

他之前还说她与别人不同,b他见过的大家闺秀都要有趣可ai,怎么,生气起来就翻脸不认人?娶了个冠有才名的妻子,就开始嫌弃她不学无术?

姜莞也是有脾气的,顾紫朝摆明都是在给她脸se看了,她也没必要赖在这里不走,心里暗骂了句:“狗男人!”

面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福了福身,“妾身多谢皇后、珩王殿下挂怀,妾身且出来有一会儿了,这会该回去了。”

有只小虫飞到晏清歌面前,她下意识地避了避。顾紫朝没瞧见虫子,只看到晏清歌动了一动,还以为她要去送姜莞,伸手便搂住了她的胳膊。

他也不再看姜莞,而是旁若无人的凝着晏清歌说道:“孤这几日忙于公务,无意冷落了王妃,今日休沐且陛下t恤多给了一日假,让孤好好补偿王妃,如何?”

晏清歌脸红了,不是因为顾紫朝凑的近她害羞,而是觉得他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实在是羞她的脸。

眼下氛围有些奇妙,妙就妙在顾紫朝此举着实刻意,刻意到姜莞和晏清歌都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拿晏清歌来气姜莞。

前世也会有这种时候,不同的是现在的晏清歌全然一副看戏的心态。

姜莞离开后,晏清歌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顾紫朝的触碰,顾紫朝并不在意,而是从小几上拿了颗梅子来尝。

“王妃的行李孤已然让蒹葭收拾好了,王妃这两日无事,便随孤一道去玉清池吧!”

玉清池在城郊不远处的飞霞山,飞霞山从前朝发现汤泉以后,便在此修建了皇家行g0ng。

是邀请,也是命令,顾紫朝要晏清歌陪他一起去飞霞行g0ng泡汤泉。

汤泉珍贵,历来只有皇亲贵胄可以使用,晏清歌也是儿时陪在皇后身边,有幸去过两回。

晏清歌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觉得四月里的春日竟然下起了雪。

片片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在眼前,她只眨了眨眼,便是雪落苍茫,满目雪白。

那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年特别的冷的冬天。

也正因为那年的冬天特别冷,顾紫朝带了一众朝臣妃嫔,和那寥寥几位子嗣,早在半月前便去往汤泉行g0ng避寒,只留下了她一人在冷g0ng里面寂寥枯等。

而那汤泉行g0ng,便是飞霞行g0ng。

“好甜。”顾紫朝吐了果核,又捻起一颗梅子送到晏清歌嘴边,“卿卿尝尝。”

晏清歌脑子都是木的,本能的张了嘴吃下了梅子,却是眉头一皱,“好酸!”

随即便听见了顾紫朝爽朗的笑声,晏清歌再看向他,便瞧着他也皱着眉头,还喝了好大一口花茶。

原来他吃的梅子也是酸的,刚刚说甜是为了骗她吃下去。

因为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是以等晏清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顾紫朝一起坐在朝飞霞行g0ng行驶的马车上了。

她甚至怀疑梦是不是也会有痛觉,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来解释眼下这种诡异的情景。

顾紫朝赐浴玉清池,是圣上t恤和荣耀无疑,但却为什么要带上她?

他会不会是拿她当幌子,实际颐王和姜莞也会去,飞霞山风景好又清幽,顾紫朝会不会借此机会和姜莞幽会?

可若真是如此,方才他见到姜莞为何又会口出恶言?惹得姜莞生气。又或许让旁人以为他俩不和,反倒方便他们暗通款曲?

晏清歌不得不以各种卑劣的想法去揣摩顾紫朝的心思,毕竟她对他毫无信任可言。

马车上,顾紫朝一直握着她的手,还开玩笑说道:“这梅子酸点也好,可以解马车晕顿。”

不过他也知道晏清歌吃不得酸,所以拿了颗甜冬枣喂到她嘴边。

珩王府到飞霞山并不远,顾紫朝用的也都是好马,是以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抵达了汤泉行g0ng。

行g0ng是一直有g0ng人打理的,到了住宿的潇湘苑,蒹葭与采薇进屋收拾行李,顾紫朝就环住了晏清歌的腰,贴在耳边唤她卿卿。

“舟车劳顿,加上这几日孤确实是辛苦,卿卿先陪孤去泡汤泉吧。”他拾起她x前的一缕发:“泡了汤泉,解了乏,孤再陪卿卿好好逛一逛这飞霞山。”

他还说,“今日天气晴好,等到了酉时,还可以去飞瀑下面看漫天绮丽的晚霞。”

晏清歌轻轻“嗯”了一声,陛下赐浴玉清池,便只有玉清池。顾紫朝现在邀请她一起去,便是她身着轻衫下水,sh身之后依然0露,她不可能避开他的目光。

而且她心中有预感,顾紫朝邀她一起泡汤泉,可不仅仅是为了泡汤……

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无论颐王还是姜莞都没有来,她刚刚侧面打听过,这两日飞霞行g0ng里就是有他们。

顾紫朝先进的玉清池,到底也算是坦诚相见,他知道她的王妃此时定然是在害羞,他给她时间。

而晏清歌这边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没让丫鬟服侍。这会儿她想了很多人、很多事、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也知道不能让顾紫朝久等了,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她才将手里的冬枣放下,对着镜子卸去钗环。

顾紫朝给晏清歌的冬枣她没有吃,她不敢吃,也不想吃。

十指芊芊不紧不慢地解开了发髻,晏清歌将那三千如瀑的青丝拢到一起,简单编了个麻花辫,尾端拿红绳系了,便去到铜盆那儿洗脸去脂粉。

然后才开始去那繁复的衣衫,只留下亵k和藕粉se的肚兜,再披上采薇留下的淡粉se纱衣。

晏清歌照着镜子,淡淡挤出一个笑,保持了一会儿,才掀开珠帘缓步朝玉清池走去。

她确有刻意在拖延时间,汤泉不宜久泡,否则会x闷心悸。

晏清歌原是想拖延到顾紫朝泡得浑身发热,离开汤池休息的时候,再下汤池去泡,能与之错开,也能勉强避开尴尬。

然而晏清歌并不知道顾紫朝在等她。

玉清池内,顾紫朝坐在边沿的石阶上,只下身盖了张宽大的白帕,膝盖以下泡在汤泉水里。手撑在身后半倚着,此刻他正惬意地品着酒。

听见她来,他回头看她,在池面粼粼波光折s出来的美丽se彩中璀然一笑,温润之中带着些许少年气,这一笑,一时让她有些恍惚。

诚然,年少时的心动,与顾紫朝这张好看的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青梅酿。”盏中酒并未喝完,顾紫朝直接将酒杯递向她,又指了指身旁那一壶酒,“春日宴上看王妃好饮了几杯,便觉得你应是喜欢,前两日在g0ng里碰到永宁,便就问她要了几坛酒来。”

听着倒像是因为她喜欢,而特意找永宁公主要来的。

难怪无论是父母、帝后,甚至于贴身伺候她的丫鬟,说顾紫朝待她极好。确实好,是他演的好,戏本子写的好,他演技也是真真好极了。

好到她差一点点就信以为真,陷入他为她亲手编织的罩了一层幻梦的陷阱。

“多谢殿下抬ai。”

福身行了个礼,晏清歌缓步走到顾紫朝面前,低眉顺目的从他手中接过那盏青梅酿,朱唇轻起,一饮而尽。

大概是心里始终紧张,她呛了一下,红着脸,轻掩着唇一阵轻嗑。

顾紫朝也就顺势0上了她的手,将酒盏ch0u过放到一边,带着笑揶揄:“几坛子酒而已,倒也不必谢成这样。”

晏清歌的脸愈发红了,并非小nv儿家被心上人调戏的羞涩,而是现状窘迫。

“哗啦!”一声,顾紫朝坐进水里,水漫出来一些,浸过她的脚底板。

而之前搭在顾紫朝身上的白巾帕也在他入水后飘荡在了水面上,惊鸿一瞥,晏清歌慌忙垂下眼眸,目光紧盯着自己的脚指头。

她看到了,白巾帕下面,顾紫朝什么也没有穿。

他且还牵着她的手,声音低缓:“衣衫单薄,王妃还是先下汤泉,以免着了风寒。”

“妾身……”

原本她是打算顺从的,即便是做戏,至少表面上的情深对她而言亦是有利的。

但她忽然不想顺从了,便在那一瞬间想到要反抗,她寻了个由头:“妾身这几日……身上不是很方便……”

她这么说顾紫朝能懂,她装作来了月信,这样既能避免与顾紫朝共浴,也能避宠。

晏清歌万万没想到,自幼父亲便教她要光明磊落,不可说谎,除却虚与委蛇的时候,这是她第一次对顾紫朝撒谎。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拆穿。

他笑了笑,眼底狡黠,“王妃的月信……不是在月初么?”

“……”

诧异的对上顾紫朝幽深的双眸,晏清歌后背一凉,她没想到他会知道,不,她的月信,包括她承宠的次数,有专门的管事嬷嬷记录在案,应该说晏清歌没想到顾紫朝会记得。

非但记得,还直接当面将她拙劣的谎言拆穿。

因着昨晚回房间又折腾了一轮,宴清歌身上着实乏累的很,翌日起身便稍稍迟了些。

却也没有太晚,顾紫朝在院子里练完两套剑法,便回屋以吻瘙痒,来叫她起身。

“永宁和永福一会儿要来。”

她微微睁开的眼睛澄澈中带了几分迷蒙,听到这话困意瞬间退去,nv子梳妆本就麻烦,他要抓紧时间洗漱装扮。

顾紫朝又说,“记得穿轻便点的衣裳。”

让蒹葭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就特意叮嘱过,现下说起来,蒹葭便将昨儿用火熨熨平整的衣服呈了上来。

那是一套窄袖的齐腰襦裙,月白的对襟上襦绣着栩栩如生的昙花,抹x和里裙是温柔的烟粉se,绣着姿态优美的铃兰,罩裙是一层极为柔软飘逸的白纱,与绣着昙花流苏的月白se飘带相呼应,摇曳生姿。

搭配这身衣衫,采薇给宴清歌梳了一个轻便的盼兮髻,左边斜cha了两支珍珠贝母的簪,右边的环髻上cha着粉蓝渐变昙花模样的缠花。

妆容也相b之前浅淡,而眉毛则是顾紫朝画的柳叶眉。

两位公主亦是差不多的装扮,永宁穿了身天水碧的绫罗,配的是金钗。永福则是穿了身木槿se的裙,配的也是金钗。

永福公主较永宁小四岁,还未及笄,x格也要开朗顽皮一些,虽不是一母同胞,永福却格外黏着永宁这个排行十三姐姐,今日便是跟着永宁一起来的。

一同来的还有今年的新科状元,才入了翰林院的池怀谦,和年少时仍有才名的大理寺少卿沈逸兴。

永福兴高采烈的说道:“七哥哥叫我们来放纸鸢!”

“风暖鸟声醉,日高花影重。如此好景时节,自是要与亲朋踏春同游,才不算辜负。”

说话时,顾紫朝向宴清歌,满眼都是她的影子。

“都说七嫂嫂貌若天仙,我以前是不信的,春日宴上一见,方才知传言非虚。”

春日宴人物纷杂,永福顾及身份收敛了许多脾x。现下笑眯了眼,瞧着眼前这一幕打趣道:“也难怪七哥哥望着七嫂嫂挪不开眼。”

“永福公主说笑了。”宴清歌微红着脸自谦了几句,紧尔称赞两位公主仪姿华贵。

前世嫁给顾紫朝之后,宴清歌与这两位公主也只见了寥寥数面,除了与永宁有些儿时的情谊在,却委实算不得熟悉。

而现在,永福一口一个七嫂嫂脆生生的叫着,倒是让两人的关系迅速变得熟络起来。

而眼前这两位男子,宴家与沈家是世交,是以宴清歌与沈逸兴自幼相识,只是男nv有别,稍长大一些之后,除却一些典仪便无相见。

上一次见面,便是永宁的春日宴,如若今生这条线未有变动,永宁应当依然倾慕着沈逸兴。

只是上一世他们未能有结果,传言也曾传到过宴清歌耳中,说永宁同多次沈逸兴表明心迹,却屡遭婉拒。

再后来,永宁到了适婚的年纪,贤妃便求着陛下给永宁指一门好婚事,似乎便是眼前这位新科状元,只是这门婚事到最后没能谈成。

等到顾紫朝继位,永宁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姑娘”,又过了几年,永宁便被派往西洲和亲。

得知了这一段纠缠,再看向眼前才子佳人的三人,宴清歌心绪实在复杂的很。

溪水清澈寒凉,正好用来冰镇瓜果,旁边就是平缓的青草地,几人便是在这里放纸鸢。

起初没有什么风,纸鸢总是飞不起来,偏永福又倔强不肯放弃,便是池怀谦一直陪着她跑。、

溪里有鱼,生得肥美,纸鸢飞不起来的时候,永宁说要吃鱼,顾紫朝便拉着沈逸兴撩起衣袍,挽了k脚,踩到溪水里头捉鱼去了。

眼下的场景在晏清歌看来着实十分诡异,是哪怕做梦,也会让她觉得荒谬的程度。

眼前的顾紫朝不像是个王爷,也没有未来寡情孤绝的帝王之相,反倒像是个贪玩耍的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仿佛像是她幼时认识的那个顾紫朝,晏清歌不免有片刻的恍神。

她和永宁坐在小溪边,永宁瞧着顾紫朝和沈逸兴b赛捉鱼,翘着嘴角说他们幼稚,转头又来与晏清歌讲关于顾紫朝的许多幼稚事。

晏清歌自永宁口中听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却又像是久别重逢的顾紫朝。和儿时的记忆重合,却又与前世的残忍暴戾背道而驰。

他们是一个人,却又像是两个人。

晏清歌低头编着手里的花环,花是刚刚永宁陪着一同采的,花环是永福吵着要的。

永福嘴甜,拉着晏清歌的袖子摇晃着撒娇:“仙nv一样的七嫂嫂能否用给永福编一个和七嫂嫂一样漂亮的花环。”

“难。”顾紫朝将一串漂亮的白se小野花cha在晏清歌乌黑的髻上,转头去逗永福,“你妻嫂嫂b这世间任何一朵盛放的鲜花都要好看。”

永福嘟起了嘴,永宁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这话不经意让身旁两个男子听去了,一个脸颊微红,一个面无表情。

“起风啦!起风啦!”永福忽然兴奋的叫了起来,喊他们都来放纸鸢。

有云飘了过来,此处便也有了风。

永宁瞧着晏清歌编差不多好了手里的花环,拉着她站起身,说道:“去陪陪她吧。”

晏清歌也是想放纸鸢的。

若非睁眼醒来便已是她与顾紫朝的新婚之夜,她已然戴上了身份的枷锁,若重生的时间能再提前一些,她不光想放纸鸢,还想去各处名胜古迹游山玩水,去看花,去逛闹事,去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策马,去做好多好多前世未能做到的事,去享受自由的风和灵魂。

晏清歌将花环戴在永福头上,永福拿着纸鸢线兴高采烈。

永宁拿起纸鸢,又叫随身的丫鬟拿笔墨过来,她转头问晏清歌:“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母妃让我们把愿望写在纸鸢上?”

这是贤妃家乡的习俗,说是春日放纸鸢的时候,在纸鸢上许下心愿,待纸鸢飞上青云,便用剪子绞断纸鸢线,纸鸢便会将她们的心愿带给天上的神仙。

让天上的神仙瞧见了她们的心愿,这心愿便定能实现。

她当然记得。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及笄前的那个春日,和家中的姐妹在田野里放纸鸢的时候,晏清歌都在纸鸢上写下了她的心愿。

“若得君顾,盟以白首。”

回顾前尘仔细想来,她的心愿是实现了的,却只实现了一半,她如愿嫁给了顾紫朝,却没能与他夫妻和乐,白头到老。

永福兴奋地凑了过来,说也要许愿,但她写的字不好看,怕神仙嫌弃,央着永宁来帮她写。

“自己写去。”永宁故意逗她,“愿望说出来给人听见,或是让旁人瞧见就不容易实现了。”

永福只好让状元郎帮她将纸鸢收起来,抱着纸鸢躲到一旁写心愿去了,还不让永宁过来,生怕愿望被她瞧去就不灵了。

溪旁放了两张小案,永宁占据一张,提笔在纸鸢上书写起来。

“本g0ng逗永福玩的呢,七嫂怎么也当真了。”

永宁见晏清歌只是浅笑着,站在不远处没有动,便叫丫鬟过来将另外一张小案搬远一些,笑道:“七嫂放心写罢,本g0ng不似永福调皮,不会偷瞧你的。”

“公主说笑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小案已经让丫鬟搬了过来,晏清歌不想拂永宁公主的面子,便也只好拿着纸鸢过去。

她的纸鸢是一只应景的春燕,若是绞断了纸鸢线,好似便斩断了枷锁,让这只春燕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广阔的青空。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以求一别,各生欢喜。”

提起笔,晏清歌脑海里浮现的不再是少nv怀春的那句,若得君顾,盟以白首,而是应写在和离书上的一句。

她也有想过,是否要在纸鸢上许下父母康健百岁无忧,家宅兴盛平安喜乐的愿望,但想到自己的愿望实现了却又没有完全实现,心中难免有忌讳。

晏清歌思忖一番,终是提笔写下:“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这边,永福写完了自己的心愿,便将纸鸢紧紧抱在怀里,不许给旁人瞧见。但又正如永宁所言,永福正踮着脚轻轻凑到晏清歌身后,偷瞧她写下的心愿。

然后就被永宁揪走了,告诉她不许调皮。

不过永福还是乐颠颠地跑到顾紫朝身边,踮着脚凑到耳边告诉他,“七哥哥,我偷瞧了七嫂嫂许的愿,七嫂嫂写……”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这是冯延巳的《长命nv·春日宴》,永福早年读过,是以见到晏清歌写了前两句,忙不迭的来找顾紫朝透风。

“七哥哥,七嫂嫂这是许愿,要和你恩ai长久!”

永福笑得眉眼弯弯,又摆出一副讨赏的模样。

听了永福的话,顾紫朝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索x张扬的笑了,肯定地拍了拍永福的肩,告诉她:“你之前看上孤的那块紫气东来的玉佩,明日孤就让逐星给你送来。”

“好嘞!”

逐星是顾紫朝的随侍,讨到了好宝贝,永福刚准备跑开,头上的花环就被顾紫朝摘了下来,还被他戴在了自己头上。

“七哥哥!这是七嫂嫂做给我的!”

永福嘟着嘴,跺了跺脚,“你想要,再让七嫂嫂给你做嘛!你这个做哥哥的,怎的能和妹妹抢东西!”

“还要再去采花,你也不怕累着嫂嫂。”顾紫朝r0u了r0u永福的头,也是阻止小丫头跳起来去抢他头上的花环。

顾紫朝望向晏清歌眼带笑意,同永福说道:“永福喜欢花环,又喜欢珠宝首饰,改日孤让逐星给你送个纯金打造的花环来,可好?”

“……好吧!”显然是金子的花环更值钱,更好看,永福“勉强”答应下来。

顾紫朝捏了捏她r0u嘟嘟的红脸蛋,“不许告诉七嫂嫂孤欺负你。”

永福跺了跺脚,“七哥哥!你也知道你在欺负我啊!欺负小孩子你羞不羞!”

耳边是永福银铃般的笑声,偶尔传来永宁逗弄她的嬉笑,还有几声男子爽朗的笑。

而晏清歌的心此刻却像是一口被遗忘的古井,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看着纸鸢画的春燕乘风而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奔向那如洗的碧空,看风不曾停歇,一直与她拉扯,让她险些抓不住手中的纸鸢线。

也对,人又岂能与天抗争?

晏清歌忽然想通了,便松了扯着纸鸢线的手,转轮滚动,纸鸢一下子就飞远了。线也很快就被扯到了尽头,用不着再拿剪刀去剪,那春燕就被紧接着的一阵风扯断了线,骤然飘远。

再无桎梏,了无牵挂的,像一只鹰一样,翱翔于天际。

失去了拉扯的力,也就失去了平衡,晏清歌毫无准备的往后倒去,却没有摔跤,而是摔入一个染了几分檀香味的温暖怀抱。

是顾紫朝。

耳边传来永福低低几声笑,紧接着便是顾紫朝贴着耳朵问她:“卿卿许了什么愿望?”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低着头,躲过他灼热的呼x1,装出几分娇羞:“永宁公主说,愿望说给旁人听就不灵了。”

“孤又不是旁人……”

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尔后就看到怀中的娇美人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听到顾紫朝也低低笑了几声,说她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只有晏清歌自己知道,这不是顾紫朝以为的心动的娇羞,只是周遭还有这么多人,眼下动作如此亲密,她难免羞恼,所以便小声提醒顾紫朝如此不雅,然后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不说,顾紫朝便不再问。

且不说永福已经说给他知道了,刚刚他已经让逐星带人去往那只春燕飘远的方位,下令要找到那只纸鸢。

不用担心愿望不灵,这一世,执子之手,便是与子偕老。

她的任何心愿,他都会帮他实现,既然给他机会重来一世,他不会再留有任何遗憾。

现在他只希望那只纸做的春燕不要有任何破损,因为他想裱起来,妥善珍藏。

晏清歌并不知道顾紫朝在想什么,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x口沉闷闷的。

不过能与永宁说些话,她心中郁结的情绪又舒缓了些,更何况还有一个活泼可ai的永福。

中午几人就在清溪边简单吃了些水果和烤鱼,后来又回行g0ng去泡了汤泉,不过这次是男nv分浴,晏清歌与两位公主单独泡的一个汤泉。

直到夕yan落下,几辆马车才招摇着回了城,没有直接回各位贵人的府邸,而是先停靠在了东华门对面的丰乐楼。

丰乐楼又名樊楼,是京中最具盛名的酒楼。

丰乐楼t量巨大,由五座三层楼高的建筑群组成,楼栋之间由雕栏玉砌的云廊相连接,装修jg致豪华,美轮美奂,据说日常可以接待超过一千多位客人,人气极旺,

出入丰乐楼的客人,不管是将相王侯,达官显贵,还是风流才子,文人sao客,总之都是有钱人。

晏清歌以前很喜欢吃丰乐楼,直至重生之前,都很喜欢。

她是闺阁淑nv不宜抛头露面,不方便常去丰乐楼,但是父兄疼ai,每回从丰乐楼里回来,都会将美食打包给她带回来。

丰乐楼的炙羊r0u、糟鸭信、胭脂鹅脯,龙井竹荪和蜜糖冰su酪都是她最喜欢的。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便有前面这四道菜,蜜糖冰su酪也点了,只是这是道消暑解腻的甜品,要餐后才会上,亦是为了避免食客冷热交替着吃,而产生腹痛。

今日顾紫朝做东,这些菜自然是他点的。

丰乐楼菜系丰富,菜品繁多,每一道都谓之佳肴。晏清歌嫁给顾紫朝不过月余,在此期间她从和他提过丰乐楼,也从未说过自己喜欢丰乐楼的什么菜,而他偏偏却在那千百道菜肴中,点出了几道晏清歌最喜ai的吃食。

若说说是巧合,那场巧合简直诡异的可怕。

晏清歌的x口愈发憋闷了,感觉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泥沼,彻骨的sh冷紧紧包裹着她,好像越挣扎越陷得更深。

“七嫂像是没什么胃口?”永宁瞧着她问。

午膳并不是正经的午膳,大家虽然玩得开心,却并不能算吃的好,面对丰乐楼这些美酒佳肴,几人才算是大快朵颐,除了晏清歌。

她轻轻摇了摇头,挂着浅淡的笑:“许是山路有些颠簸,这会儿还没恢复过来。”

晏清歌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有些晕马车。

顾紫朝便往她碗里夹了一片糖藕,让她先吃这个开开胃,又拿白瓷勺将竹笋鲜j汤上面的那一层香油和小葱段撇掉。

“没胃口就少吃些,还是得垫一垫肚子,免得等会更难受。”

他知道她喜欢葱香,但却不食葱,用手指背碰了碰碗壁,确认烫不烫了,才推到晏清歌面前。

“j汤滋暖,且喝一些,冰su酪的话……倒也是解热开胃的,可以先端上来,但你刚喝了j汤,得缓一缓才能吃凉。”

永宁噗嗤一声笑了,眼神在顾紫朝和晏清歌之间扫了个来回,揶揄道:“哎呀,这还是我七哥吗?如此温柔t贴的模样,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永福边啃j腿边附和,“七哥哥带七嫂嫂真是好,永福以后也要找一个跟七哥哥一样的驸马!”

“人小鬼大!”永宁笑着去捏永福软绵绵的脸蛋,“你这个还没及笄的小孩,就知道要找驸马了?”

永福躲开永宁,嬉笑着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怀谦哥哥和沈大人都是母后和七哥哥给永宁姐姐你找的驸马!”

“噗!”

是池怀谦,他正在饮茶,听了永福这话一个没忍住将茶喷了出来,此时正慌乱的一边收拾一边致歉。

顾紫朝阖目,沈逸兴倒是面se如常,目光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好似事不关己。

“小丫头,不准乱讲!”

永宁羞极,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仪态,将永福锢在怀里,“惩罚”着挠她痒痒,嬉笑着闹作一团。

“童言无忌。”

顾紫朝也稍有些尴尬,却没有表露出来,与眼前这两个“十三公主的准驸马人选”称兄道弟,装作无事发生,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眼前的场面颇有些热闹,只是这热闹与晏清歌无关。

身旁永福和永宁的嬉笑声渐渐飘远,眼前顾紫朝的身形面貌也渐渐变得模糊。

眼前逐渐变得清晰的,是前世的幻影,是挥之不去的心魔,是h袍加身的顾紫朝和已经是正四品淑仪的姜莞。

皇g0ng对于晏清歌来说像是囚笼,于姜莞而言却不是。

她想起前世,顾紫朝但凡得了空,便会带着姜莞微服出g0ng,在城中玩乐一番。

其中常去的便有丰乐楼。

姜莞也很ai吃丰乐楼,也和晏清歌一样,ai吃这里的蜜糖冰su酪。

说起来,姜莞ai吃丰乐楼起源便是晏清歌,姜莞虽只是晏家姨娘的表亲,但许夫人既然开口收容了她,姜莞的吃穿用度一应待遇,便与护国公府的小姐们都是一样的。

晏清歌是嫡nv,背后有晏许两大世家撑腰,又是今朝皇后的亲侄nv,身份上自然是要尊贵一些。

但晏许两家都是正经的豪门贵族,晏清歌虽得偏ai,然府中子nv却无嫡庶之分,月例赏赐都是一视同仁,人手一份,包括姜莞这个表小姐。

是以晏清歌去丰乐楼时,姜莞也每每都在。

只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之前去丰乐楼,姜莞都是跟着晏清歌去的,可等进到那琉璃青砖长朱墙的g0ng门后,晏清歌去不成了,姜莞独得顾紫朝的恩宠,倒是常常能去。

晏清歌永远也忘不了,元宵节那日的g0ng宴上,顾紫朝装作不胜酒力早早离席,实际却是换了衣衫与姜莞一起偷溜出g0ng,去往京中最热闹的街巷。

逛花街,看灯会,像是寻常的恩ai夫妻,欢笑坊间的繁华。

那一夜,他们也去了丰乐楼,回来的时候姜莞手里还提着用油纸包装好的香su鸭与枣泥山药糕。

而这一夜,顾紫朝本应是要陪她这个皇后的。

她还真担心他喝醉了胃里难受,端了醒酒汤去他的寝殿,管事公公拦着不让进。其中一个侍茶的小公公大概是可怜她,偷偷追到御道上来告诉她,她才知道。

那一夜她站在城楼上,背后是庄严华美却冷冰冰的皇g0ng,眼前是灯火缭乱人声鼎沸的闹市。

那是她第一次读懂了陈子昂的诗,懂什么叫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她甚至想,如果一跃而下,是不是就能回到她的人间。

晏清歌回到了御道,身边只带了贴身的蒹葭,她想在这里等她们回来。

她想通了,或者说她妥协了。

姜莞已是淑仪,与她从“表姐妹”变成了后g0ng里真正的“姐妹”,陛下喜欢姜莞,而她作为皇后,自然也得喜欢。

顾紫朝说她善妒,说她容不下姜莞,他们每每争执也都是因为姜莞,那她不妒了,也不劝诫了,她选择顺从他的心意,以此来讨好他。

她认命了,她抛下了作为晏家嫡nv和南齐皇后的自尊与骄傲,她向他,她向他们低头了。

坊间放起了烟花,晏清歌站在深g0ng的长街上,仰起头,也只能在阙楼巍峨的遮挡下看到一些残缺的光影。

而光影之下,是才从g0ng外回来的顾紫朝和姜莞,携着手有说有笑,仿佛一对新婚燕尔情谊正浓的小夫妻。

可明明顾紫朝和她才是夫妻。

姜莞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两个泥人,等到走近了,晏清歌才看清楚那泥人的模样,是姜莞与顾紫朝上一回出g0ng的那身衣着。

这是照着他俩模样塑的泥人,上回出g0ng便捏了,这会出g0ng只是将烧制好的泥人给取回来。

即便顾紫朝对姜莞的偏ai人尽皆知,晏清歌心里依旧难受极了。

就像是有一把尖刀子cha入她的x口狠狠搅动,每一次呼x1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刺痛。

顾紫朝的手明明牵着的是姜莞的手,晏清歌却觉得那手像是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肆无忌惮地抓r0u,使得她整个身t都因痛苦而颤抖。

晏清歌努力平复着情绪,端庄而又温柔地冲顾紫朝行了个礼,她努力睁大着眼,希望晚风再凉一些,才好风g她眼中蓄满的泪水。

“大姐姐,花街的灯会可热闹了!”

哪怕这话实际上充满挑衅,但姜莞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平心而论很好看,区别于g0ng中所有的nv子,她身上有种独特的生命力。

晏清歌也就着姜莞的话来与顾紫朝讲和,如今姜莞得了册封,已然入了后g0ng成了他的妃嫔,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她既无力反对,木已成舟,不如和睦相处,也省得顾紫朝看见她就痛快,总来寻她的错处,找她的麻烦。

他不是希望她大度吗?她可以大度给他看的。

晏清歌努力笑了一下:“我已经好久没看过灯会了,若有机会,莞妹妹带上大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姜莞没称她为皇后,而是亲昵的唤她大姐姐,晏清歌便跟了她,没有自称本g0ng,而是用了未出嫁时的称呼。

“好啊!”

姜莞接的很快,还冲她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隐约能闻到香味。

“我们还又去吃了丰乐楼,我还带了一些回来,打算分给春容她们,哦,大姐姐,你也喜欢吃丰乐楼,要不要也来吃点。”

姜莞笑的灿烂,语气也用的天真,但意思却是嗟来之食。

她在羞辱她,当着顾紫朝的面,姜莞说那些剩菜是带回来给侍奉她的g0ng人们吃的,却问晏清歌要不要一起吃。

顾紫朝却没听出丝毫不妥,反而觉得他的轻轻天真浪漫,没有丝毫上位者的架子,对下人温和t恤。

明知羞辱,但晏清歌没有发作,只是神se如常的望向顾紫朝,语气温和的问道:“还劳妹妹记挂,臣妾确实有些想念丰乐楼的佳肴,陛下之后得空再去,能否带上臣妾一起……”

话没有说完,顾紫朝打断了晏清歌。

“带着你去,岂不扫兴。”

不止是这一次,他总嫌她无趣,总怪她扫兴。

现在的他,正是一脸败兴的看着她。

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了,她差一点就不争气的在顾紫朝和姜莞面前落泪了。

姜莞在旁边说着什么话,晏清歌没有听清,她耳鸣的厉害,呼x1间x口更是疼的厉害。

只是沉默了片刻,她便只有柔顺的说道,“那臣妾便不去了。”

“皇后若是无事,便早些回栖梧g0ng休息吧。”

元宵夜,按照规矩礼制,皇帝应该宿在皇后g0ng中,顾紫朝现在说这句话,显然是打算带姜莞回承乾殿。

因为姜莞,顾紫朝多次有违礼法而被大臣劝谏,现如今他最讨厌的便是礼法。所以晏清歌没有和他讲礼法,也没问他今晚要不要去栖梧g0ng,只是福身告退。

然后便听到顾紫朝那句冰冰冷冷的:“你想做皇后,就在栖梧g0ng本本分分的当你的皇后。”

……

思绪回笼,像是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原来是顾紫朝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他递过来一卷竹简制的菜单,柔声与她说道:“若是菜品没有合口味的,卿卿另点一些便是。”

他见她一直没怎么下筷子,便以为她因为晕马车而失了胃口。

“与菜品无关,是妾身身t不适,失了胃口。”

晏清歌微笑着,却是低垂着眼,没有对上顾紫朝关切的眼眸,因着那一段痛苦的记忆,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其实上什么菜对晏清歌而言都一样,前世强求不得,今生便不再强求。

所以后来元宵灯会顾紫朝要带晏清歌去丰乐楼时,她却是淡淡笑了,只说了一句:“妾身已经不喜欢吃丰乐楼了。”

前世吃不到,今生便就没那么想吃了。

人也是一样,你不喜欢我,我也早就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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