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疼得厉害,杨清宁稍稍动了动身子。
“他虽是太子,却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是朕也不行。”话虽是这么说,凌璋的语气却明显缓了下来。
“奴才明白。”杨清宁先肯定凌璋的说法,再摆事实讲道理,“殿下是在皇上的教导下长大,皇上最清楚殿下的脾气秉性,殿下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孩子,他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只是不想他并不在意的权势,没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父子亲情。”
凌璋的眉头皱紧,语气又冷了下来,道:“什么叫‘没了’,怎么就‘没了’?”
“皇上,若殿下每日在您面前像唱戏一般,除了恭顺,没有半点脾气,您心里会舒服吗?这样的父子关系又有几分真?”
凌璋沉默了片刻,道:“你觉得他这么躲着,有用?”
“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可殿下是太子,是南凌国的储君,奴才觉得什么都没殿下的安危重要。若是一条路走不通,便另寻一条路,条条大路通京都,何必一条道走到黑。”
杨清宁清楚凌璋的用意,他放任董春青母子这般作为,就是要引他们犯错,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凌南玉躲得很好,完全不给他们机会,这样凌璋的计划便没办法实行,这也是今日凌璋发火的根本原因。
杨清宁这番话说得隐晦,可凌璋听得清楚,这是拐着弯地说他本末倒置。他沉默地看着杨清宁,好半晌没有说话,自接手朝政以来,已有许久不曾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了,这个奴才真是胆大包天!
杨清宁垂着头,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难免忐忑,不过相较于八年前,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会被吓得大病一场。这也是这些年来,凌璋和凌南玉纵容的结果,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地笑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清宁的膝盖已经没了知觉,凌璋终于开了口,“起吧。”
“谢皇上。”杨清宁闻言松了口气,想要起身,奈何跪的时间太长,他的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高勤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
凌璋看着他那副孱弱的模样,眉头又皱了起来,嫌弃地说道:“给他搬个凳子。”
“是,皇上。”高勤扶着杨清宁站稳,又给他搬来个凳子。
“谢皇上恩典。”
杨清宁在凳子上坐下,双腿慢慢恢复知觉,先是麻,后是疼,就好似针扎一样。他抬头看向凌璋,见他正低头看着奏折,便小心地揉着腿。
高勤始终在一旁看着,杨清宁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将那种分寸感拿捏得极好,虽然是受了些罪,可这一关不仅过了,以后凌南玉再有点错处,凌璋也不会放在心上。
凌南玉在车上等得心里发急,唯恐凌璋为难杨清宁,他很想下车冲进去,可杨清宁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定要等他回来再行动,若此时过去,怕会毁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