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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长官。」白板应答,不带起伏的语调里没有感情。
尽管竹夏已经示意白板可以离开了,他依旧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他终於开口道:
「长官,属下可以冒昧问您一些私人问题吗?」
竹夏瞪大眼睛看着白板,然後笑了。竹夏有着一张清爽好看的面容,当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时,更让人感到亲切和蔼,像是这艰困世界中遗世的最後一朵白花。
「迟钝的你竟然也有对我感兴趣的一天啊!你不用这麽拘谨,想问就问吧!」
看着直属长官那张姣好的面容,白板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菊秋也长得很好看。
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异常帅气的好看,而是更为亲切、不会给人距离感的长相,但若要分类的话绝对属於「好看」的那一边。
和瘦弱如鬼魅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长官,属下从来不知道原来您也有浪漫的一面。属下好奇,您是经历了什麽,或是遇到了什麽人,才因此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吗?」
出乎白板意料之外,竹夏竟先沉下眼眸,浅笑了一下,好似想起什麽美好回忆。但随即却又像意识到白板还在场一样,胀红了脸,显得万分局促,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才、才没有什麽人!也没有经历过什麽!欸,我说你、你、你别问这麽多!」
「才、才没有什麽人!也没有经历过什麽!欸,我说你、你、你别问这麽多!」
「是,属下知道了。」白板回答,举起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属下不会再询问您的私事,属下先行告退。」
白板转过身,朝着那扇厚重的铁门走去。自己的直属长官难道是谈恋ai了?看那反应大概是。
但这并不重要,毕竟菊秋说过这世界是一部军事政治间谍。如果竹夏的决策判断,真的是出於追求浪漫的小私心而不是特别的政治考量,那麽白板并不认为需要关注动机,而更应该将心力放在执行结果与後续发展上。
身後,他听见竹夏对自己说:
「白板呀,你真的是……连进来长官的房间都要随身携带防身武器,一刻都不放松。这事我不跟你计较,所以你也学着更有人x一点吧!」
白板听闻,身t一僵。
「是,长官,属下知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此错误。」
白板说完便推开了铁门离开房间,朝走廊走去。他0了0自己白皙纤弱的後颈,发现上面竟然冒了一层冷汗。
白板低着头在长廊上快步行走,脚步不自觉越走越快,最後竟然一头撞上了他人,跌坐在地上。
「唉哟!痛!」被撞上的人似乎也一起跌倒了。对方手上似乎抱着厚厚一叠文件,这一摔纸张四散。
「咦?你还好吗?」充满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板抬起头,迎向的是一张美丽异常的面庞。
男人的眼角微微下垂,眼角一颗泪痣好不g人。匀称的脸庞,小巧的鼻子,轻启的嘴唇sh润诱人,吐出来的声音满是温柔,很是耐听。
虽说白板瘦弱矮小,但和眼前之人却处处透露出一种需要被呵护的美,远b自己惹人怜ai许多。
「抱歉。」白板低声说道。他跪在地上,连自己的阶级都忘了,赶紧帮忙把四散各处的纸张收集起来。「您是……?」
「啊!那个、我叫做兰春,」面前的美男子回答,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我、我是……我是竹夏长官的专属秘书。」
说罢,美人眼眸微沉,面se绯红,语带羞怯似有什麽难言之隐。
专属秘书?白板脑子飞快运转着……啊,似乎是有这麽一件事。竹夏最近确实聘了一位秘书,相当临时,也不知是出於什麽理由。
「是吗?」
「啊,是、是的……那个,您是白板二星将领对吧?」兰春怯怯地询问,嘴角g起的浅笑好不娇羞。
白板微微点头并未应答,默不作声的帮忙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在捡拾的过程中不免也看到了一些文件上的内容,貌似都是与「方舟计画」有关的。
白板心一沉。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捡完所有东西,站起来把手上的文件都交给了兰春,兰春接过後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谢谢您。」兰春说。「您是一位相当温柔的人呢。」
「不,」白板用si板的声音回答,站起来後才发现兰春b自己略高半个头。
「大家都说我不近人情。」
「是吗?但今天我亲眼所见後,并不这样想。」
说着,兰春凑近了白板的脸,那双魅惑的垂眼离他如此之近,甚至让白板心跳漏了一拍。
心跳漏了一拍?
怎麽回事?
「长官,恕属下失礼,先行告退。」
兰春略颔首,浅浅一笑,然後绕过白板朝着竹夏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白板转过身,尽管声音里仍旧不带情绪,但自己已经伸手拉住了兰春的袖口。
「怎麽了?」兰春讶异的回过头,迎上白板坚定的目光。
「你知道方舟计画?」
「啊,是的,属下知道。」兰春点点头,表情里有着一丝困惑。
「那你知道为什麽竹夏三星将领对方舟计画如此执着吗?」白板追问,紧紧攒着兰春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兰春垂眉,然後絮絮答道:「大概,因为那是他的儿时梦想。」
果然只是私心而已吗?听见这个毫无意外的回答,白板有些失望,将兰春的衣袖松开。
「兰春,我问你,你是怎麽看待竹夏三星将领的?」
兰春垂首,静默良久似乎在思考着,然後他抿了抿自己好看的嘴唇,轻声答道:
「报告长官,属下认为他是一位优秀的将领,深具领袖魅力。尽管有时对属下十分严厉,却也有令人意外温柔的一面。我想,其实我是深受他x1引的……啊、不,我是说,他那追求不可为之的梦想的魄力与勇气,令人感到敬佩尊重,禁不住想要追随。」
一边说着,兰春那纤长的眼睫毛正微微颤动,似乎有满心的情愫意yu诉说。
「总t来说,属下觉得,他是一位十分特别的人。」
彷佛对兰春那充满粉红泡泡的回答充耳不闻,白板铁着一张脸继续追问:
「兰春,你来自哪里?你父母是谁?家族中拥有过的最高军阶是哪一级?」
「我、我吗?」兰春吓了一跳,但还是如实回答:
「我……其实我来自孤儿院,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你没有父母?」
「对,属下其实……和长官们都不同,并没有家世背景。」
兰春的声音越来越小,貌似是对自己的身世感到了自卑。
尽管眼前难过的美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白板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出言安慰的意思。他眼se一沉,有些粗鲁的推开了兰春,快步朝着竹夏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咦?长官,你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吗?」
白板没有搭理困惑的兰春,只自顾自的笔直向前,将那有些惊慌的美男子抛在身後。他走到了竹夏办公室那厚重的铁门前,立正站好,毕恭毕敬的敲响了门。
「报告长官,属下有事情忘记禀报。」白板说,语气一如既往了无生气。
「进来吧。」
听见竹夏的命令,白板推开那厚重的铁门,看到竹夏以後,二话不说朝着他的要害连开数枪。
「……!」
中枪的竹夏身上并未见血,而是被某种针状物cha进了皮肤。在竹夏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白板已朝着他冲过去,单手一撑一跳,翻越隔在两人之间的办公桌,狠狠将他给扑倒在地,并用自己的两只脚sisi的锁住对方的喉咙。
「属下好奇,」白板喘着气说。竹夏双手双脚还在挥舞挣扎,尽管对手越发疲软无力,但白板还是得卯足了全力才能压制住对方。
「长官,您是怎麽知道属下携带了武器进您房间的?」
「你……杀了我……世界会……瓦解……的……」被勒住脖子的竹夏艰难的说。
竹夏已逐渐失去力气,但白板仍旧不放心,千辛万苦的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针筒,朝着他的脖子注shej1n了高剂量的麻醉剂。
「……这把改造枪,也是来自菊秋、是非穿书者不易察觉的特殊道具。属下忘了禀报此事,真是抱歉。」
竹夏终於整个人瘫软在地,完全失去了意识。确认对方再无反抗之力後,汗流浃背的白板才站起了身,立刻用无线电连络了维安部队的条子们。
「这、这……?」
来不及关上的那扇厚重大铁门外,站着的是一脸茫然的兰春。白板一把拽过竹夏的头发,绕过那碍事的办公桌,将人粗鲁的拖到兰春面前。
「竹夏!」
看见失去意识的竹夏,兰春花容失se,几乎是立刻抛下了手中的报告书,跪在竹夏身边。
「……身为一领地的最高领导者,不可能、也不应该擅自任用一个身分与家世不明的人为贴身秘书。这不仅仅是将自身的安全至於未知之中,更是把整个领地的未来当成儿戏。若有什麽特殊理由得留下你,以他的权力,也大可为你伪造一份让众人心服口服的来历。」
白板的口气冷静到不像是刚打完一场架。
「除非,这个人亦认为世界不过是一部。只要能达成剧情目的,做出没有逻辑、违背自身与群t利益的事情也无所谓。」
兰春抬起头来看着冷酷的白板,额头正好抵上了他的枪口。
「我被误导了。根据前一位穿书者提供的资讯,我认为这世界是一本军事政治间谍。但也许,并不是对每一个穿书者来说都是如此。」
「拜托、拜托你,」兰春眼眶含泪,用颤抖的声音开口乞求。他手里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竹夏,生怕会被人抢走似的。
「拜托你不要杀了竹夏……」
「我之所以第一时间不杀竹夏,是因为系统的存在,会导致杀一个穿书者的成本过高。我跟穿书者单挑简直可说是毫无胜算。」白板说,抵在额头的枪口从兰春的那张美丽的脸庞滑过,来到了他的下颔,b迫美人抬起了头。
「我发现了,系统得判断穿书者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我才有可能一个人将其制伏。」
兰春闭上眼睛,点缀着泪痣的眼角滑过一滴眼泪,令人心痛万分。
「拜托你,我什麽都愿意做,只求你不要杀了竹夏……」
白板冷冷地看着兰春,那真挚而无知的样子不像是演的。
「是了,於竹夏而言,这世界可能并不是一部军事政治间谍。竹夏是穿书者,你应该是第二男主角,而我则是心怀怨恨、心生嫉妒且不近人情,却意外对你产生了好感的反派。」
白板顿了顿,观察着兰春的反应。但兰春似乎完全不理解白板在说些什麽,心思全都在牺牲自己拯救竹夏身上。
「於竹夏来说,这世界是一部玛莉苏男同x恋无脑恋ai。」
白板朝着兰春的颈动脉也开了一枪,不到一秒钟,兰春便也瘫软在地,趴卧在了竹夏身上。
「很抱歉,我还是判断方舟计画成本过高、收益甚少,实在是过於不切实际,不应该冒然执行。」
白板收起了枪,此时他底下的特殊部队也正好赶到。低头看了眼疲软的两具身t,白板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般说着:
「於我来说,世界的未来不能是你们ga0浪漫、谈恋ai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