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祝余默不作声,只是玩弄着自己空荡荡的裤管,楚摘星不由放缓了语气:“昔年你曾对我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待我替父亲灭了穆伟才之后,你就从宗门中出来吧。既能陪一陪芙妹安她之心,宗门也可借你之力与爹爹沟通,怎么能耗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
祝余很快明白了楚摘星的意思,这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想他在两者间居中斡旋,不生龃龉啊。他这是要从谋钱转到谋国了,也是老大对他这个已经半废,修为再不得进之人的照顾。
但他还是怪叫一声:“老大,太不厚道了,你这是把我当驴使唤啊。”
祝余头上吃了一个暴栗,脑中又响起楚摘星的调笑声:“你既然认了我做老大,那我不把你当驴使唤岂不是亏大了。”
两人都放声大笑 ,笑了好一阵之后祝余才郑重说道:“老大您既然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后到了上界,也要珍重己身才是。”
“合着你在这等我呢?”
祝余拍了拍抱着的小木盒:“老大你这就错怪我了,这不是我说的,是我想阿茹是会这么说的。我呢,只会祝老大你剑道昌隆,斩尽凶顽。”
楚摘星不做声了,垂眸掩下眼中万千思绪。陈茹姐姐被找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团团碎肉,哪怕尽心收集,烧出来的骨灰也不到常人的三分之一。
总是有人在默默关心她的,无论是生前抑或死后。
楚摘星心中绷紧的弦松了些。
血压却在不久之后拉到了最高,原因出在陈府门口那群披红挂绿的人身上。这是在搞什么,怎么弄出这么大阵仗?
陈应垂手恭敬站在最前面,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陈家几十口人。
陈应心中有些欣喜,更多的却是埋怨。昔年的好兄弟已经登上王位,他却因才具不足,即便楚淮顾念旧情也只能混了个中等军职在城防军里混日子。
时人皆谓有女修道父称王,连那些后有子女被送去修道的家族都如雨后春笋般快速兴旺发达,让这五年一度的北斗门简拔火热非常,某种程度上都消弭了兼并之战中的矛盾。
只有他陈家,还是不温不火的老样子。
这对作为一个以向上攀爬,光宗耀祖作为终身目标的小官僚来说,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定是那个小贱种心中有怨,不肯尽心竭力。这回宫中也传来消息,只有长公主殿下和另一位回来了,那个小贱种杳无影踪。明明当年她与长公主殿下更为亲近,如今却故意避而不见,这不是心怀怨怼是什么?
当年又不曾短她吃穿,也允她和家中孩子一齐习武,不过是公事忙对她冷落了些,居然记仇到如今,半点不思报恩。
都怪家中那个妒妇,不过是个庶女,没事欺负她做什么!幸好早早打发了她,不然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拖累家族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