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
力不如人,勉强求存,就是如此这般了。
可是作为纯阳剑宗当代剑魁,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战斗的路上是她自小受到的教育。现如今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不可更易的铁则。
方才那不过瞬息的动摇和无措,是她决意带到棺材中的秘密。
哦,这辈子可能都进不了棺材,不碎成一滩就是祖师爷保佑了。
谢七溪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试图站起来。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行了,尚在运转的大脑清晰向她传递了极为残忍的消息:她自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感知,多半是经脉寸断了。
的确是强到毫无还手之力,可就是不甘心啊。
铁锈味逐渐在嘴中弥散,谢七溪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白色,心中居然冒出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谁能想到她居然享受了一把魔族最高规格的葬礼呢?
忽地,如雪洁白的旗面上开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而且逐渐交融在一处,把旗面上绣的启字给染得斑驳,难觅踪迹。
起初谢七溪以为这是自己死前出现的幻觉,但很快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那些花不仅鲜活灵动,还带着温热。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猜想,不多时她就被原露给刨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块售价贵出三成半的天蚕绢,却硬生生给她隔出了阴阳,以至于在旗面被揭开的那一瞬生出海量的恍如隔世之感。
她已经认不出,不,确切来说是不敢认原露了。
盖因此时的原露已是半兽半人的模样,肉眼可见的地方不仅均覆盖了厚厚的毛发,还有众多纵横交错的伤口,不停向下淌着鲜血,像极了死牢中受尽酷刑折磨的囚犯,连面貌都变得模糊。
“你,你这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谢七溪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伤口。
原露也不瞒她,直言道:“阵法被蛮力破开,我受了反噬,这是花月镜碎裂后造成的。”
谢七溪闻言眉心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不是忧愁阵法被破,胜算降无可降,而是在想原露这会儿得多心疼,肯定要比受的这些伤要疼。
花月镜可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法宝,凭一己之力支撑起了这个阵法中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听说是厚着脸皮从四海会的总库房中磨出来的。
谢七溪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她可不想黄泉路上被念叨一路。
可原露却抢在她前头开了口,还是满怀愧疚的语气:“对不起,还是没能挡住。你的剑,恐怕要……”
原露说不下去了,她可是知道老大当年宗门倾覆的直接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