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
俞欢是被手机震醒的。
背后男人的x膛火热,一条健实的手臂搭在她腰间。俞欢迷迷糊糊地用脸蹭着柔软的枕头,好半天才接起来:“喂?”
“g什么去了,一直不接电话?”
她瞬间清醒:“妈……”
那头俞母语气严厉:“你小姨一家回来了,晚上和邹明来吃个饭,早点过来,别让其他人等你。”
俞欢只是“好,好”地应着,挂了电话后愣愣地望向窗外,一只小雀正歇在窗沿上左顾右盼。
“你妈打来的?”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嗯”了一声,没回头,之后也没再说话。谈凯以为她又睡着了,打算起身去给她准备早饭,谁知对方突然开口:“谈凯,我很累。”
俞欢背对他躺着,了无生气,仿佛被ch0u走了灵魂。
“我知道。”他低声说。
她翻过身搂紧了男人,头埋进他怀里,迫切地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谈凯轻拍着她的背:“再睡会儿吧,醒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j市上了年纪的人们在谈话中总ai提到“对河”。
“过不了几年我也要去对河啦。”这是在麻将桌上说的。
“你就气我吧,把我气到对河去你就满意了。”这是对儿nv们说的。
“河”指的是澧水河,河水穿城而过,将j市一截为二。城市建在河东,住在这边的人称河西为“对河”。河西除了村庄、田地与山林外,还有j市唯一一座公墓园。
“对河”在老人们的口里,是“si亡”的代名词。
眼下不是春节也不是清明,去公墓的路上没什么人,只在墓园口有零星几个小摊卖着花束、香蜡与纸钱。
公墓建在山上,树木茂盛,郁郁苍苍。俞欢不知道谈凯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只默默地跟在后面,拾级而上。
谈凯不时问她:“还走得动吗?”
她说能,示意他继续往前。
他一再放慢脚步,听着山间蝉鸣声中叫她:“俞欢。”
“嗯?”
“当初为什么和他结婚?”
俞欢停住了脚步。但也不过几秒,又重新迈开了腿。
为什么和邹明结婚?
因为不是邹明,也会是李明、张明、或赵明。把彼此的条件放上天平,称一称是否相当,差不了多少,那就交易成功。
从前父亲对她说:“结婚生子是每个nv人必须经历的,否则人生就不完整。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我们当父母的b你有经验,听我们的准没错。你不要学别人挑三拣四的,错过了h金年龄。”
她也曾以为自己会如父母所期待的那样,无知无觉地顺着这条“必经之路”走到底。
直到谈凯出现。
“到了。”身前的男人在一块墓碑前站定,转头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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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有朋友不理解俞欢为什么这么懦弱,我简单解释一下哈:
每个人的x格都是不一样的,一部分天生,一部分后天养成。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俞欢有这样强势的父母,从小被灌输着老一套的思想,长期处在压抑之中,养成了唯唯诺诺的x子。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一开始俞欢就是个有主见有反叛jg神的nv人,那么《贪欢》这个故事根本不会发生。
虽然已经到了,文中俞欢与谈凯其实才认识了一个月左右。她会改变,但不是在一夜之间。
还有朋友觉得谈凯的x格很完美,这是因为……《贪欢》中出现的所有人物,只有谈凯是完完全全虚构的。
真实的世上没有完美之人,大家都带着自己的缺点,互相碰撞摩擦,互相理解包容,共同在并不完美的人世间生活着。
谈凯对母亲所有的印象,都来自谈父小心翼翼收在电视柜ch0u屉里的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她还很年轻,十几二十岁的样子,眉眼弯弯地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上牙。
“你妈以前啊,最喜欢笑,”父亲把这些照片全拿去照相馆过了塑,无事时总翻出来看,“就没见过她发脾气。”
他挑出一张递到谈凯手上:“看,这是当年一起下乡时拍的。那么多知青,偏一眼就瞧见了她,当时我就想啊,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父亲絮絮叨叨地说,他也安安静静地听,在脑中g勒出母亲的样子——一个俏丽、温柔、ai笑的nv人。
小时候每逢过节,父亲总会带着谈凯去对河,仔仔细细擦掉墓碑上的灰尘,除去两侧新长出来的杂草:“我和儿子来陪你过节啦,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妈,我来看你了。”小谈凯说。
碑上嵌着一张半身照,上头的母亲正朝他微笑,好似在回应着。照片下刻着些字,其中一列是——故于一九年一月十五日。
也就是在那一天,谈凯在j市妇幼保健院出生。
现如今,墓碑上多了一张男人的照片,眉眼间与他颇为相似。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三十岁的谈凯说。
俞欢站在他身旁:“你和你爸挺像的。”
“是吗?”他一愣,随即含笑点头,“是挺像的。”
十五六岁时,他曾半开玩笑地问父亲为什么不给他找个后妈,彼时对方正叼着烟蹲在地上修一台电视机,听到问话后砸吧两口,慢悠悠地说:“我呀,这辈子就认你妈一个。”
想了想又加一句,语气得意又隐约透露出怅惘:“我们老谈家的男人都专情得很。”
说完也不等谈凯接话,从兜里0出五块钱扔过去:“给你老子买包烟来。”
“都说了让你少ch0u点……”
“去去去。”父亲咳嗽几声,挥手让他快走,旋即背过身去继续捣鼓手边的机械零件。
后来谈凯去外地上大学,参加工作,与父亲通话时听得最多的除了“好好学习”,“认真做事”,就是对方刻意压制的咳嗽声。
“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看了,小感冒而已。”父亲总是这样回答,之后便转移话题,聊些日常琐事——听说市里要改造老城区啦,楼下老张的nv儿结婚啦等等。
谈凯也未多想,日子照常过着。二十五岁那年的冬天,他回家过春节,带着咳嗽总不见好的父亲去医院,收到的却是一张肺癌晚期确诊单。
谈父倒是坦然:“挺好的,我终于可以下去见你妈啦。”
谈凯执意辞去了外地的白领工作,陪对方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半年后,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他回到建设路48号,拉开了“凯诚家电维修”的大门。
藤椅、老式收音机、万用表、电烙铁、钳子、扳手……这些是父亲留给他的,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都已切切实实地变了。
他坐在那把老藤椅上,活成了父亲曾经的样子。浑浑噩噩,一年又一年,是自我流放,也是自我惩罚。
直到俞欢出现。
“俞欢,留在我身边吧,”他去牵她的手,“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nv人听他讲完一切,并未作出回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的笃定变作忐忑,整颗心提到嗓子眼,随时会重重落入无望之中。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好。”
俞欢回握住谈凯的大手,十指相扣。山风掠过头顶枝叶,“沙沙”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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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父曾在出现过。
这章写得太糟糕了……
“邹明来不了?”
“嗯,”俞欢一边应着一边将母亲刚炖好的茶油鸭r0u端上餐桌,“他公司有事。”
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她并未联系过邹明,对方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年轻人嘛,工作是大事。”俞欢的小姨站起身来调整桌上的碗碟,笑着接过话头。“俞欢拿着铁饭碗吃公家饭,多好,不像我们家那个哟,唉。”
俞母走出厨房,解下腰间的围裙:“你就知足吧,有那么好个nv婿,省了多少心。”
小姨的nv儿b俞欢小两岁,大学毕业时结的婚,只一年就离了。没过多久又闪婚,现在的老公开着大公司,颇有些家底,她便辞了工作一心一意当起了全职太太。
小姨连忙摆手摇头:“省什么心,还不是个c心的命。”说着谦虚的话,眉梢却挂着藏不住的得意,矛盾得理直气壮。
“我还以为你们一块儿回来的。”
“他俩去英国旅游啦,才懒得陪我……”
俞欢默默听着,替长辈们盛好米饭一碗碗递过去,冷不丁听见父亲在客厅里叫自己:“俞欢!你手机响了!”
俞父偏头看了一眼屏幕:“是邹明!”
她心中一紧,正想去拿手机,父亲却抢先一步接了起来:“邹明呐……俞欢在这呢,她小姨从外地回来了……不是说你要加班吗……好好好。”
“怎么了?”她忐忑不安,唯恐父亲瞧出什么端倪。
“他事情处理完了,正赶过来。”
“哦。”她坐回餐桌旁,木木地拿起筷子往嘴里塞着饭菜,脑里一团乱麻,连响起的叩门声也没听见,直到俞母用手臂推了她一记:“去开门啊,准是邹明来了。”
门外站着一天未见的丈夫,昨夜的争吵与妻子的彻夜未归好像并没有影响到男人分毫,他依旧同平日一样,衣着整洁,下巴光滑无胡茬,jg神抖擞的模样。
俞欢没说话,只垂眼侧身让他进来。邹明先是亲亲热热地叫了“爸、妈”,接着把手里提的几个礼品盒虚虚搁上餐桌边缘:“小姨,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哎哟,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g什么。”
俞父俞母脸上尽是满意之se,拿碗筷挪桌椅地张罗着让邹明坐下来。空调开到十八摄氏度,餐桌上的小酒jg炉烧得正旺,空气里满是酒菜香,怎么看都是一派其乐融融。
茶几上摆着一本日历,上面的日期还停留在六月份。在拿起手机就能知晓一切的今天,纸质日历同装饰品一般无二。
俞欢却很喜欢日历带来的那种仪式感。
每到年前,她都会买一本老式挂历——红se的封面,脆薄的纸张,一页为一天,日期下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如“宜订盟,纳采,忌动土,作灶”等等之类。每天起床后撕去昨天那张,r0u成一团扔掉,好像所有的煎熬都随之躺进了垃圾桶似的,带着些自欺欺人的天真。
又是崭新的一天啊。
“……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怀上,”俞欢小姨和俞母聊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邻里八卦,“据说是男方没有生育能力。”
“那现在呢?”
“离啦,前一阵两家人在我们小区吵架吵得哟。”
“那nv方可是被耽误了,”俞母一脸不忍,“但是也不必闹得这么难堪吧。”
对于他人的不幸与苦难,旁观者总是慈悲许多,又冷酷许多。
俞欢切了盘西瓜放在茶几上,正要开口唤小姨吃点儿,却被对方拉着坐到沙发上:“来,来。你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
“嗯。”
“那可得抓紧了,”小姨拍了拍俞欢的手,“你知道吧,nv人都有那个什么最……最佳生育年龄的,错过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说着她突然转向邹明:“你们俩在这种大事上千万别拖啊。”
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小姨的话后先是一怔,然后迅速调整了表情笑着说好。
回去的路上俞欢一言不发,邹明偷瞄了她几眼,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还在生气呐?”
没得到回应,他握着方向盘继续自顾自地说:“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喝多了,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夫妻间有争吵也很正常,把话说开了就好了,对吧。你昨晚在爸妈这儿睡的吧,他们没问什么吗?”
俞欢没系安全带,提示音“嘀嘀”响个不停,和钻入耳中的那些话语一样聒噪,令人厌烦至极。她猛地扯过安全带扣上,低头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些想笑——男人啊,在婚姻里他永远是自负的那一方。
“邹明。”
“什么?”
我出轨了。
邹明,我和别人shangchuan了。
汽车平稳向前开,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被甩在后面,光影不断在nv人的侧脸上变幻着:“我们离婚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邹明将手里的钥匙往鞋柜上重重一拍,“今天我先睡客房。”
他迈向房间的步子又快又急,俞欢只能小跑着紧紧跟上去:“我现在冷静得很,邹明,我想过了……”
“我说了明天再谈!”男人扭头大吼,不耐随着唾沫星子四溅开来。他眉头紧锁,面sey沉地扫了俞欢两眼,缓慢地转过身去。
“你为什么总这么自私?什么都得按你的安排来?”
回答nv人的只有“哐”的一记关门声。
昨晚那场大雨过后,气温下降了许多,早晚都有了些凉意,是秋日将临的信号。俞欢赤着脚在紧闭的房门外站了许久,听着里头的男人摔摔打打,直到遍t生寒,才拖着疲惫的身t回到自己的房间。
平日里,主卧只属于俞欢一个人的时间少之又少。今夜她揣着满腹心事躺在这难得的自由里,却觉得身旁空落落的,寂寞从天花板上迎面压下来——她想念男人结实的臂膀,想念他热烈的唇舌,暖烘烘的怀抱——尽管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丈夫。
俞欢拿起枕边的手机,找到谈凯的微信,正犹豫着发点什么过去,来自对方的消息恰好在这时弹了出来:“睡了吗?”
“还没。”
“在g什么?”
她快速输入着:“睡不着,在发呆。”临发送前却犹豫了下,慢吞吞将这行字一个一个地删掉,换成了更简洁的两个字——
“想你。”
想见你,想抱你,想吻你。
十分钟后,在俞欢以为等不到对方的回复时,聊天界面上跳出一个白se的对话框:“好。”
好什么?nv人握着手机,心底半是窃喜,半是失落。
隔天俞欢起床时,邹明早已出门了。上班时她心不在焉,连一旁的同事也瞧出了异常:“你今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和老公吵架了?”
说着同事突然凑近,故意压低声音问:“还是在外面有人了?”
“瞎说什么呢!”她一惊。
“欸,开个玩笑嘛。”
俞欢作势去打对方,不安和慌张混作了一处。下班路上她也是魂不守舍,进了家门才后知后觉刚刚大门是半掩着的,大约丈夫已经回来了。
“邹明——”
剩下的话卡在了俞欢喉咙里。她听见屋内有两个男人在交谈,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俞欢,你回来得正好,”邹明从yan台上走来,“是你叫维修工过来的吧?洗衣机坏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堆着笑容,尽职尽责地在人前扮演一位t贴的好丈夫。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身材高大,穿着件纯黑t恤,袖子挽到手肘处,左耳后似乎别着根烟。
“你好。”谈凯对她微一点头,沉声说。
俞欢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很清楚眼下自己应该说什么:“嗯,是我叫来的。”
“正好你回来了,”邹明指了指玄关柜上的手机,“我妈刚打电话说要送点土j蛋过来……”
谈凯站在他身后,悄悄冲俞欢眨了下眼。
她差点笑出来,只得抿紧了嘴做出一副认真听邹明说话的样子。暧昧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把喋喋不休的丈夫隔绝出去,凝成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的世界。
起初的慌乱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她心里那点子不安都源于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b如她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好不好看,用的口红衬不衬自己的肤se。
“……我现在去楼下接她。”
“嗯,行,”她刻意放缓语速,怕对方察觉出自己的急迫,“你去吧。”
大门开启又关闭,俞欢侧耳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才回头去看谈凯。他握着一把不知道是否派上了用场的螺丝刀,斜倚着yan台的推拉门,不错眼地望着她。
夕yan西下,金橘se的光线斜映进屋中,把这个冷冰冰的、囚笼似的房子的一角也烤得暖和了起来。男人半边身子浸在那温暖的se彩里,维持着一个等待者的姿态。
真好啊,她想。有人一直在等她。
俞欢朝他走去,近到能看清男人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想我了吗?”谈凯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所以我就来了。”
俞欢仿佛嚼了满口尚未红透的苹果,酸甜酸甜的滋味冲进鼻腔。她仰起头,看见对方凸起的喉结,情动之下踮脚吻了上去。
谈凯的呼x1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他一把将nv人捞起,让她坐在洗衣机上,自己则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撑着墙,凑过去hanzhu她柔软的双唇。
男人的胡渣刮过俞欢的下巴,并不疼,反倒带起一阵刺刺的、撩人的痒。他太过用力,一吻过后,俞欢觉得舌头都有些发麻。
“刚刚吃了巧克力?”他用鼻子蹭着nv人的鼻尖。
她一愣,而后笑着摆头:“是口红的味道啦。”说着握拳轻捶谈凯的肩膀:“快让我下来,别把洗衣机坐坏了。”
他却不让俞欢得逞,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中,说:“坐坏了更好,以后我每天都来。你还有什么味道的口红?都给我尝尝。”
俞欢红着脸斜他一眼,搂紧男人的脖子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窗外远处的家家户户陆续亮起了灯,每一盏灯后都有一个故事——相似的平凡琐碎,相似的幸福美满。
他们藏匿在暮se中,多渴望自己也是其中平凡且幸福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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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忙+年底有两次重要考试,所以更新速度很慢很慢,请见谅。大家对《贪欢》有任何想法请在评论区告诉我,我都有认真看,谢谢啦?
有饭菜的香味飘进屋里来,俞欢中午吃得很少,现在腹中空空,闻到味道忍不住ch0u了ch0u鼻子:“好香啊。”
“饿了?”
“嗯……”她把下巴搁在男人肩上,“想吃辣椒炒r0u,多点r0u,少点辣椒,再放点蒜瓣,香喷喷地炒上一大盘。”
谈凯被她孩子气的话语逗笑,抬手0了0她的头,说:“下次做给你吃。”
“好,”俞欢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的欢喜满得快要溢出来,“那我还要喝排骨玉米汤,吃煎豆腐……”
谈凯一面笑着听对方讲,一面取下别在耳后的那根烟,张口叼住,低头去掏打火机时突然动作一滞,又重新将香烟夹回左耳后。
“怎么了?”
“没事,”他挠挠下巴,“准备戒了。”
俞欢还想再说点什么,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与交谈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拍门声,其间夹杂着中年nv人的高声呼喊:“俞欢!俞欢!开门!”
她慌忙从洗衣机上跳下来,跑去推开门,邹母正蹙着眉立在外头:“g什么去了喊半天不开门?”
说着便跨了进来,也不看俞欢递过去的拖鞋,自己嘟嘟囔囔地从鞋柜里翻找出一双男式凉拖。邹明提着j蛋跟在她后面,抻长脖子往yan台望去,瞧见谈凯提着工具箱往门口走来。
“修好啦?”
“嗯,”男人冷淡地应一声,“再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后半句话却是对着俞欢说的。
“还杵在门口g嘛呢?快来把j蛋收进冰箱里!”邹母在厨房唤道。
邹明连连应声:“来了来了。”
俞欢却站着未动。看着丈夫进了厨房,她回头悄悄去g谈凯左手的小拇指。他咧嘴一笑,反手轻挠了一下nv人的手心,便转身慢步离开。
谈凯回到店里时,隔壁小陈正费力地拉下自己小饭馆的卷闸门,用脚踩上一踩,再弓腰加上一把生了锈的大锁。
“忙完啦?”
“是啊,还是没什么生意,”小陈嘴里衔着根牙签,“对了凯哥,今天下午拆迁办的人又来了。”
谈凯沉默不语。
“对面的老刘和他们签合同了,听说会给……”
“小陈。”
“啊?”
“这店,我不打算守了。”
他回过身,招牌上“凯诚家电维修”几个字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店里未开灯,也是黑洞洞的,把他过去三十年的人生都装在里面。
和往年b,今年的秋似乎来得格外早。
俞欢站在洗碗池边,0露在裙子外的两条小腿不时交错摩擦着,想要驱赶从空气里缠过来的冷。龙头里淌出的水不再是温的,打在她手背上,再落到盆勺碗筷中,两滴洗洁jg变作快活的泡沫浮上来。
方才收拾剩菜时,有汤汁溅到了她右腕上,这会儿已经g在了皮肤上,像一块不大不小的浅褐se的斑。
邹母吃过晚饭后没急着走,还坐在客厅里同邹明说话:“……哪有夫妻不争嘴的,但老把离婚挂嘴边就不好了,就以前我们隔壁那两口人,每次吵架都喊离婚,结果真离了,现在nv方带着个小拖油瓶,改嫁都没人要啦。”
邹明不知怎的,也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感起兴趣来,连连点头附和着母亲。
“年轻人嘛,气x大,做事呢也不考虑后果,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讲到这,邹母突然抬高声音:“俞欢,妈说得没错吧?”
俞欢手一滑,差点没握住一个光溜溜的瓷盘。她从厨房望出去,只能看见对方的侧脸——一道极深的法令纹像半个括弧,把下垂的嘴角拢在里面。
邹母并不等她回话,继续说道:“你也多t谅t谅邹明,他工作压力大,你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别动不动就使小x子,伤了两个人的感情。”
这些话源源钻进俞欢左耳,再原样从右耳出来,没在她心里掀起任何波澜,委屈也无,怒意也无。她没张嘴辩解,因为知道对方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受训者。
好在这时候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长舒一口气,冲客厅喊:“妈,我接个电话!”而后一把拉上了玻璃隔断门。
电话那头是小姨:“俞欢呀,吃过晚饭了吗?”
“刚吃完呢,还在收拾。”
“我想问你个事,就……”小姨顿了顿,放慢了语速,有些小心翼翼地,“听说邹明准备投资个大项目?”
俞欢下意识朝外面望去,邹母起了身,看样子准备走,邹明正笑嘻嘻地同她说着话。
“什么项目?”她满是疑惑。
小姨说不知道,“今天上午他打电话过来,找我借50万呢。”
“您别借给他!”俞欢脱口而出,想了想又急忙补充道,“我刚和他谈过了,这项目风险太大,他不打算投了。”
“没答应借呐,我哪来那么大笔现钱,就是问问你情况。”
她这才放下心来,聊了几句其他才挂断。谁知下一个电话又马上拨了进来,是俞母的声音——“你和邹明吵架了?还闹离婚?”
“妈……”
“你当婚姻是儿戏?是不是要气si我和你爸?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你知不知道我们养你这么大……”
电话里的母亲有诉不尽的苦,训不完的话。俞欢轻轻将手机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洗净油腻腻的手,再拿起手机时,对方已经挂了。
她走出厨房,邹明一个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神情:“我妈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听进去了吧?她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她一哂,解下身上的围裙r0u成一团,用力掷在男人脚边,“得了吧邹明,你们全都是为了自己。”
说完,俞欢用肩膀撞开错愕的丈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她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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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一定让凯哥和俞欢za∠(?」∠)_
俞欢看不见镜子里的自己。
浴室里水雾缭绕,镜子里只朦朦胧胧印出一对交缠的人影。她整个人挂在男人身上,受不住对方的顶弄,脊背向后拱去。光0的皮肤贴上冰凉的浴室墙砖,冷得她一激灵,条件反sx地收紧了小腹。
谈凯闷哼一声,张口咬住了nv人上扬的下巴,换来她急喘sheny1n。而牙齿带来的疼痛只是轻细的、一瞬的,很快,男人的舌头一g一t1an,痛也便化作了su和麻。
她娇声娇气地埋怨:“你慢一点……”
男人停下ch0u送的动作,一边胡乱在俞欢脸上吻着,一边稳稳托着她走到洗手台旁,扯过方才脱下的衣物铺在台面上,让nv人坐了上去。
“慢一点?”他大手往下寻到她腿间shill的甬道入口,摩挲几下,再扶着自己的x器慢慢挤进去,“我怕你不够爽,怎么办?”
俞欢招架不住他一脸痞子样的坏笑,g脆闭紧眼只作看不见。
她身上内衣的背扣已经解开,将脱未脱地吊在x前,被遮掩了一半的shangru随男人的动作轻晃着,一点一点地,从黑se蕾丝后荡出细neng的肌肤、淡红的r晕与立起的rujiang。
谈凯仍不肯放过她,两手环住nv人的细腰,凑到她耳边往里吹着气:“爽不爽……”
紧致而暖热的花x咬着他的yjg,慢进慢出十几回后,他略一停顿,陡然加快了捣弄的速度——层层软r0u裹过来,x1得他头皮发麻,差一点儿就早早缴械投降。
nv人的jia0y和男人的粗喘交织成一排yu浪,一遍一遍地冲刷着俞欢的身t,滋生出隐秘的快感,麻痹了所有感官,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吞噬殆尽。
她突然不安起来,瑟缩着往后挪,然而洗手台窄得很,她没动几下就触到了墙面,才发觉自己已退无可退。
混乱中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俞欢,看着我。”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对方微张的嘴,高挺的鼻,浓密的眉,自额角滑下的汗珠,以及他眼睛里隐约映出的轮廓——那是她。
俞欢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
不是谁的nv儿,不是谁的妻子,只是她,一个完完整整,又简简单单的人。
“看着我。”男人重复道。
“谈凯……”
情cha0没顶,原本压在nv人颤动长睫上的小水珠悄悄跃到她面颊上,同眼泪混作了一处。
——————
祝大家春节快乐!
出门记得戴口罩,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谈凯低头取下装着r白tye的安全套,拿起花洒,为尚在轻颤的nv人清理身t。完后自己则快速冲了个澡,收拾狼藉一地的浴室。
再回到卧室时,夜已深了。房间里没有开灯,月se顺着窗台淌进来,俞欢侧躺在床上,搭在空调被外的一条手臂白得晃眼。
谈凯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走过去,刚躺到她旁边,对方就翻身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还没睡?”
“嗯,”她闷闷地答,“你不在,睡不着。”
四下寂然,他们相拥沐浴在月光里,皎洁光线漫过nv人顺滑的头发和男人ch11u0的x膛,越过肌肤相贴间的y影,从灰白墙壁上流泻下来。
突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咚”地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楼下的雨遮上。俞欢扭头去看,正好一个小巧的黑影蹿到防盗网上,毛茸茸的脸凑近玻璃窗往里瞧着。
“噫,有猫?”
谈凯替她掖了掖被子:“这附近有好几只猫,所以没什么老鼠。怎么,很喜欢猫?”
“嗯,以前想养来着,爸妈不让,”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卧作一团t1an着爪子的深夜访客,“后来结婚了,邹明也……”
余下的话不必再说。
猫只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叫唤几声后往下一跃,不见了踪影。
俞欢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新埋进男人的怀里。好半天后又开口,是试探的语气:“对了,我明天……要回去拿点东西。”
昨晚她在气头上,离开得匆促,只带了手机钥匙。今天母亲和邹明打了电话过来,她都没有接。
“明天你下班了我送你过去。”谈凯说。
“好。”
睡意袭来,他眼皮越来越重,混沌中恍惚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讲话,声音几不可闻,好像是一句“对不起”。
翌日下班后,俞欢走出单位大门,过了街钻入一条小巷,谈凯正靠着摩托车立在巷口。
她左看右看,没发现他的工具箱:“你从店里过来的吗?”
男人一笑,不置可否,只拿起挂在车把上的一个新头盔递给她。这里离俞欢住的小区并不太远,谈凯载着她一路抄小路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小区旁的健身广场。现在正是饭点,广场上没什么人,过会儿太yan沉下去后这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她摘下头盔放到摩托车后座上:“我去拿几件衣服就来。”
谈凯点点头,她朝小区门口走去,刚迈出几步就听见男人在身后叫她。
“俞欢。”
她转过身,满眼疑惑。
“我就在这里等你。”他说。
——————
不用担心,不会给be的哈。
俞欢拿出钥匙打开门,门内静悄悄的,邹明还没有回来。
她换了拖鞋,没有急着去收拾东西,而是缓慢地从玄关走到客厅,又走到yan台,再走到厨房、卧室,漫无目的地在屋中转了两圈。
或许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找到那么一种迹象,一种生活可能会回到正轨的迹象。
然而俞欢没有找到。
她离开两天,屋内的一切并未有什么变化——墙上的时钟依旧滴滴答答地走,两天前就已g透的衣物还晾在yan台上,以及那晚她怒气冲冲出门时留在洗碗池里的碗筷,仍然油乎乎地躺在原处。
俞欢愣愣地站了会儿,而后踱到大柜前翻找出几个纸袋,装了些衣物和日用品。她一边收拾一边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听到外头的响动时先是一惊,忐忑不安地盘算着该如何向丈夫开口,直到有小孩的说话声传来,她才发觉那不过是对门的住户接孩子放学回来了。
俞欢松了口气,嘴里却泛出苦味。她提起袋子准备离开,才拧开锁,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
“去哪儿?”
“妈?你怎么……”
俞母大步跨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打断了nv儿的话:“我问你,你现在是准备到哪儿去?”见俞欢不吭声,她又问:“你两天没回家,去哪儿了?”
“在……朋友家住了两天。”俞欢垂下头敷衍一句,想侧身出去,母亲却堵在门口不肯挪步:“你是铁了心要和邹明离?”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别管了。”
“我是你妈!我不管你我去管谁!”俞母乍然拔高了声音,竖起眉毛朝俞欢吼,x口剧烈起伏着,“舒服日子过腻了?无缘无故闹什么!”
“我不ai他,”她直视着母亲,“他对我也不好,所以想离婚。”
俞母瞪圆了眼,微张着嘴,维持着这个略滑稽的表情好几秒,转而又沉下脸说:“俞欢,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搅到一起了?”
“是。”
好奇怪,她以为自己会羞恼,会尴尬,会无措,但是此刻她竟然出奇的冷静,好像其他情绪一下子就从她身t里剥离了出去。
俞母猛x1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半掩的大门再次猝不及防地被人拉开,一个矮胖的身影钻了进来——
“哎,这么多人呐。”
来者是个中年nv人,四五十岁的年纪,脸上搽了粉,一头染成hse的短卷发,发根处已显出黑se。她穿着一条碎花裙,正是现在二十多岁小nv生喜ai的款式,在她身上倒有些不l不类。
那nv人手里拿着一把折叠小板凳,先是探头朝屋里看了看,问:“邹明不在啊?”瞧俞欢摇头,便“啪”地放下凳子在门口坐了下来。
母nv两个这才回过神来:“你是哪位?”
“我啊,我姓徐,”nv人拢起垂到地上的裙角夹进腿间,抬头看向俞欢,“你是邹明他老婆吧?”
“你找邹明有事?”
她点头,“你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他不拿钱来,我徐姐就在这不走了!”
俞母急了:“什么钱?谁欠你钱了?说些什么呢?莫名其妙!”
“你耳背听不见啊?”自称为“徐姐”的nv人斜睨过去,拍了两下门框,“欠钱的叫邹、明!”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欠的倒不是我的钱,但是走我们公司借的,拖了两个多月了还没还上,他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去?”
“你寻错地方了吧?走走走,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俞母挥手赶人,徐姐只稳稳坐在原处,嗤笑一声:“你哄谁啊?他邹家祖坟在哪儿我们都晓得!反正我就一句话,他不还钱,我就睡这儿了!”
“你——”俞母上前一步想推她出去,俞欢却扯住了母亲的袖子,问:“他欠了多少钱?”
徐姐示威似的冲俞母撇了撇嘴,又朝俞欢竖起三根手指:“三十万。”
“这……”俞母顿口无言。她回身急切地问nv儿:“邹明真在外面借了钱?他借钱g什么啊?”
俞欢白着脸说不知道,脑子里混乱得像塞了一团浆糊。她拿起手机走到门外,给邹明拨去电话。徐姐以为她要跑,连忙追过去,俞母也趁机闪身出来,“哐”地一下关紧了大门。
于是两个中年妇nv的争吵声便充斥了整个楼道。
邹明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俞欢又打给邹母,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母亲和徐姐吵得正来劲,楼道变成战场,言语化作刀枪,住在对面的小学生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好奇地张望着。
“别吵了!”
小学生被俞欢突然间的大吼吓得一抖,赶紧缩了回去。
夜幕降临,健身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大的一块空地上很快聚集了三四群跳广场舞的妇nv,各个音响声量都开到最大,谁也不肯输给谁。角落处也有人跳慢三步,一个中年男人揽着舞伴唾沫横飞地向其他人讲解舞步。踩着轮滑鞋的小孩笑嘻嘻地在人群中穿行,白se羽毛球擦着漫步者的头顶飞过。
谈凯找了一条长椅坐下,面前闹闹哄哄,背后立着一杆静默的路灯。暖h的灯光洒在小道上,每个过路人的脚下都拖着一道淡淡的影子。暮se渐浓,影子便也愈发清晰起来——
欢快的影子属于学步孩童,慢吞吞的影子属于古稀老人,携手窃窃私语的影子属于热恋情侣,还有一个默然的、孤独的影子,属于谈凯。
其实他不确定俞欢会不会来。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又逐渐减少,最后趋于宁静。男人垂着眼,坐在长椅上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像猫踏过满地枯叶。然后他的影子旁便出现了另一个孤独的影子——
“等很久了吧。”nv人在他身旁坐下。
谈凯握住俞欢的手,发觉她指尖冰凉,也没拿任何东西下来:“怎么了?”
俞欢摇头不语。
男人的手掌大且暖,她的十指很快有了温度,心也随着热乎起来。她抬起头,对男人露齿一笑:“你肯定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他点头说好,牵着她起身离开。路灯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两道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紧紧贴在一起,不再是之前那般孤独的样子。
晚上八点,j市二小后的夜市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说是“街”,其实不过一条窄窄的小巷。这里临近学校和医院,周围居民小区也多,早先只开了几家粉馆粥铺,后来被人瞧出商机,逐渐有了烧烤、卤味、n茶、油炸小吃……白天许多铺面都闭店休息,一到晚上六七点,各家门口花花绿绿的招牌就争先恐后亮起来,孜然味、卤香味与啤酒味在小巷里相撞,j市人的夜生活正式开始。
俞欢和谈凯找了一家店坐下,要了两份凉面。老板娘清脆地应声“好”,不一会儿两碗浇着红油辣子的碱水面就端了上来。
谈凯这会儿是真饿了,“咔”地掰开两双一次x筷子,一副递给俞欢,自己则端起碗随意搅拌了几下,大口吃起来。过了会抬头一看,nv人正慢腾腾地挑着凉面里的香菜。
“不吃香菜?”
“嗯,忘记交待老板了。”她扁扁嘴,抱怨道:“这东西怎么能叫香菜呢,叫臭菜还差不多。”
他笑起来,露出一排白晃晃的上牙:“把碗给我。”
“怎么……”
没等俞欢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她面前的瓷碗拿了过去,一点一点地夹出里面的香菜沫,放入自己碗中。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软成巷口小贩推车卖的棉花糖,五彩缤纷,甜到发齁。
谈凯挑眉问她:“笑什么?”
对方只抿嘴摆头,眉眼弯弯。片刻后又忍不住说:“来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卖棉花糖的,一个有这么大,”她用手b划着,“小时候每次放学看到别的家长给自己孩子买这个,我都特别羡慕。”
“等会回去时我给你买一个,今天也要让别的小朋友羡慕羡慕你,”他边说边把碗推过去,“吃吧。”
俞欢“扑哧”乐出了声,刚举起筷子,就听到背后有人唤她:“诶?俞欢?”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转头看去,两个单位上的同事正挽着手朝这边走来:“和你老公出来吃夜宵啊?”
到了近前二人的表情又变得尴尬起来:“啊,不是啊,哎呦看错了……这……”
她急忙解释:“这我亲戚家的一个哥哥,好久没见了,一起出来坐坐。”
“哦,哦,好,你们慢点吃,我们逛街去了。”同事显然不太相信,冲她挥挥手后,带着模糊而暧昧的笑意走远了。
俞欢回身低头搅弄着碗里的面条,不敢与谈凯对视。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才还飘浮在松快氛围里的两个人突然从云端跌下来,都有那么一瞬的不知所措。
隔壁桌坐着几个光膀子互相劝酒的中年男人,一个大喊“喝喝喝”,两个应和“ggg”,几个酒瓶叮当碰在一起,快乐是廉价啤酒的泡沫。
“谈凯,你后悔吗?”俞欢在一片吵闹中轻声问。
她始终垂着头,叫男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我挺害怕的,真的,”她声音愈来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怕你后悔。”
“我不后悔,”谈凯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要怎么告诉她,明明他才是感到害怕的那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