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93节
她以后最好不要随便给自己安才女人设,一旦说错了话,人设崩塌,那是要被群嘲的,根本没法见人了。
但有过穿越者前辈光临的时空,又点亮过某些科技树,她或许可以想办法多打听一下。光靠书房空间里的资料,她不可能吃一辈子。若有穿越前辈的遗泽留下,她当然不能放过了。
再说,当她想拿出书房空间里的某些东西时,如果是有穿越者前辈提到过的,也算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出处不是?也省得她老是为了解释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绞尽脑汁了。
谢慕林高高兴兴地逛完自己的房间,又转去了后院的空地。这片空地目前还是一片泥地,似乎是打算用来种些花卉草木的,看她喜欢什么,就种什么。
谢慕林仔细想了想,她现在过的日子,看起来比较偏向种田文的风格,但研究农业、培育粮种什么的,并不是她的专业所长。把泥地铺上水泥地面,看起来是干净了,却又太浪费了些。
她完全可以种点什么嘛,比如花花草草之类的。四妹谢映芬抱怨自个儿院子里的兰花品种一般,又开得不好。那是因为好兰花太昂贵了,新宅从前没有主人入住,有好花也无人赏,何必花那冤枉钱?但正因为有些名花足够昂贵,只要培植成功,那是又有名又有利,还很符合大家闺秀的身份与审美,挺实惠的。
谢慕林想起自己书房空间里那些与花卉种植技术有关的资料,决定要给自己开拓一下新事业。
争吵
谢慕林有心要给自己开展新事业,却也不必急于一时。眼下这个季节,天气炎热,又动不动就连下几天雨,似乎并不是种花的好时节。
况且,要种什么花,水土方面的要求怎么样,怎么育苗,施什么肥,她还得翻过资料才知道呢,花种也需要找地方淘换不是?
所以她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先寻些砖石碎瓦,把后院的泥地围起来,砌成花坛,免得一下雨就到处泥水横流。她还可以寻摸些花盆什么的,倒也不必死心眼地盯着这一块空地忙活。
当然,砌花坛这种事,交给粗使的婆子干就可以了。今天院中诸人事忙,她就不给人添乱了,交代了一声婆子,明后天再干也不迟。
她又回到屋内,打算去翻自己在南下路上弄到的那些书和笔记,看有什么花卉是适合这个季节下种的?
然而梨儿正替她把行李里装的四季衣裳整理出来呢,暂时还没空拿书,还把书房那边的空地也占了,各种衣箱摆了一地。
谢慕林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就不给人添麻烦了,转身去寻四妹妹谢映芬。
谢映芬既然能认得出自己院子里种的兰花品种一般,种得也不好,可见对这方面还是挺有研究的。她正好去找对方打听打听。
梨儿见她要出门,忙叫翠蕉跟上。谢慕林见她俩忙得一头大汗,便笑着说:“你们忙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在自个儿家里,我还能被人拐了不成?”
梨儿想想也对,便笑说:“那姑娘路上小心些。若是不认得路,不拘哪个丫头婆子,叫来领路就是了。”又给她寻了把蓝绢面的团扇出来,“姑娘带着这个,无论是遮阳还是扇风纳凉,都是极方便的。”
谢慕林接过团扇看了看,冲梨儿笑了一笑:“还是你想得周到。多谢啦,你和翠蕉在家里忙吧,渴了就喝口茶,饿了啃块点心,累了就歇一歇。事情是做不完的,今天干不完,明天继续就是了,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梨儿不应,反而把她往外推:“姑娘就别啰嗦了,我心里有数!”
谢慕林笑着一边拿扇子扇风,一边出了自己的院子,横穿过穿堂院,直往西路的汀兰院走去。
然而,她去得不巧。她到达汀兰院的时候,谢映芬竟然不在家。
她的丫头小蝶告诉谢慕林:“我们姑娘到前头木樨院找琴姨娘说话去了。二姑娘若急着要找我们姑娘,只管出门到对面院子那扇后门前,推门进去就好。”
谢慕林谢过她,转身出了汀兰院。
汀兰、木樨两院前后挨着,只隔着一条过道,木樨院南边再隔一条过道,就是谢涵之所住的丹桂院了。木樨院开了个后门,连通了前后三个院子。宛琴听说不能跟儿女们住在一起后,就挑了这个地方,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谢慕林伸手一推,便推开了木樨院的后门。这门大概是日夜都开着的,门栓上足了油,连点吱呀声都没发出来。进门后,便直接是长长的游廊,右手边是个极小的天井院,往前走,便是一座二层小楼了。
木樨院的格局跟别的院子不太一样,从高空看下来,是个“凹”字型,前头一排平房,是丫头婆子的居所,后头是座精致的两层小楼,则是主人的住处了。两座建筑以西边的长廊相连接,凹陷处的空地,则是露天的院子,沿着墙边种了一大片不同品种的桂花树,以湖石点缀其中,地上芳草延绵,用鹅卵石铺成蜿蜒小径,又有石桌石凳。眼下明明还远未到桂花开的季节,不知为何,院中竟然会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谢慕林沿着长廊走到小楼前,只看到对面平房窗后有人影晃动,似乎是宛琴的丫头银杏带着两个婆子在整理东西。她转头看了看小楼的雕花窗,隐隐听见说话声,猜想谢映芬与宛琴母女在里头,便走了过去。
才到门前,她伸出手正要敲门,就听得屋里谢映芬有些激动地说:“姨娘真的对太太说了那番话?!我不是说过,让姨娘别提的么?!四弟的学业,太太难道会不关心?让他先去族学上课,也是为了他好。姨娘这么想,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谢慕林听得有些懵。谢涵之的学业有什么问题?宛琴又跟文氏说什么了?谢映芬怎会如此激动?
屋里的母女对话还在继续着。宛琴回应的语气,似乎也不平静:“太太真的关心四少爷的学业么?难道我的话不是在为四少爷着想?四姑娘处处拦着我,莫不是害怕得罪了嫡母,连累到自个儿身上了?可四少爷的前程,就看他能不能把书读好了。我的想法又有什么错?哪里就不知好歹了?!”
谢慕林皱起了眉头。宛琴这话是什么意思?文氏哪里不关心谢涵之的学业了?宛琴又因何对女儿有了不满?
谢映芬似乎快要哭起来了:“姨娘这话说得太诛心了!我难道是为了巴结嫡母,就不顾兄弟前程的人?!从前曹氏太太在的时候,何曾对四弟的学业上过心?那时候怎么不见姨娘开口说话?你那时还劝我要多多巴结曹氏太太呢!怎的如今又是不同说法了?两位太太,都一样是父亲的正室,谁还比谁高贵些不成?如今这位太太出身虽然寻常,却人品正直,也没拿自个儿换了几百万的银子,又或是刚死了哥哥,就丢下重病的母亲跟男人私奔,我瞧着她比旁人还更值得人敬重些呢!”
谢慕林拿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暗暗偷笑。
屋里的宛琴虽然觉得女儿这话说得刺耳,却也没多少底气反驳,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我是在跟你说你兄弟的学业前程,你攀扯别人做什么?”
谢映芬冷笑:“我只是看不过眼罢了。从前曹氏太太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四弟正经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姨娘尚且一句话都不说。如今的太太是真心考虑过四弟的前程,知道他今春才病过一场,先安排他进族学,一边打基础,一边养好身体。等过两年,他身体养好了,书也读熟了,再进竹山书院读书,正是水到渠成。况且四弟年纪小,常年养在内宅,也不认得什么朋友,趁着在族学读书时,多认识几个性情相投的族兄弟,日后遇事也有个臂膀。这有什么不好的?太太精心安排,四弟也喜欢,偏偏姨娘还要挑三拣四,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满意?!”
宛琴气道:“我这叫挑三拣四么?还不是为了四少爷好?!他自小功课就好,根本不必进族学,与那些顽劣的蒙童在一处厮混,直接进了书院,既可以多认识几个家世好又有才学的朋友,也可以多向名师大儒求教,早点学成,也能早日考得功名。正因为四少爷在京中并未正经进过学,如今才要抓紧时间,根本没必要在族学里荒废两年!他在族学里能交到什么朋友?与他来往交好的,甚至不是四房、五房那两个出过进士的旁支的子弟,而是七房的商家子!这样的朋友,这样的臂膀,还不如没有呢!”
教导
谢慕林眉头紧紧皱起,觉得宛琴的话有些过分了。
她今日见过七房的琉大婶娘与谢英芳母女,知道他们这一房人丁不旺,没多少田产。
身为一家之主的族叔谢琉只在族学读过几年书,粗通文字,在县城里开了间杂货铺,生意做得还可以。
琉大婶娘本身是酒坊的千金,嫁妆不算丰厚,人却很精明活络。嫁进谢家后,她一年一年地积累资本,如今已经办起了十张织机,雇人织绸,织成的绸缎托给宗房的谢瑁代销,一年也有几百两银子的收入。
夫妻二人合起来,再加上田里的出产,每年入息大约是千两上下,在谢氏宗族算是中上等的富户。他家长子谢谨端今年十二岁,已经在族学读了三年,听说功课不错。谢琉夫妻都盼着这个儿子能读出个名头来,改换门庭。
看七房一家的发展路线,几乎就是三房当年的翻版,差别只在于三房老太爷谢泽湖当年是行商而非开店的坐商,而家中纺织副业的主事人是谢泽湖本人,而非身为主母的谢老太太而已。
父母辈积累财富,供儿子读书科举,等儿子考得了功名,就全家都翻身了。当年谢璞还要靠二房的嗣父母谢泽川与宋氏夫妇教导,如今的谢谨端,只需要用心学习,一步步从族学升入竹山书院,便有多位名师大儒可求教,出仕后,也有许多同窗同乡可为臂膀,前途一片光明。
这样的人家,宛琴凭什么小瞧呢?
即使谢谨端将来达不到谢璞这样的高度,但都一样是谢氏宗族的子弟,族人尚且不曾把自己分了三六九等,宛琴倒要鄙视起商家子来?三房的老太爷谢泽湖也是商人,难道她对老太爷,也是同样的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