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想等顾临奚精心修饰出新的演技,方恒安只语速飞快地继续逼问:“你刚才说和雪山分不开,又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激我对你开枪!”
顾临奚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汗水顺着因急促呼吸而剧烈滚动的喉结蜿蜒而下,衬衫都浸湿了一片。
任谁都看的出来,他的情绪波动很大,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至少比被敌人拿刀怼脖子时像活人多了。
过了不知多久,在顾临奚觉得手表都快走停了时,方恒安忽然松开了他。
顾临奚一阵生理性地低咳,狼狈地拢了把领口。
“顾教授,你这身手要是还能亲自杀人。死者看来是倒霉透了。”
方恒安哑声嘲了他一句,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意思——主要是没用。
顾教授无欲无求,什么都威胁不了他,更别提让他心虚内疚了,搞不好心里还在看自己笑话……的确太可笑了。
于是,他退开了些,低头拾起自己的枪插回去,顺手还捡起了顾临奚的。
“拿配枪当整蛊玩具是不是?没收了。”方警官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停薪处分,再犯革职。另外,把管理条例抄二十遍,再带一份万字检讨。”
曾经的老师顾教授:“…”
方恒安拉开房门,正打算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顾临奚的声音。
“激你开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你和我走的太近了,近到连导演都觉察的程度。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我需要让他们看到’决裂’,那就需要闹的足够大,比如枪伤。”
“另一方面,你平素正直且自控力强,一时条件反射打伤我可能不够让你彻底放弃,但足够一段时间让你因自我怀疑而不愿面对我,这段时间就足够我脱身了。”
一听他讲话,方恒安就觉得火气蹭蹭地往头顶冒。但回头看到顾临奚那破罐破摔的怏怏神色,他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顾临奚忽然站起身,伸手要推开房门出去。
说来也怪,方警官明明刚才还心灰意冷,但才听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且十分可恨的坦白,竟然不舍得他走了。
”顾老师,你去干什么?”他下意识地拦了下顾临奚。
顾临奚叹了口气:“喝水,然后回答你的问题。别叫我老师,您是老师。方老师,满意吗?”
他看起来真的没什么脾气了。并且不可否认的,顾教授这两次示弱又直白的回话让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方老师心里的火的确下来些,却知面前这人心有七窍,现下剧烈冲突之下好不容易撬开了一条缝,自己必须稳得住。
于是他神色不变,轻斥了句:“你这房子多久没来了?有什么也该过期了。我去车里拿,你坐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