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忍不住真的思索他是否会接到截杀自己亲人的指令。
答案是,我的确不确定。是啊,一个自幼封闭冷漠的人,怎么想得到正常人的亲缘伦理,再刻意安抚?
我素来自信,又行事果决直接。即使在准备自裁时,意志都没有分毫动摇。
因为我曾觉得,无论是杀人还是自杀,都只是有效的“解题手法”,只要执行,事情变回迎刃而解。
但直到这一刻,我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忽然有了种不安的惶惑。
我想救的人,或许并不需要我救。
我想保护的人,也不一定需要我保护。
我自以为是个正义凛然的献祭者,但却从没想过,换个版本的故事,我有可能是其中的……怪物。
有一瞬间,向来目标清晰的我竟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直到,什么东西抵住了我的后心。
我回头看去,那是一把枪。
少年
执枪的是那名少年……那名曾妆扮成裴追,闯入我卧室的少年。
他不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脸上也没有故意敷上白粉让肤色苍白,而是露出本来的黄色皮肤,眼尾还有一道手指长的伤口。
他不再刻意模仿裴追,而是纵容自己癫狂混乱,看起来反倒比那时候顺眼些了。
只是也更可恨许多。
“沈顾问,您还真来了这儿。”少年身后还跟了几名守卫队成员。
他让他们停下,独自面对我,一脸胜者的得意:“你也不过如此啊。几支烟花就能引来。‘它们’和我说时我还不信呢。”
——它们?
我凝定心神,剥离开刚刚那瞬纷杂软弱的情绪,安静地观察这少年的瞳孔。
左眼双瞳,右眼正常——怪物控制了一半他的意识。
我见过一些这类人,怪物往往还需要通过他们传染更多人,所以会保留他们的部分意识,让其行为表面如常,才可以长期混迹于人堆。而等时间长了,被感染者才会逐渐混淆自身意志和怪物意志。
那么,他指的“它们”毫无疑问就是怪物了。
“所以,烟花并不能传播【丢手帕】诅咒?”我问。
少年一愣:“丢手帕是什么?传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