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追说:“你先吃,我再去做我的。”
等我快吃完时,裴追端着另一份牛排出来了,还弄了份汤,示意我喝。
我说胃不痛了,但是实在太饱,撑得难受,先不吃了。
裴追扫了眼我:“有没有可能是你腰束得太紧了?”
我顺着他目光,看到自己被半身裙勒得纤细的腰部。
我:“……”该死,忘了自己还穿着女装。
我借口胃痛当然不是为了蹭裴追一顿饭,而是为了尽量拖延时间,留在他家中,但到底又没有想到合适的留宿理由。
巧的是我没编出理由,他竟也不急着赶我走,我们吃完饭,便开始隔着饭桌相顾沉默。
我秉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精神,终于拖到裴追先开口了。
他说:“我……要怎么称呼你。”
哦,问我叫什么。
我:“……”真是离谱,竟然聊了这么久了还没有互通姓名。
——等等……我叫什么来着?
沉默。
裴追看着我:“这问题很难?不方便回答?”
我其实可以随便说个张三李四骗他,但不知为什么,看着裴追的眼睛,我忽然说不出那些敷衍的谎话了。
于是,我摇头笑了下:“我不记得了。”
裴追抬眸看了我一会,他眸色深沉,仿佛蕴含着万千言语,让我心头蓦然一悸。
“怎么回事?”他问。
我沉默片刻,略有迟疑。
虽然没有记忆,但我猜测若我活过,恐怕也是个戒心很重的危险人物,习惯了欺骗和孤独。所以七年身处生死夹缝,没有记忆也无人沟通,这些都没能让我恐惧,也没让我升起过任何求助的想法。
我本能地想敷衍过去,但不知为何,看着裴追,我又一次还是决定尽量说实话。
“我没有任何记忆。”我斟酌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来处。”
我隐去怪力乱神的部分不提,解释起来太复杂了。
我以为他这样理智的人会觉得扯淡,却没想到裴追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我,眸光深沉而意味深长。
我们这样沉默了许久,餐桌吊灯投下温暖的光,两道清浅的影子安静地交缠着。
每一刻,我都以为他会问些什么。我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比如脖子上的瘀痕,没有记忆,突然出现在他家还知道他的名字,他没有理由相信我,也没理由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