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疼痛
“你有想法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母亲留下的那条录音吗?”
“……音频的声纹?”
“不是,没有那么复杂。”唐安打开光脑,翻出一张照片,“芯片的背面刻着这个符号。”
时文柏好奇地凑上前,因为没有权限,什么也没看到。
“开一下权限呗,亲爱的?”
“……”
唐安将照片发到了时文柏戴着的光脑上。
图片上,一只明显是小孩的手占据了大半画面,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被食指和拇指捏着,上面如唐安所说有划痕组成的符号,位于画面正中。
后方的背景能看得出是个打开的箱子,堆放着一些饰品,箱子的角落里有一块彩色的棱柱形状的漂亮石头,石头下方是几本书,和一张夹在某本书的书页里,只露出一角的相片。
时文柏跟随直觉的指引放大局部,看到了脸颊上还有婴儿肥的小孩,虽然没有露出整张脸,但白色头发金色眼睛,结合这是“母亲的遗物”,这很有可能就是唐安小时候的照片。
没想到唐安的母亲挺复古的,打印出来应该是为了能时常看看孩子吧。
哨兵目不转睛地盯着光脑。
唐安有时文柏手上光脑的权限,不过没有凑过去看时文柏在看什么。
他确认了一下哨兵的光脑没有连上星网,催促道:“一个符号你要看多久?”
“有点可爱。”
“?”
“咳,没什么。”
时文柏发挥了战场上速记兵力部署图的能力,把整张照片的细节记在了脑子里。他面上不显,恢复了可靠的模样,提起手里装了不少水晶球的袋子,说,“放心,亲爱的,交给我就行。”
唐安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习惯哨兵的“不着调”,甚至因为手是暖和的、心情不错,也懒得计较口头上的称呼。
他抬手虚画了一个圈,“这一片的坑洞布局有点类似。”
两个嵌套在一起、偏椭圆形的圆环,正上方是个四芒星,左右个有一点,下方坠着三个正圆。并不复杂,不过石壁上坑洞的位置高低疏密散乱,时文柏尝试了几次,才成功地将图案复刻了出来。
“没法连成线,有点抽象,不过这个意思到了吧?”
他拍拍手上的灰尘,后退至唐安身边。
“嗯,差不多。”唐安一眼扫过整个图案,“这些水晶石都裂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时文柏从袋子里拿了个没用上的球,单手抛接着,“要是开不了门,我们是不是就要打道回府了。”
唐安面具下的嘴角扬起一点,“不至于,还有激光刀。”
暴力破拆是探险时永远的后备选项。
话音未落,嵌入石壁的球体中心亮起紫色的光。
“我怀疑这里还是声控的,而且很怂……”
像是有带着荧光的颜料在石壁上划过,蓝紫色的流光串联起一个个独立的水晶球。交叠的两个椭圆首尾相连的瞬间,高耸的石壁整个都在发光。
唐安和时文柏都眯起眼睛。
几次呼吸后,光线消失,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三米宽、十米左右高度的空洞。空洞的位置原本是图案所在的石头,现在向内望去只有黑黢黢的一片未知。
唐安在光脑上操作着探测软件,结果出乎意料,“地形探测仪探不到内部情况。”
他又试了试精神力,洞口处仿佛有“结界”,抗拒着精神力的进入。
时文柏道,“这才有点先驱者文明遗址的感觉。”
他拆了根荧光照明棒下来,扔了过去。
进入洞口的瞬间,照明棒像是穿过了厚重的黑色帷幕,又像是落进了深不见底的水里,眨眼间就再也看不见了。
“酷,说不定里面真的有活的生物。”
时文柏惊叹一声,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下意识地就往前走了一步。
脚掌落地,他突然想起来唐安是个身处壮年、有权有势、生活美满的向导,和他不一样,不一定愿意去冒险。
“……你要进去看看吗?”
“要。”
唐安的答复给的比时文柏想象得要快。
他考虑的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他母亲为什么要留下“曲调”和“图案”这么有指向性的线索,就像是早就已经预知到他会来到这里,或者说,像是早早为他这次出行做好了准备。
虽然唐婉慈不爱他,但也不至于主动置他于死地。
“你呢,你想好了要进去吗?”唐安问。
时文柏毫不犹豫地点头,“这种事是想遇都不一定能遇到的。”
唐安从腰包里拆出一根新的照明棒绑在左手上臂,确认背包的肩带和腰带位置,检查了一下手枪,插回枪袋。
“走吧。”
他们离未知的黑暗只有几步远。
唐安前进的步子没有停顿,时文柏的脚步声就在他的身侧响起。
在向导的鞋尖探进阴影之中的瞬间,哨兵以一种亲昵的姿态凑近了他。
指尖被勾动,唐安诧异地扭头。他的身体仍在前进的惯性下,快速没入黑暗,只来得及看到那片既兴奋又忧虑的绿色。
眼前再次亮起来时,唐安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星空下,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寸草不生,也不见哨兵的踪影。
他的手上还留着被握住的触感,时文柏却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时文柏?”
这里唯一的光源是他身上的照明棒,但整个环境并不昏暗,唐安左右张望,能看到大片的空地,地面的尽头似是和天空融为一体。
星空很漂亮,如果是平时,唐安也许会找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欣赏一会儿,但现在他显然没有心情。
他抬起手腕,光脑的投影亮起,却像是信号被干扰一般,显示出斑驳的影像。
来时的路也不知道在哪,莫名的慌乱在他的心底扎根,生出细嫩的枝叶。
他没得选,只能定了个方向走起来。
泥土地中夹杂着碎石,虽然不平整,但没什么坡度起伏,一片寂静中,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感知,唐安心中数着秒,走了很远,天空依然广阔,地面向着远方一路蔓延,路上什么也没有。
很反常。
地底的那处空洞没有这么大的面积。
唐安停下脚步,抬头分辨天上的星星。
星星的分布和他在h-03行星地表上看到的很相似,唐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直到脖子都有些酸痛,确认它们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化。
他又试了试精神力,毫无反应,而且与量子兽和精神海的感应也凭空消失了。
“格伊莱的科技专长是虚拟现实,这里可能是虚构出来的场景。”
帝国也发展了类似的技术,建造了不少可以用于军事训练的模拟沙盘或是专供娱乐的游戏仓,但帝国的设备操控以光脑为核心,哪怕唐安的猜测是真的,他也调不出控制台,没法脱离这个场景。
他回忆唐婉慈留下的那堆东西,遗憾地发现没什么能帮他解决现在的困境。
“总要有点意义,这个场景是为了什么被设计出来的?”
唐安脑中的数秒还在继续,距离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他的身体没有疲惫感,于是他选择继续向前。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停下脚步,地面逐渐开始变得陡峭,视野边缘陡然出现了一抹绿色,唐安眼前一亮,加快速度上前去。
是一棵孤零零的树苗,顶着稀疏的几片绿叶,生长在一个小土坡上。
唐安看到了落在土坡底部的绿色小星星,和他当初送给猫咪的编织项圈上的挂坠一模一样。
一阵寒冷的风吹过,唐安听到了猫咪的叫声。
他朝声音的来源望了一眼,看见了站在泥地上的小橘猫,它也在谨慎地望着他。
它长得和唐安小时候养过的猫咪一模一样,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依赖。
“……猫猫?”
它的毛发根部逐渐渗出黏稠的血液,蓬松的毛发垂落,染上鲜红的色泽,它的脸、它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由愤怒转为空洞。
它变得陌生,像是随时要变成能够吞噬他的怪物,唐安的心中罕见地生出一丝恐惧,后退了一步,手搭在了手枪握把上。
“喵——”
一声拖长了的猫叫,是进攻的信号。
枪声的响起只晚了它一个呼吸。
像是用尖锐的物品在玻璃上猛击,碎裂的纹理横亘在整片土地和星空之上。
虚假的场景破碎,进入唐安视野的,是一张满是担忧和关切的脸。
时间倒回两人踏进未知黑暗的时候。
时文柏眼前一黑一亮,指尖还留有皮制手套的触感,掌中却空无一物。
“那么大一个人哪儿去了……我又出现幻觉了?”他怔愣地看着手,“头疼得不厉害,应该不会吧。”
他小声嘀咕着摸了摸手腕,没有摸到光脑,“真是幻觉?我的状态已经这么差了嘛……啧,难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下遗址?”
想到缠着向导喊亲爱的、和向导一起吃饭的温馨画面可能只是他的臆想,时文柏叹了口气,抬手扶额,认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在一间屋子里,面积不大,堆放着垒砌的木箱和纸盒子,只有他站着的周围比较空。
哨兵越看越觉得眼熟,皱着眉挪了两步,凑过去看木箱子上的标志——帝国第一哨兵学院。
这里是学校内部,一个安静无风、光线昏暗、人迹罕至的储藏室,也是个很好的白噪音室。他在学校的三年里经常会来这里睡个午觉。
但那至少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怎么像走马灯,不吉利,”时文柏用力拍了下额头,“别回忆往昔了,想点有意思的事啊,或者刺激些的?”
场景消融,像是回应了他的要求,扭曲重构成一间黑白灰为主色调的卧室。
长绒地毯上散落着黑色的金属义肢,向导的手腕被锁在一起,白发披散在身后,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眶泛红,一幅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咕噜的声响。
“等会!等等等!”
时文柏想起了上次探索格伊莱遗址时的经历,把手向后伸,在背包里掏了掏,摸到了之前放起来的水晶球。
和先前内里浑浊的灰暗不同,半个拳头大的水晶球晶莹剔透、正悠悠发着光。
“果然是你在搞鬼。”时文柏捏着它左右转了转,“格伊莱的虚拟现实技术发展的方向,和帝国也太不一样了吧……这么‘心想事成’的,怪不得后期整个文明都进入了虚拟世界生活。”
把石头摔碎了估计就能“登出”了,时文柏哼着不成曲调的音节,走到了虚拟出的唐安面前。
场景的构建精度和时文柏记忆中的画面精度高度相关,他仔细打量着手办一般定格的向导,难掩眼中的惊艳,“真好看,没想到我记得这么清楚,颜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他伸手摸向“唐安”的头顶,指尖从柔顺微凉的发丝中穿过,“虽然你的外表复刻得很完美,但气势差了一截,不够味。”
场景再次模糊,似乎是要跟随他的心意重新构建,时文柏把水晶球往地上一摔,道:“人与人交往的乐趣就在于不可捉摸的那部分,全都顺着我的心意来,就没意思了。”
裂纹以水晶球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时文柏在刺目的光线下闭眼,再睁开时,回到了现实。
他侧躺着,身后的背包蹭在石墙壁上,让他没能完全躺在地上,下方的左手手臂被向导枕着,已经完全麻木,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向导的手。
被他半拢在怀里的唐安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还没有醒来。
他们俩应该是在踏进这里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所以才会这么狼狈地躺着。
时文柏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几秒,确认眼前的向导不是幻觉,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对方坐起身。
“嘶——”
突然回血的左手传来细密的刺痛,时文柏右手发力把唐安扶住,咬牙忍痛,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间石室,光线昏暗,墙面和地面上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只在正中央摆着一根立柱,立柱由尺寸各异的立方体石块堆叠组成,看上去很像是人们会在海滩或是山上垒起的石堆的升级版。
“格伊莱的遗址里什么时候有这种风格的艺术作品了……”
两道机关和一道图形解密,结果通向一根造型别致的立柱,它绝对是接下来调查的重心。
不过,一切都得等他的雇主醒来再说。
时文柏卸下自己的和向导的背包,找了个放松的姿势搂抱着唐安,靠在石壁上,疲惫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唐安还没醒,他就先不从虚拟世界里出来了,至少在那里没有精神躁动引起的疼痛,比起现实,可轻松多了。
头疼没有因为他的休息而缓和,反而愈演愈烈,时文柏的额头上满满冒出了汗珠。
“烦死了……”
他伸手想要拉开腰包取出向导素喷雾,手背擦过唐安的辫子后,动作停滞。
包里的库存是哨兵离开帝星时和向导谈判得来的,后来他们一直腻在一起,他就没拿出来用过。
时文柏不知道唐安这次离开后,他们还会不会相见,要是见不到,那这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救命稻草”了。
有现成的不用,用库存,感觉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至于过程中可能会被突然醒来的向导抓包,时文柏觉得自己能厚脸皮应付过去。
思绪流转,他快速把向导的过滤面具取下收好,捧着向导的后颈,对准浅粉的唇瓣吻了上去。
哨兵润湿颤抖着的干燥嘴唇后,目的明确地直奔舌头而去,吸吮着用自己的舌头裹住唐安的舌尖,向导素的药香和玫瑰香如同薄纱,在哨兵的努力下源源不断地飘进他的嘴里。
但是唾液里的向导素太少了,时文柏和唐安的匹配度不够高,只是亲的话,并不能很好地缓解他的头疼。
时文柏攥着唐安的手臂抬起,另一只手配合着,轻轻把向导的皮手套摘了。
他弯腰把唐安扣在怀里,左手拢着唐安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
唐安身上总是不暖和,可能是戴着手套,他的手指尖现在不是冷冰冰的,时文柏有些急躁地按着他的食指和中指往自己的耳后压。
在向导入睡或是其他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向导素的分泌和皮脂腺分泌油脂的进程相同,所以唐安的指尖上有一层向导素,量不多,但直接贴在哨兵耳后的接收器上,能够起效。
因疼痛而跳动不止的神经逐渐舒缓,难以忍受的痛苦瞬间降到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向导素的味道令人安心,时文柏舒适地长呼一口气,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唐安的手心。
视线落在了唐安被皮手套包裹的另一只手上。
好像用向导的手撸一发,但向导很爱干净,要是真在这里用向导的手弄了,他肯定会死得很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时文柏对唐安的底线有了清楚的认知。
“唉,条件不允许,由奢入俭是真难啊……”
算了,再忍忍吧,都习惯了。
他的右手将唐安的腰搂得更紧。
不弄也好,忍一时总比向导素上瘾强。
时文柏疲惫地垂眸,头一歪,靠在唐安颈侧,闭目养神等待向导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猛地一颤。
“你醒了!”
唐安还没从突然的场景转换中回神,哨兵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
哨兵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切,而且离得很近,唐安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时文柏?”
“嗯,是我。”
“这里是现实吗?我为什么……”
唐安抬手想要看看光脑上的时间,确认自己离开了虚拟世界,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按住了——还是按在了时文柏的脸上。
而且他整个人都被哨兵搂在了怀里,面罩被摘下了,嘴唇上的肿胀感很明显,后腰处被“枪”顶着。
显然,时文柏不仅比他早醒,还趁着他失去意识占他便宜。
唐安快速瞥了眼自己的义肢,它们还好好的在原位,真枪也还好好地待在枪袋里。
时文柏没注意到唐安的视线变换,语气自然地说:“我怕你睡着了冷,所以帮你暖暖。”
唐安手臂发力,反而被哨兵更用力地按住,手就像是被迫黏在了哨兵的脸上。
“松手。”
“再捂一会儿~”
“时文柏……”
唐安的指尖用力划拉两下。
“——!”哨兵耳后布满接收器的皮肤格外敏感,时文柏痛呼着松开手,“嘶……挠人的时候和猫似的。”
唐安刚在虚拟世界暴走了几十公里,又被怪物一样的猫吓到了,现在再次从哨兵在嘴里听到“猫”,不由一阵恼怒,恼怒自己竟然会害怕一只猫。
他从时文柏的怀里挣脱,站起身,“刚才吃饭的时候我问你要不要向导素,你说不要。下来之前我们才做过吧,你是有发情期吗?”
“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
唐安的表情阴冷得像是要把他当场大卸八块,不过时文柏没感受到杀意。
他捂着脖子解释道,“精神躁动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它有的时候就是突然疼得让我受不了,我也没办法啊……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提前争得同意。”
时文柏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出深绿,像是夏季被倾盆大雨打湿的苔藓,潮湿又带有勃勃生机。
“所以,您能再给我点向导素吗?”
唐安居高临下地看着时文柏。
哨兵的体温、那杯热茶的温度,还留在他的指尖,明明只是比他的体温高出一点,却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麻烦。”
不只是指时文柏的精神力问题,还有唐安他自己不受控的情绪——之前在虚拟世界中生出的一丝恐惧将其他情绪一溜烟全部带了出来。
他好像不能只把时文柏当作可以随手丢弃的玩物了。
他还记得上次体检时,医师害怕得脸都白了还是大着胆子给他建议,希望他能够接受心理治疗,早日摆脱心境障碍的影响。
他当然拒绝了。
也许不该拒绝的。
此刻,在这个岩洞里,唐安预见了一切事物都乱套的开端。
昏暗的环境中响起淫靡的水声。
唐安背靠在石壁上,享受着哨兵的讨好。
温热湿润的舌头灵巧地舔弄着他的指节,柔软的唇瓣时不时抿住他的指尖吮吸一口,时文柏的动作连贯地像是在品尝美味的棒棒糖。
而对陷入疼痛中的哨兵而言,不停溢出向导素的手指确实和棒棒糖差不多。
唐安伸手,戴着皮质手套的右手勾起时文柏的下巴,将哨兵脸上的沉迷看了个一清二楚。
“还没吃够?”
被哨兵含在嘴里的左手在唐安问话的同时行动起来,中指的指腹抵着温热的舌尖,将它向下按,食指则沿着牙齿一路摩挲,路过犬齿,落在较为平整的臼齿上。
时文柏双膝跪地,抬头后正好可以蹭到唐安的腰间,他的双手撑在唐安的腿两侧,像是把向导困在了自己和石壁之中。
但他被唐安扣着下巴,被唐安作弄着舌和牙,来不及吞咽下的唾液越过下颌,把唐安的手套弄得亮晶晶的,气势弱了些。
时文柏顺从地微张嘴,方便唐安的动作,从胸腔里压了一个“唔”出来,表示没吃够。
眉眼间透露出的依赖和恳求让唐安感到很满足。
“你的精神体,不会是狗吧?”
唐安笑着调侃道。
“……不知道唔…”
嘴里的手指还在动作,时文柏呼吸间满是向导素的香气,舌尖已经有些发麻,说起话来很含糊,“说不定,是……蛇呢,毒蛇?”
唐安用拇指按住哨兵的下唇,让他一侧的下牙完全露出来,“你这哪有毒蛇的样子?”
时文柏合拢上下牙,尖锐的犬齿在唐安的食指关节上留下浅印。
“像吗……?”
涎水在他的牙齿尖尖和唐安的皮肤之间牵出一道明显的银丝,和毒液有几分相似。
蛇类也在楔尾伯劳的食谱上。
唐安把蠢蠢欲动的量子兽压回精神海里。
有些洁癖的向导不想在这个环境和哨兵做爱。
“够了。”
他抵着时文柏的脸颊微用力,把手指从哨兵的嘴里抽出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沾满了晶莹的唾液,指腹被反复吮吸透着明显的粉,残留在指尖的向导素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时文柏没多思索,抬头追过去又把他的指尖含进嘴里。
哨兵自说自话的索取让向导不满,唐安一把抓住了他头顶的金发,“我给,你才能要,懂吗?”
时文柏吃痛嘶了一声,松嘴。
“懂了。谢谢您。”
他识相地接过话茬,视线紧跟着唐安的手,在看到向导拆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起手,才遗憾地挪了下膝盖。
下身涨得厉害,一半是他之前没解决的欲望的残余,另一半是被向导素勾起来的。
不过,他看出了向导没有做一次的想法。
“好心的您,能再赏我个浅层安抚吗?”
唐安意有所指地往他的腰胯处看,“你自己凑合下。”
“啧,那可得耽搁不少时间。”时文柏抬头望着唐安,眉眼带笑看上去格外乖巧,“没关系吗,亲爱的?”
他跪稳,手从石壁上移开,向下搭在了腰带上。
唐安想起哨兵那次在机甲驾驶室里的自慰,确实花费了很久。
“撸吧,”唐安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说不定,我看不下去的时候,会帮忙呢?”
时文柏原本正准备掐自己一把,让欲望淡去,闻言,没忍住谄笑道:“我开玩笑的,您别戏弄我了……您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我怎么敢用这种事浪费……”
一个人躲着悄悄地自慰,和当着别人的面撸是完全不一样的,更别提,唐安还是他上次自慰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人。
饶是自诩厚脸皮的时文柏,也觉得莫名羞耻。
他屁股向后、重心压在左腿上,支起右腿准备起身,面前的唐安同时抬脚,皮靴踩在了他的腿根,布料被下压的感觉已经传递到了性器上。
唐安没有说话,脚下施力,沿着时文柏腿部的肌肉线条向上挪了些。
没得商量。
时文柏重新回到跪坐的姿势,拍了拍右腿的裤子,把手上的灰尘擦掉,才拉开拉链,摸出了早已勃起的阴茎。他低头努力忽视来自上方的视线,手掌环住性器头部,抹开那里的黏腻液体充当润滑,动作起来。
先前摄入的向导素还在随着血液奔涌,时文柏的呼吸随着手上撸的动作急促起来。
呻吟声被喘息声敲碎,混杂在细微的水声之中,唐安注视着哨兵头顶处的发丝,眼看着金发的发根慢慢被汗水打湿。
他再次抓起时文柏的头发。
深绿的双眼中水光闪烁,眼尾浮起隐约的红色,时文柏手上的动作没停,视线聚焦几次才和他对上眼,嘴里叹谓般地溢出两声呻吟,一幅陷于情欲之中的样子。
唐安想看的当然不是这个。
他抬起脚后跟,轻踩,压住了哨兵鼓胀的囊袋。
“唔!”
时文柏猛地打了个颤,一直虚扶着石墙的左手二话不说攥住了唐安的脚踝。他的身体为了躲避可能的伤害瑟缩着,性器顶端的小孔却汩汩地往外冒着黏液,“呼唔……别……”
“你还挺开心的。”
“……”
这是又起了什么恶趣味?
时文柏的余光瞥了眼向导的胯间,裤子宽松挺阔的剪裁让他看不出唐安硬了没有。
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试探着问:“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很期待?”
唐安确实来了兴致。哨兵乖顺地跪在他面前,任他踩着敏感部位,带给向导鲜明的征服感。
“当然,能服务您是我的,荣幸。”
时文柏刻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语调是情人间带笑的呢喃。
荧光照明棒柔和松散的光笼罩着两人,唐安不能完全看清时文柏的表情,四周寂静,呼吸声清晰可闻。
时文柏在等,唐安也在等。
黑暗中,不知是谁先动,拉链被拉开的声音第二次响起,呼吸声中的一道变得压抑,另一道急促起来。
喘息被堵在喉间,时文柏卖力地吞咽着,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中蓄积,他却丝毫顾不上它们,全部心神都落在了嘴里的性器上。
抓着他头发的手落在了他的后颈,手指舒展按着他的耳后,向导素浓得他腿软。
时文柏口交的技术比起第一次好了太多,唐安享受地放松,肩胛向后靠在石壁上,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他脚下用力,唤回哨兵的一丝理智,叮嘱道:“别弄脏我的裤子。”
时文柏正攥着唐安的脚踝,向导这一脚没有踩实,但鞋底侧面还是刮蹭到了他的性器,靴子前方垂下的鞋带末梢更是拍打在柱身顶端,让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觉得唐安的要求不近人情,反而有种被对方投以了期待的满足感。
他嘴唇抿紧,抬眸望向唐安,又哼了声表示“收到”,见向导没有其他吩咐,他试着把嘴里的性器往深处吞了吞,几次之后,适应了深喉带来的逆呕感,动作越发熟练。
头顶传来轻微的被抓握感,耳边传来的唐安的喘息也变得急促。
向导看不清哨兵的表情,视力强悍的哨兵倒是把向导看了个一清二楚。
唐安那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那双总是耀眼的金瞳在半阖的眼皮遮掩下显得幽深,仔细看能看到隐约的水光,睫毛投下的阴影掩不去眼下的一抹红,那偶尔会说出刻薄的话的嘴唇微张,搭在肩上的白色长辫随着胸膛的喘息摇摆不定。
沉入欲望漩涡中的不只有时文柏一人,唐安也落入其中。
时文柏早就忘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向导的样子,胯间的性器更是仿佛被打了兴奋剂,不用撸也不停地溢出清液。
他更加卖力地吞吐,一直到嘴角都有些酸痛,才被紧紧抓着头发,射了一嘴。
玫瑰和广霍的香气随着他的吞咽减淡,大量摄入向导素给他带来了强烈的满足感,一切疼痛都被抚平,世间一切事物都恢复正常,甚至让人觉得异常美好。
在他眼中的唐安更是如此。
时文柏看着那双慵懒地眯着的眼,心脏猛跳。
他松嘴,舔干净向导性器上残余的液体,环着自己性器的手下意识地撸了几下,毫无阻拦地达到了高潮。
射精本该事件爽快的事,射完之后,向导抓着他头发的手松开,他却莫名有些失落,还有些,未被满足的惆怅感。
需求被满足,却仍觉得少了什么……完了,时文柏想,这下没法再用“向导素上瘾”自欺欺人了。
他盯着身前地上的白浊,拆了张湿巾擦干净性器上的黏液,把它收回裤子里。
唐安离开之后,他要怎么活啊?
哨兵低迷的情绪通过精神力波动透露了少许,唐安低头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和上方的两个发旋,“在想什么?”
“在想我还能活几天。”时文柏说。
唐安拉上裤链,他们还没有聊过这个沉重的话题。
如果时文柏在他眼里还是个玩具,那只要时文柏不是被其他人抢走的、不是被其他人杀掉的,唐安不是很在意他的结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我的向导素和几次深度安抚,你还是很快就会死吗?”唐安的语气没有透露情绪。
“大概吧,因为治标不治本,没办法,谁叫我们匹配度不够高。”
时文柏的语气也很平静,“我之前的医疗向导测算过,我至少得找到匹配度90%以上的向导,才有可能挽回我的精神力问题。”
“很难。”
帝国成立至今,高匹配度向哨出现的概率不足千万分之一,更何况帝国疆域极大,如果对方不是在统一星网匹配库里上传了精神力数据,想找到一个高匹配度的对象可以说是大海捞针。
唐安想起了自己和安莱·拜尔斯的匹配度报告。
他是向导,并不热衷于寻找高匹配度的哨兵,反倒是安莱,如果安莱也有精神力问题,肯定会急切。
但最急切的是奚嘉,奚嘉想要将他绑进拜尔斯家族的阵营。
“我知道,我也找过。”时文柏的话打断了唐安的思索。
“命里没有吧……”时文柏耸肩,语气格外洒脱,“没找到我也没办法。”
“可以试试药物治疗。”唐安说,“我名下有实验室,欢迎你去试药。”
“……那还真是谢谢您,我会考虑的。”
初春的天气总是很有欺骗性,温暖热烈的正午阳光逐渐西斜,随着它完全落入地平线以下,气温骤降。
生活在囟城的人类自发遵守着“夜间不出门”的规矩,神色匆匆地往家赶,与此同时,魔族们活跃起来。
这座城市在三百年前还是人类和魔族的交战前线,现如今成为了两族混居的第三大据点。
在这里生活的大部分魔族都服从平衡所的管理,偶有压不住本能在城内挑事的,会被平衡所辖下的猎魔人处理掉。
时文柏正是猎魔人队伍中的一员,今天也是执行任务的一天。
今天的任务目标是在囟城7号街区内作乱的魅魔。
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这个家伙肆意闯进人类居民的家里,魅惑屋主,把人榨得干干的——物理意义上的人干。时文柏的同事们巡逻了几天,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随着受害者数量不断上升,事件级别也被连提三个等级。
时文柏是处理凶案的好手,对战恶魔也能不落下风,被指派和魅魔相关的任务还是第一次,不过他不会因为魅魔战斗力低而放松警惕。
他穿上夹克外套,宽松的衣摆遮挡住了战术腰带和挂着的枪械、弹药,短刀被收在他腿侧的皮质刀鞘内。
吃过抗魅惑的药剂后,他带上兜帽,推开门离开了平衡所。
7号街区。
时文柏快步跑过两个路口,灵活地翻过一面矮墙,蹬着树干就上了树,收敛气息等待着目标出现。
也许是因为猎魔人们这段时间频繁地动作,街道十分安静,路灯发出的光被夜间的雾气模糊,朦朦胧胧的。
一抹亮色出现在了时文柏的视野内。
是个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男人,穿着休闲,抬起的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边走边看。
猎魔人们都是单独行动,鲜少合作,但时文柏出任务前都会仔细把资料背熟,不论是同事的名册里,还是此次任务“诱饵”的名单上,他都没见到过这个白发男人。
这人身上没有魔力异动,可能是误入的人类居民。
时文柏眉头微蹙,想起了上司对于辖区内不停上升的“死亡人数”的焦虑。
他瞥了眼时间,才刚入夜,男人如果住在这里,应该来得及赶回家。
能救一个是一个。
时文柏的身影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男人的面前。
那张十分英俊,甚至称得上漂亮的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时文柏的视线在他金色的眼瞳上停留了片刻,道:“猎魔人执法,不要在此逗留。”
白发男人愣了下,食指拨弄着手机侧面的按键,小幅度地点头道:“谢谢提醒,我马上到家了。一路上光顾着看手机,都没发现已经晚上了。”
时文柏对他这样罔顾生命的做法很不理解,但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只能叮嘱道,“赶紧回去吧。”
“这附近出了很多……事情。”
白发男人口中的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比起询问,更像是感慨。
他抬手指向远处,“我的家就在三个路口之后,猎魔人先生,能送一下我吗?”
时文柏本能地想要拒绝,四目相对,拒绝化作犹豫,片刻后,他点头道:“跟上,动作快点。”
两人没有交流,一路上,时文柏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感知四周的魔力波动上,大约五分钟后,他把男人安全地送到了别墅门口。
“谢谢。”男人说。
“下次注意时间,早点回家。”
时文柏还在任务途中,没有闲聊的时间,他朝男人摆手,快步往来时的方向走,跑动间,衣服下摆扬起,金属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冷光。
比起武器的光泽,更吸引阿多尼斯注意的,是他身上甜到发臭的水果香气——魅魔一族给猎物的标记,每个魅魔留下的味道都不同——这个猎魔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看在他态度友好的份上,阿多尼斯本想拉他一把,没想到“魅惑”没能持续多久就失效了。
能挣脱魅惑,意志力挺强的。
不过最近在这附近搞事的小家伙也是个有本事的,祝这位猎魔人先生能活过今晚吧。
阿多尼斯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
连绵不断的血珠从夹克袖口滴落,时文柏将短刀换到没有受伤的左手上,撕下紧身内衬的下摆,一边奔走,一边将布料缠绕在右手的伤口上方,压迫止血。
身后追着他的家伙颇有耐心地控制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戏耍着他。
“呼……唔……”
涌上的一阵情热让时文柏的腿一软,踉跄两步,喘息声也更加粗重。
“该死,平衡所还没收到消息吗?”
他已经更新了任务情报,半小时过去了,来支援的同事却一个也没见到。
“是在等你的同伴吗?”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真可惜,他们不会来了哦~”
短刀重回右手,时文柏的左手从后腰处摸出了手枪,“你就这么有把握?”
身穿灰色斗篷的魅魔灵动地躲过子弹,粉色的眼睛笑眯眯地盯着他看,道:“嗯哼~因为他们把你卖给我了。”
那些在街道闲逛的“诱饵”只是表面功夫,真正的诱饵,是喝下药剂的时文柏。
人类往身上打气味标记的行为,在魅魔看来,和献祭没有区别,对于平衡所主动送给他的猎物,他还挺满意的。
时文柏来不及去细想魅魔口中的“他们”是谁,抬手又开两枪,体内魔力翻涌,移速提升,身体和子弹同时接近魅魔。
瞄准脖颈的攻击被闪过,刀刃亮起一道冷光,魅魔头顶手指长的角被削去了一半。
“啊啊——!”
重伤要害的一击让魅魔惨叫出声,表情从游刃有余转为愤怒,他捏紧拳头引爆时文柏体内的标记。
“咳……”
药剂形成的标记并不完整,时文柏侥幸活了下来,但身体内部遭到重击,还是让他咳出几口鲜血。
他咬着牙,手臂没有丝毫颤抖,对准魅魔的身体连开数枪,特殊附魔的子弹能够腐蚀魔族体内的魔力回路,削弱它们的力量。
灰色斗篷上炸开几多血花。
虽然很不甘心,但魅魔只能中止狩猎。
“嗬呃,你等着……”
他一手捂着角,另一只手按在胸口,撂下狠话后调动魔力,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时文柏往后连退几步,靠在墙壁上,缓缓向下滑落。
眼前浮现大片黑色的晕影,他的手伸进口袋,摸到了手机,却没有力气把它拿出来。
“…呃……”
每次呼吸都像是用小刀在胸口割下一片肉,而先前被魅魔吊起的情欲丝毫不减,生命力流逝让他感觉很冷,下身又热得出奇,整个人宛如割裂成两半,各做各的。
该不会,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节奏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那家伙又回来了吗?
时文柏抿起干涩开裂的嘴唇,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动,无力再将枪抬起。
黑暗捉住了他,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多尼斯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退出弹匣看了眼子弹数量,顺手把它卡在裤子后侧袋上。
那把短刀看起来也不错,不过沾了血和魅魔的甜腻气息,脏了,阿多尼斯不准备捡。
至于这个猎魔人……
阿多尼斯盯着失去光泽的金色发丝看了一会儿,指尖轻点,魔力倾泻而出,绕着时文柏转了一圈,贴着后颈渗了进去。
时文柏黑色的紧身内衬下摆被撕裂,毛毛躁躁地卷起,露出一截蜜色的皮肤。
阿多尼斯的魔力在他体内转了几圈,最终停留在他的下腹,勾勒出玫瑰花、叶片和带刺藤蔓的纹路,亮起微光后,隐没下去。
阿多尼斯不记得上一次给人类刻标记是什么时候了,有些手生,不过成果还不错。
标记内的魔力足够支撑时文柏的生命体征。
“就当是送我回家的回礼了,”他说,“未来还能不能继续当猎魔人,就看运气了。”
阿多尼斯跨过时文柏横在地上的两条腿,解除了对周围空间的封锁,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在附近几个路口来回绕圈的猎魔人们这才看到突然出现的时文柏。
“他在这里!”
“死了吗?”
“没呢,怎么办,任务还继续吗?”
“这里有一节魅魔的角,他成功了!?”
“这……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谁带了恢复药剂,先给他喝一瓶。”
平衡所,管理中心医疗室。
“按时服药。”莫雷在处方笺末尾签字,递给面前的猎魔人。
伤员接过处方,连连点头,道谢后转身准备离开。
诊间的一扇门缓慢打开,金发男人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视线聚焦看清了面前的人影,“莫雷……?”
他唇色惨白,额角满是汗水,赤裸着上半身,右手小臂缠着绷带,侧肋贴了几块缓解肌肉拉伤的敷贴。
“你能耐了啊,时文柏,站起来走得还挺顺畅是吧?”
重病患者不仅自说自话下床,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换了哪个医师都会气到头疼,“你是准备干嘛去,再去找个恶魔大战三百回合?你知不知道你在床上昏迷了三天……”
伤员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医疗室。
“咳,我以为还在……”
时文柏努力扯出一个笑,把先前从床头的果篮里顺出来的水果刀扔在地上,“抱歉,刚醒,我有点恍惚,没认出你的声音。”
“你真会给自己找麻烦。”莫雷叹了口气,起身把医疗室的状态牌改成“繁忙”,再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谢谢。”
“先别急着谢我,想想你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审查吧。”
“……审查?”
“你的子弹遗失了。”
附魔子弹是平衡所的机密,每位猎魔人出任务时按照任务级别领取对应数量的子弹,任务结束后必须要归还余弹,以免子弹被魔族获取破解。
任务过程中的消耗可以从手枪和现场痕迹计算出来。
“怎么可能……”
时文柏下意识地反驳,随后,他想起了昏迷前听到的脚步声。
那个人,不是来杀他的,是来取子弹的?
“事实如此,”莫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且,你给平衡所发消息之后的三十分钟内,一直在结界内与目标共处,所里认为你有通敌的嫌疑。”
时文柏本就难受,没想到一醒来会遇到这样复杂的情况,头也开始疼了。
“哪来的结界?”他问。
“我又不在现场,我怎么知道。”莫雷语气不善,“和你同去的猎魔人们看到你凭空出现在街角,受伤严重。他们统一的说法是接到更新信息后,在那附近转了好久,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结界,没有其他可能。”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审查小组我之前应付过去了,本来是打算让你在诊间多休息一会儿,等恢复了再告诉你这些,结果你自己跑出来还被其他人看到了,估计今天下午他们还会再来一趟。”
恍惚间,时文柏想起那个魅魔说过“他们把你卖给我了”。
这是个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所里有人想要除掉他吗?
“先不说这个,”时文柏按着胸口咳了两声,“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魔力回路有九成破损,你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比他想象的要严重,时文柏皱着眉问:“能恢复吗?”
猎魔人选拔的条件之一就是拥有魔力回路,这是他们胜过普通人、能与魔族一战的依仗。
如果所里真的有人要对付他,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不好说,”莫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得看你‘未知’的那部分血脉里有没有恢复的天赋了。”
回溯根本,猎魔人可以算得上是人类和魔族结合的产物。
没人能说清这种结合是从哪一代开始的,只知道他们的血脉在一代一代延续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混杂,他们体内的魔力回路强度和血脉类别以及浓度直接相关。
莫雷的话像是在说“听天由命”。
他见时文柏垂眸、身体略微蜷缩很失落的样子,开解道:“你也不用太悲观,抢救你的时候,我发现你体内有一股魔力,虽然强度不高但韧性十足,要不是有它撑着你的魔力回路,你连抢救都抗不过,给它点时间,也给自己点时间,也许会好起来的。”
“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你魔力回路差不多全毁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就有鬼了。”莫雷连连摇头,“你赶紧再去休息会儿吧,等下审查小组来了就没机会休息了。”
“……好。”
魔界。
这里没有阳光和四季,永远被腐朽和血腥笼罩。
比起这里,阿多尼斯更喜欢人类世界,在他定居囟城后,他很少回到魔界。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衬衫和西裤,浅米色的,白色长发编成三股辫垂在他的身后,整个人和四周灰暗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所有见到他的魔族都低头退让。
魔族以实力为尊,除了脑子坏掉的家伙,没人会去招惹魔力数百倍于自己的强者。
阿多尼斯在酒馆门口停下脚步,厚实的门板也挡不住传出的淫靡声响,他面无表情地抬脚,踹了过去。
门上的法阵和门板一起碎裂,酒馆里安静了一瞬。
罗兰闪现至门口,看到阿多尼斯时有些惊讶,“啊呀,这可真是稀客~”
他没穿衣服,身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身后来回摇晃的长尾末端是桃心状的,沾着粘稠的透明液体,“我们才开始没多久,阿多尼斯,你来的正好!”
阿多尼斯忽略掉他身上难闻的味道,伸手,“把研究报告给我。”
“什么报告?哦……是平衡所的特质子弹?”罗兰作势要拉住阿多尼斯的手,“那些都不重要,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嘛~”
“啧,”阿多尼斯不耐地拍开他的手,“给我报告,再磨叽我把你阉了。”
“阿多尼斯!”罗兰一把捂住自己的下身,“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不是魅魔!?唔……也不是不行,那样的话我只能用后面了,啊~完全变成了容器嗯……很好~”
说着,他的脸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身上的味道更明显了。
阿多尼斯往后退了半步,还是免不了被他发情的气味勾动了魔力,一对暗红色的角从他的额头冒出,尾巴也按耐不住地显现。
和罗兰光滑软乎的肉质长尾不同,阿多尼斯的尾巴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质感坚硬,末端的桃心四周的鳞片如尖刺般立起,轻易就划开了他的西裤,伸了出来。
布料撕裂的声音让阿多尼斯的脸色更黑了。
“罗兰……”
“别!”
铺天盖地的魔力让小半间酒馆化作齑粉,参与淫趴的各色魔族倒伏下去,除了罗兰,没有其他能站在阿多尼斯面前的。
要不是罗兰抬手护了一下,酒馆里的那些魔族没一个能活下来。
“你也太暴力了,这样不好。”罗兰挥手变了件斗篷出来遮住身体,从魔力构成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两张纸,递给阿多尼斯。
“喏,报告。”他说,“他们在子弹上刻的法阵虽然数量很多,但都是常见的法阵。”
阿多尼斯把纸张从他手里抽出来,瞥了眼内容,道:“话不要说一半。”
“弹头上涂了一点点毒,”罗兰的食指和拇指合拢,示意量的微小,“你带回来的五颗子弹,量还是太少,没法检测出具体成分。”
阿多尼斯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诶,”罗兰不满地咋舌,“这家伙怎么连声谢谢也不说!”
离他最近的梦魇贴上他的后背,声音因为后怕而颤抖着,“马歇尔先生,他是……?”
“别理他,他就是个不识货的家伙。”罗兰笑着反手拍了拍他的屁股,“我们继续吧~”
魔力翻涌间,新的酒馆在旧址上建成。
阿多尼斯回到了位于囟城的家里。
他和罗兰一样同属魅魔,但和其他大部分魅魔、欲魔不同,他对情事并不热衷。
悠长地寿命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加上他的魔力回路天生强悍,即使是刚降生的那几十年里,他也很少需要通过交配维持生存。
现在的他是在魔界排得上号的强大魔族,需求就更少了。
不过罗兰的魔力异动还是对他造成了些影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尾巴根本收不回去。
在他的魔力感知里,不远处有一只种了标记的猎物在,加剧了他心底的一丝躁动。
他还记得那个金发的猎魔人,可是他给予猎魔人的标记不是为了交配。
有些麻烦,但魔族不会委屈自己。
阿多尼斯心念一动,往猎物所在的位置去了。
平衡所的总部大楼建在中心城区,有二十多层高,在一片矮楼之间显眼得像个靶子。这里之所以没有被魔族攻下,全靠所内高层和魔界的几个领主打好了关系。
所有进入大楼的人都要登记信息,但对于阿多尼斯来说,平衡所的探测装置和小孩的玩具没有两样,他用魔力掩盖身型,轻而易举地大摇大摆走进了楼里。
标记的指引越发明显,等到了医疗室所在的楼层,他嗅到了专属于他的气味。
一个闪身,阿多尼斯站在了病床前。
金发的猎魔人正在熟睡,不过睡得并不放松,他呼吸沉重急促,唇色惨白,一副伤重未愈的模样。
在场的如果是个人类,肯定不会对伤病中的同伴出手,阿多尼斯虽然在囟城生活了很久,本质上是个不顾忌人类道德的魔族。
用交配换取力量是魅魔的本性,阿多尼斯对情事不热衷,但感觉来了他也不会抗拒,他的尾巴甩动着,缠上时文柏的脚踝,拽着人类九十度转了个位置。
尾巴末端立起的鳞片划破了病号服的裤脚,在时文柏的皮肤上留下数道浅浅的划痕,暂时没有把人惊醒。
他勾手,刻在时文柏下腹的标记浮现亮起,储存在内的魔力沿着猎魔人破损的魔力回路绕圈——魔力恢复速度提升、快感提升、射精量提升、体液分泌量提升、魔力吸收速度提升、清洁、肌肉松弛……——魅魔的标记普遍被人类称为“淫纹”,最基本的作用就是增强性事体验。
“呼……”
身体逐渐发烫,时文柏感觉到呼吸困难,眉头微皱,胸腔颤抖着起伏几下,左右轻晃了晃脑袋。
他看上去即将醒来,阿多尼斯俯身捂住了他的口鼻。
“哈啊……”
带有催情效果的香气在几次呼吸间被时文柏尽数吸入,他的脸上浮起酡红,嘴唇微张,有了血色,意识则陷得更深。
与此同时,阿多尼斯的另一只手扯下了他的裤腰,托着他的后腰抬起他的屁股。
“啊…!”
时文柏健硕的胸肌近在咫尺,乳头如同小石子一般挺立着,饱满的深粉乳晕上覆盖了一层薄汗,亮晶晶的、像是某种夹心软糖。
他下身勃发的性器尺寸不小,黏糊糊的,挣脱束缚后高高翘起,大量分泌的黏液甚至在龟头和内裤之间扯出了明显的细丝,更多的腺液聚在卷曲的阴毛上。
很诱人的身材和资本。
开盲盒开出了高品质的猎物,阿多尼斯瞳孔中透出一丝粉色,尾巴兴奋地将时文柏的脚踝圈得更紧。
“可惜遇到了我,”他指尖轻点充血的龟头,轻笑一声,“用不上了。”
他拉开裤链掏出性器,掐着时文柏的大腿向两侧掰开,对准猎魔人那早已淫水泛滥的穴口捅了进去。
“呃…”
高热柔软的穴肉紧紧包裹着他的性器,阿多尼斯舒服地叹了一声。
“唔,你还挺厉害。”
他低头目测了一下,肉棒还有一小段在外面,于是小幅度动了下腰,感受到些许阻力,猎魔人的甬道就只有这么深。
“这么强壮,应该很耐肏吧。”
他的手指抚弄时文柏下腹上的淫纹,调动魔力,时文柏的后穴剧烈收缩,咕叽咕叽地挤压出粘稠的淫水,帮助润滑,阿多尼斯舔了舔嘴唇,用力顶进去。
龟头挤压着周围的软肉,逆着阻力深入,突破狭小的腔体后,猛戳到底。
“呜呜——啊!”
时文柏呜咽着露出疼痛和快感夹杂的表情,整个人如同触电般地颤抖起来,双腿自发地合拢夹紧了阿多尼斯的腰,后穴一缩一缩的,既像是在驱赶入侵者,又像是在挽留给他带来快感的肉棒。
在淫纹的快感提升加持下,他的阴茎颤抖着跳动几下,喷射出一大股白浊。
“果然很厉害。”阿多尼斯不吝啬地赞扬了一句。
做爱对象体液中的魔力是魅魔应得的奖励。
以时文柏回路破损的状态,能产出精液已经不错了,阿多尼斯对这些体液里能有多少魔力并不抱期待。
他伸手从时文柏的下腹上刮下一点粘稠的精液送进嘴里,如他所想的寡淡,但还是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
据他所知,平衡所里的猎魔人平时玩得挺花的。
“这张脸配那样的性格,真没想到是个平时会禁欲的家伙。”
阿多尼斯还以为以时文柏那晚上表现出来“爱管闲事”又“体贴”的样子,不会缺炮友,没想到并非如此。
别说是做爱了,这个猎魔人好像连撸管都很少做。
“更有意思了。”
阿多尼斯笑着继续动作,性器在软烂的穴肉里捣弄,扑哧扑哧地拍打挤压出水声。
才刚刚经历过后穴高潮的肠肉颤抖着,柔软不失弹性,热乎乎,夹紧吮吸着阿多尼斯的性器,让他很满意。
“呃…呜呜——…唔……”
时文柏就不那么舒服了。阿多尼斯的阴茎十分粗长,每次动作都进得很深,透过他绷紧的腹肌也能隐约看见一些凸起,如果不是有淫纹的加持,他肯定会被魅魔肏死在床上。
但即使有淫纹的辅助,他也会在阿多尼斯肏到底的时候咬紧牙关呜咽出声。才射过的阴茎没有疲软的时间,还是硬邦邦地立着,粘液马眼处不停地涌出,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摇晃颤抖,液体向四周溅射。
“哈呃…哈、啊……”
阿多尼斯逐渐加快了动作,时文柏的呻吟也变得更加急促,他抱起猎魔人的腰猛地抽插几下,龟头再次闯进结肠口,抵着肿胀的肠壁射了出来。
“啊唔、啊啊——!”
数倍于人类射精的体液量逆流进入肠道,冲击力和其中裹挟的魔力刺激着腹内深处,淫纹和储藏在内部的魔力也活跃起来,过量的刺激让时文柏双手空抓,绷紧双腿,脚在半空中踹了几下,喊叫着高潮了。
阿多尼斯本想爽一发就结束,看着猎魔人双眼紧闭满面潮红的样子,起了继续的念头。
“来这里一次也不容易。很久没开荤了,难得遇到这么合口味的,我也不缺魔力,”魅魔被自己说服,点头道,“多做几次好了。”
于是魅魔按着猎魔人翻来覆去又肏了好几回。
阿多尼斯射进时文柏体内的精液富含魔力,以标记淫纹为桥梁,缓慢修补着时文柏破损的魔力回路。
先前阿多尼斯喂给时文柏的催情气体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慢慢代谢,猎魔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啊呃…唔……哈啊,草……什么…唔啊——!?”
一句“什么情况”,时文柏只说出了前两个字就被惊喘打断。
在他身上的家伙掐着他的腰猛干,撞击声和淫靡的水声片刻不停,时文柏只觉得腿和屁股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腹内传来诡异的饱胀感,肠道似乎被撑到了最开,在他体内肆虐的凶器毫不顾忌他的感受,进出时大力碾压着前列腺,进到最深处时甚至跨过了结肠口,强烈的快感和即将被撕裂的本能恐惧让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可是即使被欺负得这么狠,他的身体也没有抗拒,穴肉反而抽搐着将那柄凶器绞紧。
“啊啊——哈、啊……”
他喊叫的声音异常沙哑,足以显示出这场“性爱”已经持续了很久,可时文柏的思维根本无法正常运作,稍加思考就会被快感打断,化作虚无。
“唔…到底是……啊……!”
对方整个人压了过来,后穴被拉扯到极限,时文柏痛呼出声,下一秒,他就感觉到大量的液体涌了进来,它们饱含魔力,入侵路过的每一处褶皱,将肠道撑开。
“呃啊——!!”
他的身体在痉挛,透过泪水的遮挡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片雪白和矗立其中的暗红。
“你醒了啊。”
不知道从何时起,阿多尼斯的瞳孔扩张,完全变成了粉色,将外侧的金色的虹膜挤压成窄窄的一个圈,额头的一对角也越发粗长,显出作为魅魔的性奋姿态,不过他的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
他手掌摊开按着猎魔人怀胎般隆起一些的腹部,笑着说:“这对你的魔力回路恢复很有帮助,多吃点~”
“不能……呜…别、别呃……”
时文柏脑子一片混沌,求饶的话都说不全。
他本就感觉肚子要炸开了,现在被阿多尼斯用力按着,腹中压力更强,他反手抓紧床单,浑身哆嗦着想要逃,可重伤未愈的身体经历了数次高潮,他真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挣扎了半天也还停留在原位,魅魔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射精带来的满足感令阿多尼斯长叹一口气,他松开了抱着时文柏左腿的手,视线落在猎魔人黏糊糊的肚子上。
“对了,虽然魔力比较少,但……”说着,他捞起混杂着前列腺液的精液,塞进了时文柏张着的嘴里,“不能浪费,乖乖把它们吃掉。”
时文柏喘着粗气,意识逐渐回笼,身体还沉浸在快感的余韵中。腥味靠近的时候他摇着头拒绝,却被掐住了下颌。
阿多尼斯的指尖揉搓着时文柏的舌头,不容拒绝地将自己不爱吃的体液送给了时文柏,末了,还用猎魔人的牙齿刮干净了沾到的涎水。
做完这些,他向后退了一步,抽出性器。
时文柏的双腿脱离了支撑,落在地上,身体也瘫软地压着床沿向下滑落。
他下腹上的淫纹再次亮起,穴口自发合拢,将魅魔射进去的精液全部存贮,原本颜色浅谈、边缘模糊的纹理变得鲜艳清晰,玫瑰盛放、藤蔓向四周滋长,生出新的叶片,从半个手掌大直接翻了个倍。
标记的主人阿多尼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没等他想明白原理,标记再次隐没。
“唔……”
时文柏虚按着隆起的小腹,连喘气都不敢大动作。他抬手抹掉了阻碍视野的眼泪,看清了按着他肏了一顿的家伙。
“怎……是你?咳咳……你是魔族!?”
白发、金瞳,见过一眼就不会再忘记的漂亮脸蛋,正是他出任务时帮了一把的路人。立在白发之间的暗红色角和那条黑色长尾,说明这个路人并不“普通”。
他猛然想起自己遗失的子弹和莫雷提到的结界,“所以是你……”
话音未落,短促的三下敲门声闯进了对话。
“审查组在往这儿来了,时文柏。”说话的人是莫雷,“你醒了吗?”
“知道了,你别进来!”
猎魔人低头看了眼满身狼藉,哪还顾得上考虑白发魔族的动机,慌忙地扯过床单往自己身上擦,但是淫纹带来的加持还未完全消失,布料擦拭过于刺激,肚子碰不得、他又没什么力气,半天了也没能擦干净,只能先稳住莫雷。
他一方面是担心自己这副模样被莫雷看到,另一方面,是害怕莫雷被这个魔族杀害——这家伙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平衡所,肯定还有底牌。
黑色的尾巴绕着他的脚踝转了两圈,勒紧,阿多尼斯凑上前去,蹲下身体和时文柏平视,“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时文柏才不相信魔族的好心。
和那对粉色镶着金圈的眼睛对视,他脑中闪过数个念头。这个家伙好像魅魔,但是关于魅魔狩猎进食的记载和他遇到的情况是截然相反的。
难道是虫子吗?他不是母体,不可能产下恶魔虫的卵。
不过这种猜测还是令他一阵恶寒。
“真的不需要吗?他们过来了。”阿多尼斯愉悦地笑着,慢悠悠地开始倒数,“十。”
“……”
“九。”
“他们来了你还不逃?”
阿多尼斯丝毫不动摇,继续倒数,“八。”
“你这家伙……”
“七。”
“这可是平衡所,你难道…”
“六。”
“…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五。”
“……”
时文柏抿紧了嘴唇。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大概是三个人,和审查小组的常规人员数配置对得上。还有一个杂乱的脚步声属于正在担忧的莫雷。
“四。”
“……”
“三。”
“……帮我。”
阿多尼斯挑眉,嘴唇轻启,“二。”
时文柏立刻意会了他的暗示,脸上闪过屈辱的表情。
明明一切都是这个魔族造成的。
“一。”
“唔,求您帮我……”
门把手被拧动。
咔哒的轻响让时文柏的心停跳了两拍。
他不应该浪费时间迎合魔族的。
这些非人类性子恶劣、毫无道德品行可言,电光火石间闪,时文柏的脑中闪过了数个可能出现的血流成河的情况。
他放弃和阿多尼斯的对视,向侧扭头,门板打开的画面在他眼中如同慢放,不属于他的魔力将他缠绕,今天也许就是他的死期,这栋楼里的人也不知道几个能幸存下来。
不甘心,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
“打扰了。”领头的人踏进诊间,出示证件,开门见山地说,“时文柏,你好,我们是平衡所审查小组的。”
他和身后的两人穿着整齐的制服,视线落在时文柏的身上,表情都很平静。
身上传来明显的包裹感,猎魔人诧异地低头——在门打开的片刻时间里,他已经被穿上了衣服裤子——而魔族的尾巴还缠在他的脚踝上。
“这次来是就你遗失平衡所财产,以及在任务过程中失联的问题进行调查,”审查组的小组长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在继续说着,“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时文柏认识这个小组长,他原本也是猎魔人中战力第一梯队的,因伤从前线退了下来,进了审查部门。
至于小组的另外两名成员,应该是从不出外勤的文职。
可就算是不再出外勤,疏于锻炼,也不至于完全察觉不到房间里有魔族吧!?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应该不会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了……
时文柏表情复杂地看着阿多尼斯,心境一上一下和坐过山车一样。
魅魔抬起食指虚按在他的嘴唇上,朝他眨了眨粉金的右眼,随后指尖下移,隔着病号服按在他饱胀的肚子上。
触电般的酥麻感和压迫感带来的痛苦涌起,猎魔人瞳孔地震,差点呻吟出声。
先是连绵不断的快感地狱,随后又面临审查组的突然来访,时文柏的思维现在才落在地上,意识到自己的屁股又麻又疼,隐秘的穴口更是火辣辣的刺痛着,大腿内侧也因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而酸疼不已。
更别提鼓起的腹部了。
他怎么能忘记……
不属于他的魔力在腹中翻涌,他还不知道这个魔族到底在他肚子里灌了什么!
审查会在专门的房间里进行,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以往他绝不会把它放在眼里,但是现在这样,怎么想都不行的吧……而且他要怎么才能顺利走过去?
“我知道你还没恢复,但还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小组长的话如同催促,“不然我们也不好交差。”
在一旁看戏的阿多尼斯赞同地点点头,拨弄着猎魔人的耳垂。
他凑得很近,时文柏能闻到他身上诱人的玫瑰香味。天使般完美的面容和孩子气般的举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可他身上魔族的特征和先前残暴的举动,又提醒着时文柏不要上当。
这个魔族,很强大,而且会伪装,十分危险。
“……好,这就来。”
时文柏不知道阿多尼斯能掩藏多少细节,不敢明着拍开魅魔的手,无声地呼了口气,扶着床沿咬牙站起身来。
时文柏感觉内脏在向下坠,为了避免它们流出来洇湿裤子,他下腹收紧,提肛,那些液体的存在感更加明显,他的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
病号服上衣足够宽松,能将他鼓起的腹部线条遮挡住,但他不敢直接按着肚子,只能虚扶着腰,缓慢地跟着审查组走出房间。缠绕在他脚踝上的外力立刻松解,魔族停在原地,时文柏推测他不会跟着他们去审查室,心中多了一丝有机会摆脱困境的希望。
见几人从诊间走出来,办公桌后的莫雷站起身,担忧地朝时文柏望过去。
比起之前,时文柏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不过表情不太好看,鬓发被汗水打湿,整个人透露出疲惫和正在忍痛的感觉。
莫雷知道他的魔力回路受损严重,但不知道审查组有没有为难他,对时文柏比了个“没事吧”的口型,等看到时文柏抿着嘴朝他点了点头,他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阿多尼斯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走出门,正巧发现了他们俩短暂的交流。
他饶有兴致地走到莫雷的身后,立刻就收获了猎魔人惊惧的反应。
果然,人类都会有“软肋”。
阿多尼斯不屑于用亲近之人的安危威胁猎物,可他不否认,时文柏担忧着朋友的安全、想要来求他不要动手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只能隐忍着、急切地攥紧拳头,向他投来亮晶晶的目光,让他体会到了——
快感。
他抬高手臂在莫雷的脖颈旁虚摸了两把。
“别……”
时文柏停下脚步,哑着嗓子挤出了一个字。
“有什么事?”小组长转头问。
莫雷看着表情变得更难受的时文柏,关切地上前一步,提议道:“他的身体可能没法走到审查室,要不就在这里?”
在莫雷身后的阿多尼斯摊开手,露出无害的笑容。
“没事,我只是想说……”时文柏不敢表露异样,努力稳住语气,“别走这么快……”
小组长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向莫雷解释道:“规定是死的,很抱歉。”
莫雷迟疑地问:“那我能搭把手,和你们一起送他下楼吗?”
“不用了!”
高声呼喊牵动了胸腹部的肌肉,时文柏咬牙压制身体下意识的颤抖。
莫雷很关照他,和独来独往的他不同,莫雷家里有妻子和孩子,他不希望朋友被他牵连陷入危险。
就算没有魔族带来的突发状况,所里的有人设下陷阱陷害他,他也该与莫雷划清界限。
“没事的,”时文柏扯出笑容,道,“你还有工作要做呢,不是吗?不麻烦你了,拉格伦医师。”
“…是。”莫雷勉强地笑着回道。
小组长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下,下定论,“走了。”
时文柏的位置在品字形的三人中间,随着他们在前往审查室的走廊上越走越远,落在他身后的两人不知不觉和他走到了并排。
其中一人催促道:“你能不能走快点?还是不是第一梯队的猎魔人…不就是魔力回路毁了,至于这么……”
一双宛如夜间出没的狩猎者才能拥有的绿瞳望了过来,眼神狠厉如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喉咙,让他把最后那个“弱”字咽了回去。
他移开视线,随后像是不满意自己示弱的表现,小声嘀咕道:“切,狂什么。”
时文柏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耳鸣声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声音,身体沉重,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行走的动作更是全依赖本能。
如果只是痛苦倒还好说,可是才经历过一场过度情事的身体在刺激下,违抗意识地从疼痛中品出了快感。
好热。
他勃起了吗?勃起的话,裤子挡得住吗?
好难受……那些东西漏出来了吗,会不会其实他的裤子已经湿掉了?
好累。
时文柏迈出的腿一软,整个人向下栽倒,被一双手抱住。
“什么人!”先前催促时文柏的组员看着凭空出现的手臂,惊呼出声。
三人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这可不行啊。”阿多尼斯搂着热乎乎新鲜出炉的大抱枕显出身型,“有点麻烦,但只有你们三个吗?”
“角!暗红色的!?”
“是魔族!”
组长将两名组员挡在身后,“我来拖住他,你们俩立刻通知……”
“嘘——”阿多尼斯伸出食指左右晃了下,“这里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的魔力强度碾压这三人,不需要任何前置条件,魅惑即刻生效,神情紧张的三人放松下来,困惑地互相看了眼对方。
阿多尼斯把怀里的猎魔人抱稳,道:“走吧,还要‘审查’,不是吗?”
组长点头,“嗯,得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