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他看见赵炎推开院门,撑着把大黑伞,沿着小径来找他。
林业斐被烟熏得流泪,赵炎便气鼓鼓地帮他把烟掐了,再牵起他的手,举着伞接他回去。
他就跟着赵炎这样一直走,路过每一盏或明或暗的灯,记下每一棵树盖在伞上的阴影。
回到房间后,赵炎跪坐在林业斐旁边,侧过头不谙世事地盯着他看。
藏蓝色的浴衣带子系得很松,赵炎头歪向一边,凑到他面前,肩颈线延伸出一片雪白,又在锁骨处埋了一条深深的灰线。
林业斐低头描绘他的眉眼,任由他抓咬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赵炎的头按在蒲团上,压到他弄出红印。
浴池里,赵炎闭着眼,头搁在石头上趴着,汤池的水很热,飘落了几片红叶,湿漉漉地贴于赵炎的后背上,覆盖住经年累月的疤痕,林业斐轻轻撕咬,把纵横交错的疤痕咬的鲜红,刺痒,残忍又绮丽。
他抱紧赵炎,往水池的边缘游去。
雨变小了,纷纷扬扬落起了雪,他们在朦胧的雾里亲吻,亲密无间的极致,像是一同窒息。
林业斐的吻,仿佛在历经一场殉情,无从逃脱,无需喘息,只有彼此。
赵炎的脸被打湿,头昏脑胀,身体虚浮,水浪拍打在身上,搅动起一圈白色的浮沫,随着两人的起伏,轻而易举地推送向前,又恋恋不舍地回流入水,激荡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业斐全身都已湿透,然而他像一棵高耸的树冠,把人完全覆在了他的护荫之下。
赵炎抓住林业斐的肩,冰凉的手指无力地跌进热水里,又被林业斐捞出,他将脸埋在赵炎的手心,手背的水珠蒸发变冷,掌心包裹的呼吸却很热。
林业斐轻轻吻他的掌纹,舌尖勾勒他的命运,烫印出一段纠缠的,难分的姻缘线。
赵炎浑身颤抖,他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在这样一个雨夜,生命即将绽放成焰火,将昏沉的雨夜都渲染得五彩斑斓。
“炎炎。”林业斐强势地抓住了他。“等等我。”
赵炎流着泪点头,透亮的眼睛里只有林业斐的影子,他却看不清。
树影婆娑,汤池里噼里啪啦落下繁复的鼓点,路灯狭长的影子穿过两人交叠的身影,仿佛被一杆长兵同时刺穿。
最禁忌的关系里降下的朔风骤雪,渐渐柔化成了最缠绵的风花雪月。
赵炎闭上眼,聆听起周遭的潇潇雨声,他热水沾湿的周身,是地狱翻起的热焰,又被冷雨覆盖,冰与火的重奏里,淬炼了两颗至纯的相爱灵魂。
赵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在那一场雨中酣畅淋漓的欢情中,累的模糊了意识。
此刻悠悠转醒,他捂着眼睛,头感到一阵阵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