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声打板中,终于,《求神》全组杀青。
一出戏落下帷幕,段弘俞推开窗,唇口微张吐出一缕细烟。
那烟被风打散,很快就瞧不见。
拍摄完成后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剧组要与场地租用负责人完成最后的交接工作,设备仪器也要整理好妥善运回。
所有人下了个早班,该搬走的搬走,该拆除的拆除,段弘俞则又消失了,如同开机仪式当天没有一个记者逮住他一般,片场也无人知晓他在何方。
“有看到段导演吗?”
“没有啊,是不是回酒店了。”
“电话也不接……”
“哎呀,段导演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甭管了。”
副导演挠挠头,感觉段弘俞一个成年人也不需要他来操心,多事反倒惹人生厌,便放弃了。
而众人找寻的段弘俞还留在片场。
休息室空无一人,属于剧组添置的东西早两天已经彻底处理掉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小沙发,段弘俞横躺下去,小腿都挤不下。
他闭着眼,独自在这空间中,看着侧顶小窗透出的光线,他突然有了几分寂寥的冷意。
风从窗子里灌进来,他却懒得起身去关上,任由风吹着,段弘俞将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唤醒,点开私密相册的一小段视频。
视频中,一室昏暗,月光流淌在床面,两个身影交叠。
时常近两个小时,段弘俞像在看一出电影。
静静地,没有声响。
只是电影中的主角特殊。
一个是他,一个是秦旸。
在那样的场景下,人是很难保持专注和清醒的,一切感官会为人类的原始冲动让步,哪怕是段弘俞也不例外。
从旁观的角度去看自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段弘俞抽离在外,无比清醒地看着自己顺着秦旸撩拨沉溺,这是种相当新奇的体验。
他静静看着秦旸的攻势,静静看着秦旸的柔情。
在某一刻,秦旸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的,他凶悍无常,像头危险的雄狮。
一滴汗顺着秦旸的侧颊滑到了下颌,忽地垂落,像砸到了屏幕外的段弘俞,淡漠的眼瞳微微颤动,段弘俞衔住虎口,细微的疼痛弥漫,却依旧没有盖过肢体泛起的涟漪。
手指探下,段弘俞轻轻呼出口气,微潮的水雾弥漫在屏幕上,盖了同一层朦胧的薄纱。
在静默的电影后半段,一切回归寂然。
这一出默片到了结尾处,段弘俞却将声音开启。
镜头中,暗室下,秦旸拢紧了段弘俞身上的被子,他撑着上身,长久地低头注视着。
忽地,秦旸动了。
他缓缓倾身,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吻在眉心,没什么力道,轻飘飘像羽毛扫过,昏睡中的段弘俞无知无觉,清醒的段弘俞却感觉自眉心燃起一股热烫。